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明-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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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却是心中微一思量,隐约猜到了庄妃的用意所在,脸上不由得有些变色。
“太后,汉军旗是把双刃剑,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铤而走险啊!”索尼颤声说道。
第八十七章不速之客
“你以为本宫就愿意这么做吗?”庄妃的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逝。
汉军旗始建于努尔哈赤时期,原本地位低下,可以说不过是满洲八旗的努力而已。只是在宁远之战后,满清逐步意识到汉人精良兵器的威力,由此开始由佟养性、孔有德、石廷柱、马光远等人大力打造乌真超哈部队,汉军旗的地位才由此得到改善。
汉军八旗开始和满八旗、蒙古八旗平起平坐,旗鼓相当,是在皇太极的崇德年间。而到了如今多尔衮南下入关的时候,汉军旗的作用则愈发显得不可替代。
满洲八旗精锐左右不过十万人,巨鹿一战,朱平安全歼清军两万人,便让满清元气大伤,一年之内再不敢南下,便是明证。随着南下的脚步加快,八旗贵族和当权者也猛然间发现,要想获得更大的地盘和更多的利益,必须要仰仗汉军旗的壮大。
吴三桂、唐通、姜瓖这些明军降将在清军攻克京畿、山西的战役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洪承畴、范文程则运筹帷幄,一路说服各路明军将领望风而降,要不是有这些人在,恐怕清军就只能蜷缩在京师一线,寸步难行。不说别的,仅是用兵力与山西大顺军硬碰硬,清军的满人兵力便未必消耗的起。
想一想如果清军要再度西进或者南下,那面对的可是大顺军和明军的百万之众,即便是清军以一当十。,也未必能占得去什么便宜,更何况。关外、京畿、河北、山西之地还需要大量的忠诚的部队来驻守。
这也是多尔衮为何要大力气笼络吴三桂等汉官的主要原因。这一点,庄妃同样可以看得到,甚至要比多尔衮看的更加透彻。
然而这一点,却让八旗中一些还算是有些眼光的贵族担忧不已,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便是其中的一员。
汉官、汉军的实力逐渐增强,相应的,满洲八旗贵族的实力便要收缩。这一点毋庸置疑。满人和汉人血战经年,那种天然的仇恨和不信任深埋在彼此的心中。再者一说,那些汉人官员和将领连大明都可以背叛。对于大清还能保有多少的忠诚,似乎不用脑子都可以猜得到。
但眼下,庄妃大玉儿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多尔衮已经掌握了八旗劲旅的绝对力量,贵族中虽然有不少人忠于皇室。忠于福临和庄妃。但和多尔衮相比,差的就是兵权那一个条件,也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
多尔衮还很年轻,即便到了福临该亲政的年纪,多尔衮已然处在盛年,再经过十余年的从容布置和安排,福临虽然贵为天子。但在他的面前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庄妃需要一股新的力量来和多尔衮抗衡,来实现朝局的互相制衡和平稳。使得她和自己的儿子有时间、有空间来培植心腹、扩充势力。眼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不断膨胀的汉人官僚集团了。
面对着索尼这些聪明人,庄妃不必多说,他们自然也能体会到其中的深意。
“安排张存仁来见本宫一面吧!他在汉官中的人脉无人能及,有些事情,还是由他来做最为合适!”
最终,庄妃下了决心。
……
“霍五的差使办的不错!”深夜时分,南京朱平安府邸的书房中还是灯火通明。
阴世纲将霍五第一时间送回来的消息,禀告朱平安。这一次,霍五鼓动多尔衮对豪格下手,充分利用了何洛会这枚重要的棋子。同样,这也是何洛会正式投向多尔衮的“投名状”。眼下满清的朝局看似平稳,实际也是动荡不安。
多尔衮和豪格的的暂时妥协,使得满清的朝局暂时进入到一个表面上看来平静的时期。朱平安所要做的,便是要打破这种平静和平衡。多尔衮一旦一家独大,已经初尝无上权力滋味的庄妃便万万不肯俯首听命,任由多尔衮随意摆布自己的儿子。
江南的局面也渐渐安定下来,河南虽有战事,但朱平安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和大顺军拼个你死我活,因此岳锦峰在杨廷麟、仇泽等人率军进入南直隶之后,也在朱平安的授意下暂时选择了休养生息,并将之前救下来的史可法、虎大威、高杰、郭从宽、陈潜夫等人送到了南京。
朱聿键却是对这些人很是看重,尤其是其中的史可法和陈潜夫两人,从唐王府中传出的消息是,朱聿键私下里已经决定由他最信任的黄道周任内阁首辅,而史可法也将再度入阁,并监管兵部,陈潜夫不出意外也将受到重用。
而刚刚进入南京的路振飞则出人意料的没有能够入阁,本来以他的资历和能力,进入内阁是没有问题了。但从这一点上,朱平安便可以看出,路振飞是因为和自己的关系,才没有进入到朱聿键的考虑范围之内。换句话说,朱聿键已经开始着手在安插、扶植自己的人手了。
天家父子的亲情在皇权面前,已经开始隐隐现出裂纹了。
对于这一点,虽然朱平安早有准备,但心里却是感到极度的不舒服。
虎大威因为朱平安没有援救孙传庭的缘故,心中对朱平安已经产生了隔阂,他没有接受朱平安的招揽,而是跟随在史可法的身边,听闻他将受命编练京营新军。
朱平安也没有再刻意的拉拢,孙传庭的这些部下中,其实他最看重反倒是一直还算默默无闻的高杰。
崇祯十五年的时候,高杰还只是一个游击,后来被孙传庭看中,虽然在担任河南总兵期间并没有多少建树,但却以单薄的兵力为南京朝廷占据了河南一隅,坚守至今。
高杰本是流寇出身,被李自成所忌,这才不得不投靠朝廷。其人自大跋扈,但领兵却是极为出色,麾下的李成栋、吴胜兆等人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因此,也吸引了朱平安的注意。
要想在河南打开局面,高杰是个不错的选择。朱平安甚至打算,磨一磨他的棱角之后,便可以让他自领一军,出镇河南,也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路振飞没有入阁倒也是好事情,至少淮扬的产粮之地和漕运的枢纽都还牢牢的握在朱平安的手中。大军的后勤补给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朱平安已经决定,要想尽办法为路振飞谋取一个江淮总督的官位,确保自己对江淮的控制和影响力。
如今,天下忽然进入到一个相对平静的阶段,但接下来势必要面对更为惨烈的搏杀。
王金发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大爷,今晚还出府吗?”
朱平安揉揉有些发酸的额头,“还要出去一趟,恩师已经来到南京,下午派人送过信来,说是今日晚间无论如何要见上一面,有些事情还要当面商议一下!这些年,恩师在淮扬为了漕粮日夜奔忙,身子是大不如前了,我总要亲自过去看看!”
王金发一笑:“是了!夫人和邢姨娘派人送过来的补品和药材小人已经都准备好了,大爷忙完咱们便可以出发!”
朱平安点点头,“夜已深了,不要惊动太多人,这里是南京,就你和沈恪带着一些人跟着便足矣了!”
“小人明白!”
夜半的南京街头,寂静无声,沈恪、王金发带着左右千户的二十多名侍卫簇拥着朱平安向路振飞的府邸进发。
南京的夜晚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如此的平静过了,以往此时,秦淮河畔正是人热闹的时分,但此时远远看去,却也是一片漆黑,早已不复当年的盛景。
转过十字巷的大路,拐入马鞍胡同,再有不远便是路振飞的府邸,一早,王金发便已经派了人前去府上送信,此时,路振飞手下的大将阎应元早早的便带人迎了出来。
阎应元是朱平安一力推荐给路振飞的,当初不过是江阴县城的区区典史,现在却成了淮扬军中仅次于葛英的大将。阎应元对于自己的伯乐朱平安自然是感激万分,一见面便是大礼参拜。
阎应元三十多岁的年纪,身量虽然不高,但体型却极是健硕,一双眸子闪闪发亮,腰板挺得笔直,腰间没有佩刀,却是佩戴着一支看似分量不轻的铁简。
客气了几句,阎应元在前边带路,径直往路府而来,但刚走了两步,阎应元却是停下了脚步,连带着他带来的十余名亲卫也都手按刀柄,牢牢的挡在了朱平安等人的身前。
“什么人?”阎应元大声喝道。
借着灯笼的灯光,不远处二十余步开外,却是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车边站着一个人,长发披肩,但却看不清面容。
深夜寂静,阎应元的大喝声传出去好远,但那矗立在车边的汉子却是恍若未闻。
黑暗中,他似乎拨开头发看了看阎应元和朱平安等人,接着便是丢下了手中马车的缰绳,一步步的向着众人走过来。
“大家小心戒备,保护朱大帅!”阎应元招呼着自己的手下众亲卫。
王金发和沈恪也顿时紧张起来,朱平安却是眯着眼睛仔细看着那汉子的身影,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朱平安却是总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
那汉子一步步的走来,脚步虽然缓慢,但却沉重有力,走到相距十余步远的距离,一柄长剑悄然的出现在汉子的手中。
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落下来,照得剑刃一片雪亮,不由让人心生寒意。
第八十八章唯有生死
那汉子的身影笼罩在一件胖大的衣衫中,长长的头发又遮住了脸颊,给人的感觉是既熟悉又陌生,但阎应元却将其当做了前来刺杀朱平安的刺客,因此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
包在铁锏外的一层套衣应声而落,婴孩手臂粗细的铁锏分为十八节,在月光下闪着黝黑的光芒,裹挟着风雷之声,仿佛迎面而来的那柄薄如蝉翼的长剑随手与之相碰随手便会化为齑粉。
阎应元身怀一身马上、步下的武技,自认为胸藏韬略,却以一介小吏之身不得重用,若不是朱平安的举荐、路振飞的放手重用,恐怕此生都不会爬到如今三品武官的高位。今夜骤见有宵小之徒,竟然要在自己的面前刺杀恩主,自然是一出手便全力施为。
但就是这样的倾尽全力的一击,却像是一柄铁锤砸进了棉花堆中,轻飘飘的使不出半分力气。黑暗中,那汉子的身影忽然间便飘忽起来,恍似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鬼魅,倏忽之间,便从铁锏之下猛然出现在阎应元的面前。
这一下可是让阎应元吃了一惊,来不及撤回手中的铁锏,长剑的剑锋已经划过了胸前的一层轻甲。
轻甲的甲片与剑锋划出一行细小的火花,在黑夜中甚是显眼。阎应元忙不迭的回转铁锏,那汉子却是已经飞一般的闪至他的身后,看似不经意的一脚,便将阎应元给踢到了一边。
等到阎应元万分狼狈的止住踉跄的脚步,转身看时,那汉子却是已经和自己带来的十余名家将战在了一处,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大网,那汉子胜似闲庭信步,也不见他如何出手。周围的家将们却已经纷纷中剑倒地,不过那汉子却是手下留情,出手之间却是没有杀招,家将们也不过是大腿上被划开了些口子,暂时行动受到阻滞而已。
但王金发和沈恪却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朱平安,两人的脸上都是惊骇之色。似乎欲言又止。
端坐在马上的朱平安却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汉子的身影,一只手按着自己的佩刀,另一只手则是攥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片刻功夫,汉子已经冲出了阎应元等人的包围,阎应元却是丝毫不肯后退,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身手与那汉子相去甚远,但还是挥舞着手中的铁锏。死死的缠住了他。
时间一长,那汉子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长发缝隙中的双眼不由得闪过一丝杀意,就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朱平安却是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无伤!”
汉子的身形明显一滞,手腕慢了半拍,剑锋一歪。径直刺穿了势如疯虎的阎应元的手臂,随即拔出一脚将其踢了出去。剑锋带出一串血珠。
阎应元闷哼一声,重重的跌落在地上,虽然手臂受创,但还是打个滚翻起身来,将铁锏交到左手,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牢牢的锁住那汉子。
随着朱平安的一声呼喊。那汉子的长剑垂下,慢慢转过身来,向着朱平安所处的方向站定,慢慢用左手拨开笼罩在脸上的长发,露出自己的面庞来。
还是那一张令人有些窒息感觉的俊脸。但如今,左面的面庞却是平添了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色的伤疤,这块伤疤就如同重锤一般,让朱平安的心中不由得一痛。
但此时的曹无伤,看向朱平安的眼神却像是千年寒冰一般冰冷,连带着口中说出的话语落在朱平安的耳中也是充满了寒意。
“南京大乱的消息,为何不曾提前通知我?”
朱平安一时语塞。
曹无伤继续冷冷的说道:“少爷,你真的变了,变得已经让我有些不敢相认了。难道长公主殿下和我的性命在你眼中便是如此的轻贱,随时都可以拿来牺牲吗?”
朱平安长叹一声,“这件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但一时之间,我也没办法向你解释清楚!”
曹无伤摇摇头,“不必再解释了,从你狠下心来抛下我和长公主那一刻起,你我已经注定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我也清楚你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殿下家破人亡,却都是拜你所赐,你欠她的,现在,我要替她全部拿回来!”
长剑慢慢扬起,剑尖对准了马上的朱平安。
沈恪和王金发挡在朱平安的身前,同时大喊起来,“曹爷,不可!”
寒风吹过街巷,曹无伤浑身上下的杀气顿时凛冽起来,“别逼我杀人,从这一刻起,我眼前没有兄弟,唯有生死!”
说完这一句,曹无伤的右脚在地面上轻轻一踩,身子便悄无声息的腾空而起,直奔朱平安而去。
沈恪大惊失色,双手一翻,强弓已经宛如满月一般拉开,顾不得多想,手中搭着的铁制长箭已经应声射出。面对着曹无伤,沈恪不敢怠慢,双手起伏之间,弓弦不断的轻轻响起,一连九箭接连飞射而出。待到最后一箭射出,沈恪只感觉的自己的双臂都已经麻木酸痛,再也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
九箭连珠,如同流星追月,曹无伤身在半空之中,手中的长箭左右挥动,将剪枝一一拨开,看似毫不费力,但沈恪的连珠重箭却是让他也倍感压力。
等到最后两箭扑面而来的时候,曹无伤握剑的右手手臂竟然出现了微微的颤抖。
挥手将一支重箭劈成两段,但最后的一箭却是带着隐隐的风雷之声劈面而至,迫不得已,曹无伤只得将身子下坠,箭矢擦着面庞激射过去,带落几缕长发的同时,也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曹无伤落地之后,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继而将长剑一挺,快步杀向朱平安。
沈恪双臂软软的耷拉下来,王金发却是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拦住曹爷,不能让他靠近大帅!”
二十余名左右千户的侍卫呼喝着围拢上来,其中的几个人却是从身上背着的包袱中抽出了铁杆,瞬间便组装出九尺多长的铁枪来,还有一些从背上卸下了铁制的圆盾,六人一组,彼此间配合默契,刀盾手近攻,长枪手在外牵制,一时之间竟是让曹无伤前进不得。
“都退下!”随着朱平安的一声怒喝,左右千户的侍卫们却是一愣,但众人的身体却是整齐划一的向后退却,刀盾手掩护,长枪手侧翼掩护,步伐间丝毫不乱。
朱平安不知道何时已经下了马,边走便脱去身上的大氅,右手一按腰间佩刀的机簧,钢刀应声而出,大步从左右千户侍卫们的缝隙间走出,王金发和沈恪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退下!”朱平安也不回头,王金发和沈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