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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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淡看得面色大变,正要站起来发作。
那景姨娘见势不妙,有有心讨好孙淡,以便给自己的两个弟弟找条门路,忙伸手过去:“还是让我来侍侯太太们吧。”
枝娘也不在意,主动接过酒壶:“姨娘,还是我来吧。”
这几句话惊动了在座的几个夫人,洪夫人心好,看了枝娘一眼。见这个小媳妇唇红齿白,性子和顺,心中便有些喜欢,一把接过酒壶:“不用客气,我自己倒。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
孙佳没想到孙淡的妻子竟然被大家当下人使,心中羞愧,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听到洪夫人问,忙道:“是孙淡家的。”
“呵呵,原来是淡哥儿家的,果然不错。”洪夫人大为惊奇,忙牵着她的手上下看着,叫了一声:“好水灵的女子,孙淡眼力不错呀快坐下,快坐下。”就要拉枝娘入座。
枝娘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站着吧。”
“你说什么话,都是自己人,分上彼此。”洪夫人高兴得眉毛都翘起来了,口中不住啧啧称赞,说孙淡好福气好,娶了这么个人见人疼的好娘子,直夸得枝娘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孙淡见洪夫人拉枝娘入座,心中一股怒气才压住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刘夫人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桌上的酒壶对枝娘说:“孙淡家的,给我把酒满上。”
“好的,我来。”枝娘不知道刘夫人和丈夫之间的恩怨,从洪夫人手中挣脱,就要去给刘夫人倒酒。
洪夫人面上的笑容一僵,对刘夫人说:“妹妹,孙淡家的可不是外人。妹妹若要喝酒,我来替你斟。”
刘夫人摇头:“姐姐,孙淡虽然不是外人,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不能乱了规矩。”
洪夫人的手停在半空,她本是个厚道人,大过年的又不想同刘夫人争执,只叹道:“这样可不好,都是一家人。”
刘夫人也不多说话,只指了指酒壶:“孙淡家的,倒酒吧,在座的各房夫人小姐们说起来都是你的主子。今日是年三十,于情于理,你都该敬大家一杯。”
屋子中突静了下来,发现不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枝娘身上。
这些人目光复杂,各有各的心思。今日孙淡大大地出了一番风头,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如今见孙淡的娘子受气,不少人心中都大觉痛快。只洪夫人和孙佳等几人心中不忍。
孙鹤年孙松年本就不管宅子里的事,来一个充耳不闻。
枝娘觉查出屋中气氛有些不对,她还有些迷糊,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孙佳终于忍不住了,腾一声站起来:“不就是喝酒吗,也没什么,我来倒。刘夫人,我是晚辈,给你敬一杯酒不为过吧。”
孙淡已经气得面色铁青,缓缓站起来,正要带着枝娘调头而去。
突然间,一个下人面色苍白地跑进大堂,一脸都是恐惧:“大……大老爷,二老老老爷……外面有两个北衙的大人也不要人通报,径直闯了进来,说是要找什么淡老爷……”
孙鹤年心中一惊,自己可同锦衣卫的人没甚来往。大年夜的,这两人跑过来做什么。难道……
听到有锦衣卫不告闯入,刚才还闹成一团的女眷们都面上变色。大户人家的女眷见识也比小家小户的媳妇们多,自然知道北衙的厉害。就连刚才还骄横跋扈的刘夫人也有些脸色发白。
“什么淡老爷,我孙家可没有什么淡老爷!”孙鹤年吸了一口气,平息下胸中翻腾的血气呵斥了一声,又问:“来的是北衙门的谁,是品级?”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叫秦关,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
“我叫韩月,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
两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却见大堂门口走进来两个背着手的汉子。这二人一身锦袍,腰上挎着一口弯道,神情冷厉。孙鹤年兄弟也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官员,连早朝资格都没有。这两个锦衣卫百户又得了朱寰的命令,带他们二人眼中,根本就不算得什么,拿了也就拿了。因此,他们刚才进府也不耐烦下人通报,直接闯了进来。
这两个百户孙淡可不陌生,那是在北镇抚司诏狱,冯镇同一众锦衣卫恶斗的时候,这两人还同冯镇打了一场。
这二人当中自称秦关的那人身材细长,有一手好腿法,是北派弹腿的嫡系传人。至于另外一个矮壮的叫韩月的,就是那个使双刀的汉子。这二人皆是北镇抚司十三太保,也是朱寰的亲信。
孙淡知道这二人武艺出众,却不想居然是锦衣卫百户,品级也不低。
孙鹤年兄弟在官场打滚了一辈子,怎会没听过这二人名字。兄弟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站了起来,拱手道:“孙鹤年孙松年见过两位大人,也不知道二为来我孙府为公还是为私。我会昌侯府正在团年,有女眷在场,怠慢之处,还请赎罪。”
“嘿嘿,若是为私,难道孙大人就不待见我兄弟二人了?”秦关笑了一声,反将了孙鹤年一军。。
孙鹤年心中恼怒,沉声道:“若二人大人来我这里有公事,自然是上差。若为私人,且坐下喝一杯暖暖身子。”
另一个锦衣卫百户韩月脾气好,笑了笑,开玩笑道:“孙大人勿恼,大过年的,自然是一团和气,大家发财。呵呵,我们来这里是接了朱指挥使的命令,上门来拜年的。怎么,孙大人连个座也不给我们吗?”
众人听说不是来找麻烦的,都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暗道:还是我会昌侯孙家的面子大,连北衙的人都上门来拜年。
孙鹤年听他说是朱寰派来的,心中更是惊疑,转头吩咐下人:“给二位大人安排座位。”
“坐什么坐?”秦关哼了一声:“正事要紧,我们哪里有工夫耽搁。”说完就一拍手。
众人听他语气不善,心中又是一紧。
这个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锦衣卫小卒,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秦关走到孙淡面前,恭敬地说:“淡老爷新年好,朱指挥让兄弟过来向你问好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珍珠蜜奶
秦关一走到孙淡面前,摄于锦衣卫的恶名,同桌的孙家子弟都吓得急忙站起来避到一边,只孙淡一个人依旧坐着不动,神色不变地伸出一双筷子去夹盘中的一粒四喜丸子。大概是丸子太滑,夹了几次也没夹住。
孙淡也不理睬秦关,依旧忙个不停,口中喃喃到:“这丸子太大了,勾芡太多,只怕味道也不怎么样。”
孙淡在一个锦衣卫百户面前如此做派,看得大家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什么时候,飞扬跋扈的北衙受过这种冷遇?孙淡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又凭什么在十三太保面前拿大?
孙鹤年也有些沉不住气,他修身养性多年,本以为自己已经历练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地步,可今日见了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人,心中还是有些慌乱:“孙淡,你好好回秦大人的话。”
秦关不过是北衙的一个小特务,孙淡倒不怎么放在眼里。可孙鹤年好歹也是孙家老大,自己是孙家小辈,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孙淡正要说话,秦关却微笑起来,依旧恭敬地说:“不用不用,淡老爷且坐着,秦关只两句话,说完就走。”
孙淡这才道:“什么话,朱指挥叫你们过来做什么?你没看到我孙家正在吃年夜饭吗,这么个日子闯进来,好象不太合适吧?”
“那是,我和韩兄弟确实卤莽了些。”秦关朝那个手捧锦盒的下属一招手,那人便将盒子呈了上来,一掀盖子,便有一丝璀璨的光华夺目而来。
屋中众人都看过去,只见盒中放在四颗小指大小的珍珠,晶莹圆润,品相不凡。
秦关笑道:“淡爷,你也是朱指挥的老朋友了。今天大过年的,朱指挥一直想去你府上拜年,可惜他老人家事务繁忙。这不,大年夜还被抽去宫中值守,也脱不了身。就委托我和韩月到你府上去走一趟,可一到你那里,却听说你到孙府来了。这四颗珠子是南海合浦送来的,难得一样大小,倒也不错,还请淡爷笑纳。”
听秦关这话,大家都抽了口冷气。
说起南海珍珠,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的。这种珍珠只产于合浦海边离岸二十里的一个方圆十里的珠塘里,珠塘水深两丈,需要派水鬼潜到海底采摘。每年都有不少水鬼死在水中,就算侥幸不死,也有不少人患上了重病。可说是一粒珍珠一滴血,得来很不容易。也因此,南海珍珠在京城价格极高,寻常豌豆大小的合浦珠也能卖一两银子,更别说眼前这四颗小指大小的珠子了。
好在,这两年,南海那边采用了新的捕捞手段,直接上拖网,如此,南海珍珠的产量才上去了,在京城的价格也有所回落。
就秦关拿出的四颗珠子,拆开了卖,一颗怎么着也得三十两银子,可合在一起,成了套,取一个四季发财的寓意,就能飚升到五百两之巨。价钱对京城的大人物们来说不算什么,可就是这一模一样的四颗珠子非常难得,不能用价值来衡量。
一粒珠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成了套,饶得是会昌侯孙府众人见多识广,还是抽了一口冷气。
孙淡当然不会把这区区四颗珠子放在眼中,神色不动地说:“朱指挥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孙淡这一句话说得恬淡从容,自有一种沉静,这是上位者才有的淡定,却出现在他这个小小的秀才身上。
老实说,孙淡却不知道这几粒珍珠的价格。在后世,随着技术的发展,北海每年都有海量的人工养殖珍珠上市,已经烂大街了。品相差的,个头小的人工珍珠甚至摆在地摊上论斤卖。
秦关和韩月看得心中佩服,他二人常年在外面拿人,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就算是一省之巡抚也捉过几个。这些人富贵是富贵,可见到这种奇珍,也不可能如孙淡这样不动声色。
孙淡说完话,就要伸手去盖上锦盒的盖子。
“淡爷别急,这四颗珠子还有别的妙处。”秦关笑着说。
“哦,又有什么妙处?”孙淡倒觉得奇怪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韩月这才走上前来,从背后解下一个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研钵,抓起一颗珍珠就捣碎了。
见如此上好的一颗珠子就这么被捣成粉末,所有人都轻轻地抽了一口冷气。
秦关道:“听说贵夫人自来京城之后,因水土不服,气色不好。朱指挥听说用上好珍珠粉末调上**蜂蜜服下,有安神、清热、解毒的作用,恰好手上有四颗这样的珠子,便让我们给你送过来了。”
说完,便手脚麻利地将珍珠粉、牛奶、蜂蜜调在一起,恭敬地放在孙淡面前:“还请淡老爷把夫人请来。不知夫人在不在?”
孙淡也听说过常服珍珠粉对人有好处:“朱指挥有心了,如此,倒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枝娘,过来吧。”
听到孙淡叫自己,站在那边侍侯着的枝娘这才“啊!”一声:“就来,就来。”
“这位就是夫人?”秦关和韩月没想到那个身着粗布衣裳,看起来像下人一样的女子竟然是孙淡的妻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们看来,孙淡如此受朱指挥的看重,应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妻凭夫贵,孙淡的老婆在孙府的地位也应极高。
可没想到孙府竟然拿人家当下人使,当真是咄咄怪事。
家中有如此人物不重视,反如此刻薄,看来,孙鹤年这人气量才具真得不怎么样,难怪以堂堂会昌侯之尊敬,才做了一户部一个小小的五品郎官。
秦关说话刻薄,看了孙鹤年一眼,忍不住冷笑:“孙家好家风,真是等级森严,比我们北衙的谱还大。”
孙鹤年面上青气一闪,强自压下了胸中的怒气。
孙淡笑眯眯地端起那杯珍珠奶递给枝娘子让她服下之后,才温和地问:“滋味如何?“
枝娘有些不好意思:“味道怪怪的,**的味道让我有点头晕。“
孙淡笑起来了,连秦关也笑着说了声好:“夫人不用担心,这**是一个没满月的月母子那里挤来的,最只补人。好了,既然夫人赏赐面服了这剂补药,我们也好回去交差了,告辞!”
言毕,一众锦衣卫扬长而去。
孙淡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关等人的背影,心中却有些警惕。自上次北衙探狱之后,他不想招惹锦衣卫,已经很长时间没同他们接触了。大过年的,朱寰却派人过来给自己拜年,难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跋扈!”孙鹤年看秦关等人离去,这才恼怒地一拍桌子:“孙淡你过来。”
第一百四十章 又有人来,也有人去
孙鹤年这一声含怒而发。震得大堂里嗡嗡着响。
看到刚才一幕,厅中众人都很震住了。他们都没想到,这个看似穷困潦倒的,仅凭一手好文章混饭吃的孙淡,竟然能得锦衣卫看重,又视金钱如粪土。羡慕者有之,但妒忌者更多。
孙鹤年这一发怒,大家这才想起,无论怎么说,孙淡名义上还是孙家小辈,依旧要受到家法族规的管束。看样子,今天这个年夜饭孙鹤年吃得很不痛快,有心要给孙淡一点颜色瞧瞧。
于是,便有人心中暗自高兴,想看到今天大出风头的孙淡吃亏。
但说来也奇怪,最恨孙淡的刘夫人却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孙淡因为心中奇怪,也不知道朱寰究竟找自己做什么,心有所思,到没觉察出孙鹤年的有什么不对。就走过去。微一施礼:“在。”
孙鹤年大概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强压住心中的怒气,道:“孙淡,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这群北衙的人的,又是怎么认识朱大人的?”
孙淡也不隐瞒,照实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然后道:“因为我恩师被关在诏狱里,孙淡心中系李先生安危,这才上下使钱,同北衙的人混得熟了。”
“住口!”孙鹤年怒喝一声:“朱大人是什么人,怎么会瞧得起你手头那点银子,你有多少钱,也能打通锦衣卫的关节?且,北衙诏狱重地,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秀才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其中必有隐情,快快从实招来。”
孙淡刚才因为想着心事,没注意到孙鹤年的表情,听他这么一声怒喝,心中却有些不快。
想我孙淡虽然是个穷秀才,可好歹也是京城商界的一个人物。平日接触的都是核心要害部门的部堂,孙鹤年这个态度还真让人不适应的。
这个时候,孙淡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过是孙家的一个旁系子弟,又没有官身。
这还真是让人无奈啊!
孙淡也不畏惧,苦笑一声,摊手道:“好叫鹤年公知道,孙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日到北衙,本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不想就那么进去了,还见着了朱寰大人。”
这件事情牵扯甚广,若真要一一同孙鹤年说得分明,只怕连正德皇帝也要暴露出来。孙淡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这么干。大堂里这么多人,若照实了说,只怕没一天,孙淡每日出入皇宫的事就会在整个北京城传开了。到时候,不但孙淡再见不着正德,只怕那朱寰得了旨意,一翻脸,孙淡自己得先赔进去。
孙鹤年又是一声怒喝:“孙淡,当初我让你去国子监是叫你静心读书,你却不务正业,以至于荒废了学业。锦衣卫是那么好惹的,你现在倒好,反将他们引进门来了!”
孙淡心中摇头,什么静心读书,国子监都没教师了。还读什么书。你孙鹤年刚才吃了秦关他们的鳖,又不想在孙家子弟面前失了面子,这才在我面前发威,哎,何必呢?
正在再解释,又有一个孙府的家丁急冲冲地跑来:“二老爷,二老爷。”
孙鹤年被那家丁打算了话头,心中极为不悦,眉毛一扬,沉声问:“又怎么了?”
家丁见二老爷不高兴,心中也打了个突,战战兢兢地说:“刚才有人递了张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