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一-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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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综合各人意见,还是觉得他地大儿子的提议最中肯,不由对曾纪泽投以赞赏地目光,便是一拍龙座扶手,高声道:“朕决定采纳吴王提议,我朝,即以大明为国号。”
议立大明为国号之后,在曾纪泽的建议下,曾国藩又改年号为“天策”,本年为天策元年。天策二字,以示曾明皇朝,才上天策立,应运而生,扫灭北清,再造中华,一切皆乃上天授意。
国号年号都已确立,曾国藩即传旨将之遍传各省各县,叫天下人都知道大明王朝已经建立。
朝议将近结束之时,曾纪泽又道:“启奏父皇,我大明即是再造中华,那自然要革除满清强加于我汉人的各项枷锁,,所以儿臣请父皇立刻下一道剪辫之旨。头一项先恢复了我汉家衣前边地事都好说但这剪辫之事,反倒是让曾国藩犹豫了,他倒并非不知剪辫子的必要性,但所谓习惯成自然,这一条大辫子在脑袋上挂久了,他们早就从心底认为本来就应该是那样的,这陡然间要剪,便仿佛要割自己的肉一般。
这就好像一个奴隶,从出生那一天起,就给他戴上一副脚链。几十年后。忽然有一天告诉他被解放了,可以摘除脚链了,他却反而会惶恐不已,这便是当奴隶当出了惯性。
曾国藩将目光投向了群臣,曾国藩部下宁乡侯李典臣站出来,他摸着脑后辫子,笑嘻嘻的说道:“这不就是一条辫子嘛,我留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觉着有什么别扭的。吴王何必非非要重一个形式呢。”
曾纪泽眉头微皱,走上正前,将脑后的辫子举在眼前,高声道:“诸位瞧瞧这辫子,再想想我华夏数千年之历史。有那一朝那一代,会有这般滑稽的装束。你们知道洋人管咱们的辫子叫什么吗,叫猪尾巴!”
曾纪泽愤怒爆发,冷峻的目光直视着渐有惭愧地众人,那些人竟是不敢与他地目光相对。
“这猪尾巴是怎么来的,满清当时说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那是满清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杀了亿万汉人才强迫出来的。咱们将这辫子剪掉,正是向世人宣示。咱们汉人从此摆脱了满清的奴役,摆脱了野蛮。重复我汉家风骨。这剪掉的不光一根辫子,而是剪掉了汉人心里的奴性!”
曾纪泽的慷慨陈词震撼了许人的心,他们无不在反问着自己:我真有奴性吗?
这辫子,果真像一条猪尾巴,可是我为什么还那么不舍得剪?
我究竟是不敢剪辫子,还是害怕自由?
众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复杂地表情,很显然,曾纪泽的话是打动了他们。
但在这个时候,曾国荃却站了出去,道:“吴王,你说这剪辫子是要恢复咱们汉家衣冠礼仪,可满清窃取华夏已有两百年,汉人的衣冠礼仪早就荡然无存,你叫咱们如何来恢复呢?”
“问得好!”曾纪泽的情绪平稳了几多,朗声道:“衣冠礼仪皆在史书之中,现在没有,咱们大哥以从书中重新学习。但恢复汉家衣冠并非目的,只是手段,最根本地目的是要重朔咱们汉人的风骨,那就是五个字………仁、义、礼、智、信。”
“所谓仁,小到父慈子爱,帮贫助幼,大到帝王之仁,德被苍生。所谓义,小义如关云长千里走单骑,追寻故主,大义如崖山十万宋人,投海殉国,至死不屈,皆可为义。”
“所谓礼,便如我所说,恢复汉家衣冠,行汉家伦常,这礼,也只是我汉人风骨中的一部分而已。”
“所谓信,夫子几千年前为说过,言不行,行必果。人无信而不立,国无信而久。时下国人皆崇尚计谋,诚信只不过是一个迷惑对手的挡剑盾,以为出尔反而,见风转舵,便可将别人玩弄于骨掌之间,实在是可笑短浅之极。想那咸丰帝,当初英法军队攻到了天津,他慌忙与人家签订了条约,后稍一小胜,马上就撕毁条约再战,结果还不是丢了国都,落得个丧权辱国的下场。”
“再说这智,满夷愚民之下,当官的把尔虞我诈当作是智,商人把投机倒把当作是智,工匠把偷工减料当作是智,农民把米中掺沙当作是智,孰不知,这些所谓的智,只不过是目光短浅的小聪明而已,若我泱泱大国仅以这小聪明为荣,又岂能长久,早晚也逃脱不了亡国灭种地结局。”
“真正地智是什么?那是大唐的开宽胸襟,那是大宋地兼容并包,那是大汉不倦的开疆拓土,对探寻域外世界地渴望。真正的智,其实是一种深远的眼光,一个善于思考的头脑,一颗勇于探索的心,那是一种建立于仁、义、礼、信基础上的高贵精神。”
第一百三十八章猪尾巴
“满清入关近两百年,先将有血性的汉人杀光,接着康雍乾三朝大搞文字狱,又将有思想的文人杀光,再有乾隆老酋以修四库全书,毁灭一切所谓反清的书籍,毁书千万,实为华夏文化的一场浩劫。”
“至此,本就懦弱的人们就被关在思想的囚牢之中,浑浑噩噩的做着满清的奴隶,直到洋人的枪炮将我们打醒,我们祖先留存在我们身体里智慧的种子才开始苏醒,才会有如今这大明的重生。”
“所以我们要重树汉人的风骨,重新让他们恢复祖先的血性,而开启民智就是一切的先决条件,割掉这脑后的猪尾巴,就是开启民智的头一件事。皇上英明神武,岂会不知其重要性,所以儿臣请皇上立刻下旨,令我大明域下子民,即刻剪辫。”
大殿肃然无声,所有人都为曾纪泽的慷慨陈词所震撼,再无一句反对之声,就连龙座上的曾国藩,目光中也流露出了赞许之色。
曾国藩拍椅而起,奋然道:“好,吴王说得好,朕其实也一直有此意。既然朕为天下之主,自当为臣公万民做一个表率,来啊,拿剑来!”
刘彦将宝剑奉上,曾国藩噌的将寒剑拔出削,又将那脑后之辫拾起。他缓缓举起宝剑,目光如灼,扫视殿下群臣,而他们亦是在屏着呼吸的注视着他们的皇帝。
噌!嚓…………
一声细密的脆响,青丝白发飘落一地,曾国藩手中已赫然多了一根断辫。
砰!
曾国藩将那宝剑狠狠的掷在了群臣之前,高举着手中断辫,厉声道:“朕即下旨,大明官民从即日剪辫,若有敢留有发辫者,一律以抗旨论处!”
帝王威严。震慑天下,殿下群臣无不动容。
曾纪泽第一个走上前去。拔出那刺入地面地宝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地发辫割了一来。
这一根猪尾巴。自从他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之时就厌恶之极。他无一日恨不得将之斩断。却迫于无奈。隐忍至今。而今奋然断之。仿佛将扎在心头已久地一根针刺拔掉。身心好不痛快。
皇帝与皇长子。这两个大明朝最尊贵地人都剪了辫发。殿下地群臣们哪不有犹豫地余地。再不剪那就不是剪辫子地问题了。而是剪脑袋地问题。
“皇上英明。”李鸿章呼喊着。第二个冲了上去。接过曾纪泽手中地剑。也是果断地将自己地发辫剪下。
这么一来。原先持不同意见地曾国荃等态度立刻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万分积极地冲上去。抢过李鸿章手中地剑。也麻利地将自己地发辫剪下。
下边人一看这还了得。心想我如果不在皇帝面前表现得积极一点。说不定皇帝还会疑心我怀念满清呢。快。这玩意一定得快。绝不能落后。
于是,群臣争先恐后的挤上前去。似是在斩杀杀父夺妻的仇人一般,将脑后的辫子痛快的斩落。
一时间,大殿发丝乱飘,场面倒有几分滑稽。
继封赏的命令之后,剪辫地圣旨也如雪片般飞般大明天地,而这天下脚下的南京城,便成为了最先执行剪辫的地方。
前不久因为清军入城,城中的百姓为免被罚罪。都自觉的将原先披散的头发重新蓄起了辫子。而现在过了不到半个月,新的朝廷便又下令剪辫,百姓们疲于应付,着实恼火,这一次就没那么主动的配合了。
为了激励民众主动剪辫,曾纪泽特意向皇帝请旨,凡剪辫之人,每人奖励二十文钱。然而,剪辫之旨的执行却并不那么顺利。南京城二十多万人。十天以来,主动前往大明官府指定地点来剪辫地不过一万余人。
正如意料中的一样。剪辫计划遭到了料想中的抵制。曾纪泽绝不会妥协,他再次请旨。今后凡运入南京城的粮食,只向剪辫者出售,而因目下南京的粮米仍施行配给制,每人可购的米量是定量的,便又可以杜绝代购的现象。这个规定可是真够绝地,所谓民以食为天,愚昧的百姓就算奴性再深,但跟肚皮相比,任何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更何况城中的百姓原在太平军统治之下,本就不留发辫。于是,在法令出台后不久,那些顽固的百姓们就熬不住饥饿,纷纷的自觉剪辫。
改朝换代的各项旨意先后传回了江苏,曾纪泽在临走之前早有布置,故旨意一到,各州县纷纷响应。
这江苏一省,受曾纪泽的恩惠最多,而原先本不稳定的农村,又因为土改计划地基本贯彻,使得受益地农民更加感激曾纪泽,他们甚至盼望着能够改朝换代,使他们分以的土地能够得到保证。
各府各县地官吏基本也被曾纪泽更换过,完全是他一手提拔起来,曾国藩的称帝,就意味着他们可能成为未来储君地门生,并来储君身登大宝,他们的仕途自是一片光明。
反之,若他们胆敢不从,手头却又无一兵一卒抵挡淮军的镇压,即使是反抗成功,将来也必会为清廷所疑忌,还提什么前途。
至于商绅,自是以上海的商绅最多,这些人与外界接触最多,早就看清了满清的腐朽无能,曾纪泽上台以来,对商业一直持着极力的支持态度,在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没有理由去反对他们的支持者和保护者。所以,这个原本满清的统治区,几乎没有任何风波便改换门庭,投身于新生的大明帝国。
但是,明廷的剪辫之旨却在江苏省受到了极大的抵制,尤其以未曾被太平军侵占过的地区最为激烈。
剪辫是曾纪泽最先提出来的,所以他决不能容许他的封地阻挠这项计划的执行,于是他给各府县下了死命令,万不得已之时,可以采取强迫手段强行剪辫。
徐州。渌秀村。
“乡亲们都听好了,南京地新朝廷有旨,所有男丁都必须剪辫子,剪了有二十文钱打赏,不剪就得受罚,免费剪辫子喽,免费啊……”
一队县里来的城防军敲打着锣鼓进入了渌秀村,十几名防军中还跟着两位挑着担子的剃头匠。城防军在村中心老白杨树下的水井安顿下来,继续敲打着锣鼓宣传。
很快。七八十个材民便被吸引而来,围着城防军们议论纷纷。剃头匠把担子放下,在那井口边磨起了剃刀。小队长林华将装满了铜钱的箱子掀了开,村民们只怕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错,顿时一片惊异。
林华扯起嗓子喊道:“南京的新朝廷有令,凡我大明治下男丁,必须得剪辫,剪了有赏啊,乡亲们别犹豫了。谁先上来啊。”
众人的表情多是困惑,还以为他们这里归了太平天国,其中汉子便问道:“军老爷,俺们可听说那长毛子让咱淮军打得老窝都快被端了,那俺们啥时候归长毛子管啦?”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啥时候说归长毛管了。”林华呸了那汉子一口。
汉子闷闷不乐道:“不归长毛管,那啥时候又冒出个新朝哇?”
村民们长年累月的在这乡下劳作,一生之中最多也就进几次县里,于外界地发展极为闭塞。当然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林华得意的说道:“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那是咱们的两江总督曾大人,他早把长毛给灭了,现在南京称了帝,咱们的巡抚大人被封了吴王,那国号就叫大明,咱这块归吴王管,那自然就是大明的地界了。”
“曾大人当了都当了王爷啊。”
“曾王爷给咱们减了税。对咱们可好啦,他爹当皇帝也好哇。”
“是啊,管他谁当皇帝呢,谁对俺好俺就跟着谁。”
村民们反倒对大明帝国的建立显得不是很震惊,私下议论里,显然是比较能够接受。
林华见状,趁机道:“吴王对咱们可好啦,现下他叫咱们剪辫子,咱们哪能不听呢。你看看我们弟兄。早就剪了,多爽快。乡亲们也赶紧来剪吧,这箱钱可重着呢。弟兄们可不想累死累活再抬回去啊。”
跟随新朝是没问题,但这一涉及剪辫,村民们的态度一下子就强硬了起来,好似头上那根猪尾巴比自己下边那根棒棒还要精贵,个个是满脸狐疑的捂着辫子,就是不肯第一个上来。
林华劝了半天也无效果,脾气就稍有些火了,指着村民们嚷道:“我说你们这帮刁民,别给脸不要脸啊,现在上来剪还有赏钱,惹恼了老子,一刀子把你们那猪尾巴斩了,还要打二十鞭。”
这时,一名老者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义正严词的斥道:“圣人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因你一纸之令就败坏了俺们地衣冠礼仪,新皇帝若是跟那发匪一样,逼咱们剪辫,那跟发匪又有何两样,与民为敌,这江山岂能良久!”
讲话的是这村里唯一一个读书人吕秀才,吕秀才考了多年的科举,都是屡试不第,到了花甲之时,既不会种地也不会手艺,只好在这村里办个小私塾,挣几个活命钱。
吕秀才虽然穷,但村民们对这个竟然能连书里那么字都认识的文化人还是很敬重的,此时他一番文绉绉的话虽然听的不是很懂,但立刻博得了村民们的一致赞和。
“哎呀,好你个酸秀才,竟敢咒我大明国不长久,来呀,给老子将他拖过来,软的不吃,老子就给你硬地。”
队长一下令,几名防军七手八脚的将大呼小叫的吕秀才拖过来拖在了剃头匠的箱子上。
“断我发辫,毁我衣冠,尔等与贼何异,必遭报应,必遭报应啊…………”吕秀才嘶心裂肺叫着。
“报你个头啊!”林华重重的踢了吕秀才一脚,一把夺过剃头匠手中的刀,奋然剁下,咔嚓一声,吕秀才的一根白发辫应声而落。
“吃软不吃硬,给我吊到树上痛打二十鞭。”
防军们马上又将老泪纵横的吕秀才吊起树上,沾水地鞭子狠狠的抽打。吕秀才不喊痛,口中却只是哀嚎道:“俺的辫子啊,可叫俺以后怎有脸见人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逆天者亡
“真是个死不悔改的老儒犬。”林华瞧着被痛打的吕秀才,忍不住又骂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恶狠狠的向前面胆战心惊的村民道:“看到了没有,谁敢不遵圣旨,这老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
所谓乱世用重典,拳头才是硬道理,林华这么一杀鸡儆猴,立时就将村民们吓服,也不等再催促,众人争先恐后的抢着要剪辫。
林华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指着众人道:“都他娘的别给老子挤,一个一个来,谁再挤老子就抽他鞭子。”
村民们很是听话,老老实实的排起队,一个接一个的挨这一刀,然后再领取那二十文赏钱。
尽管这辫子不得不割,但到底不是自愿的,村民们在受这一刀时,多是拉着个苦瓜脸,好似在割自己肉一般,但当领了那二十文赏钱之后,心情顿时便好了许多,有人甚至是喜笑颜开。
散去的人群中,有人议论道:“平白无故得了二十文钱,够俺家吃好几顿的了,这辫子割得也值了。”
“就是啊,俺也觉得老拖着辫子干活不方便,看来还是割了好,还有钱赚呢。”
不出半个时辰,全村的男丁辫子便被割尽,而那一箱子铜钱也全赏尽,林华将那些收来的辫子尽数塞进了箱中,以回去向县衙交差验证。很快,城防军收队离村,村民们也三三两两,高高兴兴的捧着铜钱散去。
水井旁只剩下了身残的吕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