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 作者:南风暖(晋江vip2014-06-02正文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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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奴才说替主人行礼就行礼,当我们公主是什么?”
珠儿都惊了一下,低喊一声:“姥姥!”但见到明月公主和老嬷嬷锐利的眼神,她又止住不前,害怕得发抖。连平时敢于骂人的张姥姥都忍气吞声,委屈地哭着而不敢顶撞眼前的尊者。
李持玉看在眼里。
明月公主又犀利地笑,“燕情园的刁民真是胆大包天,病了便不出来恭迎本公主了么?谁给她这个权利?替本公主上去把李盈绣拖出来跪拜本公主!”
几名宫娥便快步走进后院。张姥姥惊吓地哭求道:“不能这样啊,公主殿下,我们夫人病了,病得很严重,郎中都说不知还能熬到几时,这会儿好不容易喝药睡下了,您不能惊扰她,求您了,公主殿下,不能惊扰她,否则我们夫人……”
老嬷嬷又上前打了张姥姥一巴掌骂:“贱婢,一个庶民也敢在公主面前称大,臣子向公主行礼天经地义,岂容你反抗!还敢用‘惊扰’这个词!”
张姥姥被打,但还是爬过来要抓住公主的裙角,可是被老嬷嬷夹住了,张姥姥便一直苦求哀喊。
李持玉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
明月公主冷冷地盯着她,而林敏筝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似乎想不到她会站起来,但瞬间又笑得更开心,更期待接下来的惩治。
明月公主道:“林玉兰,你胆敢忤逆本公主?”
珠儿十分机灵,立马领着众人下跪,祈求道:“殿下,我们家小姐也是护母心切,您为尊者,必定宽怀大量,求您饶恕我们夫人和小姐吧,夫人的确是病了,不能出门啊,即便出来也恐病容憔悴惊吓公主殿下,小姐不敢对您不尊,小姐也是担心夫人会惊到公主您!”
在珠儿说话的瞬间,明月公主手下的人已拖了病病恹恹半昏半醒的李盈绣出来了,可见动作非常快,生怕稍有怠慢惹来公主惩治。她们使李盈绣跪下,奈何李盈绣的确病得厉害也未清醒,便栽倒在地上,因被架着出来,还吐出了一口血。
张姥姥心痛地上前护着:“夫人,夫人!”
众人都看着眼里,都怨公主无德。可是这样无德的公主已在大绥呼风唤雨了十几年,言官帝后都不能把她怎么样,她也把舆论置之度外,根本不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
林敏筝一早就知道李盈绣曾上门被她父亲教训的事,因此见李盈绣如此病重也是意料之中,毫无怜悯心地冷笑着看向李持玉。
明月公主俯视了李盈绣一眼,也无心折磨病者,她的目的是刺激林玉兰,只要把李盈绣抬出来戳到林玉兰的痛处就足够了。
明月公主道:“念在你母亲病重,今日的跪拜之礼便到此为止吧,本公主宽和爱民,也不会强人所难。”她慢悠悠地说着,语气慵懒,好似方才真的多么地宽和爱民似的。
李持玉虽未动声色,心里却冷笑:你说到此为止,便真的到此为止?如此公主,薛氏如此后人!我原本还想放你一马,但这之后若不惩治你我都不是李持玉了!
公主只是公主,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皇帝的心头肉,危及社稷之时,帝王总会做出他无情的抉择。而她,很乐意为明月公主推一手!
明月公主似乎心情好一些了,慢悠悠地笑道:“这园林真是不错,本公主今日可是来赏园的,可千万别被尔等刁民耽误了正事!来人,摆驾!”
她命人抬来凤辇,便大张旗鼓、不请自行地往她们燕情园后院走去了,仿佛进入一座行宫,根本不需过问也不需请示,就当自家一般往里面走。
林敏筝自然也跟上,错过李持玉时,她淡淡地斜睨一眼,便冰冷地往前走去。
张姥姥还是抱着李盈绣哭。珠儿又气又急地对李持玉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李持玉未答,还是命人跟上去。
明月公主赏了一会儿园,一边听风水师及宫内的尚园属令讲解一边赞叹点头,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这园子真是不错,傍山傍水风水十分好,许多景致又别具匠心,即便在皇家苑囿中也难以见得啊!”
“公主何不把此园子收下来?”公主身旁的太监谄媚地出了个馊主意。
明月公主似乎得到了点拨,灵光一闪笑道:“好极,本公主原先就看中城郊的桃林,再加上这园子,可联合打造五里繁花似锦的景致!”她命人停下步辇对李持玉道,“林玉兰听命,明日尔等立即领园上所有人,搬离燕情园,本公主欲收此园做宅邸,不得有误!”
珠儿等人更是惊讶,明月公主也太霸道了,凭什么说要收了她们的园子就收了呢,而且夫人正病重中,如何移动得了,况且出了这园子,他们去哪儿?
可如明月公主这般,十四岁时便已嚣张跋扈到无法无天,看中了王尚书之子,不顾人家已有妻室,强行赐死了王公子内人,并让陛下下旨赐婚,婚后半年不合心意又砍了王公子双脚割袍和离,如此行径陛下及众臣都不能把她怎么样,更何况区区一个庶民的宅邸了,那不就是说要就得要?可是,这是祖上留下的宅邸啊,也是夫人的娘亲挂爱之物啊,当年即便把所有家财给林琅夫人都不舍得转让此园,岂肯让公主拿走?
这时,沉默已久的林玉兰终于发话了:“明月公主欲收园子,是不是该过问本小姐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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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要被自己给害死了,跟编辑说好的明天V,也许没说清楚,变成今天就V上了。
☆、三十三 江氏内情
李持玉一说话,所有人便望向她来;只见她清清冷冷地站着;身后燕情园的奴仆皆畏惧明月公主的威严而低下头,唯独她仍站得笔直;遗世独立,大有与明月公主分庭抗礼之势。
明月公主踏下步辇,慢慢走来;凤眸带着得意的笑,宛如俯视卑贱的蝼蚁般道:“本公主要的园邸;还需向你过问?你是什么身份?”后面那一句话很轻,但也说得很冷。
珠儿在李持玉身后瑟缩发抖,方才明月公主惩治小姐及张姥姥的印象仍历历在目,她担心害怕。
李持玉却仍与明月公主灼灼对视;冷静道:“《大绥刑统》有律:擅闯民宅,杖五十,重者判刑流放千里。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区区明月公主,再则,明月公主岂是擅闯民宅这般简单?”
明月公主笑,捏起她的下巴吐气如兰:“《大绥刑统》么,可从来不约束本公主,本公主就是要抢,你又能奈何?”
李持玉静静地望着她,未答话。
明月公主松开她走向前,面对假山垂柳,池湖睡莲,张开宽袖慢慢指着大好河山道:“漫说这宅邸,便是你的钱庄,如意楼临江楼,本公主都要了,你也不能奈何,谁叫你只是一个庶民,而本公主贵为帝女呢?”
这还真是摆起身份仗势欺人的行径了。李持玉仍是不说话,今日她摆不平这明月公主,自会有人出来摆平,她只不过在等机会。
果然,没一会儿便有人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太子,太子和崔大公子来了!”
明月公主一惊,林敏筝也冷下脸,未及反应,太子与崔景已经大步走进来了,显然都不等守卫通报。
李持玉扫了扫,见两人身后跟着张弦清,心道张弦清办事果然令她放心,她之前听闻明月公主登门拜访,预料不好,便已经先让奴仆从后门出去寻张弦清了,谁知张弦清非常明智,直接惊动了太子和崔景。
太子负手上前,笑眯眯道:“燕情园上好生热闹,今日竟来了这么多人,我道是谁,原来是皇妹,不知皇妹带着这么多人欲意何为?”
崔景则走近李持玉低声问:“你没事吧?”
李持玉对他抿唇一笑,摇摇头。
太子回视了一眼,便撞见两人情浓的模样,心下几分苦涩。明月公主同样见崔景这般而大受刺激,不回答太子的话,却是先问崔景:“子珪,见了本公主不该先问候本公主么?”
崔景抬头看向明月公主,淡然冷笑:“当日本公子说得还不够清楚?”
明月公主有些动气,欲发作,太子却又笑道:“看来皇妹的确不把我这个皇兄放在眼里。”
明月公主心气高傲,也自以为是,之前的确不把太子放在眼里,遂睥睨太子笑道:“皇兄闯入燕情园,又是为了何事?”
太子笑笑,负手扬头:“走入后院之时恰巧听闻皇妹说欲收了燕情园、四有钱庄、如意楼、临江楼等等,不说燕情园,就说四有钱庄已由本宫经手,汇入国资当中,皇妹怎么还能占为己有?还是……皇妹觉得本宫手中的东西,将来都是皇妹的?”
太子说得漫不经心,可此话当真把在场的人吓到了,尤其是明月公主身后的太监,十分机灵地竖起耳朵张大嘴巴,欲对明月公主说什么,奈何太子在跟前不敢造次。眼前的储君即便不理政他也还是储君,公主岂敢放肆?更何况太子也不是傻子!
明月公主自然也被此话震住了的,张狂如她,也知道觊觎皇权的下场,顿时哑口无言。
太子一步步走向她道:“皇妹,父皇母后皆爱护你,时刻纵容着你,本宫身为兄长也让着你,但若纵容谦让出你乖张霸道、目无尊长的性子便不好了,本宫既是你的兄长,也是一国储君,必然担起储君的职责,本宫愿一直宠着你,但……若皇妹触犯了储君的底线,本宫,可要行储君权力!”太子最后一句话有些冷,盯着明月公主,不怒自威。
明月公主亦冷眼盯着太子,交/合的双手用力捏着,最终故作淡然一笑:“既然皇兄如此开口,皇妹也不好争执,看着皇兄的面子上,今日便罢了吧。但皇兄,四有钱庄你该管,儿女情长可不该闲来做主呀!”
薛逸勾唇一笑,不予回应。
明月公主便悻悻地走了。
林敏筝自然跟上,经过太子身边时,太子忽然道:“敏筝小姐。”
林敏筝停住,太子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若为善,世人必善待之。”
林敏筝转脸向太子,潋滟的双眸不再有波动,清浅一笑:“关太子何事?”她说得风轻云淡但也十分冷漠,说罢不理会,大步走出去,背影十分地孤傲且有个性。
李持玉见那群人终于走了,心下稍宽心。珠儿更是大松一口气地拍拍胸脯。
崔景道:“她可有为难你?”
“凭她本事,暂时还不能把我怎样。”李持玉不想把行大礼之事告诉崔景,不想他为了她惹怒明月公主,而明月公主,她日后自会找机会处置。
太子隔着几步望着两人,听着李持玉的话若有所思。他了解明月公主,更了解李持玉,明月公主来了许久不可能没发生什么,只是李持玉不想说,他也不愿意提,看着李持玉,有几分心疼罢了。
许是注意到太子的目光,李持玉望去,四目相对。李持玉忽然想起前几日猜测的故人的身份,看眼前之人眉眼与薛逸毫无差别,性格也像,莫非真的是故人?
崔景注意到两人的目光,掰过李持玉的肩膀道:“别多想,往后若有事派人寻我,我会迅速赶来,别自己担着!”
李持玉点头,在崔景面前瞬间化为温柔的模样,甚至崔景说什么她都点头。薛逸想着往常她在他面前何曾这样,即便前世婚后夫妻相扶持,她也是高高在上,而他仅为从属者。太子越想越不是滋味,有些不甘心地别过头去。
远处有个丫鬟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上来,气喘吁吁道:“小姐,小姐,夫人……夫人醒了,但病情很急,她说要见小姐……”
李持玉一惊,大步走向李盈绣的回春院。
这院子名叫回春院,但住着的李盈绣却未必能回春了。李持玉走进去时屋内的几个丫鬟哭成了一团,张姥姥服侍床前,也是哭得凄惨,她一边安慰李盈绣一边道:“夫人,你要挺住,你要挺住啊……夫人,您不能就这样没了……夫人呐……”
李持玉本带着崔景、太子、张弦清一同进入的,可李盈绣伸出手来虚弱地道:“玉儿,娘亲要同你说说话,单独……和你说说话……”
李持玉只好命所有人下去,李盈绣手上满是虚汗,十分冰冷,面容也憔悴得厉害,她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很努力但声音依然很小道:“玉儿,娘亲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
李持玉按了按李盈绣手上的脉,之前流落宫外时自个儿学了一点急救医术,因此略懂把脉。李持玉皱了皱眉,这个脉搏的确很虚弱了,她安抚李盈绣:“你先别说话,暂且休息一会儿。”
李盈绣摇摇头,又滚落两滴眼泪道:“来不及了,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只是……想最后和我的女儿说说话。”
李持玉明白自己不是李盈绣的女儿,李盈绣也知晓,她不好回应,但听闻李盈绣这么说,她也不好反驳。
李盈绣道:“这么多年,我受了许多苦,全靠你我才能活着……因为你是我的命,我想着若是我没了,小小的你怎么办?”
这话也许是对林玉兰说的。李持玉不确定李盈绣现在的神智是否清醒。
“你父亲不疼你,我把你生下来却让你跟着我受苦,我对不起你,娘亲没用,不能给你好的……之前江氏与林敏筝怎么样我不管了,甚至把我休弃下堂我也认了,因为你还给我出了一口恶气。我本想好好地生活,奈何……奈何江氏那个贱人……她却做了那么大的背叛老爷的事……”
说到此处李盈绣哽咽,李持玉又皱眉。
李盈绣道:“我不是贪恋老爷,也不是想要与老爷重归于好,这么多年,即便有夫妻情分也淡了,我只是不甘心……为你不甘心……凭什么江氏那个女人,背后有男人,背着老爷偷生了三个杂种,却还得老爷的宠爱,十七年恩宠不衰?她爱老爷吗,她根本不爱!……早年他们的感情我不知情,但是她偷生了那三个杂种后,她绝对不爱老爷,她只是利用老爷!……而她怀林敏筝的时候正好是争着闹着入门的时候……凭什么呢,她凭什么不爱老爷,怀着别人的孩子却还可以光明正大地进门夺我和你的地位?可是你是老爷唯一亲生的女儿啊……却遭遇如此冷淡!娘亲为我们这十几年不值,为你的身世不值得,林敏筝身上那些东西,本该完完全全属于你啊……”
李盈绣说着,痛哭不止,泣不成声。
李持玉道:“你说什么?”这个秘密令她震惊,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江氏这么黑暗,居然还偷偷生了三个杂种,甚至连林敏筝都不是林琅的女儿!
“这些都是那日……我上香,无意中偷听到她与那个男人说的……我实在气极,实在不甘心……”
“那个男人是谁?”见李盈绣悲戚不答,李持玉再度皱眉头问,“可是沈之轶大人?”
“我不清楚,我没看清楚他的脸面……我气不过,找了老爷,他却这样待我,甚至害了你惹上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此行不关林琅的事,这是两码事,你不必自责。”
李盈绣摇摇头,“但娘亲的确害了你……我的女儿必定已经死了,一定是被林敏筝给害死的,我气不过,气不过啊!凭什么,上天不公啊……”
李持玉沉默。李盈绣又嘤嘤哭诉了一阵,李持玉一直给她把脉,想尽各种办法给她缓住情绪,但最终还是没缓住,哭了一阵,许是怒火攻心,许是发泄过了,她再无力气。
李持玉唤她:“你可还好?”一边给李盈绣急救一边呼唤。
但李盈绣已弱得像一缕风,昏昏沉沉,最后她忽然回光返照清醒了一下,清脆道:“玉儿!”
李持玉道:“你别说话了!”她有些着急,正要唤大夫,可是李盈绣最终扣着她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