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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鼎革-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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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纵却不理会被吓着了的清荷与莲香,神色凝重下,双眼却是盯紧了苏瑾的眼睛,不放过苏瑾里面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时候见着苏瑾心态变软,他哪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

“这回是我错了。”谭纵这时候也不作小儿女态了,更没有表现出所谓的后悔之态,反倒更像是与苏瑾在闺中窃窃密语:“你们却是不知,今日我着实有些不顺,心里头颇有点不爽利。”

抬头见几女都露出倾听神色,便是莲香这一向迷糊惯了的也不由地小心侧过耳来,谭纵心里头一暖,知道眼前这几个女子虽然面上各有不同,甚至随在自己身边的理由也可能各有不同,但倒德这会儿各人的心里头终究还是向着自己的。

只是谭纵心里面知道这些,可面上却是仍然没做出什么表情,仍然是带着那副淡然之色继续道:“后来又在这客栈门口被那位曹大人拦着了,被说教了一通不说,还稀里糊涂的被他套牢了。”

套牢一词原本是后世股市兴起后才出现的热词,几女却是未听过的。只是从字面上几女却也理解了谭纵话中意思,再联想到谭纵回来时丢出的那块腰牌,几女稍微一向却是都明白了过来。

“内中详情我就不说了,也没必要与你们细说。”谭纵面皮虚假地抽了抽,便算是与三女笑过了,心神却是不自觉地降到了心的深处:“之前,我一直当自己是这棋盘外的棋手。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不过是其他人的一颗棋子而已。而且,我这棋子还不能反抗,必须得乖乖听话。”

见谭纵话语不知觉间竟是多了些消沉,那边莲香却是忍不住偷偷扫了清荷一眼,见清荷一副郑重神色,便又把视线转了回去,只是心思却也忍不住跟着谭纵消沉下去。

她原本便是这样的女子,是故先前才表现的那般放肆。如今这会儿随着谭纵消沉而消沉,也不过是一体两面罢了。

“不过,这些都只不过是借口来着。”谭纵忽地又大笑起来:“做错了便是做错了,似我这等大丈夫,又哪会在你们这些小女子面前遮掩这等事情。所以,我这会儿便决定了,从今晚起,我便一人睡这小床了。那软榻也给我掀了,省的我天天甘于安逸,失了往常的心志。”

谭纵这回说得颇为有趣,几女都是忍俊不止笑出了声来。只是那笑声来的快去的快,苏瑾却是皱着眉头在那深思了会,而清荷却是有些不忍,莲香则是换了一副笑意颜颜的模样,似是不信谭纵真会那般做。

其时已然四月有余,即便是不用软榻,晚上仅仅盖床被褥却也是不会凉的。因此谭纵倒不怕自己晚上受凉。

而苏瑾独自思考了许久,却不知怎么想的竟也答应了。苏瑾又出声唤来露珠、花蕊、瘦腰将软榻撤了,在小床上垫好精织的上等草席,又细心挑选了一床上好的被褥在床头放好,这才领着清荷几女一起出门去了。

望着袅袅去的几女,谭纵不知怎的,心里忽地掠过几丝笑意,只是当袖笼里的腰牌无意中掉落出来后,谭纵才把笑意渐渐收了起来,心里头也渐渐坚定了自己身为棋子的觉悟:无非是依着京城大佬们的指挥棒跳舞而已!

只是,和京城大佬们相比,这南京府里头似乎还有一根更粗的指挥棒可抱啊……

想到这,谭纵却又渐渐笑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中人

第二天,谭纵起的极早,一来是解了心里头郁结了许久的心结,二来是曹乔木昨天临走时曾提过一句,说是谭纵的“新主子”蒋五今儿个一大早就会登门,要谭纵做好准备。

所谓新主子不过是谭纵的自我感觉,曹乔木自然不可能如此说。曹乔木却是已然看出来了,这谭纵的性格看似谦和,实则略有些跋扈,自视甚高,乃至于有些眼高于顶。只是这等天资聪颖的人物大多都有些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曹乔木也不为己甚,只是暗地里琢磨怎么给谭纵一个教训,好让这亚元公吃点亏,知道这大顺朝不是就他一个聪明人。

至于要做什么准备,有了这心思的曹乔木自然不会去说,虽然有些无聊,但也算是个考验。而谭纵自己自然是清楚的,说来说去无非还是些应对,即便蒋五想要搞下马威,左右也不过是问些南京府里头的事情——准确的说,是问谭纵在此情况下是否还有机会、能力把南京府的盖子给揭了。

而正巧前几天盐税衙门的那位“太子爷”陈举派人下了请帖来,谭纵寻思着为了自个的地位着想,为了不让自己沦为那种幕僚、秘书一类的人物,就有心带这位在皇城根里头、那个拿金子银子镶嵌过了的大鸟笼里长大的金丝雀见识见识什么叫纨绔,什么叫“假太子”的嚣张,也好坚定这位正品太子爷整治“贪官”的决心!

而蒋五的决心越大,对他谭纵的依赖自然越高,介时他谭纵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说不得就会成为左膀右臂一类的角色——至少也是个客卿啊!

而对于蒋五在面对那些纨绔的时候,会否发生什么例外,这一点自然是毋庸置疑,即便是后世也是一般无二的。

越是小地面,那些个掌权者的亲属就越是跋扈,正应了那句山高皇帝远的老话。而在大顺朝,不论地面大小,只要离的与京城够远,那自然也算是山高皇帝远了,而南京府恰好就符合这一条——后世的毛太祖可都说过一句他能管辖的也就京城和周边县市的。

而对于这位高配的南京府知府,这会儿在南京府的地位,可不就等于个土皇帝一般么。

进了大堂,正巧客栈老板拿着张条子吩咐小二去自己的院子敲门,大堂里头送条子的那人正慢慢着踱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外走,顿时吸引了谭纵的目光,而大门口那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谭纵进大堂时一闪而逝,谭纵却没发现。

谭纵心里头对老板的举动感觉有些诧异,毕竟他谭纵现在身份不同,又因为苏瑾三女的缘故家里也不短缺银子,因此是早早地就给足了租金的,断然不至于来催。以这客栈老板一向来都是惯会做人的姿态,若非是什么大事断然不敢这般行事。

只是,现在他身上又能有什么大事?

“什么事情还要一大早敲门?”略微有些奇怪的谭纵主动走了过去,一边叫小二点了一笼包子,一小壶热豆浆填肚子,一边从态度谦卑的客栈老板那接过条子,细细看了起来。

条子不大,也就手掌大小,上面就几十个字,大体就是说找不到适合的房子,抱歉云云。看完之后谭纵才记起来,却是早几日谭纵曾吩咐过清荷办的,托个中人在南京府里头找幢宅子的事情。

客栈老板姓唐,虽然是个外地人,可在这南京府地头上也呆了十几年了,因此那些个在城里头专门替人跑腿的中人,帮那些个生意人拉关系抽成的掮客他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

前几日清荷自己托的中人找了一天也未找得房子,被谭纵知道了便说去找这位唐掌柜。而唐掌柜果然就推荐了一个土名李发三的后生办这事,只说这李发三办事干净,腿脚也利索,在南京府里头也算是有些名气。

只是,无论唐掌柜说的如何天花乱坠、舌灿莲花,可这会儿这李发三终究还是把事情推了。虽说先前给的订金这李发三一钱银子不少的拿了回来,可毕竟耽误了这么多天日子,要是谭纵追究起来,说不得还得要这李发三再垫不少银子进来算是损失。

若是再往上追究下去,便是这有间客栈的唐掌柜怕是也要受些牵连。

只是谭纵一个人包了这客栈的独院数月,一直受唐掌柜好吃好喝的照付,平日里有些什么烧水喝茶的,也是办的周到的很。因此谭纵自然不好说些什么怪话,只是连续几日下来这房子的事情都没能解决,谭纵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

而谭纵这表情变化自然瞒不过唐老掌柜。

“这事小三儿办的可不地道。”唐掌柜陪着笑脸说了一句,又用若有若无的声音数落了李发三一通。这声音自然是极小的,却偏偏能被谭纵听了个通透。

谭纵明白,这唐掌柜这话看似在埋怨李发三做事不地道,可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透着股替李发三说情的意思。毕竟唐掌柜能把谭纵的事情托付给李发三,想来两私底下的关系是极好的,因此这唐掌柜给李发三说情倒也算是情理中的事情。

只是,谭纵眼尖,先前却是看清楚那李发三走路时分明不甚利索,似是被人打过,那伤势甚至比谭纵还要严重几分。

谭纵当时虽然烧伤的厉害,可不过是些皮肉伤,那老医生上的又是好药,因此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倒是让谭纵曾经惊诧过一阵,想不通为何这古代的药物倒跟后世那些秘制的只要高官才能使用的特效药差不多。

而即便是谭纵身上带伤那会,却也不曾如那李发三那般走路,几乎就跟个瘸子似的,若说他不是被人打过了,谭纵是决计不信的。

只是,想那李发三是个中人,平日里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又怎会这般轻易的得罪人,说不得里面怕就有些内情。而谭纵这会儿也是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几乎下意识就把李发三的事情扯到了自己身上,暗暗思虑李发三被人打会不会是被他谭纵给拖累了。

心里头有了事情,这顿早餐就吃的有些不是味道了。等半笼包子下了肚子,谭纵就有了头绪,挥手就把边上跑堂的小二春生叫了过来。

这春生虽然不是唐掌柜的亲戚,却是唐掌柜收留来的,跟着唐掌柜好几年了,别的没学会,倒是把唐掌柜那套接人待客的本事学全了,也就被老掌柜收作了徒弟。因此,这几年唐掌柜就把这些门面上的事情放给了他做,拿后世说法,也是个大堂经理了。

被谭纵招呼了,春生也没立即过来,而是跟刚进店的老主顾打了个招呼,又唠了两句家长,把客人迎到了谭纵边上的桌上,这才走到谭纵身边。拿肩上披着的百搭帘子在谭纵桌上抹了几抹,见没沾着油腻,春生心里头就有了起码的判断——至少不是招待不周什么的。

说不得春生就陪了张笑脸,也不敢正面看谭纵,只是侧着身子道:“亚元公,您老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小的?”

“你小子倒聪明。”谭纵就拿食指点点春生脑袋,面上却是带着笑意,貌似惬意地喝了口甜豆浆,这才悠然道:“老掌柜适才不是说那李发三不干了么,我这边又急着想要套房子,就来找你小子问问。若是办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谭纵说话声音不小,怕是整个大堂里的有心人都能听个清楚。

春生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柜台后的老掌柜,见那老掌柜虽然低着头算着帐,可那头却是在小幅度的摇着,却是明显的提醒他莫要多事。

对于老掌柜看人看事的本事,春生这做徒弟的自然是信服的很。见老掌柜摇头,他就有心推辞,可等他转回头来,却发觉谭纵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手里的碗,笑容里却是又带了几份不知名的阴狠。

谭纵的这副表情着实有些吓人,春生更是被谭纵的表情吓着了。因此春生虽然有心推辞几句,偏生被谭纵吓的说不出话来,随即就想到眼前坐着的却不是普通客人,乃是今年南京府的新科亚元。

这亚元虽说不如解元尊贵,可历年南京府的亚元却都是成了“大官”的,又哪是他这么个平头小百姓敢得罪的。

“说又说不得,推又推不得,当真是难办啊。”

春生正艰难抉择呢,听到耳朵边上陡然冒出来的声音却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贴合心境,便忍不住应和道:“是啊,当真是这样,这还真是难办啊。万一得罪了亚元公……”说到此处,春生却是陡然惊醒过来,这才发觉适才那句话分明就是眼前这位不能得罪的亚元公说的。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春生这回是真吓着了,即便谭纵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可落在春生眼里,却跟收魂的恶鬼在他面前笑着要拘了他魂去似的,当真是被吓的魂不附体,差点就要瘫软在地上了。

“你该死个什么劲?”谭纵悠然地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豆浆,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春生道:“该死的是那个李发三,难道这事跟你又有一个铜子的关系了?”

第三十四章上门

被谭纵这么一挤兑,即便春生这嘴再如何花哨,这会儿也是说不出话来。

若是应了,明显是自找苦吃,自己把自己给坑了;若是不应,那先前的诸多举动便有些说不过去了。说不得谭纵可能就会阴阳怪气地接话了:你都说与你无关了,你适才吱吱唔唔个什么劲,莫非是故意消遣亚元公我来着?

而若是谭纵这般说了,以春生这么一个小小的跑堂的,别说只是得了唐掌柜的赏识认了师傅,即便是被唐老掌柜的收了当干儿子,怕是也只有吃瘪的份。而且,唐老掌柜还不敢多吭声,否则又可能引来一场祸事。

似这等小人物,自然不懂揣摩媚上的权术,更不会理解这不过是谭纵有意识的释放压力,因此仅仅哑巴了数息时间,就把李发三家的住址倒了出来。

等又逼着这春生答应带自己走这一遭后,谭纵这才大发慈悲地把这可怜的堂倌放了。

谭纵却是在这等蒋五。

曹乔木嘴里是说蒋五会早来,可换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句客气话。就好比后世九十年代的领导们在下面视察的时候,总要现场采访两位农民,发表两句感言,再与农民们畅想下未来,谈谈百姓们过上的好日子,最后再说说城市的建设——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农村建设改革才是领导关注的重点,因为一改革就会产生大量闲置的地皮。

可这些感言不过是秘书们早早就写好了的稿子,即便是那些被采访的农民,也不过是选好了的优秀的无产阶级,因此左右不过是场高级点的做秀而已——可看可听不可信啊!

所以等蒋五到地头的时候,谭纵却是连早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桌子上这时候摆着的就换成了几只小瓷碟:一碟子盐花生、一碟子山桃作的陈年果脯,还有一小盒蜜饯也拿瓷碟盛着,却是早先唐掌柜亲自端过来送给谭纵吃的。

这些东西虽然谭纵不放在眼里,毕竟他后世吃过的东西太多了,这么点东西他压根不稀罕。可谭纵也知道,这些东西虽然在后世不算什么稀罕物事,可在大顺朝多少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吃得着的。

那一小盒蜜饯就算了,毕竟有了台湾、琉球的蔗糖供应,甜食已然不如后世历史资料上写的那般珍贵无比,可那碟子盐花生却是价值不低。

一来现如今食盐仍然是朝廷管制供应的物事,二来花生这东西这几年价格颇有点居高不下的意思,似乎是工部有大工匠研制出了新的榨油机,因此这每年产出的花生绝大多数被朝廷搜罗了过去榨油去了,流落在民间的却是不多。即便是有百姓存了,也多是拿来做种的,拿来食用的却是少之又少,即便有也多是些不适宜榨油的、亦或者是没长好的“歪瓜裂枣”。

而能吃上新鲜饱满的花生的,自然也就成了另类的富贵人物。

至于那碟子干果脯,价值也不低,主要却是果脯这东西运往南洋的多,大顺朝内部流通的却是难在集市上见着,想来都在富贵圈子里头内部消化了。故此,这碟子果脯恐怕也不是唐掌柜自己弄到的,怕是这有间客栈的后台老板弄来的存货,想来是为了招待某些稍有地位的尊贵客人用的。

而先前春生无意中得罪了谭纵,那老掌柜心疼春生这作徒弟,这才把这些好物拿了出来,算是代春生赔罪了。

只是谭纵虽然不大看的上唐掌柜端来的这些东西,可毕竟是人家一份心意在里头,谭纵自然不会连这点脸面功夫都不做,再加上本身就要等蒋五,因此就一个人吃了起来。

至于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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