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宰相-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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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坐等熏炉过完秤再去揪陈四维的小辫子。
陈四维看何元九那副小人得志的德性就气不打一处来,就好像他能把熏炉盯出个窟窿来似的。
何元九看着那个熏炉被抬到了秤上,一再向后移动的秤砣牵扯得他的嘴角一路向上。一个熏炉最多不过七八斤而已,现在明显快到十五六斤的位置上了。
熏炉超重说明里面有东西,他就早料到陈四维会用这个办法蒙混过关了,果不其然他就照着这条路来了。
何元九高兴啊,这真是天意,让陈四维硬生生的撞到了他的手里,这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何元九开心的望向陈四维,两个人的目光相撞,陈四维立马偏了一下头。陈四维不想在这里跟他吵,大理寺和御史台是一个锅里搅饭的,能不生事还是不生事的好。
陈四维的躲闪让何元九更加的得意,陈四维是多么嚣张的人啊,他居然连跟自己对视都不敢了。
他越是战战兢兢就越是说明他心里有鬼,何元九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熏炉所重几何?”
过秤的人刚刚称好,正在记录,听到他发问,急忙回道:“十八斤四两。”
“好,哈哈哈哈”何元九开怀大笑,陈家这个箱子里除了熏炉就只有几个帘钩、灯台,东西少得可怜。
区区这么几样东西竟然有二十多斤的份量,糊弄傻子也糊弄不过去啊。你家这个熏炉是实心的吧?
不光何元九看得出来,不瞎的都看得出来。验官有问过里面是否有其他的东西,陈四维说没有。
这些事都有人记录,如果查出来熏炉里有其他的物质,陈四维就有欺瞒之罪。所以没有人过于认真的去检验,过秤的人也只是掀了掀了熏炉的盖子。
熏炉的盖子被红铜给熔上了,根本就掀不开,便直接过秤了。记录的人在这条记录前面画了个小圆圈,表示这个有疑问,日后将会细查。
今天的检测与秤量才是第一道程序,还要经过一次复核才能继续向上报。复核就相对认真得多了,复核不合格会继续向陈家催缴。
很多人利用这一点给自己争取时间,先用什么东西滥竽充数,复核之后还会给点时间,只要自己把红铜补够数了就算过关。
这种手法早已是大家全都心照不宣的秘密,王大人也在心中冷笑,陈四维到底是个孩子,想法真够天真的。
别人可以这么蒙混过关,你行吗?王大人没有说话,不等于他心里没数,他在等待时机,现在只是一个熏炉而已,他倒要看看后面的两个箱子里装了些什么。
高敬元也暗暗叹了口气,或多或少的对陈四维有点失望。这么老套的手法,不只一点不高明反而有种跳梁小丑的感觉。
你得先理清形势才行,别人这么干是事先买通了大理寺的人。而你上来就是一副傲慢的脸孔,本身就得罪了大理寺的人,你还想蒙混过去?
人家就等着抓你的错儿呢,你这分明是看人家准备好了铡刀就递上了脖子。
何元九放肆的大笑,陈四维并不明白他傻笑个什么劲。陈四维只是觉得那么大个熏炉空着也是浪费,就把红铜都塞了进去,反正是秤重的,有什么不可以?
白景辰倒是懂得何元九为什么大笑,白景辰也怀疑陈四维是在熏炉上做了手脚了,不然熏炉不会那么重的。
“你的熏炉里是不是装了石头瓦块?”白景辰刻意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对陈四维耳语。
陈四维愕然,他根本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啊,皇上罚的是红铜,交别的东西岂不是找死?陈四维不想死的这么快,他又不是弄不到红铜。
见陈四维愣愣的不说话,白景辰以为是他说穿了真相,陈四维深感尴尬不知如何开口了。
他凑的更近了一些,嘴。巴对着陈四维的耳朵小声低语:“如果是的话,你赶紧把熏炉要回来,有多少红铜交多少红铜就是。只是红铜不够,我自有办法帮你。若是欺君,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陈四维上下扫视了这个白景辰一眼,敢说这样的大话,看来他的身份不低。红铜不够可不是小事,他一个孩子敢给出这样的许诺确实超出了陈四维的想像。
陈四维刚想告诉白景辰熏炉里面全是红铜,没有别的东西。这时何元九收住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警告红辰:“这熏炉内怕是别有文章吧?我告诉你以次充好是皇家大忌,现在就是上天入地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这个熏炉已然入册,现在只要劈开熏炉,查出里面夹杂着除了红铜之外的东西,陈四维就是死罪!
陈四维终于明白他在笑什么了,于是他很配合的问道:“那我现在拿回熏炉,行不行?”
第15章 非查不可
第15章非查不可
陈四维想要拿回熏炉简直是痴人说梦,这么绝佳的一个打脸的机会,何元九会轻易放过?
陈四维的问话让何元九高兴得快找不着北了,陈四维果然用了最蠢的方法,他弄那么多车矿石渣子,还用野草盖上,想要造成他收了很多红铜的假象。
他可真是蠢得可以,八十斤红铜充其量也就一车,弄那么多车岂不是欲盖弥彰?矿石渣子细碎可以填满熏炉,又便宜又够重,还把熏炉盖给熔上。
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他已经有百分之一千的把握能够笃定熏炉里面是矿石渣子了。
其实把熏炉盖熔上根本不是陈四维的主意,熏炉就差一点点盖不严,导致箱子也盖不上。徐管家就让人把熏炉盖和下面的炉体熔到一起了,反正交上去是红铜就行。
“哈哈哈哈”何元九下令马上检查熏炉里面是否有夹带其他东西,四个壮汉连拉带拽的也弄不开熏炉盖子。
“何大人,这也弄不开,我看不如算了吧。”陈四维故意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高相爷和王大人都没说要查看,您何必如此认真?”
陈四维这求人的也不会说句好话,这分明是在挑火。高相爷和王大人都没发话,你何元九算个屁?他这是在替何元九得罪人啊。
“哼,何某是职责所在,不敢怠慢。”何元九冲着检验的人嚷道:“给我劈开熏炉检查。”
“劈开?”陈四维略带慌张的问道:“铜锭不会也劈开检查吧?”
孩子就是孩子,再怎么机灵也没有用,这简直是不打自招。何元九心花怒放,陈四维这不等于在告诉他铜锭也是有问题的吗?
怪不得熔了那么多四四方方的铜锭,原来铜锭里面不是红铜。何元九立马下令让人去取大砍刀,铜锭也要劈开检查,不管什么只要体积略大一点的都要劈开。
陈四维就是故意折腾他,他不是喜欢检查吗?那就检查个够好了,当面查清楚倒是好事,总好过背地里复核,那时候他们私自放里点什么,自己真的就说不清了。
“何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里怎么说都是大理寺,你如此越俎代庖不合适吧?”陈四维又一次挑拨他和王大人之间的关系。
“大理寺只负责收红铜,检验乃是御史台的职责,何大人请便。”王大人赶紧的表明态度,他就是跟何元九穿一条裤子的。
陈四维转过身看着王大人:“你们如此苛刻岂不是故意刁难我?”
没错,就是刁难你,但是这话说出来有意思吗?官话谁都会说,什么对事不对人的说辞也都说到烂了。
陈四维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们说的都是鬼话。他看了一眼高敬元,他一进门就被高敬元请了过去,高敬元还有意帮他延期,这会儿怎么一声不吭?
看来他也不是真心帮自己的,好在陈四维也不必指望谁,他并不需要谁帮。
高敬元只是静静的看着热闹,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一开始很是看好陈四维的才华,觉得他必是栋梁之才,因此才有意帮助于他。
眼下看他虽然有才华,奈何情商太低。如此的不懂得人情世故,怎么跟人打交道?
过于尖锐就是需要打磨,高敬元没有提出任何一点异议,就是想看陈四维会怎么办,想让他经历一下被打磨的滋味。
如果真的是有才有德,高敬元自然会出手相助。如果他身上有着过大的缺点,使得他的优点都不闪光了的话,高敬元也不是必须要救他。
高敬元虽然也有点不满王大人和何元九的嘴脸,但也没有说什么,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
陈四维刚要上前跟他们辩理,白景辰抢先一步,指着王大人喝道:“你少跟我装蒜,狗屁的一碗水要端平。我问你正常的复核步骤你知不知道?”
王大人不知道白景辰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他是高敬元带来的。小孩子越是嚣张说明他背后的力量越是强大。
王大人不敢得罪白景辰,于是陪着笑回答道:“复核的步骤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此明显的可疑之处,先行检查又有何不可?”
按照规矩,陈四维交上去的东西经检验官查看一遍,过秤、记数之后就入了库了,直到复核的时候才会再次拿出复核。
复核通常来讲要等上三天,至少也是第二天才能进行,哪有当场就进行复核的?不遵守规矩的复核本身就是找茬行为。
“学生愚钝,敢问王大人到底有何可疑之处?”陈四维向前一步,抬手指着何元九:“他说熏炉有问题便是可疑之处?他说铜锭有问题便是可疑之处?”
陈四维转过身看着何元九:“何,御史。你凭什么说熏炉一定有问题?你看到除了红铜之外的其他东西了?你又凭什么说铜锭有问题?你有何凭据?无凭无据就信口开河,御史大人做事就是这么任性的吗?”
何元九的确是没什么凭据,唯一的凭据就是熏炉太重了,熏炉的重量说明里面有东西,因此他就要劈开检查。
“哼!”何元九冷哼一声,面露凶相,满脸狰狞的盯着陈四维,陈四维越是焦急他就越是高兴,陈四维说了那么大一堆,不恰恰说明他心虚了吗?
何元九特别的开心,他不屑的嗤之以鼻:“你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何某今天非要劈开熏炉不可。”
“好!”陈四维挺起胸脯:“若是你查出我陈四维有夹带,我甘愿伏法。若是你查不出呢?”
查,是何元九职权范围之内的事,属于他的本职工作。查出来有功劳,查不出来也有苦劳。
没有查不出来便怎样的说法,不过现在何元九正是自鸣得意的时候,也是被陈四维的激将法给激得顺杆就爬了上去。
何元九拍着胸。脯跟陈四维打起了赌:“今天要是查不出来,官袍给你穿,纱帽给你戴,我这御史交给你当。”
第16章 都来参与
第16章都来参与
何元九大话说的够满,牛皮吹得够响。显而易见他是多么的有底气,信心足的要爆表。看他趾高气扬的样子,骄傲得尾巴都要上天。
“我可不喜欢什么御史。”陈四维不屑的撇了撇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真的,特别不喜欢遇到你。”
不喜欢御史,不喜欢遇到你,这两句话连着说怎么这么容易让人误会呢?白景辰还真的就‘误会’了,他还怕何元九不‘误会’,他跳出来向何元九解释了一下。
“他说他不喜欢遇屎,又说不喜欢遇到你。他的意思是遇到屎和遇到你是一回事,你懂了吗?”白景辰怕他不懂,更直白的告诉何元九:“他就是说你是屎的意思。”
何元九气得脸色铁青,看表情跟要吃人差不多。陈四维耸耸肩,无所谓的指了指白景辰:“他说的,我没说。”
白景辰一脸无辜的天真:“他的意思,我就解释一下。”
何元九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两个毛孩子给耍了,而他又毫无办法。跟小孩子打嘴仗跌份,动手更是不可能的,这是大理寺不是御史台。
上面还坐着前任宰相高敬元,何元九再生气也不敢随便在这里撒野。他气得上下牙直打架,恨恨的吩咐道:“劈开熏炉。”
“且慢!”陈四维大喝一声止住了侍卫,侍卫的刀还没有抬起来,就抬眼看向何元九。
陈四维也看向何元九:“御史大人,你刚刚可是说过,如果查不出夹带之物,你的官袍、纱帽、官印可就都是我的了。”
官位岂能随便交易?何元九不过就是说说大话而已,哪朝哪代也没有随便拿着官位打赌玩的。
何元九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四维接着说道:“既然如此请您把乌纱、官服、朝靴先脱下来吧。若是查出夹带我陈四维奉上项上人头便是,若是查不出夹带,我也不要你的官服官印,你只抱着你的乌纱、官服、朝靴走出大理寺,在汴梁城中走上一圈便可。”
刚刚何元九那么嚣张的拿官位跟陈四维打赌,现在陈四维只要求他输了抱着官服走出去,这是何等的让步?
较起真来,按何元九的说法,他输了是要丢官弃职的。说什么御史让陈四维来当那是不可能的,何元九有弃官的权力,没有让官于人的权力。
其实何元九只是说个大话而已,吹吹牛皮也不犯法,没想到陈四维步步紧逼,提出个这么苛刻的条件。
何元九当真被他逼得骑虎难下,若是应承下来,万一查不出来夹带呢?若是不应随下来,他刚才大话说的有多响,现在打脸就打得有多疼。
转念一想陈四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足够的红铜,他弄那么多的矿石渣子,不就为了砸得更细碎些填进这些红铜器物里蒙混过关吗?
即使应付不过去,也能拖延些时日。只要给陈家足够的时间,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弄到八十斤红铜,怀安候府的能量也不容小觑。
正因为如此陈四维才惧怕检查,只要现在不检查,他就能争取到时间,所以他才硬着头皮跟自己叫板。
何元九冷哼一声:“查不出来我再脱也来得及,本官会跟你个黄口小儿抵赖么?”
你这叫不抵赖?你刚才不是还说若是查不出来,官袍都给陈四维穿的吗?现在就不提这个话茬了,分明是给自己留着后路。
陈四维也不揭穿他,只是进一步说道:“你说的话我是不信的,要么你先脱下来,要么找个人给你做保。”
这个赌是何元九自己愿意打的,那你就得有个打赌的样子。何元九肺子都快气炸了,这个陈四维实在是难缠得紧。
“言之有理。”高敬元慢慢的点点头,陈四维还不错,头脑很清醒,反应也非常的快。他敢这么盯着何元九,要么是想逼他放弃检查,要么是熏炉中并无夹带。
现在看来第一点是很难做到的,何元九就算是翻脸不承认打赌这回事,也不会放过检查的。
光是熏炉中没有夹带也不行,除非后面的两箱也全是红铜。三天之内真的能筹到八十斤红铜的话,陈四维已经不能用人才两个字来形容了,那绝对是天才。
高敬元的一句话几乎就是拍了板了,何元九不敢得罪高敬元,但是他也不想脱下官服、摘下乌纱啊。
何元九看向王大人,王大人开口说道:“我来给何大人做保,何大人只管验货就是。”
“很好,我也做个见证人,你们莫要欺我眼花,谁也不许抵赖。”高敬元也开了口,这事越来越没法抵赖了。
白景辰有点沉不住气了,这件事越闹越大,气氛越来越僵,也就越来越不好收场了。他虽然跟陈四维没什么交情,但他跟陈四维非常的投缘。
陈四维的才情令他折服,陈四维当街吟诗的事他听说之后已经很是神往了,今天陈四维又帮他对了个好句子,他便有些替陈四维担心了。
如果他真的有夹带,这件事怕是要闹到金銮殿上去,那恐怕真的没人能救得了陈四维了。
白景辰悄悄的问陈四维:“到底有没有事?你有几分把握?”
陈四维不知道白景辰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替谁打探消息?话说打探也没有这么直接的。
陈四维就含糊不清的回答了一句:“都是下人装的,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