帝女 作者:南风暖(晋江vip2014-06-02正文完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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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之前李持玉打人几巴掌还让所有人震惊，那她这个动作就令人惊吓了，只见茶壶飞得刘福家的一脸面，砸了刘福家的额头，热水还滚溅出来泼了刘福家的一脸面。刘福家的痛倒了，瘫在地上啊呜痛呼，再也爬不起来。
江氏惊吓地走下去扶她：“奶娘，奶娘！”
张姥姥这时候也冲破了防卫推门进来了，看到这个景象完全惊呆了，偏偏她家小姐还端端正正地站着，一身华贵的锦衣，头上束髻冠光耀，男装的她像一位尊贵的王者，高洁出尘，俯视众生，仿佛刚才拿茶壶打人耍土匪行为的人根本不是她。张姥姥张大嘴巴，下巴都要脱臼了。
林琅已经气急，大声喝令：“给我拿下她！”
张姥姥快步冲上去：“谁敢动我家小姐，我跟你们拼了！”
而李持玉适时抬起蘸了毒的冷硬双眸，盯着江氏道：“江姨娘，尚书右仆射沈之轶大人准备到了你，你真不该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行为？”
江姨娘似乎吓了，连扶着刘福家的手都瑟缩了一下，让刚刚扶起一点的刘福家的又倒到地上。她惊吓地看着李持玉，本以为李持玉只猜到她的底细，却不想李持玉连她背后的人都知道了。她再也顾不上刘福家的了，连忙哭道：“老爷，算了，算了，我不想再纠缠了，让她们走吧，让她们走吧！”
林琅莫名其妙江氏如此变化，生气道：“她这么欺负到我们头上，还伤了刘奶娘，怎么能让她们走！”
江氏苦求，甚至下跪：“这些恩恩怨怨一辈子也不清，我累了，心力交瘁，不想再纠缠了，让她们走吧，我求你了！”
“掬月，你怎么能这么辛苦自己！”林琅上前扶着江掬月，可是江掬月不肯起来。忽然转了方向对李持玉下跪：“大小姐，我们伤了姐姐是不对，但是你也惩罚了我的乳娘，报复也报了，从此恩怨一比购销，从此我们不犯你，也求你别犯我们！”
李持玉负手而立，俯视江氏可怜祈求的模样，她只冷笑。这笔账就算要清也要要让江氏心甘情愿地道歉，岂能令她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说得像是她们欺负她她才认输似的，这仗要赢也得赢得舒坦，本来就是江氏欠了李盈绣的，岂能让江氏还有装可怜的机会！
她道：“一笔勾销？江姨娘未免算得太聪明，你心里的底细你最清楚，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三叩九拜向我母亲敬茶道歉，休想这么快就完了！”更何况还有林琅和林敏筝的债她还没算呢，岂能两家从此一笔勾销，她李持玉不做这么亏本的买卖。
门外忽然有管家上来通报：“老爷，老爷，尚书右仆射府上的沈儒沈大公子递名帖有急事求见！”停顿一下，管家望了李持玉一眼又低声说道，“同时，崔璟大公子也在门外，好似等候大小姐出府！”
林琅又气又激动，这些人来了他还能把李盈绣和林玉兰怎么样！但他也十分疑惑：“沈大公子为何求见我？”他与尚书右仆射虽是同僚，但两人各司其主，也没什么交情。
管家道：“不知！”
江姨娘的神色更慌张了，李持玉看在眼里，清冷笑道：“府上有客，想来老爷也不想家丑外扬。江姨娘，请你仔细考虑清楚，日后我还等着你的敬酒！”说着，命张姥姥扶起李盈绣，不顾众人的睽睽注目，直接走出去了。
林琅不甘心地道：“站住！”
李持玉回头：“莫非老爷想要沈大公子和崔大公子看看你是怎么在府中惩治原配及大女儿的？”
江氏也求情：“老爷，算了算了，不要再纠缠了！”
林琅气得咬牙切齿，但也不敢再阻拦了，李持玉便毫无阻力地走出去。
张姥姥一边咬牙切齿一般解气，同时救出了李盈绣她也放心了。她就知道她家小姐会有办法，但怎么也没想到李持玉当场就报复了刘福家的呀，刘福家的把夫人打得这么惨，但也被她家小姐一壶开水狠狠还击回去，若医治不好可能就毁容了，应当是两平了！
张姥姥痛快地道：“小姐，您怎么……怎么想到给刘福家的一壶开水。”
李持玉淡淡地道：“手疼。”说的时候她背负在身后的双手还轻轻捏了捏，看似真的很疼。
由此说明她家小姐前两巴掌下了很重的手，小姐也从不亏待自己，宁可敌人遭受双倍的伤害也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手掌陪他们耗着，当真是狠心冷情啊！张姥姥兀自打了个寒颤，但是跟着这样眦睚必报又护短的小姐有肉吃啊，至少不会轻易受欺负，便笑嘻嘻地跟上去。
…… ……
李持玉传给沈之轶的信只是把江氏在毓琉宫的情报原封不动抄了遍，送出去后，沈之轶发现笔记不同，自会大惊，而后派人到林府上查看情况。当然沈儒公子来后便知晓传递信笺的人是谁了，李持玉无疑也有几分危险，但为了救李盈绣，她只能先走这一步了。
回园子后崔景问她情况，她一五一十地告知，在崔景面前她从无隐瞒，崔景听她分析朝中几派的厉害关系之后，沉默良久，皱眉道：“你不该把自己置身死地！”
李持玉却想着，今世托李盈绣和林玉兰的福，否则她不会与崔景相见，而李盈绣被林琅等人如此欺负，她不能不管。他人对她有滴水之恩，她涌泉相报，她人无故犯她，她必定以牙还牙。更何况林琅、江氏、林敏筝几人，也不会轻易让她与李盈绣安生吧。
李盈绣这一次病得不轻，许是受的刺激太大，又或者刘福家的下手太狠，加上她常年带病，这一次新疾旧病复发，卧床五日有余都不起，还时常呕血、昏沉乏聩，比她刚穿越来时见到的景象仍要严重许多。那会儿他们没钱银，这会儿即便花重金请来外乡的名医也无法治好。
张姥姥偷偷哭道：“小姐，夫人该不会是……熬不过去了吧……”
她说这话时李盈绣已经昏迷了一天没醒来了，手掌枯瘦，脸色苍白，了无生气。李持玉替她盖好被子起身，走出去。张姥姥快步跟随走到抱厦，对李持玉道：“夫人从小到大也生过很多病，但奴才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再加上这一次不仅仅是身体受伤，更有心病，夫人定是急火攻心才如此，老爷待她薄情，江氏人前柔弱人后狠毒，他们这般欺负夫人，夫人心病医不了，恐怕难以好起来。”
李持玉若有所思，李盈绣的仇要报，但是现在他们的处境也很危险，还不知她走的这一步棋危害有多大，她还要为以后谋划。
管家忽然匆匆忙忙跑进来，一路跑一路喊：“小姐，小姐……明……明月公主，忽然带着许多人在门外，说让小姐出门恭迎她的大驾！”
张姥姥一惊，凡是京都百姓皆听过明月公主的大名儿，即便没见过但也闻风丧胆啊，明月公主为何找上他们家小姐。
管家又补了句：“还……还有，林敏筝小姐也在门外！”
张姥姥终于跳脚了：“林敏筝又来干什么，还带上明月公主！”
管家的手脚都有些抖：“不……不清楚……明月公主的排场好……好吓人！”
☆、三十二 帝女的较量
李持玉原以为，她现世要提防的只有林敏筝而已；却不想还有一个明月公主。
她与明月公主打过交道；虽是一个骄纵霸道的丫头，但往往这样的人更蛮不讲理也更需急智应对。相比起林敏筝；她觉得明月公主更似前世的安乐公主，背后仗着皇帝的宠爱为所欲为，恣意杀生。上一世安乐公主是为了薛逸；这一世明月公主乃为崔景。
虽然听闻明月公主登门拜访她很惊讶，但细想明月公主与崔璟之前的种种；便理解缘由了，此次是鸿门宴罢了。
李持玉对管家吩咐：“派人告知府上，同时打开大门，在前院焚香迎接明月公主！”
管家应声下去了；张姥姥道：“小姐，你当真要……”
“你传珠儿一块过来吧！”李持玉淡定吩咐。无论如何礼仪要做全了，敌人未动声色之前她也不会让敌人抓到把柄。
她领着一群人赶到前院，打开大门时果然见明月公主好大阵仗：凤辇出行，伞盖羽扇，左右宫婢十二人，后头还跟着带刀侍卫，明月公主也是华服隆重，一副省亲的模样，然而这是她的宅邸，明月公主这番寓意何为？
明月公主身旁还带着林敏筝，林敏筝胡服骑马，手执马鞭，十分干练。
公主踩人凳下辇，搭着太监的手雍容华贵地走进来了，凤眼扫视全场，见李持玉领着众人待命，前院焚香也是上好的沉香，礼仪周全好像没什么纰漏，她轻哼一声。
李持玉领着女眷慢慢地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身后的男仆也躬身参拜，园中上下恭敬迎接公主。
然而明月公主忽然道：“尔等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跪？”
李持玉行万福之礼已是顾全大局之下的忍辱负重，这明月公主，还敢狂妄得让她行跪拜之礼？薛家的后人，这一位公主她最是不喜的。
李持玉冷静道：“大绥礼仪，女眷除太后、皇后、妃嫔及有诰命在身的夫人可受跪拜之礼外，其余女眷只可享参拜之礼。民女等人已向公主行万福之礼。”
明月公主之前听说李持玉连太子、皇后都不拜的，如此胆大，她真想挫挫李持玉的锐气。这大绥朝，女子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比她张狂霸道，任何人都不能挑衅她的权威，即便有个性如林敏筝、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林玉兰也不能，否则，她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毁一双！今日林玉兰越是傲气她越要让她受辱！
明月公主凤眸荡着潋滟而锐利的光：“本公主非要你行跪拜之礼呢？”
李持玉低垂的头终于慢慢抬起来，清冷的眼亦对准了明月公主。
林敏筝在边上得意，虽然未做表情，但心里已十分期待眼下的阵仗。这个仇她酝酿了好久，借着明月公主羞辱林玉兰，再靠着三皇子的势力挫伤林玉兰的羽翼……眼前之人，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明月公主又笑：“本公主连宰相都可要求行跪拜礼，你一个小小的外室女，凭什么不跪？”
这气氛已是十分紧张了，燕情园上奴仆八十余人，壮丁唯有五十几个，可明月公主身外的扈从近百人，带刀侍卫五十几个，而且各个都是严格从军府挑选出，在大内训练过的高手。即便不论当下实力，背后的势力，他们小小的庶民也不敢跟帝王的女儿——明月公主抗衡。这权利比较，怎么看都是燕情园弱了几百倍，即便他们家小姐强大，他们也不敢指望啊，遂冷汗沉沉手脚发抖，胆小的甚至已有心悸反应了。他们庶民百姓，没见过张狂的王公贵族，今日来的还是以霸道杀生，言官都不可奈何的明月公主啊！
“跪下！”明月公主盯着林玉兰，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脸上再无笑意，已是十分不客气。
李持玉一直与明月公主对峙，而林敏筝脸上已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冷笑。
张姥姥和珠儿十分明白她家小姐的性子，在外她是强大的，在内她是威严的，太子来时她尚且不跪，更何况这样的一个庶女公主，还是带着侮辱性的语气要求她下跪。她们小姐能听从？她们小姐眦睚必报，嫉恶如仇，性子刚强，越是受压迫越是要反抗，可若以前对旁的人还不要紧，偏偏眼前是明月公主，是平时言官、太后都不能奈何的明月公主啊！明月公主门外还带着许多扈从，随时可以要了她们的命。她们真担心她们家小姐会反抗，惹来杀身之祸。
但是，下一瞬，张姥姥和珠儿都深深觉得她们太不了解她们家小姐了，因为她们居然看到她们家小姐张开双袖，缓缓地跪□去，双手掌叠合压在前方的青石地上，缓慢地垂头叩首，额头紧贴手背，便这么庄重恭谨地行了一个毫无挑剔之处的跪拜大礼，同时口中平静地说：“民女林玉兰，恭迎明月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语气很平，丝毫闻不到怒意或不甘心之气，总之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清，平静得近乎无感情，让人猜不透语气里的情绪。
林敏筝得意地笑了，笑得灿烂。所谓高傲刚强，从不跪拜，令她和她的父亲母亲几度受辱的林玉兰，如今就卑微得像只兔子，恭谨乖顺地跪拜在她和明月公主的脚下。再是高傲，再是不可一世，林玉兰今日也是折服受辱了的！她真的痛快得想大笑。
明月公主反而眯了眯眼，她以为林玉兰会反抗呢，她甚至已经给身后的人吩咐了指令，一旦林玉兰反抗她便给林玉兰好看，谁知她忽然恭谨地下拜了。这样能屈能伸、从容不迫的女子反而令她措手不及，内心里重新审视林玉兰，也提防起来。
但，明月公主天生就不是好惹的，岂能因林玉兰第一步就范就放弃了折磨她？明月公主冷笑着走下去，慢声对众人道：“平身吧！”
众人冷汗涔涔地起来了，林玉兰也欲起身，然而明月公主忽然伸出绣着云纹飞凤的明黄缎舄踩在林玉兰手上，林玉兰顿时无法平身。
这动作不言而喻，众人惊愣了，李玉兰也停住了，紧紧地盯着那双踩在自己手背上的脚。
明月公主道：“本公主可没让你起身，林小姐！”她慢慢踩着揉着林玉兰的手道，“下等刁民，你在本公主眼里卑贱如蝼蚁，凭你，也敢在本公主面前造次？”
此时众人已经起来了，即便门外充当公主人凳的最下等的奴才也站着了，唯独林玉兰还跪着，就这么跪拜在公主面前，被公主恣意地踩在脚下。
这场景，令李持玉想到了前世她被张贵妃欺辱的情景，她曾经为了母后的医药到甘露殿跪求父皇，却被张贵妃狠狠打了一巴掌，当时天寒地冻，脸上刺骨如刀割；后来母后垂危时她又跑到张贵妃的宫殿跪求了一夜，不顾风雪一直哭求一直哀喊，可张贵妃见死不救，她绝望回冷宫时，母后已剩了最后一口气，紧紧抓着她的手道：“玉儿，母后不放心你，不放心你父皇！”母后那么地不甘心啊，但最终还是抵不住命运的折磨黯然离世；十四岁回宫，为了消除张贵妃对她的忌惮，她一次次伏低做小，也一次次地跪拜在张贵妃脚下。太子李持良被废关入黑牢时，她也出面跪求张贵妃，甚至忍受张贵妃的欺辱，可还是没有救出李持良。
那些年，她曾经这么屈辱地活过，如此忍辱偷生、卧薪尝胆十五年……后来，那些她曾经跪拜的人都死了，曾经侮辱过她的人也死无葬身之地，张国侦被挂尸墙头，张贵妃被挫骨扬灰，安乐公主身败名裂、仓皇潜逃，连京城都不敢踏入！
复仇就像一颗种子，慢慢潜藏心底，慢慢地酝酿，终等到一天令人措手不及地爆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之！
明月公主揉够了李持玉的手，见怎么踩踏她的尊严，怎么伤害她的身体她皆无反应，终于松脚，但还是不让她平身，只扫视众人慢悠悠地道：“这园子上，是不是还少了一人不出来拜见？”
众人又冷汗沉沉。李持玉平静答道：“园上所有人皆在前院恭迎公主。”
明月公主慢慢回身，“你胆敢欺骗本公主！”
张姥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怕她家小姐惹怒到公主，便自作主张地道：“回……回公主殿下……园子上还有我们夫人，但……夫人重病在身，至今未醒来，恐怕无法出来拜见公主殿下啊！奴……奴婢便代我们夫人给公主行跪拜之礼吧！”说着就下跪磕了三个响头，动作倒是利落，可明月公主不高兴。
明月公主忽然对旁边的宫人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名老嬷嬷便上前狠狠甩了张姥姥一巴掌，“下等贱婢，我们公主什么身份，你一个奴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