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第3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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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神伤,整日卧在马里,不吃草不饮水,很快就消瘦下来。后来他无意间发现了。怜悯心顿起。于是亲自给它喂草料,抚摸着它那已经失去光泽的鬃毛,它终于肯吃草饮水了。他感慨不已。给黑马重新披上了鞍,骑上它在校场里驰骋,它居然跑得奇快,甚至快过了那匹年轻的枣红马。他明白,这马舍不得离开他,所以才极力证明向自己还有本事。马不过是牲畜,头脑简单,但是有时候忠心却要胜过头脑复杂地人类。
离京狩猎的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好似天上明媚的太阳。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再也不用再朝堂上和那些文臣武将们耗费唇舌,玩弄心思;再也不用对着那些争风吃醋,个个卯足了劲头来博取他欢心的后宫嫔妃而虚言应付,耗费体力。看着马儿有滋有味地咬嚼干草,都比看那些大臣们毕恭毕敬向他奏报要高兴。尤其是在晴朗的早晨,阳光照耀在玉树银花上,晶莹的雪在霞光中闪烁,士兵们的呼唤声和欢愉地马蹄声响成一片。飞驰地骏马,昂奋地迎风而奔,士兵们那一张张年轻纯朴的脸上,闪着模糊的、兴奋地光芒。一匹又一匹,骏马的轮廓,接连消逝在朦胧的晨曦中。
多尔衮在原地怔怔地呆立了一阵,这才缓缓地朝树下的坐骑走去。解开缰绳之后,马儿兴奋地喷了个响鼻,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希望能够驮着他撒开四蹄畅快淋漓地狂奔一阵。他微微地笑了笑,翻身上去,用靴上马刺轻磕,策马朝树林里行去。
周围的侍卫们反应过来时,多尔衮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森林。众人急忙各自飞身上马,跟随其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保护的对象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外。然而众人终究是晚了一步,进入树林之后,虽然因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多尔衮的背影,但却一闪而过,很快不见了。心慌之下,大家开始忙不迭地朝那个方向搜寻而去,一面搜寻,一面焦急地呼唤着,却始终找寻不到。
多尔衮不希望自己在审视心灵伤口的时候,仍然在一大群人的睽睽之下,于是刻意将侍卫们远远地甩掉了。看看身后再无人跟随,他这才彻底松懈下来,信马由缰,也不去区分方向,就心神恍惚地在密林之中策马徉着,渐渐远离了围场中心。
北风每一次呼啸而过时,都会带下树干上的浮雪,落在脖颈里,很快融化开来,渗入厚厚的衣衫里,潮湿而冰冷;偶尔也会有被风刮断的树枝掉落下来,尖锐的断口划过脸颊,火辣辣地痛。然而这点痛对于此时的多尔衮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
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影影错错的,恍惚之前,那封信上,一排排娟秀的字迹在他的视野里不停地晃动着,仿佛在尽情地舞蹈,又像是在无情地嘲讽,让他眼花缭乱,让他心乱如麻。打到了后来,所有的字迹竟然统统合并到一起,化成了两个字,清晰而醒目——淏哥。
她的“淏哥”,那个朝鲜世子,莫非到了今日,在她内心的深处,仍然秘密地占据着一隅?她又何曾如此亲昵地称呼过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复当年那样的纯真无邪,那样的活泼大胆。她在他面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他就是初冬地薄冰,外表安全内里危险,她只要稍微一个不慎踏上去就会遭遇不测一样。她为什么不肯在自己面前无拘无束,和自己坦诚相对呢?难道自己真那么可怕,真那么让人难以接近吗?
高处不胜寒,这个滋味。直到这两年他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与此伴随而来的。就是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虚空感,即使这个天下最为强大的权柄牢牢地抓在手中,他仍然感到自己的一颗心悬在半空,实在无法踏实安稳下来。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念从崇德二年到崇德八年的那段时光。虽然他那时候俯首为臣,少不得要韬光养晦,有时候甚至是忍辱负重的。但是有了熙贞在身边,他就有了莫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形容不出地喜悦滋味。齿,她的梨涡浅笑,她的善解人意,都让他心醉不已,禁不住沉在她的似水柔情之中。无法自拔;那时候。无论有多么疲惫,他只要在深夜拥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深深地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互相轻声说几句贴心话,就能进入温馨而旖旎的梦乡;那时候,虽然经常生活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当中,然而有她地出谋划策,齐心协力,两人总会有惊无险地度过一次次难关,直到他一步步踏上权力的巅峰,这之前一切的愉快和幸福,却莫名其妙地变了味道。
也许是日子久了,激情过去,平淡之后总归会觉得缺了点什么;也许是在斗争中生活习惯了,即使暂时安逸下来,他也免不了继续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周围所有的人。甚至有一天,连她也开始进入了自己怀疑的范围。他很痛恨自己的这个习惯,曾经无数次想要改正,然而却不得不在努力之后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这个陈年宿疾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根深蒂固,难以拔除了。
春天时的那场误会,令他差点失去了她。当她回来之后,在武英殿外伫立了一整夜后,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一切,意识到了自己地过失,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对她好,加倍地宠爱她,信任她。她又一次怀上了他地孩子,在他已经对自己的能力快要绝望的时候,她又给了他这么大地欣喜,让他又重拾了久违了的喜悦和快乐。他对自己说,以后不要再疑神疑鬼,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了。
若是没有这封信,该有多好?为什么要在他好不容易快乐起来的时候,狠狠地,冷酷无情地给他这么一下打击?在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一点点碎裂开来的声音,就像一脚踩在薄薄的冰面之上,那危险得令人战栗的声音。
他不明白,熙贞既然已经把一颗心都交给了他,却为什么仍然对旧情人若即若离?
他不明白,熙贞既然已经成了他的妻子,却为什么胳膊肘向外拐,反过来去帮别人,间接地破坏他的国家大计?
他不明白,熙贞既然已经是大清的皇后,却为什么仍旧要为自己的娘家打算,难道她不明白出嫁从夫,妻子要永远和丈夫一条心的道理吗?
他承认,背地里算计她的娘家,未免有失厚道,然而他此次的目的并非要灭亡朝鲜,只不过是他早已看穿了李淏的野心,为了防患于未然,为了大清的利益,他必须要用一个听话的李滚去取代那个不听话的李淏罢了。如果她心中早已没有了李淏的位置,那么这样做对她又能有多大的伤害呢?
……
多尔衮一直琢磨到头痛欲裂,也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终究是当局者迷,他即使可以看穿所有人的心思,却始终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性格。他这个人,睿智、狡黠、雄才大略,但却有几个致命的伤——多情、敏感,看似坚强实则脆弱,而后者却常常被他刻意地忽略。他的感情像是海,仿佛永远地生生不息地澎湃在他的血液和生命里,只要血液没有凝固,生命没有消逝,感情的大海就永远不会枯竭。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陷入这个纷乱的迷局,怎么也找不到出路,永远也不会有不再为情羁绊的那一天。
心乱如麻之中,马儿已经不知不觉地带着他走出了森林,面前豁然开朗,是一大片白雪皑皑的平原,远处还连绵起伏着小小的山坡。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发觉,明明不过是中午时分,天色居然渐渐阴暗下来,莫非又要下雪了?管他那么多呢,还是痛痛快快地纵马驰骋一番,勉强排解一下胸中淤积许久的郁闷之气吧。
北风越发猛烈起来,挟带起层层雪雾,扑面而来,冰冷彻骨,落在睫毛上,几乎睁不开眼睛。他挥鞭催马,疾驰在茫茫雪野之中,全然不顾这越来越恶劣的天气。他只希望能够在马背的颠簸中尽量分散自己的精力,忘记那一件件心烦意乱的往事,忘记那一种种难以释怀的爱恨情仇。幽深莫测的政治战场,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永远不会给他带来真正的快乐和畅快。也许只有在苍茫雪原,白山黑水之间肆意地驰骋纵横,才会让他如搏击蓝天的雄鹰一样,释放出澎湃的豪情,抛却那些儿女情长的羁绊。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黑,眼前的景物都模糊起来,难以分辨清楚。烦恼虽然暂时赶走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神志混乱,头晕目眩。在一座高岗之上,多尔衮居然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在雪雾之中彷徨而行的人影,看身形似乎是女人。她大概迷失了方向,距离太远,他无法看清她的相貌,却能感觉到她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女人怔在了原地。偏巧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头突然猛烈一悸,急忙收缰勒马之时出于巨大的惯性,他竟从马背上重重地坠下,顺着山坡一路滚落下来。
大量的雪花随着翻滚迅速地钻进了衣服里,溅起的雪末迷离了他的双眼,呛进气管里,几乎窒息。等翻滚彻底停歇下来之后,他仰面躺在雪地上,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似乎五脏六腑都在痛,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知道自己这一下摔得很重,若是不能很快起身,那么只有躺在在这里等死的份,然而无论如何努力,他所能做到的只不过是动一动手指而已。
直到这个时候,多尔衮才发现,原来天色晦暗并不是要来暴风雪,而是出现日食了。此时,那通红的日头被“天狗”吃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点新月形状的可怜光芒。这仅剩下的部分正在渐渐被黑影吞噬着,没多久,终于消失殆尽,整个天地之间霎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身上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仅有的一点思维在嘲笑着自己,这日食果然诡异,竟让他生出了幻觉,那个雪地里凭空出现的女人根本就是个虚无,就如海市蜃楼,看得见摸不着;就如一场美丽的仲夏之梦,在现实面前迅速地破碎,随着呼啸的北风,飘散而去,了无痕迹。
“她若是熙贞,该有多好?”他微笑着,喃喃地自语道。
第一百二十节喜得麟儿
外的天色渐渐转亮了,从太阳被全部遮住到一点点露也不过是短暂的时间而已,我再一次从昏厥中醒来,只听到产婆在我耳边不停地呼唤着:“娘娘,娘娘,快醒来,快醒来呀!”
我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算是作了应答。
“娘娘您醒了?太好了!”产婆惊喜之后连忙催促道:“您赶快用力,快点用力,孩子的情况不好,再晚一点恐怕就有危险了!”
孩子要出危险了?那个曾经在自己肚子里踢踢打打的小生命就要消失了?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花花世界!在突然意识到这个严峻问题时,我的意识从模糊中突然清醒,处于本能中的母爱,无形之中幻化出力量和勇气,让我突然来了力气,孤注一掷,死命的用力。
“好,好……娘娘再用点力气,孩子已经冒头了!再用力,快!”
我咬着牙,每一次都使出了浑身气力,几乎挣扎到歇斯底里。然而每一次我感觉孩子快要冒头时,他又总会随着宫缩的调整而再一次缩回去,让我功亏一篑。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我根本数不清次数。我的嗓子早已喊哑,此时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到后来,似乎心脏都不能跳动了,痛到窒息。这时候,我感到自己冰冷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滚热的泪水滴在身上,渗进皮肤里。给我带来点点温暖。那泪水是多铎的?
我快要精疲力竭了,侧过脸去,正好迎上了他那因为蒙了一层水雾而格外明亮地眼睛,都到了这样的时候,我仍然忘不了出言调侃他:“傻瓜,这是你第几次在我面前哭了?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似地哭鼻子……接下来,接下来被你的小侄子看到了,岂不是……笑话死了?真丢人……”
多铎背过脸去。胡乱揩了几把泪水。这才勉强换上笑容。故作轻松,“也是啊,待会儿可不能让小孩子看了笑话,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着也得把自己弄精神点儿不是?好啦好啦,你也别光瞧我的笑话了,赶快用劲儿,等孩子出来了。你爱怎么瞧就怎么瞧!”
“嗯。”我点点头,又继续忍受着那最后时刻的疼痛,这种痛楚,简直就是撕心裂肺。
“好,快了,快了……看到了,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娘娘您再加把力气。马上就要出来了!”产婆跪在我的两腿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地力气更大了,在我地身体里不耐烦地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着合适地方向。我的双目已经模糊。但可以分明的感受到产婆的手狠命的压上了我的腹部。接下来,下体更是被手指进入,在里面翻覆著,搅动著。那种难受怪异的感觉,加之仿佛永远都挥之不去地阵痛,迫使我不住的向下使力。
日食渐渐过去,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显了,最后全部恢复了光明。这时候,我倾尽全身的最后力气,颤抖着抓住褥单,从早已嘶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那声音几乎不似人声。“啊~~”
“出来了出来了!总算出来了!”产婆小心翼翼地从我的身下捧出一团小小的东西来,我努力睁开眼睛瞧了瞧,根本看不清孩子地模样,他全身粘满血污和羊水,蜷缩着身子,小小地手脚挥舞着,显然很有生命力。但我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恭喜娘娘,恭喜娘娘,是个小阿哥!是个小阿哥!”她兴奋地重复着。与此同时,另外一位产婆也赶忙端来托盘,用早已准备好的器具,也就是钳子和剪刀等物,动作娴熟地替婴儿剪断了脐带,然后一手托着婴儿的头,一手托着婴儿地小屁股,将他抱了起来,给我和多铎观看。
多铎兴奋不已,立即站起身来,仔细地看了看婴儿的小“茶壶嘴”,高兴得几乎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放,“你看见了吗?看到了吗?是个男孩,是个带把的,哈哈哈……我们爱新觉罗家这一次又添男丁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我自是欣慰不已,之前的诸多痛苦也在瞬间全部遗忘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狂喜和满足。上天果然待我不薄,能让我给多尔衮又增添一个儿子,这实在太令人激动了,要是多尔衮此时也在这里,也能看到孩子的出世,该是怎样的幸福呀?
“瞧你这个高兴劲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这孩子的阿玛呢。”我微笑着,用残余的一点点力气小声说道。
多铎不但没有一点介意和失落,笑容反而更加明媚了,他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谁是孩子的阿玛又有什么问题,只要我喜欢我高兴就行了!反正也是你生的,管他阿玛是谁我都照样欢喜!”他似乎是兴奋过头了,以至于说话的逻辑都混乱起来。他欢天喜地地将孩子看了又看,忽然诧异起来,“咦,怪事儿了,这孩子从钻出来到现在都没哭过呢?嗯?怎么会这样?”
说着,他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两个产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吓了一跳,不会是产程过长,把孩子憋到哭不出来了吧,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不过我仍然声音微弱地说道:“别那么紧张,我看多半是在出来前喝了点羊水呛住了,赶快拍出来就没事了。”
产婆们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忙不迭地把婴儿放在垫子上擦洗干净,同时将口鼻里的污血也彻底清除,然而他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啼哭声,只是手脚在动而已。产婆慌了,连忙将他翻转过脸,面朝下,同时狠拍屁股,清脆的“啪啪”声响过之后,他依旧保持沉默。
产婆们吓得浑身哆嗦。没等婴儿哭,她们恐怕倒先要哭出来了。
“啊,这是怎么了,我的孩子……”我慌了,努力地想要挣扎着起身,抱一抱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