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婿-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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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点，吴奉御凤目骤然一闪，波澜不惊的脸庞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冷哼道：“谁是麻雀谁是大鹏现在言之尚早，咱们不妨走着瞧。”说罢环顾左右说了一句走，便率领众人昂昂离去。
余长宁有些莫名其妙，还不知她们为何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拉来旁边看热闹的小公公一问，那小公公立即是一脸敬佩地低声道：“你可真了不起，连吴奉御也敢得罪，即便是萧驸马亲来，也不敢如此对她说话。”
余长宁好奇道：“那吴奉御很厉害么？连天子帝婿也忌惮他三分？”
“公子有所不知了，吴奉御虽然不算什么，但她背后的靠山却是很厉害。”
“哦，她的靠山是谁？”
小公公闻言色变，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左右，确定没人后方才低声道：“她乃陛下与长孙皇后的嫡长女，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余长宁闻言剑眉一拧，旋即洒然笑道：“我虽不认识她，不过想必也是一个刁蛮任性的丫头而已，何须惧怕！”
小公公见他说得如此大胆，不由暗暗咋舌，不再说话了。
沉重的宫楼钟声撞响了午时三刻的轰鸣，忙碌了一上午的大臣们鱼贯地走出了办公场所，在一片轻声交谈中慢慢地汇入了大道，走入了玉夙殿内。
虽说是廊下食，不过却没要求大臣们要站在廊下进食，而是专门开辟了这处宫殿共朝臣午饭，谈不上奢侈，也算不得简陋，和现代惯行的工作餐没有两样。
然则不少大臣却对廊下食的饭菜颇有意见，许多人宁可饿上一顿也不愿吃天子赏赐。
不过今天听闻殿中省已让长安名店宾满楼来供应廊下食，不少人抱着一试的心情，不由欣然前往。
一身紫色官服的房玄龄信步悠悠地走在最前面。
他今年刚至六十花甲，斑白的须发压在一顶柔软的官帽下，脸上肤色白皙，沟壑纵横，长须轻拂胸前随风摆动，睿智的眼光让人莫测高深。
唐朝官制乃是实行三省六部，分别是尚书，中书、门下三省，以及吏、户、兵、礼、刑、工六部。
尚书省负责人名为尚书令，不过因李世民还是秦王时曾担任过此官职，便不再设置，而是由左右两个仆射负责具体工作。
此时的房玄龄身居尚书省左仆射之职，与右仆射长孙无忌同时支撑起了大唐盛世文治天空，早已是贞观名臣的代表。
不过他今天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慢腾腾地踏上玉夙殿九尺台阶，刚要进门，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呼喊，掉头一看，竟是户部尚书唐俭。
两人本是熟识，私下交情也好，自然不会客套，房玄龄不想引人瞩目，便对唐俭小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边吃边聊。”
唐俭闻言点头，提起官袍下摆跨入殿内。
这时大臣们已是极有规矩地整齐落座，大家虽还在轻声交谈着，不过却没有一丝喧嚣吵闹，显得极为井然有序。
房玄龄与唐俭选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入座，又将各自的长案抵在了一起对案而坐，不由相视一笑。
余长宁望着满殿黑压压的冠带，一时间竟有了几分紧张，站在角落却不知干什么才好。
几个身着红衣的太监已是轻步而入，替众大臣摆上碗筷后，便开始分发饭菜。
唐俭细长的双眼瞄了瞄旁边的同僚，确定没人注意他俩时方才小声道：“房相，你久居中枢，得知的密情最多，我问你一个事儿？”
房玄龄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户部尚书好歹也是三品大员，还有什么机密是不知道的？用得着问我吗？”
唐俭摇手一叹，低声道：“我是想问问侯君集的大军现在走到哪里了？”
此言一出，房玄龄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急忙小声喝斥道：“作死，竟在这里提如此隐晦之事，若被御史听见，只怕要惹上大麻烦。。”
唐俭委屈道：“洛口仓的存粮已是不多，侯君集的十五万大军却在西域没了影子，每天运粮如流水，我如何不担心？”
房玄龄幽幽一叹，他虽知道内情，此时却不能对唐俭言明，只得安慰道：“放心吧，这次远征高昌，陛下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侯君集面对西域复杂的形势，有所图谋也是应当，虽是隐蔽行军，军粮也一定要供应得上，你就幸苦一下吧。”
唐俭叹息地点头，拿起竹筷心不在焉地夹了一口饭菜放到嘴中，刚没嚼上几下，猛然脸色大变，奇道：“咦，今天的菜真好吃，谁做的？”
房玄龄闻言笑道：“听说是萧锐找来城中宾满楼供应的廊下食，当真好吃？”
唐俭又忍不住大吃了两口，含糊不清地说道：“房相若是不信不妨试试，今天的味道确实很特别，简直是人间美味。”
房玄龄听到唐俭如此推崇，不由好奇一尝，吃着吃着原本紧皱的眉头竟是舒缓开来，啧啧出声道：“果然如此，若今后的廊下食皆有此等标准，就不怕大臣们说三道四了。”
第61章 苍蝇1只
不过片刻，余长宁听到大殿中响起了一阵阵的叫好声，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轻轻地一声笑叹，他正欲举步离开大殿，突然殿内响起了一片喧哗，一个又惊又怒的嗓子高声道：“呸！这是什么饭菜，里间竟有一只苍蝇。”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大臣们尽皆停止了用餐，人人引颈张望出声之处，满脸好奇。
大殿东厢，一个身穿紫色官服的大臣站了起来，愤怒的嗓门在殿内久久回荡：“这殿中省是怎么办事的？连有苍蝇的饭菜也敢送进宫来，要是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见状，余长宁心头不由一惊，疾步上前走到紫衣官员身前，低头一看案上，却见饭菜中的确躺着一只早已死掉的苍蝇。
那紫衣官员脸色愤然，抖动着颌下长须兀自咆哮半响，转头一见余长宁，以为他是殿中省的仆役，不由怒道：“看什么看，有你什么事？去给我将萧锐叫来。”
余长宁虽觉得此人语气有些蛮横，不过自己毕竟初来乍到，便不卑不亢拱手道：“这位大人敬请息怒，要不我给你重新换一份饭菜怎么样？”
紫衣官员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道：“这里哪有你这个小奴才插嘴的地方，你让萧锐来见我。”
余长宁听他语气生硬架子颇大，猜想这人必定是一个高官，不由忍着怒气拱手作揖道：“今天的廊下食乃我宾满楼供应，有什么问题我来解决便是。”
一旁早已围拢了一圈看热闹的官员，此刻有人出言提醒道：“少年郎，这位乃中书令杨师道大人，你们宾满楼太粗心大意了，竟给杨大人吃混有苍蝇的饭菜。”
闻言，余长宁心头一跳，不禁有些懵了。
中书令乃正三品之职，是负责中书省所有事务的官员，与尚书省仆射、门下省侍中一道综理政务，共议国政，并称为宰相，可谓位高权重。
而杨师道更是隋朝宗亲，封安德郡公，深得太宗的赏识，在朝堂上也算是一个风光人物。
酒肆提供的廊下食不知为何出现了苍蝇，而且还刚好混在了这位中书令大人的饭碗里，如何不令余长宁感到震惊，晓是他足智多谋，一时间也不禁愣在了那里。
杨师道脸上怒气犹在，高声道：“你宾满楼也是长安名店，没想到做事竟如此马虎大意，连饭菜里混进了苍蝇也不知，是怎么做事的？不行，我要告诉萧锐，让他取消和你们的合作关系，休要在用这等肮脏的饭菜糊弄我们！”
余长宁恍然回神，不禁觉得这杨师道未免太大题小做了一点，不过这事始终是自己不对，若不想出一个妥帖的方法，取消合作关系还是其次，若是影响了生意，那就大大不妙了。
心念闪动间，他脑海中如同车轮般转得飞快，无数的念头一瞬间划过，一个绝妙的注意已是浮在了心头。
想到此点，他猛然一阵爽朗大笑，神情好不欢愉，仿佛是看到了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一般。
杨师道见状不由一愣，刚想发火，突然余长宁已是抓住了他的手兴奋地摇晃道：“大人，恭喜你成为我们宾满楼开业以来第一位幸运的食客，整个长安也只有你获得了这个殊荣。”
杨师道闻言二丈摸不着头，睁大老眼疑惑道：“什么幸运食客？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
“大人，我且问你，你在饭菜中发现了什么？”
“苍蝇啊！你自己看，这么大一只，而且还是绿头的。”
“这就对了。”余长宁笑着长吁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看热闹的群臣们道：“想必各位大人应该知道，我们华夏历史久远，历来有将吉祥话儿寓意到食物中的习惯，比如说这汤圆便是团团圆圆的意思，而年糕则是连连高升的寓意，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四样东西加在一起，便是早生贵子了……”
听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群臣们不由面面相觑，显然不知这些与饭中出现了苍蝇有何等关系。
房玄龄早已看了半响，此刻不由捋着白须笑道：“少年郎，你究竟想说什么，何须绕如此大的弯子？”
余长宁嘿嘿一笑，端起杨师道的饭菜，指着碗中那只绿头苍蝇道：“各位大人，你们可知这是什么？”
一群冠带大臣想也不想便齐声回答：“苍蝇。”
“对，苍蝇苍蝇，念快了便是常赢！”余长宁猛然一拍手掌，哈哈大笑道：“我宾满楼乃是长安老店，今天第一次供应诸位大人的廊下食，自然特别上心，按照商家求个好吉利的习惯，我们便在饭菜中加入苍蝇一只，寓意常赢，若被谁幸运地吃到了，便是我们宾满楼的幸运食客了。”
杨师道听得愣怔了半响，嘴唇动了动，奇道：“你说什么？我，我是幸运食客？”
余长宁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恭喜：“杨大人，我代表宾满楼在此恭祝您万事如意，事事顺心，官场赌场情场，场场得意，场场常赢，作为今天的幸运食客，你将得到我们为你提供的价值八百八十八两的大礼包一个。”
杨师道见他一脸正经，不由有些半信半疑，最后听到宾满楼还要为自己提供一个八百八十八两银子的礼包，心头顿时振奋了，问道：“什么礼包，拿来看看。”
余长宁从怀中掏出了一百两银票，递给杨师道笑道：“这是一百两银票奖励，大人请收好。”
“只有一百两？还有什么？”
余长宁忍下了心中的肉痛，又扯出一个笑容道：“至于其他的奖励，便可在我宾满楼进行折算，大人只要来吃上一顿，我们便会给你一个五折优惠，童叟无欺，真不二价。。”
杨师道虽然还有些怀疑，不过手中那一百两银票可是真的，他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不由笑道：“原来竟有此等用意，看来本官是误会你们了，哈哈。”
见他已释怀而笑，余长宁终于松了一口气，乘着余热未退，他打铁乘热地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会员卡，环顾一周高声道：“各位大人，即便你们未像杨大人那般成为幸运食客，我们宾满楼也在此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小礼物，那就是宾满楼会员卡一张，只要持此卡来宾满楼消费，饭菜酒水一律八折优惠。”
众大人从未听说过会员卡这东西，一时间不由纷纷好奇，依着秩序从余长宁手中接过会员卡，一片哄哄嗡嗡地议论声不由大起。
房玄龄摇头一笑，正欲举步离开，不料余长宁已是拦住了他，笑道：“这位老大人，先不要走，会员卡你也有份。”
房玄龄白眉一挑，恍然笑道：“原来小老儿也有份，哈哈，我家那馋嘴丫头正好喜欢吃你们的黄金鸭，有这会员卡便能为我节省不少银子。”
余长宁拱手笑答：“那么欢迎大人常来宾满楼，我们一定上最好的黄金鸭给你。”
房玄龄朗声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余长宁一眼后，坐回了自己的长案前，专注地夹菜吃饭起来。
第62章 进入决赛
当群臣们食毕三三两两离开了之后，余长宁蓦然一声叹息，跌坐在地竟是不想起来。
刚才的情形正是太危急了，若不是他随机应变，说不定已被取消了供应廊下食的资格。
不管杨师道信是不信，但是有一百两银子在手，想必他也不会继续为难。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余长宁却忍不住有些疑惑。
宾满楼的菜一向是以干净卫生而出名，烹制菜肴时厨子们也是特别留心，基本上没有出现过饭菜里有苍蝇的情况。
况且今天的饭菜由他们三人亲自把关，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那为何会莫名出现一只苍蝇呢？
他仔细地回忆着每一个环节，想着想着，双目不禁一亮，起身来回踱了数步，暗道：莫非是刚才那三个女人偷偷使的坏？”
的确很有可能，因为毕竟是宾满楼抢了她尚食局的生意，有所报复自然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余长宁不禁有些愤愤然，不过却丝毫没有办法，只得吩咐仆役收拾好东西悻悻回去了。
一到宾满楼，他便向罗凝如实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待他说完，罗凝不由面带侥幸地笑道：“长宁，今天你做得不错，竟是急中生智，化解了危局。”
余长宁摇手笑道：“唉，当时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便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竟糊弄了过去。”
罗凝抿嘴一笑，又蹙眉思忖良久，说道：“饭菜有苍蝇的情况在酒肆的确不多见，不管你的猜测是否准确，咱们都要多留上一个心眼，以后送廊下食都要特别注意，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走到哪里都很正确。”
余长宁闻言点头，正欲告辞回府休息，罗凝起身展颜一笑：“再过五天便要进行厨艺大赛第四轮比赛，你可要上心一点，多教一些菜式让长致学会，不要自顾着玩而忘却正事。”
余长宁颔首道：“姨娘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督促大哥，绝对不让他偷懒。”
罗凝点头笑了笑，却没注意到他却未说自己不会偷懒。
一连几天，余长宁与余长致都在府中忙碌。
一批批的肉菜食材买了回来，一道道的新式菜肴从厨房端了出去，红烧排骨、鱼香肉丝、熊掌豆腐、宫保鸡丁、京酱肉丝……直看得人目不接暇。
余长致虽然才学会炒菜，不过好在有余长宁亲自指导，几天下来说是精熟也不以为过。
到了比赛的头天晚上，罗凝找来两人计议，商量明天参加比赛的菜式。
由于并非决赛，所以余长宁认为此次不必做那些太过复杂的菜肴，只要简单、味美便可。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罗凝与余长致的赞同，稍事计议，便决定比赛时做红烧肉与鱼香肉丝这两道菜。
翌日，余家人皆是起了一个大早，连平日里忙碌万分的余长远与余长静也抽出了空闲，嚷嚷说要陪大哥一道去参赛。
余长致见状不由大是振奋，早上喝了一碗妻子亲自烹饪的燕菜羹后，在家人的陪同下踌躇满志地向比赛场地走去。
比赛地点位于殿中省衙门内的广场上，三面皆墙，另一面则是一处高高的木制看台，上面早已坐满了前来观赛的人们，有官吏、有商人、有小民，总之是形形色色，不尽相同。
刚走到看台下，余长宁转头一看，余长致肥脸紧绷，显然还有些紧张，不由出言安慰道：“大哥，只要沉下心来好好做菜便可，其他的事都不用想。”
余长致闻言点头，嘴唇动了动，嗫嚅道：“长宁，你，真不陪大哥去？”
余长宁直视他良久，突然正色道：“大哥，你是我宾满楼的掌勺，这比赛便是你的战场，若是你连自己上场的勇气也没有，何能得到天下第一厨之誉？”
余长致默然有倾，猛然点头道：“长宁，你说得对，我是余长致，这里是我的战场，我要为余家而战！”
余长宁笑道：“大哥，就是要这样的勇气和精神，去吧！”
余长致用力点头，大步去了。
刚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