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不如的穿越女-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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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也没有的(小孩子确实没有罪孽,这点任何人都不能指出错误)又有许多和气文雅的贵族,爱护妇女儿童的骑士,不像现在!没有世代的贵族,没有祖传的骑士,到处都是趾高气扬鼻子朝天粗鲁无礼的暴发户!啊,多希望那个时候拉卡德人的石弹飞得准一些!”
“你的祖先可能也在其中呢!”
“死在真理的石弹之下,纵做鬼,也幸福。”
“……”
“多希望我能活在那个时代,那个‘王与贵族共天下’的时代,贵族们不管怎样的触犯法律,交些罚款便可了事,总不会没收他们的财产,治他们的死罪。啊,我希望能在那个富裕和平的时代,做一个小小的百姓。”
也有人公允地评价道:“只要不是被喜爱蒙蔽了双眼的人,只要不是被专制教育洗脑的人,只要对绘画这门技艺不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都可以看出这幅画的技巧有多么笨拙,象征又是多么庸俗,使用的颜料又是多么粗糙。他们既没有用本格派的光影法(这种光影法我们一年级就教了)他们用的颜料,粗陋到甚至不配给‘丹色牌’提鞋,光凭这两点,这幅画要是当作作业交给我的老师一定会被评为不及格的。看啊,他们画的都是城里的显贵,我考据过,甚至那个提面包篮的小女孩都是新王朝的后勤副部长!好像没有平民参与保卫战一样!而且,画师还把教皇放在中间,女皇放在前面,恭维之态简直令人作呕!还有,当时的最令人尊敬国王陛下呢?图尔内斯特围城可是在他的发令援助之后才解围的,这些人却把自己画得像解围的英雄一样!整幅画把他们装扮得英勇的英勇,慈爱的慈爱,而英勇的、慈爱的国王陛下呢?他们的不臣之心,从那一刻就有了!这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窃取国王陛下功劳的小人!”
幸而当日在图尔内斯特大教堂中骄傲地向众人展示他们呕心沥血之作的两名画师不知道他们的这些身后评价。
第一波热烈的掌声和画作所激发的情感的激动过去后,又响起了一波掌声。
这次,掌声是在主教的带领下鼓起来的。
主教走上前去,代表图尔内斯特城向这两位画师表达谢意,因为他原是请他们来做些工匠的工作,他们却拿着工匠的薪水,献给他和这座城市以大师的杰作。诚然,他之前是指点过他们一些绘画的技巧——那还是大魔王教授给他的,预先制作要绘画的人物的小模型,然后放在一个有孔的箱子里,反复调整模型的位置和打光的位置,这样,可以在下笔之前先期看到成品的模样,在诸多布局方案中选择最优的,这是文艺复兴时期流行的群像绘画技巧,现在大魔王听说主教要让图尔内斯特大教堂的壁画与众不同,就告诉了他——但是他传授了这些技巧,却没有想到他们会献给他这样一幅出乎意料的杰作。
他心里想的,还是以圣徒为中心的画像,而这两名画师,却以这座城市里英勇的人民,作为他们画像的中心。
他又赞赏他们,因为他们在怠工和竞争之外开辟了第三条道路:合作。
有旁边的两幅画作对比,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中间的那幅画是他们二人通力合作的结果。
这合作给他们带来了极可观的果实——现在,主教聘请他们二人继续合作,共同完成大教堂其余部分的壁画,并说他们若是有不同于他的主题,也可尽情告诉他;城中的头面人物看着画中的英姿,回想起那场战斗,都很感激两位画师把这一幕场面固定下来,当场就有许多人,邀请他们在教堂绘画完成后替他们的家族绘制画作;圣奥美尔商人们看到他们取悦主教的目的达到,也慷慨地表示愿意提前支付给他们请来的画师的定金。
但是年轻的主教没有完全说出这幅画给了他多么大的感动,错了,是由这幅画,联想到整场图尔内斯特保卫战,又联想到战后种种善后的事情,对他是怎样一种深重的刺激。
主教身边伺候的仆人和教士都发现这几日他吃的东西少了,思考的时间却多了,这不是说他端坐在书桌后面捧着书卷一动不动,相反,他经常出外,甚至在已经化为废墟的新城区范围内游荡。他和往常一样,为向他祈福的人按手赐福,也接受他们的致意,如果不是特别亲近他的人,是看不出他与往昔的不同的。
一切人中最为他担心的莫过于他那位忠诚的骑士,他终于直接问主教,他最近在为什么而烦恼。
第166亡羊补牢
罗怡没有参加《被围困的图尔内斯特》的揭幕,如果说主教忙于城里的善后,她现在就是忙于四乡的善后。
被杰生狡猾地耍了的老巴登非常生气,他带着头上的肿包,嚷嚷着要男爵夫人一定严办了不按牌理出牌的杰生。
罗怡当然不能惩办杰生,要不是他临机应变,指挥得当,她搞不好现在已经躺在哪里喂了野狗,或是被拉卡德人装船了,再说,她提拔杰生,看中的不就是他那不按牌理出牌的能耐么!
但是,老巴登的要求也不能置之不理,他可是因为遵守男爵夫人的命令,才落到这种地步的呀!
罗怡也不能说他花岗石脑袋不知变通,要是老巴登是个知道变通的人,她当初也不会委派他来保管钥匙。
最后解决这个问题的居然是傻珍妮。
“巴登老爹,那天揍您的是我,对不起,您现在尽可以揍回来。”珍妮诚恳地说。
老巴登凶横地瞪着她,珍妮满脸歉意,一步不退。
见此情形,骑虎难下的老巴登也只得用鼻子哼哼了两声,嘟囔着:“我才不和傻娘儿们计较”,慢慢地踱了开去。被一个女人打翻在地已经够傻,回头去报复——那更傻。老巴登只是刻板,可不愚蠢。
当然,罗怡也不能让严格执行自己命令的老巴登白白长个肿包,赔礼道歉的礼物是不会少的。
接下来是论功行赏时间,罗怡没有答应过给参与围城战的人涨一级工资,这完全是杰生临敌的自作主张。但是谁会在这种时候食言——虽然这不是她自己发的言——呢?
所以她同意给参与的每一个人都涨一级工资。
而杰生答应的还不止“参与人员涨一级工资”,还有“斩首得一头牛”“斩头目得一辆车和驾车的马”。然后。问题来了,当日杰生本来预备的是一轮射击过后。再拔刀白刃战——因为他手下的这些农夫近身格斗的时间可比
他们练习射击的时间长多了,前者是从小就拿着木棍练起的,后者是这两年才练起的——但是没想到一轮射击就能让敌人抛下几十具尸体,而每具尸体上,又插着那么多箭头。
的确有斩首,可不是一个人斩的。
杰生认为,可以把奖品分一分,每人得一块牛肉也就够了。
但是,罗怡觉得。自己的部队还是士气第一,她认为每个射中的人都该得一头牛。
杰生反对她的意见,他说,射中的固然应该有奖,但是奖励也不宜太高,毕竟,拔刀白刃战所需要的勇气是胜过许多人一起射箭的。
最后,奖品加到每具尸体两头牛,罗怡提出两种分配方法。一是分肉,二是在这些人中组织拍卖,价高者得,其他人分钱。当日。采用这两种办法分牛的都有,一开始有人要分肉,有人要分钱。产生了一些争吵,最后他们发
现。要是拍卖的话,买主能以比在商贩手里买牛更低的价钱得牛。而其他人发现,若是分钱的话他们有更多的选择,比如买便宜的猪肉、买他们最馋的酒、买一家老小需要的面包和麻布……或者积攒起来。
所以,最后他们都把得到的牛拍卖了。
处理了部队的事宜后,罗怡还参与了图尔内斯特医院的下乡收尸工作,毕竟,对于防疫方面,整个图尔内斯特教区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及得上她的人。
因此她也看到了四乡的惨状。
布拉德领地没有受到侵扰,其他地方,尤其是靠近图尔内斯特城的那些村庄,就远没有这么幸运了。罗怡以前看恐怖片还会哆嗦,但是眼前的惨状,恐怖片又哪里赶得上!
天上阳光普照,大地绿意盎然,野花盛开,小鸟啾啾地欢唱,远处毛团似的褐色野兔蹦达着玩耍,看到人来了才慌忙地逃开,然后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抽着鼻子好奇地看着来人——对荒野有一些了解的人可以从它们的毛色上
看出现在是温暖的春夏季节。
然而,树上悬挂着尸体,灌木丛后倒着尸体,草地上是抢食人肉的野狗,树上是被人肉撑饱了飞不动的乌鸦。
收尸队收集了尸体和尸块深埋,在罗怡的指导下,在深坑里又加上了石灰。
那以后许多年,罗怡的噩梦中还有当时所看到的:肿胀、腐败、流脓、爬满了蛆虫的尸体,两眼早被乌鸦叼去,那空洞的眼眶还望着她孩子的方向——她年幼的孩子在离母亲十五步的地方被切成了两段,不是一刀切的,而是
像屠宰牛羊一样,慢慢割口放血而死的。
起初,见到这些情形的时候,她吓得以手捂嘴,逃到边上呕吐不止,渐渐的,恐惧被平静取代,那平静下面掩藏着由良知为燃料的怒火,一如看似亘古不变的冰川隐藏着它的力量。
白天她跟随收尸队行动,除了处理尸体外,她还要安抚民众,组织力量恢复生产——后者本来是主教的工作,可是现在他还处在暗杀的危险中,不能离开相对安全的城市,而布拉德领地没有受到侵袭,相对平静,没有很多杂务,就是有,现在杰生和其他人也证明了他们的可靠,所以罗怡放手了自己原来的工作而接手了主教的工作。
死去的人要安葬,活下来的人还要想办法活下来。
幸存的人们都蒙受了财产方面的损失,从这种损失的构成可以看出他们过去为什么在农业上那么漫不经心——轻软值钱的衣服和小首饰可以简单地打成一个包裹,女人都能背了逃跑;牛羊之类只要简单地打开圈门松开缰绳,它们就会像人一样熟练地逃进森林和沼泽地,敌人不太可能一网打尽,等敌人退走以后慢慢找寻回来就是;房屋虽然不能搬走,可那些土坯砖头,心思放在抢掠上的强盗们毁坏得也有限;粮食和干草却没有一家能带走全部,它们太笨重太不方便携带了。
活下来的人们需要的东西太多,从帮他们遮风挡雨的屋顶,到今天的饭食,必须有人组织他们重修房屋,寻找牲畜,在各家之间调配粮食和瓶罐……罗怡只要一接触,就被数不清的问题所包围。
她就这样带了自己考察得来的重建计划和与杰生等人讨论出来的图尔内斯特烽火与联防计划来找主教,要调用教会在那些没有受到侵扰的地方的积蓄来完成这些计划。
但是,可怜的大魔王对自己会在主教的房间里看到什么和听到什么,还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其实那是很平常的姿态和很平常的对话,如果罗怡在业余时间没有看她同学推荐的某绿站的“纯爱”书籍,如果她多看几本巴尔扎克,那么……
但是没有如果。
时间是有限的,罗怡被同学着实塞了不少关于纯纯之爱的书籍,光看这些都看不完,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古老过时的巴尔扎克呢?
第167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
天真无知的大魔王踏入主教房间的前一刻钟,在主教和他的骑士之间有这样一番谈话。
“弗朗西斯,圣多雷斯修道院的院长发愿去永恒之城,想要找个得力的骑士陪伴,我向他推荐了你。”
“我不去。”
“去永恒之城不好么?这可是难得的,既能见到教皇,又能开眼界,你还可以瞻仰那里的许多圣徒和胜迹。”
“我不去。”
“弗朗西斯,你不听我的命令?你不记得对我发的誓言了么?”
“我起誓要保护您,在行刺您的凶手还没抓到之前,我怎么能离开您呢?何况,您言不由衷,不是有意打发我走吧?”
被揭穿用心的主教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
骑士得到了这变相的肯定,他愈发大胆起来:“现在要办的事情那么多,您手下的人又这么少,您还要支开我——为什么?”
主教仍然没有说话。
“告诉我,为什么?”骑士用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关怀地盯着主教,步步紧逼。
“呃——去永恒之城也是圣行,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是有人威胁您?”
“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是……”看到主教迟迟不肯吐露,骑士忽然灵机一动,“是您觉得我做得不好,不配服侍您么?”他半跪在主教脚边,低头说。
“哪里的话!”
“可是……”骑士的声音闷闷的,带了一点鼻音。
“可是。”主教皱了一下眉头,他实在不想对骑士道出实情——他不想拖他下水——骑士是出于真诚的信念被他骗到手的。不是那种利益的伙伴,要是后者的话。他反而无所谓了——要是送骑士上战场,他是不会犹豫的。因
为死在刀剑下对他来说也是荣誉——可他即将要走的那条道路……
但看现在这个状况,他要是不和盘道出,别说把骑士打发走,他想离开他一步都办不到。
他想了一下,该从哪里说起呢?
最后,他用罗怡曾经跟他讲过的一个故事来做开场白:“倘若有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很难打破的,里面有很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进入死,并不感到死的痛苦,现在我为了砸开这间铁屋子要大
嚷起来,惊醒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得这不幸的几个人来承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痛苦,使得他们怨恨我,临终也在诅咒我,让他们不能无忧地死去……”
“那样闷死,怎能不感到痛苦呢?”骑士想不明白。“从前,我们把人打昏了投到水里去,他们临死的时候还拼命蹬腿呢!”
“那是你们下手不够重,再说。这是一个比喻。”主教捂着自己的脑门,他想到图尔内斯特的种种惨状,说话的声音低了些:“只是比喻。你要知道,我要嚷人起来砸开这间铁屋子。这件事是不大可能办到,并且惹人生气。
很有可能,那铁屋子还没被砸开,我们就先被愤怒的人砸死了。而且,即使到了屋子外面,还是冰天雪地,出去之后,他们会挨饿受冻,想起要吃饭,要穿衣服,他们就会怨恨我们,说与其在外面饥寒而死,倒不如在屋子里
闷死了来得爽快。”
“谁敢怨恨您呢!”骑士发怒地说,他金色的眉毛扬起,像狮子竖起它的鬃毛,他握起了拳头,胳膊上的肌肉在鼓起,表示他不是随便说说的,“谁敢砸您呢?”
“……”跟一个满脑子肌肉的人谈论哲学问题,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总之,你要知道,你要是继续跟随我的话,恐怕会不名誉的死,而且,以后的人们还会诅咒你,因为你毁掉了他们幸福地闷死的希望。”
“那种傻子,他们的钦佩不值一钱,更不要说他们的诅咒了,”骑士哈了一声,“每个被我打下马背的小丑都诅咒我不得好死,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他们倒是先死了。”
主教被逼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实话:“为了打破这间屋子,我恐怕我会寻求魔鬼的帮助……为了这,所以我要打发你走,你明白么?”
换了一个对教义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就会认识到主教想到这一点就是已经走上了邪路,必须当头棒喝予以坚决制止,制止不了就该去告发,但是……
骑士是北方的异教徒蛮族出身,先前,他对宗教的教义知道的不比画十字更多,论虔诚,更是和那位勤于抢劫修道院和单独会见女修道院长的乌尔里希公爵有的一拼,他对主教的忠心,不是出自宗教,而是来自对方的以身作
则。
所以,他听到这话,忙不迭地就紧跟偶像的后尘了。
他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