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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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曾经说过,洪学士在松山被俘,来到盛京不久。大概不到一个月地光景,大清潜伏在燕京地细作,专门刺探明朝中央衙门地消息,抄来一个极其重要的文书。太宗皇帝看过之后,为不扰乱洪学士你的心思,只让范学士看过,不许在朝中传扬,立刻存入密档。”我悠悠地问道。“想必洪大人不会忘记吧?”
洪承畴有些神情忐忑。因为他实在猜想不出那文书究竟是什么内容,隐藏了这么久,越发显得神秘。“微臣不敢忘记。”他显然很是期待。
我继续说道:“王爷昨个儿跟我提起。说是今时不同往日,是时候该拿出来给洪大人看看了。”然后语气稍微顿了顿,“王爷向来思虑缜密,只此一事,何时交洪大人阅读为宜,也深加考虑过,所以一直没有拿给洪大人。因此王爷写了个手谕,令范学士去国史院将此秘密文书取出。”
说到这里,我拉开八仙桌下的小抽屉,捡起里面的一份钉封文书,微笑着递给了洪承畴。他赶忙上前接下,后退几步,目光在上面大量着,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当着我的面拆开。
“这封文书在两年前是极其重要密件,过早泄露,一则会扰乱洪学士的心思,二则会在朝臣中引起一些无谓地议论。此时大明已亡,这一文书也用不着作为秘密看待,所以洪大人不必局促,也不急于这一时观看,带回府里再拆开来也不迟。”
听到我言语中提及明亡之事,洪承畴的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出黯然神伤的色彩,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赶忙回答道:“是,下臣明白。”
我看出了他紧张的情绪,于是温言慰解着:“其实洪大人不必如此压抑自己心头的悲伤,大明覆灭,想来你也是百感交集,感慨不已,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吧?”
洪承畴想不到自己瞬间流露出的神色,竟然被我轻易地看出来了他其中的心思,尤是惶恐万分,连忙请罪道:“下臣知罪,不该存着那些念头……”
“怀念故国,又算什么罪过呢?你尽可以放心,即便王爷知道了,不但不会丝毫怪罪于你,反而会对你更加信任呢!”我一脸和蔼地说道,“如果一个臣子很快把原来地国家忘了个干干净净,忘记了曾经食故国之禄地恩德,那让王爷怎么能够相信,这个臣子能够忠心于新的朝廷呢?洪大人不必惶恐,安心地为朝廷继续效力吧。”
洪承畴稍坐了片刻之后,告辞出了摄政王府。上了轿子后,他伸手将轿帘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抬起手臂来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这满头大汗并不是刚才和我谈话地那间屋子太热了,而是他被我看透心思之后的紧张慌乱造成的,洪承畴实在很担心这件事传入摄政王的耳朵里,会对他仍然怀念前朝而心生不满。因为这位王爷对一个人究竟是信任还是厌恶,从表面上是很难窥探出来的。
从袖子里摸出那份文书,洪承畴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终于将封口拆开,取出里面的折本开始阅览。看着看着,他的神色陡然大变,由震惊逐渐转为悲哀和愧疚,直至鼻子发酸,终于忍不住泪水盈眶,肩头抽动着,压抑着哭出声来……
洪承畴离开后,我起身下炕,穿过正间,走到对面的书房里。宽大地桌案上,摆放了两只镶嵌黄金雕龙的贵重木匣。这时晌午时分刚刚从宫里送过来的。多尔临出去前,将这两个木匣的钥匙交给了我,说是我可以随时打开来观看。
在桌案后坐下来,我伸手抚摸着两只木匣,其实我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物品了,但是好奇心仍然令我很快打开上面的锁头,揭开了盖子,里面露出了两方巨大的印章。一青一白。全部都是盘龙钮。只不过龙的姿态并不相同罢了。
我小心翼翼地将这两方沉甸甸的印章从里面捧了出来,掉转过来观看着底下地刻文,两方印章均是篆刻着满汉两种文字,阳体,古朴而敦厚。只见碧玉印章上面刻“皇帝行宝”,白玉地那方上面则是一字之差——“皇帝信宝”。
这不是一般地印章,而是现下大清的皇帝玉玺。“行宝”是作为颁布各类诏令之用,而“信宝”则是用于行军打仗,戎行之间时下达命令的。由于多尔现在成了无冕之君,实际上的皇帝,所以这些用途不同的玉玺自然要供他随时使用,因此除了那枚用于祭祀告天时用的“制诰之宝”外,这两方用于平时和军中发号施令的玉玺,就送来了王府。并且将在八旗大军入关地过程中。一直放于多尔衮的中。
我久久地抚摸着玉玺上面的盘龙钮,愣愣地盯着看,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就连多尔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懵然不觉。
“怎么,难得见你这么入神,在琢磨些什么呢?说给我听听。”多尔在椅子边上站定,俯下身来先是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那两方玉玺,然后悠悠地问道。
我终于醒悟过来,连忙尴尬地笑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跟只狸猫似的,轻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啊!”
接着连忙起身,让出位置给他落座,然后自己转身去搬圆凳,被多尔制止了:“不必了,咱们共坐一把椅子也不错,这样才显得格外亲近些。”
“既然王爷有命,我也只好斗胆啦。”说着我顺势坐了下来,和他肩并肩挨坐在一起,这样地近距离相处果然亲昵无比。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过?果然是在欺瞒于我,咱们都是多年夫妻了,还用得着如此避讳吗?”多尔衮一脸窥测先机地神色,故意作出得意状,“不是我进来的动静小,而是你自己走了心神,所以才会后知后觉。你嘴上说自己胆小,实际上你刚才一定在琢磨着一件胆大包天的秘事,看我猜得对是不对?”
我“哀叹”道:“唉,我就那么点心思,就像半碗清水,怎么不被你一眼看穿?如今果然被我言中,玉玺也可以拿过来自己随时取用,王公大臣们也都来王府中议事,这和‘开府治事’没有任何区别,你算是到了为臣地巅峰了,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你现在有没有打算?”
一阵沉默后,多尔衮沉声回答道:“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毕竟军国大事要紧,迫在眉睫的是如何拿下燕京,占领北方,而不是为那件大事而处心积虑。”
“未雨绸缪,什么事都比别人早走一步,永远不会吃亏。”我侧过脸来,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这次出征,意义非同小可,倘若当真顺利占据京师,迅速平定北方时,你打算什么时候接皇帝太后入燕京?如果这个时候你的部下,亲贵重臣,明朝降臣都劝你自取君主之位,你会如何回答?是当即拒绝,还是犹豫不决?”
果不其然,这个严峻而极为复杂的问题,一下子就把向来词锋犀利,能言善辩的多尔衮给问住了,他讷了片刻,方才无奈地答道:“着实令人委决难下啊,这个我一时之间恐怕真的无法作出决定。”
“我知道你是一个能够战胜自己心中欲望的人,这在多数时候都是正确而大有裨益的,然而在这个问题上,你却不能依旧如故,到了该你拿的时候,你就不要犹豫。”我神色一正,坚定地说道。
多尔衮和我四目相对良久,方才叹道:“我又何尝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只不过到那时局势未稳,戎机繁复,各类事物千头万绪,就算是生出三头六臂来指挥部署尚且来不及,又如何能在那个时候贸然行事呢?”
“当年宋太祖赵匡胤的‘陈桥驿’兵变,黄袍加身一事相必你非常清楚吧?这不是你主动发起谋反作乱,到时候你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们自然会心有灵犀,团结一致地推举你登上皇极殿的宝座,你只需稍稍谦辞一下做做样子,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我虽然知道天下未定之时贸然登基,固然不是个最佳时机,然而我却忧虑到另外一层:很多史料记载,多尔衮入北京之时,很多百姓都不知道满清在关外还有个皇帝,他们都把多尔衮当成了他们的新统治者。如果这个时候多尔衮“顺应民意”,黄袍加身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此时南明小朝廷刚刚成立,哪里敢贸然来犯?李自成作为丧家之犬,被吴三桂追得一逃三千里,就更谈不上威胁了。
唯一的反对力量就是来自于关外的盛京,这些留守戍卫的反对派们,然而这几个一直暗中与多尔衮作对的人力量实在不值一提,充其量也不过是占个公理,可以义愤填膺地指责多尔衮是僭越自立,发誓讨伐而已。实际上他们的势力丝毫威胁不到多尔衮,因为整个大清的绝大部分军队,全部都掌握在多尔衮的手心里,只要下了决心,没有什么不成的。
我将这些想法一一举出,详细分析之后,继续说道:“与其将来天下大定,人心思安,中原百姓已经认识到你和皇上君臣之别时,再行大事,虽然照样可成,然而却平添出多少恶名,还不如拿下京城之后就当机立断,一蹴而就得好。”我心中暗叹,只可惜自己身为女子,不能随军同行,以便于随时给多尔衮出谋划策,适时地提醒这点,因此我实在放心不下。
“这……”多尔衮并没有直接否决我的意见,因为他也意识到我的话确实很在理,他无从反驳和回绝,他抬眼看着对面的窗棂,喟然道:“还是容我再加思量,考虑妥当才好。”
沉寂过了良久,我忍不住将一个已经成熟的想法提了出来,想必他不会不采纳的,“那件大事,你若是要仔细思量,倒也没有什么。可是有一个关键之处千万不可忽略。”
多尔衮很感兴趣,“哦?
“这次出征,基本上随你前去的都是自己人,留守盛京的都是反对者,如果他们趁你不在京,又手握重兵极易引起主上疑忌之时,在两宫皇太后面前煽风点火,语出离间,故意扯后腿怎么办?还有一个是出征将领们的家眷们在盛京人身安全,怎么能够保证万无一失?”我先将心底的忧虑一一道出,为引出后面的建议而铺垫。
多尔衮略一考虑,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是啊,这两个问题确实不容忽视。但是第一条恐怕很难避免,毕竟我不在盛京,他们想和两宫皇太后联络,并不是没有任何办法,光凭一条规矩是挡不住的。不过他们应该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毕竟眼下两黄旗的领侍卫内大臣,有一个是自己人,光凭索尼自己也无法控制宫禁戍守。”
他说的那个“自己人”是正黄旗护军统领拜音图的弟弟锡翰,他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一员,况且按规矩是天子亲领的两黄旗戍卫京城和皇城,他出身两黄旗,同时以宗室身份兼领掌握宫禁和皇帝太后安全的重要差事,是完全可以与索尼抗衡的。所以多尔衮掌政之后,将这粒“沙子”掺入了皇太极在世时几乎是铁板钉钉的皇宫护军当中,打破了多年以来无法染指皇帝亲军的格局。
“光这样还不够,”我摇了摇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一定要赶在你明日出征之前,再多添一道保证,这样方能达到进可顺利行事,退可安枕无忧的目的。”
第三十一节步兵统领
而这层保证就是,将盛京的内城,外城总共八道城门权,全部收归一个人管辖。而这个名目,以前没有,咱们不妨新设立一个,但这个统领之人,必须是信得过的可靠之人。”我终于提出了这个审慎地思量了很久的建议。
多尔衮听到这里,眉毛微微一扬,然后抬眼问道:“你的意思是,凡是负有守卫京城之责的军队,不论旗营,汉军,巡捕全部归属这个统领所管制?眼下留守盛京的军队,除了戍守皇城的护军之外,守卫内外八城的满汉步兵一共有两万余人,担任这个职务,可相当于一旗之主啊!”
接着他又提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么这些戍卫军队是听自己本旗都统的号令,还是唯这个统领之命是从?这样一来岂不是造成了指挥混乱,士卒无可适从的局面了吗?”
“不然,”我摇了摇头,“这是临时的,比方说今天这支队伍负责守城,那么他们自然要听从该统领的命令,即便本旗都统之令也没有用。但是如果换防,这支军队被派往别的城池驻守或者出征打仗,则仍回归本旗都统管辖。”
说到这里时,我诡异一笑,没有更深入一层去详细解释,因为面对他这样一个聪明到一点即悟的人来说,是不需要啰嗦解释的。
多尔衮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是表面上加强京城防卫的控制,使指挥号令集中划一地正确决定。实际上却是针对留守京城的反对者们。由于此次入关作战,征调了大清超过三分之二的军队,因此每个满洲旗里也同样抽调了三分之二兵丁。这样一来,单凭以往的规矩,仍然继续靠两黄旗守卫京城八门以及皇城是绝对不够的。而所有掌旗之主中,唯独郑亲王济尔哈朗留守,负责盛京的朝政事务,所以眼下守卫京城的军队。变成了镶蓝旗和两黄旗的组合。
本来两黄旗中。多尔地势力占据了一半。但是由于谭泰等大臣都是可以独当一面地大将之才,因此多尔衮这次安排他们也一道出征;而暗地里和多尔衮作对地大臣们,只有图赖领军随行。如此看来,大军出发之后的盛京局势和势力对比,多尔衮无疑不占上风。
然而我这个提议,却可以起到非常有效的作用,以这个新的名目暂时控制一半以上的镶蓝旗军队。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果然正中下怀,多尔衮满意地肯定了我的建议:“嗯,这个主意不错,可以实行。只不过,这个新的名目,应该怎么命名才合适呢?”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现成地吗?我回忆着清朝后来设立的这个衙门和官职的名称,边做思索状边回答道:“我看就叫做‘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三营统领衙门’。而这个统领就叫做‘步兵统领’好了。”本来历史上这个衙门是管辖五营的。但是此时“神机营”和“锐键营”还未成立,所以暂时为三营,多尔衮不禁一愣:“这盛京城内外加起来不就只有八道城门吗?怎么叫做‘提督九门’呢?”他指得是眼下的盛京城。内城外城,大小城门一共八座,小四门分别是内治门、天佑门、外攘门、地载门;大四门为抚近门、德盛门、怀远门、福胜门。
我只得强词夺理:“原本内城西北不是还有一座城门叫做‘永定门’的吗?虽然太宗皇帝继位后下令封死,但也毕竟曾经也算是一道城门。”说到这里连我自己都感觉这种解释十分虚弱,谁叫我一时语误呢?不过“八门提督”可实在够绕口的。“怎么着也可以勉强算是‘九门’,再说咱们不得为以后着想吗?等你拿下了燕京,咱们把国都迁过去,正好那燕京内外两城一共是九道城门,不就正好合适了吗?”
“你还真是考虑长远啊,那好,就这样定下来吧。”接着多尔衮又考虑起这个新职位的人选问题来了,“如此重权,绝对要派遣一可信赖之人充任。况且此人必须有一定能耐,能够压制住手下地骄兵悍将才行,否则一个不小心,不明不白地被他旗之人所谋害就麻烦了。”
看来我地设想确实不如多尔衮周全,这一点居然忽略了。譬如同治年间那件“刺马”重案,其内情绝非民间所传说的桃色恩怨,实际上却是地地道道的派系斗争与政治阴谋——平定天京之后,两江之地成为曾国藩部下地湘军势力所在,树大根深,岂容外人插手?果不其然,并非出身湘军的马新贻做了两江总督,尚且不足两年就被湘军势力所收买的杀手刺杀,甚至还编造出了封疆大吏与草寇之妻通奸乃至杀人的花边新闻来造谣诬蔑,用以掩盖真正凶手的面目。如此高明手段,其幕后主使只在曾国藩的九弟曾国和任江苏巡抚的亲信丁日昌之间,除此更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