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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门阀风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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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要看看,他如何作答。

刘浓将眼光从铜灯上移走,正视着卫玠,他虽然不明白那里做错,引他排斥。但自己这尴尬的身份出处,确实也曾多次带来不便。他后世是经商出身,擅喜揣人心度,虽是战战兢兢,却总能纳步为城,不弱于人。可如今观了半天,这卫玠面不着色,只顾摸索着手炉,斜斜靠案,云淡风轻的等着他的辩答。

他实在是摸不透这人喜怒,心中暗叹:古人哪里蠢了,一个个精得跟鬼似的,穿越小说害人不浅。

深吸几口气,他朝着面前的卫玠再度深拜一礼,朗声道:“卫世叔,刘浓并不觉得家父有何不孝。人生而有灵,灵之所至,情之所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虽出于家父服装期间,但敢问世叔,就若阳春逢白雪,此乃天定。谁又能主,情起之早晚?”

说完,他前倾的身子微微往后一缩,注视着灯光下的卫玠。赌了!就赌你和潘安一样,都是个痴情种子。潘安三篇悼亡诗名传后世,字字深切,句句深情,对那早夭的杨容姬念念不忘。而这卫玠也相差不离,虽然刚刚娶了山简之女,但他和大名士乐广之女自小居在一处,正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岂能轻易忘情!

“人生而有灵……”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卫玠紧紧的捧着手炉,身子越伏越低,情不自禁的念着这两句话,越思越迷,越迷越深。这第一句,暗合道家玄心:天地无形,万物唯人为贵。又合儒家格物上下而求索,穷究生灵事物至理。而这第二句,则深得他心,正是这不知所起,才有了魏晋时期的率直放任、清竣通达。

真是,好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卫世叔,卫世叔……”刘浓低低的唤着,看着对面的人苍白的容颜,心中略有不忍。这卫玠体质特殊,累了会病,思久了也会病。据他所知,这卫玠便是在这一次的围观与深夜长谈之后,从而一病不起,一命呜呼。他本不该在此时拜访,可时不我待啊,若不在今夜前来,待其卧床不起,那就万事皆休了。

卫玠入得深沉,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呼唤。右手不知觉的想去拿笔架上竖吊着的宣笔,心中有股子强烈的欲望,想将这两句话纵横一书,尾指却不慎触碰到了铜灯之耳,被火光一灼,猛然一痛,这才复醒。

拿眼正观对面小郎君,见其眉间色宇带着浓浓担忧,心中犹然一暖,却更打定主意要好好教导他一翻,免得他误入岐路,慢声说道:“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你是刘虎头?三年前,我曾见过你一面。那时,你尚未知人事,如今为何如此早慧?”

果真是集儒玄于一身的辩难大家,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而刘浓正应了那句:物极必反,事物反常必为妖。他这一话多出,任刘浓如何回答,都避不开身份之疑。毕竟此时北地士族纷纷仓皇南渡,兵连祸结之下,有人得了梅花墨而冒充士族子弟,也是犹未可知。

刘浓若坚持自己是刘绡之子,那如何解释他的早慧。三年的时间,又岂能由一个傻子慧成这般!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时的人还不至于把他当成妖怪,拿来做烧烤。但若想借钱、注籍、借书,从而展开他的人生规划,那恐怕就是妄谈了。

可刘浓既然来此,对这一问,早已胸中藏竹,知道避不过,他干脆不避,答道:“卫世叔由儒入道,是经学大家,岂不闻庄周梦蝶乎?庄公梦蝶,焉知人梦蝶,亦或蝶梦人!刘浓三年前一梦而痴,梦醒而归,有何怪焉?”

人梦蝶,蝶梦人。一梦而痴,梦醒而归。

卫玠心中默念,浅浅起身,看着眼前神色从容、妙语如珠的小人儿,心中直觉这个小小孩童真不可小觊。可是他既是工于心计之辈,又怎能对儒玄领悟如此之深,真个复杂之极。忍不住的叹道:“汝本佳玉,遇难而要拜见于我,为何初见不至。既夜访于门,却又要久候方至,这般学人弄计而虚,实不可取。需知这天下之道,无不在乎于自然。如汝所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你能颖悟至此,万万不可失了洞见率真!”

汗颜!无地自容!

刘浓本在防备着他的再次出难,却不料他竟说出了这翻规劝的话语。而自己的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小动作,竟一点不露的被人洞若观火。不用细思,已知为何惹他不喜,在这晋时古风,崇尚性情真露,自己刻意的程门立雪,正好与其背道而驰。

“卫世叔……”

一声长唤,刘浓伏地不起,面上汗如雨落,双肩亦在微微颤抖。卫玠的这话,正是一针见血,深深的刺进他的心窝,由不得他不自惭形秽。他不由得想起后世之时,一名高人曾对他言:心正则身正,心正身正,则无敌于天下。他见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对此一直都不明白,如今倒有些懂了。而自己妄想凭着后世之人的先知,仗着后世的经商角度用以观人度人,还想依此而建立门阀世家。

这,何其可笑矣!

自己所言所语,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空具其形,不具其神,岂不如沐候而冠!

他穿越月旬,心中对这些古人多少有些看不起,此时经得卫玠之语,真若雷霆现于心海,又似当头棒喝。两世为人,两世之观,集合在一起,顿时发觉自己错在了何处!也明白了那句话的真正含义:修心、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

卫玠见他长伏不起,面色羞愧不似作伪,心中甚喜。见天边已泛白,便吩咐左右,今日闭门不见客。又长身而起,掩了房门,挽手扶起刘浓,笑道:“切莫怪我语重,你聪慧通达是好事,但工计之事不可妄行。你有何难处,且与我说来!”

刘浓抹了一把汗,说道:“世叔身体欠恙,刘浓打挠世叔已有多时,本不该再劳累世叔,可家母染病在床。”

“哦!”

卫玠眉头一皱一舒,暗中已把他今日的言行不一,归到了孝心深重之上,细问几句,便叫了随从。

王訚在外守候已久,听得呼唤,赶紧踏步而入。眼瞅着二人和颜悦色的坐着,卫玠正在细问刘浓功课,刘浓沉静而答,心中也替刘浓高兴。得卫玠耳语,让他和卫玠的心腹随从一道去取百两黄金。心中一顿,这卫公子果真不愧是巨阀世家出身,出手真大方,一百两黄金,那便是一千缗五株钱,可以在江左稍远的地方,圈好大一片地了。

待他取来,故意的将囊重重的压案上,引得一声闷响。

刘浓心中极喜,也不推辞,他正需要这些钱财为母亲治病,朝着卫玠一礼,道:“卫世叔,家母的病拖延不得,小侄这便告辞了!”

卫玠道:“也不急在这一会,我这身子怕是将要不起,你且把你的想法都说来与我听听,趁着我还能走动之时,为你谋划一二。”

说完,他便走到床边,取了白毛大貉披在身上,又吩咐王訚再置炉火、备些酒菜,显然是想与刘浓曲席长谈。

刘浓得了钱财,自可为母治病。可那注籍之事也迫在眉睫,东晋马上将立,门阀世家也将在那时达到鼎盛,想要任官任职一展抱负,都需得是世家子弟,最差也得是寒门庶族。若不趁这个混乱之时注得士籍,再过一年,江左便会实行侨郡制度。所有南渡而来,非士族的流民,都会被安置到偏远的地方。

流民,自古以来,又有几个能成器的!

“咳咳……”

卫玠见他站着发呆,以为他在替自己的身体担忧,咳了几声,压下阵阵晕眩,笑道:“坐下说话,勿要为我忧心,想来还能撑些时日。”

“世叔,还需保重身子。其余诸事,待他日,刘浓再来劳烦!”

刘浓见他身子颤抖个不停,却还要坚持为自己出谋划策,心中更是感激,想要隔日再来,卫玠却始终不许。到得此时,他也真心是在为卫玠的身体担心,以他后世的见识来看,卫玠这病是从娘胎里带着的,几乎可以说是无药可医。

便叫了候在门外的来福,将早已备下的东西置在案上,说道:“世叔,这是我酿的新酒,世叔可于饭后,少饮些许以驱寒。”

说着,他揭开酒坛封泥,顿时,整个房间都蕴绕着阵阵浓烈的酒香。

“好酒!”

卫玠嗅着那丝丝入扣的香味,精神竟为之一震。晋时男子,多好杯中之物,这卫玠虽是体弱,也不例外,每日虽不多饮,但也常饮小杯而满。风雅之事,琴棋诗书画与茶酒,他都是此中大家,嗅得这味,便知是好酒,而且还是他从未饮过之酒,立即见猎心喜。

刘浓微微一笑,将那坛中之酒倒出,丝线如珠滚落玉杯之中。而这下,卫玠更是大奇,忍不住的问道:“此乃何物所酿,竟如此剔透?”

晋时之酒,多为水果杂粮酿制,未行过滤,是以酿成之后,经常会有状似蚂蚁一般的酒渣浮于其中。唐时白居易便有诗一首: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刘浓将杯斟至七分,奉到卫玠面前,笑道:“不过是烧春馏酒罢了,此酒浓,世叔须得小抿!”

卫玠闻言小品一丝,面上便浮起了层层红晕,身上寒意被驱而暖,更赞:“烧春酒我也尝过,但没有这般浓烈,也无此酒回味悠长,更不如此酒晶莹,真是好酒。虎头,你上哪寻的方子,莫不真是生而知之啊!”

刘浓心中大窘,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时空而得来,只好笑言而避。卫玠小品,刘浓缓缓斟杯,细细的将诸事逐一告知,又是一翻商榷之后。

卫玠沉吟说道:“虎头,你可想好。重新注籍,你就不再是沛郡刘氏子弟,就算我能帮你造访王导,最多也只能评定为三等士族,很有可能,还会沦为庶族。以你如今资质,若是回沛郡,他们断然不会再弃之族外的。”

第五章凤栖梧桐

白袍染苍碧,青露洗石阶。

刘浓踩着木屐,挥着袍袖,迈出了院子。举头一轮红日,冉冉的挂在建邺城东角,映得人晃眼,在他的身上注了一层烟火色。来福傻呵呵的跟在他的身后,脸上的笑意包也包不住。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木盒,盒子里装的是卫玠随身携带的书籍。其余浩瀚藏书,卫玠言道尽在江夏,待他日再行取来。

书虽不多,但门类齐全。既有儒道经玄各类孤本,又有名士大家注释,更有琴棋书画碑帖,还有兵书。这不奇怪,士族子弟大多都是文武齐修,晋时更是多有文儒领兵,行征战四方之举,那豫章的王敦与以后的恒温都是文臣领将在外。卫玠是当世大儒大玄,对兵书亦是融会贯通。刘浓接书之时,一眼粗粗观过,见那孙子、吴子兵法之上,满满的细蚁小楷,注满了他的见解。

经过一席长谈,刘浓早已抛去对古人的小视之心,对卫玠的风范见识更是无比倾服。对于他来说,此时借钱、注籍、借书三项都已在其末,反而是这夜的所见所悟让他欣获良喜。穿越以来,自己始终身心不合,从而处处碰壁,卫玠的诸般教诲则如醍醐灌顶,让他得以心正身正,有茅塞顿开之感。

休得小瞧华夏祖宗,休得小窥古代先贤。

若不能心灵合一的融于当代,又如何能知己知彼得展优势。如真狂妄的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便想要在此搅得风云水起,那才是真正的痴人说梦,贻笑大方!岂不闻螳螂挡车乎!历史的车轮,会将那些枯井之蛙辗得粉身碎骨。幸而这一夜长谈,让他彻底的改了观,不再受穿越身份所迷惑,得以开眼。心中对未来之路丘壑在胸,虽知荆棘于前,却不再张狂与妄自菲薄。

行路难,真的勇士,当披剑直行。

初衷不改,博浪而行!只是得再细,就以那儒经道玄为例,他近乎于肓。与卫玠相对之时,不过趁着些后世见闻强横雄辩,如是深究其理,万万是说不出个子午寅丑来的。这般的只知其表,不知其理,若真要与名士静对辩难,很容易被人一举戳破。好在,他年龄尚小,还有时间去学习,而他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

君子六艺,艺艺皆可习得。既想以南望北,事事皆可布得。

刘浓这一路沿石而出,身心比之昨日大有不同。木屐踏得清脆,宽袍挥舞直若轻燕,来福不得不扛着木盒小跑才能追得上他。

“小郎君,小郎君稍等。”

正欲穿出曲巷,身后传来王訚的呼声,回头一看,他还带着牛车。刘浓得王訚示好,又曾暗中相助于己,不敢轻慢,急迎几步。

王訚侧身避过他的礼,自己却弯身长长而行揖礼,笑道:“小郎君是士族子弟,岂可出入无车,卫公子让我携车相随。小郎君初到建邺,定有不悉之处,更有诸般杂事需得人手听使。今后小郎君的起居出行,便由王訚料理,还望小郎君莫弃!”

刘浓微惊,听这王訚的意思,以后便要一直跟随于他,可他是王导的随从啊,便问道:“王訚兄不嫌刘浓困境顿足,愿意以身相随,刘浓自是感激不尽。可王兄乃是王公随从,此举恐有不妥。”

王訚笑道:“王公已将王訚赠予卫公子,卫公子再将王訚赠予小郎君有何不妥?小郎君莫要忧心,小人非是王氏家生子弟,亦是早些年南渡的流民,本是财物一般的物事,哪里当得起大人物的留心觉意,断不会给小郎君带来任何隐忧。小郎君,请上车!”

说着,他便将身一矮,想要跪伏在地,引刘浓踏背而上。刘浓赶紧避了,在来福的帮助下跳上了牛车,安坐于车中。心道:卫玠不拘小节,恐是想不得如此周全,怕是他自己要求前来跟随于我。王导与卫玠都是世家大族,我有什么能值得他跟随呢?哦,对了!我与卫世叔的对答,想必他都听了去,应该是知道我要兴家族、建庄园,便前来谋个更好的出身。嗯,能有这般见识,又能当机决断,也不是个寻常人物了。

“小郎君坐好!走咯……”

王訚笑嬉嬉的跳上车辕,待来福也跨到他身旁坐好,一扬鞭,青牛微鸣,踏着青石迎着红日而去。

刘浓猜得对也不对,王訚的确是听了他与卫玠的对话,主动要来跟随。但却不单是因为他这里庙小好出头,更多的是看中了他这个主子。身为世家子弟,温和礼贤,又知错能改,且年龄幼小。这一切,便是其甘愿依附的原因所在。王訚南投以前是个商户子弟,虽然年龄只有十七八许,但走南闯北见识过的人物亦有不少。心中也自有一杆秤,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何处,方能材尽其用。

王訚驾车又快又稳,在来福的指引下,牛车穿街走巷,很快便停在了目地的。敏捷的跳下车,将车辕上的矮凳搁在车旁,搀扶着刘浓踏凳而下。

“小郎君,当心些!”

“小郎君……”

刘浓也是整夜折腾,未曾闭眼一分,牛车再稳也是摇来摇去,便合了一会眼。下车之时,略有些睡眼迷蒙,脚步不稳,木屐险些踩空。好在王訚眼明手快将他拉住,只在辕上磕了一下。不然,这一跤恐怕将会跌得不轻,少说也是个鼻青脸肿,且卖相难看。

来福吓得嘴唇直哆嗦,暗怪自己不曾照顾好小郎君,急道:“小郎君,都是来福不好,都怪来福没有抓牢,可曾磕着碰着?”

刘浓暗暗的掐了自己的手心,精神回复些许,见来福还在自责,便笑道:“我那有那么娇弱,不要担心。”

又转身对王訚道:“王兄既愿随我,以后便是自家人,不用太过客套,把牛车栓了,随我一起去见家母吧!”

“好勒,小郎君先去,王訚一会便去见过主母!”王訚大喜,在路上之时,小郎君一言不发,他还以为这小郎君不喜自己主动相投,一直心里有些惴惴,此时得他肯定之言,心中顿安,便引了青牛,找地方栓车去了。

此处已是城西郊外,秋后的竹林掩藏着一座院落,竹林前浮着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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