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第3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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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极为狂妄,然而我却由内心底生出一阵悲哀。作为一个少数民族,文明低下,人口劣势,好不容易有了翻身地机会,可以亲手触摸到先进的文明,在狂喜之余,自然会生出强烈的占有念头。然而区区数十万满人如何统治数千万汉人。这是一个极大的难题。所以他们恐惧。忧虑,生怕有朝一日被翻盘。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要表现出极度强悍来恐吓震慑对方,而屠杀,自然是其必行手段。
“你也明白光靠杀戮解决不了问题呀,既然这样,又何必逆天而行。去担当那些恶名?”尽管我口头上不太利索,不过脑子里还可以勉强保持思维,“不论汉人、满人、蒙古人,还是各的人;现在,将来都将是大清的子民,佃户都死光了要饿死的;治理天下,不是靠打打杀杀就管用的。你也不想你地子孙后代都忙碌着到处去平叛吧?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总不能种棵歪脖子树,被后人笑话吧?”
多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才含含糊糊地说道:“嗯。你地话,好像,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呢……我记得当年父汗杀汉人杀得厉害,结果只要有满人单独走在路上就会被汉人砍杀,只要有满人居住地地方水井就会被下毒,那段时间小孩丢失了很多,后来听说都被汉人偷去喂鱼了……呃,看来这兔子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被兔子咬死了可真丢份儿……”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尽管醉意朦胧,然而我仍然不忘这次来的根本任务,“这么说来,就不要再去屠城了,也算给子孙后代积点功德。”
多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我一头雾水时,他忽然凑到近前,诡异地盯着我的眼睛,“嫂子,你跟我说句掏心窝的话,假如你是主帅,我在攻打扬州时死了,你会不会屠尽扬州军民来泄愤呢?”
我一愣,出于本能地回答道:“谁要是敢杀你,我就灭了他的全族!”
“呵呵呵,瞧瞧,你这不也是累及无辜吗?还好意思教训我呢!”见我说话间被他绕进了圈套,他很是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我,”我这下傻眼了,本想指责他这是偷换概念,然而混沌的脑子异常迟钝,想不出如何反驳他地歪理。
多铎将壶里最后一滴酒也喝了个干净,然后起身,缓步朝城墙那巨大的缺口处走去。站定之后,他望着阴沉沉的夜空,感慨着说道:“不过你能这样回答,我也满意了,想我多铎荒唐一世,走的时候还能让一个女人为我丧失理智,不惜送大批人来给我陪葬,也算是此生不虚了。”
“没来由地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吗?”我总算觉察出有点异样来了,正想继续说点什么时,忽然周围一阵雪亮,原来是一道强烈的闪电撕破了夜空。
在滚雷尚未来临之前,我走上前去,笑道:“你赶紧下来吧,这闪电来得诡异,说不定是老天提防你大开杀戒而特意来体醒呢,咱们赶快下去吧,要是不小心被雷劈到了,面子可就丢大发了。”人一旦被酒精麻痹了头脑,就会天马行空地胡乱臆想——这里地势甚高,就像桩子似地在这里杵着,岂不是情等着挨雷劈吗?貌似遭雷击的人还会被烧光衣服,到时候被人发现我们叔嫂二人这般死状,误会可就不是一般地大了。这样一来,多尔颜面何存,大清颜面何存?
“嘁,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又何尝不是……”多铎转过身来,刚刚说道这里,就忽然一个炸雷在头顶的天空响起,声如霹雳,震耳欲聋,连脚底下地地面都震颤了一下。墙垛上地灰烬纷扬而起,呛得我打了个喷嚏。
好久没听到这么厉害的雷声了,莫非果然是上天警示,想要制止这场弥天大祸?哈哈,古人迷信,我这下终于又有说服多铎的理由了。谁知道这一抬头,却吓了一跳:只见多铎面色惨白,身子居然微微颤抖,嘴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我地神呀,你是不是见到什么鬼怪了?我回头看看,不对呀,我背后什么都没有,多铎怎么会如此失态?
他哆嗦了一阵,终于断断续续地说道:“嫂,嫂子,你来……”眼睛里已经满是惊恐,好像受了极大的惊吓。
我诧异万分,上前仔细察看,只见他的额头冒着冷汗,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于是我连忙握住了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你刚才看到什么了?”难道真的有鬼?不然怎么会把杀人不眨眼的多铎吓成这副模样?
多铎紧紧地攥住我的手,好像不认识似地打量了我一阵,这才缓缓地,战战兢兢地把脸贴在我的肩上。我正惊诧着想要摆脱他时,他居然将整个身子都凑了过来,依偎在我的怀里,像个流浪的小猫好不容易找到主人,又生怕被主人遗弃一样。
我吓坏了,甚至连称呼都变了,“多铎,你这是,这是怎么了?”虽然这么问着,却并没有力气推开他。因为此时的气氛相当奇怪,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猥亵的念头或者把我当成情人似地拥抱着,而是可怜巴巴地依偎着我,就像受了惊吓的孩子躲到母亲的怀里寻求保护一样。天哪,我保护多铎?!这是什么逻辑?
他的身体蜷缩着,颤抖着,连手心都是冷汗。这时,又一道电光闪过,他哆嗦着嘴唇说道:“你不要走,让我躲躲……我,我怕雷……”
我顿时有一种几欲晕眩的感觉,什么,堂堂镇国大将军居然害怕打雷?以前怎么没见他这样过,是不是刚才打雷闪电时他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失态?毕竟他的模样完全不似伪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发问,忽而,又是一声剧烈的雷鸣,地面再次震颤起来。他轻微地“啊”了一声,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抱我抱得更紧了。
第五十三节酒后迷失
被多铎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吓到了。此时的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悍将,也不是那个肆无忌惮的风流浪子,他让我想起了那刚刚失去母亲又被捉出巢穴,面对这不可获知的命运而瑟瑟发抖的幼熊,正当孤单无助的时候,亟需一个温暖的,可信赖的怀抱。
尽管混沌的脑子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吓清醒了一点,然而在酒精的麻痹下,我的手脚和舌头依旧笨拙而僵硬。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脑袋,“慈祥”地笑着:“嗯,乖,摸摸毛,吓不着……”小时候,每次我害怕深夜打雷,蜷缩到母亲的怀里时,她也是这样温柔地拥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说着这样安慰我的话……
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怎么牵动了悲伤的神经,干涸许久的眼眶终于湿润起来——八年了,我足足八年没有见到母亲了,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居然沉溺在各类斗争中不能自拔,甚至连偶尔想念起那个世界的母亲,都成了一种稀罕。究竟是我感情淡漠,还是善于遗忘?也许,那个世界里,埋葬我的地方已经花开花落了八次,但是她对我的思念,是否如我这般淡却?
泪水情不自禁地奔涌而下,和我脸挨着脸的多铎忽而抬起头来,眼神朦胧而迷惘,“咦,这雨水怎么这样咸?”接着舔了舔嘴唇,仿佛恍然大悟,“哦,你哭了。你怎么哭了?”
我顿时一阵尴尬,连忙抹了下眼角,极力掩饰着:“你胡说,谁哭了,我好端端地怎么会哭?”
多铎用袖口在我脸上胡乱地擦拭着,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明白了,你不要骗,骗我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长大了……你不舍得离开我。扔下我。是不是?你又怕我知道你要走,怕我会哭,所以才不承认你刚才哭了……”
怎么这话好像有点逻辑错乱?他刚刚说道这里,又是一道闪电,远远地,击在一处民房的屋顶上,顿时将瓦片洞穿。紧接着浓烟升腾,好像刚刚被炮弹炸过了一样。他赶忙捂住耳朵,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不要啊,不要啊,我怕……别劈到我,别劈到我……”
我见状也惊恐起来,看来是多铎地残暴计划还未实施就提前遭到天谴了。老天爷向来都懒得和人讲道理。管你是犯罪未遂还是犯罪终止的,照这个趋势挨个劈下来,没准还真把我们俩给一道“谴”了。不行。得赶快逃离这个危险之地。于是,我拉着多铎的手,“走,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他好像脚被钉住了一样,怎么拉也拉不动,情急之下,我只得把胳膊伸到他腋下,死拖硬拽,总算把这尊活宝给请动了。只不过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醉得越发厉害,勉强倚靠着我的身体踉跄了几步,终于失去了平衡,像一摊烂泥一样地朝地面倒去,同时还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把我也连带着拉倒在地。
“你起来呀,起来呀!”我怎么拽他都没用。这时,只听到“轰隆隆”一阵巨响,雷滚九天,连地面都颤动起来。他这下拥我拥得更紧了,一面紧紧地搂着我的腰身,一面颤抖着蜷缩起身体。在浓重的酒气中,他用眷恋的眼神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额娘,您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们呀,我和十四哥会听话地,不再惹您生气了,求求您了,额娘……”
我起初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不过竖起耳朵一听,他分明在口口声声叫我“额娘”!我地天爷,人不能醉到这个地步,不能酒一上头就拉着嫂子叫额娘吧?或者他被电闪雷鸣吓得失去了正常神志,以至于意识不清,信口开河起来了?也就是发烧烧糊涂了才会产生幻觉,可他明明没有发烧呀!
“你仔细看看,我不是你额娘,你搞错了呀,你再仔细看看?”我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缠得更紧,只得极力地将脸凑近,“我是你嫂子呀!”
谁知道这下更麻烦了,多铎瞪大眼睛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自以为是地一笑,“呵呵,原来不是额娘呀。”
我顿时大喜,连忙点头,“对,我不是你额娘,我是你嫂子,你这下看清楚了吧?”
多铎忽然指了指我地鼻子,“噢,对了,原来你是十四哥。呃,你是十四哥!哈哈哈……你扮女人还扮得真像呀,我还差点上你的当了……我明白了,你是怕我遇到晚上打雷时就想额娘,所以就特意扮成她的模样来哄我,呵呵呵,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看了。我不是,不是小孩子了,我早就是大人了……”
我算是彻底拿他没辙了,继续这么下去肯定也照样纠缠不清。阿思海等人远远地守卫着,不管能不能看到这里的情形,都不敢轻易冲上来,毕竟我们两个身份特殊,如此奇怪地保持着这般接触,实在令人不得不遐想万分。他们当奴才的只要有点脑子就不敢上前来撞破这个尴尬的场面,估计此时正远远地观望着束手无策呢。
正无可奈何时,多铎笑着笑着,就忽然变了声调,抽抽噎噎地哽咽起来,温热的泪水流淌在我地脖颈间,“十四哥,你就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父汗走了,额娘也走了,他们永远永远地不会再回来看咱们了……以后咱们可怎么办呀,那几个大贝勒们是不会放过咱们的,我不要死得不明不明白的呀……”
看着他在我面前像小孩子一样流泪,尴尬和焦急渐渐地在我的情绪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酸和怜悯。这兄弟俩其实挺可怜的,别看他们平日里都那般自信和强悍。然而他们骨子里还是有敏感而脆弱地成分存在地,只不过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罢了。生在这个帝王家地危险重重、劳心劳力,少年时父母双亡的孤苦无依、惶恐无助,这些都已经成了莫大的阴影,深深地烙在了他们地心头,恐怕也只有这样的酒醉之后,迷失心智之时,才能零乱地、断断续续地透露一回吧。
这时。脸颊上忽然有了星星点点的凉意。原来数次雷电之后。大雨终于来临了。这雨点来得很急,很快就淅淅沥沥地打在我们两人地身上。多铎不但没有任何清醒地迹象,反而抱我抱得更紧了,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雨水混合着泪水,沾湿了我地衣裳。我只得任他抱着,在这个血战之后的雨夜,在这个狼藉遍地的城头。无可奈何,相依为命。
……
第二天上午,我坐在床头,看着仍在酣睡中的多铎。这家伙比我醉得厉害许多,所以自从被侍卫们七手八脚地送到府,就沉睡到现在。努力回忆着,好像在大雨到来之人实在没办法。不得不赶来将醉得一塌糊涂的他从我身上拉开。在接下来的瓢泼大雨中将我们护送到城门洞里避雨。雨稍歇之后,才一路送到扬州城的府衙里来安顿下来。
虽然没有被雨淋到发烧,然而酒醒之后地我却感到面红耳赤。脸颊发烫。昨晚我们可谓是丑态毕露,丢尽了脸面。真不知道以后这些侍卫们该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们,不过也幸好是他们,出于尽忠职守的考虑,他们自然不会将此等尴尬事到处传播,所以暂时还没有泄密的危险。然而即便如此,我也足够难堪的了。
呆了许久,他仍然睡得香甜,我觉得室内有些气闷,于是起身去窗口,推开了两扇纸窗,明媚的阳光顿时迫不及待地挤进室内,再看看窗外的景象,顿觉翠绿满目,心旷神怡。我早上时来这里的路上,就已用惊叹地目光欣赏过这里地美景,但见水阁处处,绿水悠悠,垂柳倒映在荷花塘的一池碧水之上,宛如江南女子的温婉娇羞。这么好地景致,若能长久居住下去该有多好?
雨后清凉的微风吹拂进来,很快,我就听到背后的多铎颇为惬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是悉悉簌簌的翻身之声。我回头一看,多铎改成了侧卧的姿势,脸朝着外边,和上次柴房里一样,甜甜美美地吧唧了一下嘴巴,就差口水横流了。
我走到近前,捞起床边帷幔上的流苏,在他脸上轻轻地扫了几下,“我的大将军,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嗯……别烦,让我再睡会儿……”多铎眼睛也不睁,用慵懒的声音回答了一声,就继续享受着舒服的睡眠去了。这张典型的江南官宦人家的红木大床,将舒适的要求做到了极致,上等丝绸,绝美苏绣,散发着香草气息的软枕,足以让人“高枕无忧”了。
然而多铎这个家伙似乎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破坏力,不但一开口就带出了难闻的隔夜酒气,也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在光滑精致的枕面上用口水华丽地画了一幅地图,粗一看像海南岛,再仔细看又有点像崇明岛。唉,还真是个另类艺术家。
我叹口气的功夫,多铎忽然极其清醒地睁开了眼睛,倒把我吓了一跳。“咦,你不是要继续睡吗,这是怎么了?”
他“呼”地一下坐起,快速地打量了四周之后,这才将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下来,好像惊魂稍定一样。“我,我怎么躺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看来他昨晚还真醉得不轻,不然连怎么到这里来的都记不清楚了。“你昨晚喝得酪酊大醉,连路都走不了,阿思海和几个侍卫们就把你送来这里来歇息了。”奇怪,我向他解释时,总感觉气氛怪怪的,好像我是一个人贩子迷晕并拐骗了纯洁儿童一样,“你不必疑惑,这里是扬州府衙,阿山已经派人将这里查勘仔细,安排妥当,并且令你的亲兵们在这里严密驻守了,保证不会有什么人威胁到你。”
多铎拥着锦缎薄被,侧着脸似乎陷入了冥思苦想,许久,这才尴尬地笑着晃了晃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好像我和你谈着谈着,心情不好,就不知不觉地多喝了几杯,之后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好像,好像还打雷闪电,还下了大雨似的……对了,我昨晚酒醉之后,没有说什么发烧一样的胡话吧?”
按照我一贯的习惯,为了避免这种极要面子的人难堪,自然不会如实道来的。只不过他昨晚的表现实在太过火,也让我好不羞恼,所以这次我没有怎么隐瞒,“呵,你还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