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不如的穿越女-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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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叠的花边给打扮成了一朵鲜花,还是七彩的那种——但是汉森大妈一旦参与是不肯轻易停手的,她手下的那群女将更非易与之辈——罗怡当初为了预防医闹,告诉汉森太太,挑选的护士要按精神病医院的标准,也就是说,单手就能撂倒一个成年人然后将丫捆上——结果就是现在男爵夫人起了头,却无力阻止她们对骑士的荼毒。
旁边几个要在节日上为排队人员献唱的吟游艺人和打鼓艺人哈哈笑着,啊,阳光像黄金一样洒下来!这正是一个清闲欢乐的黄金般的日子,每个人都和小学生过了一个假期重逢那样快活。
这些人都认得苦修者,也记得他和主教的争吵和不告而别,对他都很冷淡,但是不失礼数,因为他毕竟是主教的亲属。
苦修者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嬉闹,因为主教应女修道院长之邀去处理一些积压的杂务了,那个地方是除了修女的亲属和主教之外别的男人都不能进入的——虽然,很可能,恐怕是听到汉森大妈要大驾光临的消息,为了避免被汉森大妈强塞一个可以单手撂倒病人的女将才在忙碌的节日前夕出此下策。
就这样过了一阵,骑士已经受不了女将们的折磨,嚷嚷着叫侍从拿剪刀来剪了他的头发。因为反正是要被这些天真无邪的少女们揪光的。所幸他祖上积攒了许多烧教堂杀修士的功德,此刻神明感应。从天边飘来了几片乌云遮了太阳,随即刮起阴风来。
“你们都没有带雨具吧。趁现在雨雪未下,赶紧回去吧,天也不早了。”男爵夫人叫道,就这样骑士才脱了一劫。
等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将们在可怕的汉森大妈带队下离开后,披着斗篷的主教才回到了教堂。
然后他看到了苦修者。
苦修者看起来很平静,他告诉他的表弟,他失踪的这些日子是在旷野里祈求平静,现在已经能够面对现实了。他们原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表兄已经修正了姿态。就很快重归于好,然后一起做了晚祷。
当天晚餐的时候主教为他的表兄在面包和盐之外预备了蜂蜜水,这是杰弗里修会允许的食物,因为这是自然的产物,是他们的先贤在旷野中得到的,苦修者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饭后,其他人都识相地退避了,给他们两人一段单处的时间。
起初,是和饭间一样的沉默。然后苦修者瞄了一眼主教的头发,说道:“你的头发长了,多久没剪了?”
然后他往四周看了一看,“我给你剪了吧。小时候我曾经给你剪过一次的,你还记得么?”
听到这话被勾起回忆的主教笑了起来,“记得。那次你把我的头发剪得跟狗啃的一样,还骗我说剪得好。我没有镜子,信以为真。跑去给妈妈看,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现在已经剪得很好了,不骗你,没有理发师傅的时候,都是我给教中的兄弟们剪发。”
“呵,我信。”谈到了他们共同的亲属关系,主教的心情轻松了一点,“你要是剪得不好也不要紧,只要别剪得太短,我可以戴上主教的法冠遮住,那次你听到我妈妈的叫声,以为我爸爸妈妈会找你的麻烦,躲在外面不敢回家,哭得什么似的,最后还是我爸爸找你回来的,他说,咱们家未来的小圣人哭得跟个爱哭鬼似的,你一听哭得更凶了,你记得不?”
“嗨,乌鸦不要说猪黑,你第一次到我家的时候还尿了我一手呢,不用问你我都知道你不记得了,剪刀在哪里?”
“哈哈,”主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时候才满月吧,你那会儿也才三岁,亏你记得这么牢,到现在还没忘。剪刀在那边的柜子里,第二个抽屉。”
苦修者依着他的指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大剪刀,一边走向他一边继续和他聊天,“我就你这一个至亲了,我怎么会忘呢?”
“是啊。”主教叹息了一声,“我也就你这一个至亲了,我其他的亲戚都在瘟疫里过世了,剩下的那些,他们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他们——我们是至亲,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在一个屋檐底下,比别人不同。”
“是的,玛格丽特姨妈待我,就像待她亲生的儿子一样。她自己穿着修女的衣服,吃的是面包喝的是清水,但是总教我和你一起吃鸡蛋和鱼,喝牛奶和葡萄酒。她每次都亲自从同一个锅子里给你和我舀吃的,不肯叫我因为是孤儿,受旁人的欺负。每次姨父要给你做新衣服的时候,她总缠着他,非要给我也做一件同样的才肯罢休。”
“没错,我都以为你才是他亲生的儿子,而我是寄养的那个了。”主教笑了起来,他美丽的眼睛因为想起了故去的双亲和一去不返的童年时光露出了寂寞的神情,“你那个时候比我年龄大,懂事,聪明,又守礼,不像我调皮捣蛋,长辈的亲戚们都喜欢你,夸赞你,特别爱当着我的面这么做,我那时候真讨厌你啊!有时候生气得跺脚,然后他们因为我的幼稚哈哈大笑,把我气得不行,觉得他们好可恶啊——转眼他们都不在了,可恶的和不可恶的,都不在了。”
“我这次回来,都认不出了,街上到处是陌生人,老人和老房子一样稀少。”
“闹瘟疫的时候荒废了一些房子,后来北方人入侵又烧毁了一些,我拆掉了那些废墟,建立了医院和新市场,你这次来也应该看到了。”
“你的这些举措我在海外都听说了,别人都说你大大振兴了图尔内斯特,别的城市在因为人口流失而衰败萧条的时候,图尔内斯特却绽放出比以往更加明亮夺目的光彩——只是它已经不是我认识和熟悉的那个图尔内斯特了。旧时候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街道还在,但是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换了新的,里面的主人也换了新的,他们买卖的商品也是新的。我在他们中间,倒像是一个异乡人了,他们比我更熟悉现在的图尔内斯特。”
“恩,不过,图尔内斯特也有很多新生的本地的年轻人呢——他们都在学校或者在做工,所以你没看到他们——过节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来。”
“听说其他教区的人也会来?”
“是啊,不止其他教区的,连其他国家的人也会来。他们会带来很多稀奇古怪的商品,嗨,里面有许多就是他们本国的人也没见过。又有他们国家的骑士也来,到这里参加比武,那些人都是很值得一看的汉子!他们带来开刃的武器,预备用在比武上,我教他们都换成木头的和铅头的了。逢到比武的日子,通往赛场的路总是不容易走的!”
“听上去是一次了不起的盛会呢。”
“这里可看的东西有许多,即使不是节日也有,一个月你都看不完呢,你是我的表亲,他们会给你留最好的位置,我会吩咐他们……”
苦修者的剪刀划过少年主教的头发,熟练地剪下了一缕,露出了对方白皙的脖子和薄薄肌肤下跳动的,脆弱的颈动脉。
只要握紧剪刀,以一个男人的气力对准那里一刺,这个堕落和亵渎的深渊就会被填埋,不再威胁纽斯特里亚,而他这世间唯一的至亲,也会摆脱被送去严刑拷问和罪孽更加三等的命运。
只要对准那里一刺……
一切就都结束了。
弥漫在图尔内斯特,又向纽斯特里亚甚至列国伸出许多罪恶触手的邪恶,堕落和亵渎,都会结束。
天堂里的玛格丽特,这孩子的母亲,也会得安慰。
第184幕后与门前
“那个人能不能成功呢?”在遥远的鲁尔霍夫的教堂里,总主教如此思量着,“他比图尔内斯特主教高一些,但是不如他强壮,他没有带上刀子——靠他的曲柄手杖是打不死那个主教的——唉,那个愚蠢的圣杰弗里为什么不规定他的门徒要随身带刀呢?如果那样的话,很容易就可以给刀子涂上毒药了!可惜曲柄手杖——这东西涂毒也没有用!”
致力于苦修以接近天国,建立杰弗里修会的圣杰弗里,生前估计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一位堂堂的总主教,因为他给门徒规定带手杖而不是带刀子,不方便涂毒而诅咒他——总有些人的思路你想不到。
“哎,我那个时候应该放一把刀子在他的鼻子底下,这样他就会偷偷藏起来……不对!我给他送的饮食里面有面包刀,而他没有收下。”
想到这个细节,总主教愈加烦恼了,他原本保养合宜的光洁额头现出了道道皱纹,嘴巴也因为思考而歪斜,他的双手合在一起,手指神经质地一会儿纠缠在一起,一会儿松开,“他也许是后悔了,毕竟图尔内斯特主教是他的表亲,这样一门亲戚可不是大街上随便都能捡到的。有这样一个亲戚,他大可以做修道院长!不,要是那个小子以目前的速度上升,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必定可以做纽斯特里亚的总主教的,到时候,这个昔日默默无闻的苦修者很可能一跃成为大修道院的院长!”
“这样的锦绣前程,他会放弃么?也许他是真的想通了,愿意和图尔内斯特主教和好了——或许卡提斯公爵夫人让他动了春心?明摆着的。一个苦修者是不可能接近像公爵夫人这样的贵妇的,但是主教的亲戚能够——哎。哎,我做了蠢事了!他这样一直在旷野度日。受杰弗里会苦修洗脑的人,原不知道做一位显赫主教的亲戚意味着什么——财富、地位、女人——不是那种街头的肮脏流莺,而是有望族血统的贵妇——许多骑士为了一亲芳泽都是愿意拿他们的身家性命冒险的,他一个平民出身的野修士……我犯错了,将神明送给我的人推倒敌人那一边去了!”
总主教带着悔恨的心情久久地凝视着面前华丽的锦绣帷幔,“身为苦修者,居然会贪恋财富和女人,真是可恶之极啊,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天国呢?圣杰弗里也不管管他的门徒!”
稍后。他终于籍着这样的判断和缓了心情,“并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他真的是图尔内斯特主教的亲戚,虽然他确实是杰弗里修会的教士,规矩一点不错,但是也有可能,他是那个小子派来,企图扳倒我的人!是的,如果是他做的圈套,那么他完全可以训练出来。他也是懂得杰弗里修会的规矩的,他也可以现找一个真正的杰弗里修会的苦修者,然后花言巧语地哄骗他,让他再来骗我。这种苦修者都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一根筋。如果我冒失地接受他的控告,我就要出丑,若是我给他刀子。那就把我自己的位置交给那个小子啦!哈哈,幸亏我机灵。没有上他的当,感谢神明给予我谨慎!我没有叫那个小子抓到一点儿把柄!卡提斯公爵夫人会为我作证。我没有接受他亲戚的控告,还为他说了许多好话。恩,他也有可能是那个老若瑟的亲戚派来的,想挑唆我们两个互斗,哼,活着的时候都奈何不得我,现在死了还能翻出花来么?杰弗里修会真是讨厌,我都受够了他们了,不知道教皇什么时候才会宣布他们非法……”
他这样沉浸在内心世界的时候,有两个人在图尔内斯特主教的房间门外来回踱步。
最后,还是大魔王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在这里晃什么哪,我不记得你的房间在这个方向呀。”
“不关你的事,而且,你是一位夫人,这么晚了,该回去才是。”骑士的心情不太好——主教一直教训他说,身为骑士,要保护妇女儿童——但是从今天的悲惨经历来看,他觉得有充分的证据对主教说,需要保护的不是妇女们,是他这个颜值太高又不幸落入女人堆的可怜骑士。
“不关我的事?”大魔王的好奇心一下子冒了起来,“明天的节日都关我的事。”
“跟明天的节日无关。”
“哈,那是为的什么——”大魔王盯着被汉森大妈的女将们装扮成一朵七彩鲜花的骑士,“你……你该不会准备趁节日前夕去夜袭他吧——我警告你!纯爱是很小众的爱好!我都没在这里遇上过一个爱好者!纯爱在这里是没有市场的!没有市场!你明白吗——没有市场就没有小钱钱!”
“什么乱七八糟的!”骑士听了一脑门雾水,“我不放心他。”
“哈,你还说你没准备……恩?不放心谁?你觉得他那个表哥有那种爱好么?”
“你都瞎说些什么呀,我是不放心他的安全,他那个表哥……杰弗里修会的苦修者我见过,那可不是在旷野里呆几天就能回心转意的——他们一年到头都呆在旷野里,最后要么死要么疯,回心转意的我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事太诡异了——如果主教大人先去找寻他,让他回心转意,我是不惊讶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我怀疑有人对他说了什么话。”
“不可能吧,”罗怡说道,“那可是他的至亲!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都说虎毒不食子!他能对他怎样不利呢!不过是对教义理解不同而已——又不是金钱和感情上的纠纷——最多吵吵架罢了,动手都不会的。”
生在世俗世界,对异端裁判的印象仅限于烧杀女巫的大魔王哈哈一笑,根本没把教义之争放在心上。诚然,她听说过因为画十字多用或者少用一根指头就能屠杀妇孺的,不过那个记忆实在太遥远了,再说,那又不是亲人之间,被杀的妇孺也不是教士和主教这种有地位的人,在见识了一般教士的贪污堕落,酗酒好色之后,她很快就把用几个手指画十字跟烧杀女巫一样,认定为清除社会边缘人的一种手段了。
“哼,我就是不放心!他总不肯看主教的眼睛,老看着别处,这可不像兄弟见面的样子,”骑士回应道,“我要进去看看。”
窗外的风刮得猛烈。
第185风暴
“你不能这样!你这样进去会打扰到他们的,他们好不容易才见面。”罗怡说,“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可以培养感情,而且也方便说一些在人前不方便说的话,你要是进去会坏了事的——再说,他能对主教怎样呢?我们不都在门外么?里面并没有争吵。”
“隔着门,我们能听到什么呢?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你进去看什么?你又不能总呆在里面,到时候就是我不拉你出来,主教也不会让你在那里当灯泡——呃,我是说,当长明灯的。”
“进去看看,如果他确实有不对劲的话……你这样拦着我,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关心他的安全么?”罗怡对骑士的多疑嗤之以鼻,“警卫们在城门和教堂门口难道没有查验过么?他没有带任何武器,连一把小餐刀都没有,他靠什么对主教不利呢?靠他的曲柄手杖么?抱歉,他的手杖都还搁在大厅里呢!等他们真的争吵起来,你再进去也不迟啊!”
“真到那时候很可能就晚了!”骑士吼道。
若不是提姆毫不客气地分开他们双方,估计龙与骑士已经先在门口战起来了——他一边使劲敲门一边喊道:“有艘商船在海滩上搁浅了!”
门应声而开,因为根本没锁,对此没准备的提姆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主教从椅子上站起,问道:“在哪里?”
“在多姆村,那里有两个村民来报告。我恐怕您得亲自去,因为那里靠着艾布郎男爵的领地。他虽然已经向您承诺约束手下的骑士们,但是他们过去一向是把海上起风暴的日子作为他们的收获季节的。”
“我明白。”主教脸上因为过去的回忆而呈现的温情已经全部收起。他严肃地看着提姆,“我会去的,你的手下们准备好了么?”
“已经调集了五名护士,一个医生,还有十名精通水性的水手自愿跟去。我还让他们带上了毛毯,一桶蜂蜜酒和几个炭炉。”
“好的,弗朗西斯,把值夜的警卫调一半跟我一起走。”他随即转向男爵夫人,“我需要一些可以在风雨天气里使用的武器——这样的天气里用不了弓弩。”
“呃。有,你亲自去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