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末悲歌-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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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节
更新时间:7…11 23:18:09 本章字数:2360
韩炜看着父亲如山挺立在万目暌睽之下,受众人敬仰,然而又有谁知在这如日中天的光鲜背后夹杂着多少灰黑沉重的色彩?老人家鞠身酹酒,種肃向天,难能自禁的激烈情绪其中有许多的份额必定是在向逢难的族亲与母亲、小妹慰告谢罪。自从当日严辞驳了金人的招降,他再不曾少提相关的话儿,但人却明显得瘦削了,虽不是一夜尽白了头,却在那几日里黑发也染了许多秋霜。虽然长风叔叔把他喻做山峰,但山也有不承之重,虽然暂时还不曾坍崩,但那是还有一些顽强的石头在努力维持着,实际上山体内部已经被无情凿挖得千疮百孔了。父亲偶尔化解开脸上的冰冻,那是遇到了意气相投的知交好友,便是今日在山脚下迎接到抗剌大人时,才真正见他浮起了发乎内心的一丝久违的笑纹??????
待韩炜情绪稳定下来,转回大殿的时候,典礼己经结束。庆功的酒宴排布开来,大庙大殿的长廊下,围绕着一行首尾相连的大桌,桌上全羊、烤鸡、熏獾仔、炒狍子??????都是兵士们从本地山上猎来的野味,几十坛御酒放在桌脚,旁边堆着一叠叠海碗巨觥……众人笑语喧腾,纷纷入了座席。韩炜过来时恰好遇到萧狗子拽扯着蔡高岭的衣袖经过,蔡高岭冲他嚷嚷道:“你那令尊非要我去陪可敦的官儿们,你一道去吧!”
萧狗子粗声大气地说:“他去了,连个座位都不给,就让在一旁立侍,太不自在!”蔡高岭闻说笑骂:“你只心疼你家少爷不自在,怎地却要拉扯我寻不自在?”
边上人听了都笑,李新走过来将韩炜拉过去,与一干中军账里的校官参军同席而坐。
但到了正式开宴的时候,韩炜向同桌人告了声罪,依然前去父亲那儿立侍。与席间听长者畅论天下,这也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韩炜年少好奇,尤其喜欢听趣闻逸誌热血故事。比如父亲与萧抗剌大人都曾力辞不受伯侯显爵这等粪土王侯的壮举。其中父亲只说是自己无功不能受其禄,不足当殊荣,可到了萧大人那里却又是一番说辞:“自天祚帝以后,朝廷便已不成朝廷,社稷日见荒芜。及至今天,大辽虽表面观来算安在一隅,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大石公精干,却不知为何竟凭空设置出许多衔职,如今的府相、宰丞不如一个庶僚,堂官部首实则就是杂役??????”
这些牢骚本来不该出自这位朝之重臣之口,也许是他憋闷得太久,到了韩可孤、李长风、蔡高岭等贴心信任的知己人儿面前,终于找到了可以尽兴发泄的地方,不吐不快,借着酒意便口无遮拦起来。
李长风在一旁听了,放下箸子插嘴道:“‘将军满街走,侯爷贱如狗。’这句谣是坊间的流传,虽说有些夸张,却也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体现哩。”
“所以说民心如镜是有道理的——矫枉!矫枉!我是发了愿的,非复国之日,我绝不再受朝廷恩典。”
蔡高岭在一旁也不言语,听得萧抗剌愿语,呆呆思想几息,竟端起面前满盏的酒一饮而尽,想来是被如此豪气感染到了,正当浮一大白。
韩可孤一直在听,默而不语,此时接过话儿点头说道:“国兴则微官末吏亦为尊贵,国危时即使是再显赫的职爵也是空的,不过虚衔伪号罢了。总是皮不能存,毛何来附处?”轻轻自抿了一口酒水接着道:“大石公此举想来也是出于无奈。国家式微如此,也只有拿出这些不值钱的虚衔阶位勉强收拢人心罢了。最可恨是那些借机无耻贪功邀赏之徒。”
“官做得越大,罪孽越重,将来留在青史上的骂名也越重!”萧抗剌平端着酒杯笑着说,眼睛里却隐隐流露着许多愤然和沉痛。。
几个人如此这般谈谈说说,这一桌的酒真正成了助兴的佐物,及至论及萧抗剌居所惨遭抄掠的愤事,韩可孤与李长风尤有恨意,蔡高岭最是怒气添膺,大声孥骂起来。倒是当事人一脸平和之像,微微笑道:“下官当时也是羞恼气愤不已,以至许久以后才平息下来。经过了此番羞辱,如今倒把一些事情看得开了。这面皮一旦被剥了去,真真才能感觉得到神清气爽,前些日子与儿子夜话时还曾自夸说:近几年遭遇,虽然坎坷却也受到了前所未受的磨练,经历过生死方知生死只在一线,自觉胆气骨力都有大进,就是文笔上面也多了些壮阔波澜?????”说着话洋洋大笑起来,表情显见很多得意。
韩可孤愈发对其敬重,双手托杯相敬而饮,郑重地道:“唯艰难时方显英雄本色,如今的时世倒是锤炼得大人心怀愈发豁达了。这怎能说是自夸?几番征战,筹粮输饷不辞奔波且不论,单直写出那许多刚直谠正的奏疏,便足见萧大人的风骨胆识,岂是寻常人所能为之?敢能为之!”
萧抗剌连连摆手,笑着逊谢:“过誉!过誉!”
韩可孤正色道:“下官素来不喜轻易堆许他人,怎会当面假做恭维,若如此,只怕不仅辱了大人,就连自己这张脸皮也羞臊了。”
李长风也笑着插言道:“韩大人所言确是不虚。诗言心声,拿萧大人此来为韩大人所作的那首古风而言,便足见心胸广阔,乃称大手笔。”
萧抗剌素来喜好汉家文字,乃其爱诗,此时论及,不禁手舞足蹈兴奋起来,即时从袖里摸出一页纸张,一边打开,一边自顾说道:“一路而来,车马行止间,见沿途景色,草原广阔若海,峰峦壮丽如龙,不觉神旷心仪,与途中酝酿出一首新诗,聊寄胸中感叹????”瞥眼扫向立在一侧正听得入神的韩炜笑道:“便偏劳贤侄儿来读上一读如何?”
长者命,不敢辞。韩炜赶紧将手中的酒舀放入坛中,走过去将诗稿接在手里,见萧抗剌望着自己微笑,便轻咳几声清了清被酒气熏得有些发痒的喉咙,应声读起来:“沃野千里旧草丛,长白百战倚长城。血洒天地苦战事,王基复起赖韩公。弛道帟翳斩途槁,屏蔽柞棘立长空,使收失郡扫尘土,捷报相传到辽东,欢声一曲震环宇,壮猷当颁射雕弓。”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节
更新时间:7…11 23:18:09 本章字数:2202
萧抗剌此文,辞章并不华丽,格律也非工整,但难得意境壮阔,发乎内心。同席众人都是饱读之士,与诗一道并不陌生,于是纷纷吟哦,品评滋味。韩可孤细细咂摸之后,觉得汗颜,连忙站起身四下拱手道:“萧大人写得好诗,只是其中赞誉得过了,可孤实实担当不起!当不起!”
大家皆称韩可孤过谦,蔡高岭更直言此诗实实在在切中要领,大人若再逊言便是迂腐了。韩炜倒不在意诗写得如何,直是感觉萧抗剌此来,为父亲这许多年唯以忧患滋身的苦行僧一样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虽然老人家与高岭叔叔、长风叔叔在一起时也常常苦中做乐,但他更希望这快乐越多愈好,多到能够冲淡父亲压抑在心头的忧伤。所以希望萧抗剌能够多住上一些日子。因此,萧抗剌尚未提出行期,他便在话里话外隐隐露出挽留的意思。萧抗剌在这个世上过活了几十年,早己修练成了人精,哪里会听不出韩炜的话中隐义,笑呵呵道:“不劳贤侄儿相留,我也是不想走哩!可敦城里那一干不顺眼的人、不顺眼的事,想想都让我心烦欲死!哪及得上在这里耳目一新,让这把老骨头轻快许多呢!”说罢,拿杯接取了韩炜舀敬的热酒,抿一抿复又呆了呆,长叹一声:“唉!都是劳碌命,怕只怕这老天爷不让令尊与我多享受了这清福哦。”
话才住口还不及落地,便有关东等一众将军过来敬酒,提出请求,要乘起得胜之势进攻天德镇,继而将通州——可敦东路一线打通。
这可真应了那句俚语:好话不由赖话由!在这麽个好不容易能够稍微放松心情的大喜日子,这些将军们也不消停,整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来扰人。韩炜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韩可孤与萧抗剌,也是一副不胜遗憾的表情。
萧抗剌又在大寺营里盘桓了十余日,蔡高岭诸人公事之余轮番把盏相陪,韩可孤总领全局,虽然事务更加庞杂,每日也要抽出一点空闲与之小酌欢洽,作永夜谈。倒是韩炜无官无职来得便利,被父亲专门遣在身边服侍,很长了一些见识。在他们的谈话中听到了很多可敦城小朝廷内部的一些秘辛。耶律大石拥护秦王殿下与可敦城休养生息,逐渐站稳了脚跟,成功地拉拢西夏、北宋及白达达部,与自己联手抗金。只是,他心里很清楚,以如今的实力与偌大的金国相庭抗理,无疑是以卵击石。若要恢复大辽国旧日辉煌,就必须积蓄力量,所以决定西行拓土。他带领人马穿过阿尔泰山北麓、叶尼塞河上游的黠嘎斯人、乃蛮人领地,在叶密里河流域筑起也迷里城。在西行途中至起儿漫时,文武百官久见秦王无所作为,性格又懦弱不思进取,便沿用古老的家族世选制度,群拥册立大石为皇帝,号称葛儿罕,又奉上汉制尊号曰天佑皇帝,改元延庆。追谥祖父为嗣元皇帝,祖母为宣义皇后,册立元妃萧氏为昭德皇后。
这是改朝换代的大事件,但让韩炜没有想到的是,曾经最尊尚皇权正统的父亲听闻这个消息,只是微微叹息一声,并不很以为意,言道:“大辽衰败至此,确实是需要一位刚强睿智的君王才能支撑起这倾塌之厦。秦王殿下固然是先帝血脉、继位正宗,然其文治武功,威仪性情都绝难以一双白手博起伟业。”这番言语如果在以前是绝难出自他口的,即使听到别人说道也会一怒斥其信口雌黄、不逆不道。如此看来一定是老人家对那位镇日无为的皇储秦王殿下失望透顶了,再加上与李长风等人朝夕相处,潜移默化间受了他们的影响,所以在思想深处起了如是变化。萧抗剌更是想得开,根本不把秦王外甥失去皇权以为大事,抚髯哈哈大笑道:“难得韩大人能想得通透!无论如何这皇帝的位子总是还在耶律人家,我等为臣子者只要恪尽职守,把失去的国权土地恢复过来,便是本份了。”
又论及当下的战局形势,两个人虽然均觉前途无期,千难万险,但也不失乐观,认为还是大有可为之处。近几个月来又有两个先前被迫降金的辽军将领先后反正,虽然回归的兵员不众,但所造成的意义影响却非常广大,让上下士气为之一振。加上金兵多线作战,人力物力捉襟见肘,疲态渐现,包括乡军在内的多处坚持在敌占领区顽强作战的旧辽勋镇连连获胜,锐气大张。此时趁胜反击,正是迈出复国第一步的大好时机。
好朋友固然相见恨晚,同样也是相别恨早。奈何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萧抗剌毕竟还是要走的。动身之日,韩可孤父子款款相送,一直到了城外那座破烂得不成样子的十里长亭之时,仍然依依不忍相别。值此混乱之秋,大家都身处在纷飞战火之中,再相聚不知经年,也许到那时天人永隔也是说不定的。韩可孤立在瑟瑟风里,执著好友双手,有千般的心言却又一时无从出口,看着萧抗剌身后及远的地方,风扑着乱草此起彼伏,就好像今时的局势一般飘摇不见定势。他轻吁一口气将离愁压抑下来,问起他以后行止,会否追赶新皇天佑帝耶律大石,共赴西土拓疆聚力。萧抗剌对于此事早有定计,听韩可孤此时动问,毫未犹豫地答道:“大人你艰战此方,天佑皇一去不知几遥,这两下之间必须要有勾联中转,我意留守与可敦城中做个联结——虽然金兵久视那里有如利刺哽喉,几欲图之。所以可敦城今后的日子一定艰苦,但可敦在一日,我便守一日,若可敦失,则我的死期也便到了。”
说话间豪迈气概自然勃发,仿佛叫苍茫天地也为之失去了色彩。韩炜更生崇慕,一双眼直勾勾地看向这个铺天浓云遮不住的阳光明媚下须发贲张的老汉,布满沧桑的脸上一双充满了坚毅光芒的眼神灼灼闪光,两片紧紧抿住的嘴唇,勾划出几分孤傲而倔强的意味。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节
更新时间:7…11 23:18:11 本章字数:2096
萧抗剌一语尽显豪迈,让听者闻之心潮澎湃不能自已。此时情形正是无声胜过有声,万丈豪情激荡长空,乱云仿佛都受到传染,悠悠起伏不能稍定?????过了好一会儿,韩可孤才渐渐平息下内心的情绪,抬眼看空中云朵扑朔变幻,强转移开话题,笑道:“若有一日中兴业成,萧大人又有何打算呢?”
“真能活到那个时候,我就回返家乡做一个光头的老和尚。”萧抗剌举着手中的马鞭遥遥指向建立在常青松柏间的那座山顶大庙方向:“住在那种清静所在,有青灯黄卷做伴,百千株老松古柏为邻,岂不悠哉!快哉!”一副眸子熠熠生辉,露出向往之色————
知音共话不觉途长,说着话儿竟在不知不觉间又出来了四五里的路程,直到前方岔路口上,萧抗剌驻足拱手作别:“韩大人,多多珍摄!”
“萧大人一路保重!”韩可孤自随行的军士手中接过缰绳,亲自扶萧抗剌踩镫上鞍:“弟与此方恭候贤兄再来劳师?????”
“一言为定!” 萧抗剌意兴勃然,兴奋地说:“萧某虽然老迈,但有这等美差时一定再来”!
扬扬马鞭,再不做停留,带着一众随侍的护卫大笑而去。
韩可孤黯然伫立,望着渐行渐远的离行队伍,马蹄溅起的尘烟飘忽直散云霄。他许久不出一语,也并不拔转马头,只这么默默望着,望着?????
窝鲁朵城受赏以后的战局发展,一如韩可孤之前预料。三月之期,分散潜伏与各处的大辽残勇尽皆看到如今金人势落,正是乘他病要他命,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纷纷露出爪牙,与金兵打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仗,捷报频传。单就乡军而言,关东、邢之民率乡军本部连连克复数地,过河曲外围直抵灵盐城,当阵斩获金兵千余人,更加生擒二千之众,夺获马匹五百余匹,弓刀兵械不计其数。戚豹、常氏兄弟大破夏州 ,收复渔阳岭一带地区????这些将领势如破竹,从各路直向天德军镇逼迫而来。此时正在西进途中的新皇耶律大石得闻捷报后大为振奋,虽远在几千里外,仍御笔亲拟嘉书,令快驿传抵,批曰:〃韩卿承祖上贤能,盛德元戎,今频收失土,战地凯传,关、邢诸将勇冠三军,萧抗剌联属各部,蔡高岭给办充盈,从成大捷,朕心甚悦????”
韩可孤领师移驻灵盐,运筹帷幄,檄师调镇,督运粮草,准备一举克复天德军镇。天德镇初名大安军镇,原隶属于关内道丰州,若能一战得其地,左右与通州、海龙等地呼应,进可攻,退可守,不仅乡军之基牢矣,与可敦之间通道亦联。军务劳累,他仍会常常想起与萧抗剌在窝鲁朵城外十里相送互道的衷言。复国中兴之语说起来轻巧,但在实际运作中千难万难。然而说到再次建功,以举劳师之典,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却是指日可待的。韩可孤重诺,他所言必定会有些把握,只是有斥候传来消息,金军以辽国叛将带兵大举向可敦城进犯,也不知现在情况若何,萧抗剌是否平安!
接连几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