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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鼎革-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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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们不是水寇,否则的话接下来可能就要有麻烦了。”谭纵也感觉到那几个人此时出现在这里有些怪异,喝了几口茶后,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沉声向乔雨说道,“等下我让沈三和沈四加双岗,以免晚上出事。”

“相公,如果与水寇交手,形势不妙的话,咱们要带上武昌府的那几个商人逃走?”乔雨闻言点了点头,现在距离洞庭湖越来越近,危险也越来越多,是该多加小心了,随后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看向了谭纵,危险越多表明与水寇交手的几率就越大,她不得不再次确定一下谭纵的计划。

在谭纵的计划里,如果遇到水寇,对方人少就配合船队的护卫灭了他们,如果水寇人多势众,那么他就要客船脱离交战,那些水寇主要抢的是货物,肯定不会派很多人来追他们,这样的话他们就有可能逃走。

况且谭纵还准备了几个杀手锏,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够那些水寇们喝上一壶的。

“水寇不仅抢货,而且往往还会杀人,将那几个人留下来的话,十有八九难逃一死,咱们毕竟是一起的,单独逃走的话未免太不仗义了,传出去的话会被人耻笑。”谭纵闻言微微颔首,向乔雨说道,“再说了,带上他们几个的话,咱们到了长沙府也就多了一个护身符,有他们在前面为咱们冲锋陷阵,那么咱们无疑安全了许多。”

“相公所言极是,那些商人的货物如果被水寇抢去的话,肯定会赔上一大笔钱,这个时候如果相公向他们伸出援手,让他们跟着相公一起在长沙府买产业的话,他们肯定会感恩戴德,使出浑身解数去收购当地的产业。”乔雨闻言顿时娇笑了起来,如此一来的话谭纵就可以隐身在幕后操作,让那几名商人去打前锋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在谭纵还没有起床的时候,船队就已经出发了。

按照事前的计划,船队今天要赶到岳阳府境内的城陵矶镇,在城陵矶镇适当休息后就要进入洞庭湖。

由于这是一段水寇们活动猖獗的流域,因此江面上的小船多了起来,这使得船队中的人们不由得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大家都清楚那些小船上的人是水寇。

幸运的是,那些小船上的水寇们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这使得船队在傍晚的时候顺利到达了城陵矶镇。

城陵矶号称长江中游第一矶,是“长江八大良港”之一,长江中游水陆联运、干支联系的综合性枢纽港口,位于岳阳城东北三十里处。

城陵矶镇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连接两湖和两广地区的水路运输的关口,因此城陵矶镇里驻扎着五百城防军,这使得它的社会治安并没有受到灾荒的太大波及。

谭纵原本以为船队在城陵矶镇休息一夜后,第二天就要走,谁知道等船队在城陵矶镇的码头靠岸后被告知,船队要暂时在城陵矶镇停靠,领头的商人要在城陵矶找中人向洞庭湖里的水寇们买路,等与水寇们达成协议后再走,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水寇们打劫。

另外,领头的商人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在城陵矶镇等待着南下洞庭湖的船队,船队的规模越大,护卫力量越强,路上也就越安全:因为即使与水寇们达成了协议,那么路上也不一定太平,对方毕竟是凶残的水寇,万一翻脸不认人的话,届时可就欲哭无泪了。

由于是长江中游重要的口岸,因此城陵矶镇发展得十分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如果不是遇到了灾荒,那么往年这个时间正是镇子里开始热闹的时候,南来北往的商人都会在这里停下留宿。

如今,城陵矶镇失去了昔日的喧闹,缺少了那些住宿的商人们后,镇子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活力,显得有些沉闷,这使得店铺里的伙计和街上的镇民们的心情也跟着变得低落,有些无精打采。

既然要留在城陵矶镇等待消息,那么谭纵不可能在一直待在船上,于是就陪着乔雨去逛街,买了一些首饰和布料,由于受到灾荒的影响,城陵矶镇的店铺纷纷进行了打折促销。

晚上,等谭纵回到船上后,这才发现船上等着三名武昌府的商人,一个个神色焦虑,只是不见领头的那个商人。

“李老弟,龚老板被那个中人给骗了,被赌场里的人扣住了,让我们拿一千两银子赎人,否则的话就要让龚老板吃官司。”谭纵见那三名商人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挥退了屋子里的护卫和侍女,等房门关上后,一名身材肥胖的商人这才开口,忧心忡忡地向谭纵说道。

龚老板就是领头的那个武昌府的商人,他今天找到了一个据说能联系上洞庭湖水寇的中人,那名中人见了龚老板后表示可以帮这个忙,领着龚老板去了镇子上的一家赌场,见了一名五大三粗的光头中年男子,那名中人说光头中年男子是洞庭湖水寇在城陵矶的联络人。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龚老板和光头中年男子商定买路银子为三百五十两。

谈妥了事情后,光头中年男子邀龚老板赌上几把,暗示龚老板输给他一点儿辛苦费。

既然光头中年男子要好处,那么龚老板自然不可能拒绝,他准备输给光头中年男子二十两银子当光头中年男子的好处费,可令龚老板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光头中年男子竟然给他设了一个圈套,令他无意中输了一千两银子。



第五百五十三章洞庭乱局

“朱老板,他给龚老板设了一个什么圈套?”得知龚老板竟然被光头中年男子设局骗了一千两银子,心中不由得大为惊讶,颇为意外地望着那名身材肥胖的商人,龚老板怎么说也是叱咤商海二十多年,世故老道,经验丰富,应该能看穿这个骗局才对。

“别提了,龚老板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那个光头跟龚老板赌牌九,下盲注,龚老板看见他将十两银子扣在了一个面盆下面,于是也押了十两银子,等光头亮牌后连自己的牌都没看就认输,想以此给光头送银子。”那称为朱老板的肥胖商人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等光头将面盆翻起来,龚老板这才发现面盆下面扣着的不仅十两银子,还有一些张房契、地契和银票,总共折价一千两。”

“想押多少就能押多少?”谭纵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问向朱老板,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押法。

“这是城陵矶赌场特有的一个玩法。”不等朱老板开口,坐在朱老板身旁的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开口向谭纵解释,“由于来往城陵矶的都是一些颇有身价的商人,为了寻求刺激,于是就玩起了这种盲注。”

说话的这名中年人是候老板,人如其名,与朱老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他的讲解下,谭纵终于弄明白了盲注是什么。

所谓的盲注,就是在下注的时候将所下的赌注用盆子遮住,让对方不知道你下注了多少,一旦分出输赢就掀开盆子:

如果赢家的赌注大于输家的赌注,那么输家就要将其中的差额补齐;如果赢家的赌注小于输家的赌注,那么赢家将获得输家所有的赌注。

另外,下盲注的时候,在没开底牌前允许认输,认输的话赌注输一半,这里面也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情况是输家赌注大于赢家的赌注,那么输家将自己赌注的一半给赢家;另一种情况就是输家的赌注小于赢家的赌注,那么输家要按照赢家赌注的一半进行赔偿。

如此一来的话,赌局就变得万分刺激起来,因为赌注是未知的,这就使得玩家们在进行赌局的时候往往患得患失,进退失据。

因此,玩家不仅要靠运气而且还要有着良好的心理,否则的话很可能在最后时刻心理崩溃,进而功亏一篑,这使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事件层出不穷,极大地刺激着玩家的神经,使得下盲注这种玩儿法在城陵矶赌场风靡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下盲注时可以无限下注,也就是玩家们想押多少赌注就押多少赌注,这种玩法虽然可以顷刻暴富,但同时也意味着有人瞬间倾家荡产,故而后来又形成了一个规矩,那么就是开赌之前双方可以约定一个赌注的上限,这样一来的话赌局就赌注就在双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你们还缺多少银子?”听完了候老板的解释,谭纵好像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于是沉声问道。

此次组成船队的四个老板的实力在武昌府的商人里是中等水平,他们又是置办这批货物又是请护卫,花销巨大,带在身上的银子应该有限,让他们一下子拿出一千两恐怕有些困难,因此谭纵准备帮他们一把,毕竟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理应互相帮助。

“李老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三个凑了五百两银子,只是还差五百两。”出乎谭纵的意料,屋子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国字脸中年人微笑着望着他,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光头让我们明天晚上将银子送过去,我们希望李老弟能买下我们两船货。”

国字脸中年人是穆老板,他口中的两船货的价值五百五十多两,五百两卖给谭纵的话,看上去这笔生意谭纵好像占了便宜,而且只要船队达长沙城后,他绝对稳赚不赔。

可是不要忘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洞庭湖水寇猖獗,能不能顺利通过洞庭湖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算上危险系数的话,这笔买卖对谭纵就非常的不利了。

“这是五百两,明天我让人去接收货船。”谭纵闻言从身上掏出钱袋,从钱袋里抽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笑着向朱老板三人说道,既然大家同坐一条船,那么该伸手相助的时候还要伸手相助,况且对方并不是白要五百两,而是拿货物进行了抵押,他就更没有办法拒绝了。

“多谢李老弟。”听闻此言,朱老板三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向谭纵拱手道谢。

“三位兄台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谭纵也向朱老板三人拱了一下手,随后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三位兄台知道被那个光头设计了,为何不去讨个公道,难道要任由其逍遥法外?”

“李老弟有所不知,这个光头是洞庭湖的水寇,如果将他惹急了的话,我们这次可就别想过过去了。”朱老板闻言,不由得一声苦笑,脸上充满了无奈的神色,“没有想到那些水寇如此贪婪,竟然以这种方法来勒索钱财。”

朱老板四人经常往返于长沙府和武昌府之间做生意,自然熟悉城陵矶镇上的三教九流,那个领龚老板到赌场去的中人就是镇上与洞庭湖水寇有联系的中间人之一,专门从中赚取辛苦费。

设局敲诈朱老板的光头是洞庭湖水寇在城陵矶镇的负责人,年后从洞庭湖来到了城陵矶镇,代替了以前的负责人,专门在城陵矶镇向那些南下洞庭湖的商人收取买路钱。

在朱老板之前,已经有几拨商人中了光头的道儿,稀里糊涂地付出了一大笔银子,那些上当的商人们由于惧怕洞庭湖的水寇,对此是敢怒不敢言,唯有打落了牙齿和血吞,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任由光头敲诈。

买路钱是洞庭湖水寇的重要收入,南来北往经过洞庭湖的商人为了保平安,往往会付给洞庭湖的水寇一笔买路钱,这已经是商人们必须遵守的一项游戏规则,否则的话船队就会受到洞庭湖水寇的袭击。

曾经有货主仗着实力雄厚,对洞庭湖的水寇不屑一顾,想要恃强强闯洞庭湖,结果被洞庭湖的水寇将货物给劫了,货主找了关系,花了一大笔钱才将货物赎回,赔上了不少银子。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哪个商人怀着侥幸的心理不付钱就强闯洞庭湖,那些水寇可是一群亡命之徒,惹恼了他们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洞庭湖水寇如此猖獗,为何官府不管?即使官府置之不理,那么水路一项是漕帮的地盘,漕帮也不应该视若无睹吧?”得知了这里面的缘由后,谭纵的眉头微微一皱,望向了朱老板,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洞庭湖竟然如此之乱,水寇们竟然光明正大地收起了买路钱来,简直匪夷所思。

“李老弟有所不知,洞庭湖里的这一摊子事情比较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朱老板微微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虽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谭纵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洞庭湖的水寇有着如此嚣张的气焰,他们一定与当地的官府和漕帮有所勾结,狼狈为奸,这才在这洞庭湖里横行无忌。

朱老板三人没有多待,与谭纵寒暄了几句后就拿着那五百两银票告辞离去,在谭纵的注视下,步履沉重地下了船,被光头这么一敲诈,他们这趟生意不仅没赚,而且还要倒贴,简直倒了血霉。

回到了船舱后,谭纵将游洪升喊来,将洞庭湖的乱象告诉了他,游洪升是未来的江南漕运使,洞庭湖正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公子,洞庭湖之事在下以前在长沙府任职的时候也有耳闻,不过由于洞庭湖连接长江与湘江、资水、沅江和澧水等河流,它属于长沙府漕运司管辖,在下对此知之甚少,不清楚里面竟然有如此多的龌龊。”游洪升闻言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沉声向谭纵说道,“在下就任后,一定会着力整肃长沙府漕运司,还洞庭湖一方安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情必定牵连甚广,如果以后解决未免又是一番震动。”谭纵沉吟了一下,抬头望向了游洪升,双目寒光一闪,“正好趁着此次湖广之事,一并将它解决了,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公子,洞庭湖水域辽阔,号称八百里洞庭,要想清剿洞庭湖的水寇,唯有调动驻扎在长沙城的长沙水师和驻扎在武昌城的武昌水师,两面夹击方可奏效,否则的话水寇会凭借着地形的优势与水师周旋。”游洪升见谭纵心意已决,知道谭纵此次必然会对洞庭湖里的水寇动手,想了想后沉声说道,“洞庭湖水寇为祸多年,长沙水师也曾经清剿过几次,可每次都无功而返,连水寇主力的影子都没看见,最后只是抓了一些小喽罗。”

“你的意思是,长沙水师中有洞庭湖水寇的内应?”谭纵闻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洞庭湖怎么说也是长沙水师的辖区,长沙水师每年都要到洞庭湖里操练,对洞庭湖的环境应该了如指掌才对,怎么可能会连水寇的影子都摸不到!

大顺的内陆水师驻扎在长江、黄河和京杭大运河沿岸的重要的口岸城市,例如长江上游的重庆府,长江中游的武昌府、长沙府和九江府,以及长江下游的南京府。

水师的职责与漕运司不同,主要是负责水路的畅通,保护水路的安全,而漕运司则是负责水路的运营以及河道的修理。

重庆水师的活动领域是长江上游,武昌水师的活动领域是长江中游,而南京水师的活动领域是长江下游。

长沙水师和九江水师虽然都在长江中游,但其活动领域是以洞庭湖和鄱阳湖以南的流域,协助武昌水师守卫长江中游。

“如果不打通长沙水师这一关,水寇们根本无法在洞庭湖里立足。”游洪升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要想剿灭洞庭湖的水寇,首先必须整顿长沙水师。”

谭纵的眉头紧紧皱着,他发现此次湖广之行不仅要对付地方上的那些贪官污吏以及行踪隐蔽的功德教,而且还要处理洞庭湖的水寇和长沙水师,期间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比他先前所想的要复杂得多,可谓任重道远。

第二天上午,朱老板派人来办理了两船货物的买卖手续,谭纵正式成为了这两船货物的货主,两船货物主要是布匹和茶叶等生活用品,如果能运到物资紧张的长沙城的话可以赚上一笔。

为了能早日将龚老板救出来,朱老板三人中午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四海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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