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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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不得通州、海龙,甚至不如九百奚营,但养活几万百姓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打算张贴告示,无论其原本是不是这里的百姓,只要到衙门报备便可以分得一块土地。第一年只收回种子和两成收成为赋税,第二年收四成。两年之内,应该能让榆河的撂荒土地再次变成一眼无际的良田。之间依然是实行军府的主张,现有的兵员也要到屯田中劳作,还要招募百姓中强壮之人入军,平时便在田间务农,有战事则为士兵——只是,大人也知道,现在的榆河物资亏乏,粮食种子得先由军府来出?????”主意说的头头是道,很合韩可孤心思,他点了点头道:“想法不错,从今天开始你便大力着手来做。”尚顺施礼应诺,韩可孤笑了笑又道:“人无信不立,你打算怎么取信于百姓?”“请大人给我赏罚之权利。”尚顺这话看似答非所问,但韩可孤却听出了其中隐藏许多意思,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然做了这一城的主事,便有做主的权利,奖励也好,惩戒也好,只要是榆河州境内的人事你自己裁决便是。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我知道你对萧达德萧大人存着顾虑,但不必太多担心,我保证让你无后顾之忧,没人敢来掣肘,你只须踏实的按自己的意图处理州务,保证给军府一个富庶的榆河州就可。”“请大人放心!”有了韩可孤的这句承诺,尚顺的心里哪里还会不踏实,他起身肃立深深一揖。这一揖不仅代表他自己,也代表榆河州一城的百姓。韩可孤也不推辞,坦然受之。
虽然有韩大人的支持,但尚顺会做人,仍事事不忘向萧达德请示汇报,让他心中舒坦,以前还担心尚顺有韩可孤和军司大人做靠山,夺了自己的权利,如今见了这种态度便渐渐松驰了心情,纵使有属下提出些不好的看法也抵不过如夫人的枕边风力道劲猛。
榆河州今年的收成不好,但总还是有些获得的,韩可孤又从通州大仓调拔来一批米粮作为补充。最可喜的是九百奚营的金兵见榆河州被韩可孤占了,自己势成孤军,竟不战而逃了,李新顺利履任之后与尚顺一样忙着整顿民生吏治,倒也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号召百姓屯田的告示贴出来,凡是到衙门报备的百姓,皆按人口数目可以分到几亩田地,种子由州府衙门出,今年不计在内,所有收成都归百姓自己所有,来年收回种子和三成的收成。一开始百姓们都在观望,不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倒是许多过不下去的流民胆大,先去衙门试了试,结果真的领到了种子,分得了田地,这一下百姓才知道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简直就是从天而降了好日子!
整整三个月,韩可孤一直奔波于榆河州和九百奚营之间指导政事,但军府人马却没有稍歇,除去各方留守之外,其它兵马分别出击,火营和步营出襄垣、铜辊、黎城,骑一营和骑二营出涉县、武乡,荡平周边余金残匪。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节
更新时间:5…15 23:24:22 本章字数:2435
这一段时间,韩可孤的心情不错,最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他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比往日似乎上翘了许多,攒山的眉头也平复了下来。的确,这些日子确实值得开心。前阵子一战下咸平,而且还兵不血刃取了九百奚营并且将榆河州的实际掌制权纳入手中。只是前日里可敦城的飞驿传报的内容,开始时候让韩可孤纠结担心了一阵。
虽然通州这里发展得有声有色,但是韩可孤内心深处却知道,这些不过是流与表面的虚假繁华,若论及大辽溃灭后的唯一亮色只能是耶律大石把持着的可敦城,再无出其二。
可敦城因先萧绰太后之姐齐王耶律庵撒哥的王妃和罕在此建城屯边以镇抚鞑靼诸部而得名。方圆六里,占据形胜之地,是控遏西北的边陲重镇。此地属沙漠府辖地,以往设都招讨司,长年驻扎诸部骑兵二万余人。这里水草丰厚,广有羊马,本是契丹牧马地,最盛之时战马有百万之数,这时耶律大石尽收此地,得马数十万匹。
耶律大石未来之时,当地戍军听说故土沦丧,心中煎熬自不必说,但是苦于无人统领,号令不行。当听说素有威名的大石林牙携秦王耶律定来到,自是欢跃不已,乃至涕泣号哭。大石收拾可敦城驻军并会盟七州十八部,奉秦王为主,自立成王,设置南北官署,作为收拾人心之用。
其时金国的主要目标正放在了富庶繁华的宋朝之上,西北苦寒之地自然暂时被放在了脑后。
在耶律大石的苦心经营下,数年之间,势力大振。一方面与西夏时时交通,形成了事实上的战略联盟,在另一方面由于鞑靼部与金人交战,自然也就停止了提供马匹。耶律大石借机出兵夺取了金国北部二营。金国朝廷终于开始重视起耶律大石问题的严重性。宗翰派兵遣将万人远征可敦城,企图一举将其歼灭。
虽然金军去势凶猛,但凭借可敦城现有的实力完全可以击破这支金军,但是,韩可孤虽远在通州却知道如果金廷在震怒之下,携百胜之余威,发披靡大军,以如今耶律大石的实力是无法抵挡金军接二连三的打击的,所以他很担心。不过随即也就想开了,自己的担心无非是杞人忧天,这里远水难解那里的近渴,即使能流过些水去也是杯水车薪,与其做无谓的忧虑还不如闷头在这里自顾自的寻求发展。
韩可孤心情好,心里却生出了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的感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自己已经从北安州出来几年,总有一种尤在梦中的感觉在心中萦绕。回想从前,对于一个曾经跳过崖头一心求过死的人,更加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岁月勿匆而过,现在的他坐拥通州、海龙一线几州之地,数十万百姓,数万雄兵,便是比之宋人的残余势力也不遑多让。毕竟在这几州,韩可孤受到的尊敬爱戴无人可比。虽然乍看起来乡军仍然是艰难地生存于夹缝之中,处于被动防御的阶段,却偏偏就顽强地生存了下来,从这个夹缝之中,汲取到的数不清的养份,让他们越活越滋润。由于政策优裕,从各地迁过来的百姓足够多,再开出万顷荒田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北地寒冷,农作物生长期短,但一季的黍梁种植并不会受到影响,开春的时候撒下种子,到了秋天就能收获满仓的粮食。百姓们的生活要求本就极低,能吃饱饭,穿暖衣,有房住,有余钱,便会觉得很幸福很满足。而在乱世中,他们的要求变得更低了些,只要能吃饱饭,便觉得庆幸了。而事实,在乡军控制地区百姓的生活,远比其它地区要好很多,这样就使得军府没有了兵员以及补给上的后顾之忧。
站在山梁上,看着风把树叶旋得东一片西一片不成章法地乱飞,韩可孤无由的联想到昨天傍晚时分与李长风和儿子韩炜的一番闲聊。这些日子以来,韩炜仍跟在长风跟前学习,长进不小,只是昨日提出的问题着实有些幼稚,看起来还是视野太窄,格局便小了许多。他很不理解为何不往新占的领地里派驻官员,这岂非有悖收复失地的初哀?
“非是占的地盘越大越利与发展。”韩可孤耐心的解释道:“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咱们的地盘扩充的很快,可兵力却不足,精明强干的人才也少。海龙城有常子恒将军守着,通州有萧平之大人守着,我与苏密城居中策应,看起来稳固如山,其实在根本上还是立足未稳,所据几州之地有数十万百姓,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分兵据守。而因为分兵,势必会给敌人太多的可乘之机。如今我们又占了九百奚营和榆河州治下许多土地,可若是都分兵去镇守,兵力就变得更加薄弱。若是此时金兵攻打,只怕到时候绝难守住。非但守不住,反而会因为溃败撤退而影响了全局,溃败的多了,士气军心便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再想挽回也就难了。”炜儿仔细的想了想父亲的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韩可孤抬手揉了揉已经长得比自己都还高了一些的儿子的头发,开心的笑了笑,李新补充道:“所以呢,与其将兵力分散出去守护各地,不如先将精力都用在稳固通州——海龙这一条线上。复国非在一城一地,成大事者首先要知道什么该取,什么该舍。这里还有大片的荒田没人耕种,官员还有军队本身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再分派出去的话,反而让根基之地都变得摇晃起来,一阵风吹过来就可能坍塌崩溃。所以,倒不如将那些地方的百姓尽数迁过来,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屯养。”?????
想到李长风的取舍说,韩可孤不觉苦笑摇头,不防被风呛到了,连连咳嗽几声。长风确实比自己会做教育,语言总结得简单而精辟。想想金军目前的状况就是前车之鉴,本来势气凶猛,兵峰所到之处无人可挡,可也因为如此就养成了一群胜得起却败不起的骄兵,这种心理久而久之就成了负担,使得他们瞻前顾后,在无形中心怯起来,再加上由于常年的马上攻伐,不重文事,只善于攻成而不善于守城,本族的人口又少,占领的地盘太大,难免顾此失彼。才短短的几年时间就被蒙夏宋人接连克城,如今烽烟四起,日子过得极不踏实。
不过这样最好,通州一线,金廷暂时无暇顾及,正给了乡军发展壮大的机会。韩可孤实行屯田养民养兵制度,经营数年,军民们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局面,过得富庶而幸福,早已经安居,且乐业。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节
更新时间:5…15 23:24:23 本章字数:2215
世间事端地矛盾,老天爷但凡要造就一方得意也必然会随之穿插一些失意进来,若不然好象就不足以彰显他老人家的神奇奥妙。正如此时,韩可孤韩大人正觉得诸事顺遂,虽然离志得之期尚远,但对于目前状态还算满意的时候,却无端又生出些情况让他才略略放下了一些的心又险险地提了起来。
通州这边的风扫过脸颊时才如刀割一样疼的时候,可敦城一带的草原上就已经冷沥的根本让人无法伸出手来,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早变成了枯黄一片,漫卷着浮草四处乱飞的阴风打着旋儿穿透甲衣,让人瑟瑟发抖。城关正北一百五十余里的一片漠地,遍处人与马的尸骸,血已经涸成了酱紫的颜色,散发出腥臭的气息,偶尔会有一匹幸免与难的战马跑过来在死尸旁边来来回回踏着碎步寻找,也许知道主人太累了不肯醒转,再也没有了那双手爱抚自己的颈棕,它长长发出一声嘶鸣,透着一股浓烈悲戚。
一万女真骑兵,身后紧紧傍着伺马背粮的二万奴丁,以金国宗瀚所遣辽之降将耶律余睹为锋锐直直撞入了二万可敦辽骑组成的堤阵。锥子一样从中间豁开一条缝隙,朝着耶律大石统帅着的军阵就忘命冲了进去。对于耶律大石的才识,耶律余睹是极清楚的,盛名之下无虚士,而且两个人又是族亲,他心有叛族叛国的愧疚更兼有对大石林牙超凡能力的大恐惧,但却不得不来,不得不战。耶律余睹很明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以降将之身本来就很难得到金廷的信任,每当想起金国人看向自己时暗含鄙夷的目光,他便感到无尽的屈辱,若此役不敢向前,势必会在金廷中人眼中失去了可资利用的价值,以后更加无法立足。所庆幸的是这番出征所选的时机还算不错,此时的耶律大石刚予站稳脚跟,还没有成就太大气候,正在相对虚弱的时期,而他则正有机会趁着敌人势弱而建立一场急需的功勋。耶律余睹有自知之明,与久负盛名的大石牙林相比,自己无论文治还是武功都不如多矣,但敌人现在正在弱势便就足够了,一场战争的胜负终非是一人之力可能左右的。如果此时的辽国哪怕还在天祚末期已非强盛时候,耶律余睹即使是叛了,金人逼迫得再急迫,他不会也不敢亲赴险地枉动刀兵,因为在那个时候终究还是大辽国的大辽,光以耶律大石的威望,只需振臂一呼就能在他自己的国家里轻易聚集起来数万甚至数十万数百万的大军,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把耶律余睹的这三万人马淹死。
耶律余睹认为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却轻视了可敦辽人的战力,在他的思想里,契丹军人依旧还是耶律延禧麾下之军不曾改变,之前打出的几场小胜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当耶律大石亲自带着这两万人马包围过来他才惊觉,自己有些狂妄了。骄傲的金骑就好像迎面撞在了一座顽固的大青山上一样,立刻就激放开来无以数计的杜鹃花红,层层叠放艳染堑壑。这二万人是耶律大石的立基根本,每个人都是强大的武士,不禁强悍善勇而且忠贞不贰,之所以如此,便是组成这支队伍的主干是当初耶律大石力劝天祚皇帝无果而绝然趁着夜色离开大营,扬起马鞭,策马而去,踏上西行之路之时,紧紧追随在其烟尘后面的那两百名坚毅的心腹勇士,经过了血与火的冼礼如今都己经成长成为了能够统领一方兵马,独当一面的将帅。耶律大石依仗着这支新锐的军队成就了现在的基业,所以每临最关键的时刻,总是这二万骑兵力挽狂澜,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当耶律大石下令他麾下最精锐的二万人队加入到战斗中,战场上的形势立刻就起了变化。表面看起来双方都是悍不畏死的一群兵,然而可敦军却占着主场,身后是他们很不容易才得来的目前唯一能够赖以容身的地方,那里是他们的根基是他们的家,怎容得他们不拚命,他们不能不拚命也不敢不拚命。金军虽然在战场的兵员人数看上去占着优势,但是这些人里面只有一万骁勇的正兵,其它的二万奴丁虽也能战,只是在疯狂了的可敦精锐眼中无异与一群待宰的羔羊,尤其后方无援,就让他们更少了底气。耶律余睹乍进圈套便反应了过来,带领着手下人拼尽了全力,却无法真正撼动辽骑兵的阵型。双方从撞在一起开始,就己经注定金军失败势在必然,由两头红了眼的饿狼去撕咬三头只残存着些许狼性的犬,其结果可想而知。
草枯黄,风飞扬,似血残阳。
断折的刀,残破的甲,肮脏零碎的战旗,一地的尸体,一天等待啄食的乌鸦。
如此一幅凄惨的场景,耶律余睹应该庆幸没有看到,此时的他己经在疯狂的辽兵追杀之下侥幸逃出了战场。战争已经结束了一夜又一个白天,可他的脑海里仍在回响着歇斯底里的喊打喊杀声音。人面的狰狞,弯刀的明亮,战马的嘶叫,这样的画面不停的在眼前走马灯般的闪现。昨日这一场厮杀之惨烈,虽非是他身经百战中的第一次,但也并不是常能经历得到的。侥幸活下来的士兵跌坐在他四周的地上贪婪的呼吸着冷冽的空气,似乎是在害怕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到一样。
刚要伸一伸懒腰,舒缓一下浑身的酸痛,就感觉肩上很疼,耶律余睹皱了皱眉头扭脸看被包扎得像只大棕子一样的肩膀,那里面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一刀来得太快了,势道也沉,直接劈开了他的肩甲,肩头被削掉了好大一块皮肉,血顺着破碎的甲胄溪水一样往外淌,顺着胳膊流下来,弄得刀柄都滑腻腻的,几乎脱手。当时只顾逃命,并不觉得如何,可是现在,他才感觉到后怕,若不是自己本能的躲闪得及时,这一刀割断的就是他的喉管。所以,虽然此役大败,但倚坐在冰冷的草坡上,他忽然发现,原来草原的黄昏并非全是冷漠,残阳如血,虽血腥但也很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节
更新时间:5…15 23:24:25 本章字数:2584
这份感慨在心头停留了的时间真的很短,当耶律余睹的眼光扫过草坡上横七竖八躲卧着的陆续聚拢回来的万余正勇奴丁残败队伍时,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