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郑之我是郑克臧-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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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斌有些哭笑不得:“主上,宾客司跟通商司可不是一回事啊。”
郑克臧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于是郑斌只好明说:“臣对这些事不太清楚,也没什么意见,还是听听洪大人的意见好了。”
“昔年国姓爷曾以吕宋夷屡屡杀戮我汉民而欲兴师讨伐,先王在世时也有两度议征吕宋,就连王上当年也有取吕宋为狡兔三窟之说,不知道今日主上又为何与改弦更张。”洪磊作为事实上的首相对通商司跟西班牙的谈判大加批驳着,甚至把话引到了郑成功、郑经以及郑克臧的身上。“遥想数万百姓死于吕宋夷之手,徐大人却要跟其通商,本官不说你其心可诛,但徐大人你日后又以什么面目去见国姓爷和先王!”
徐青面如猪肝之色,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此一时彼一时,但洪磊却针锋相对着:“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当面本藩起兵抗清是为了鞑虏侵我中华毁握衣冠,而克定东宁是因为荷兰人杀戮我百姓商民,这些都是本藩名留青史的丰功伟绩,要按徐大人的意思,日后留在史册上的就是对主上的骂名了。”
“洪大人说得对。”柯平也赞同着。“财物不足可以另想办法,与虎谋皮断然不行。”
杨英知道名义上郑西谈判都是徐青的主意,可实际上这是郑克臧的意思,就连操办的也是郑克臧的亲信应太农,所以借着洪磊和柯平的反对也跳出来捣乱:“发兵攻打吕宋倒是好主意,但跟吕宋夷握手言欢,绝不可行!”
能打下吕宋固然是好,毕竟那里有金矿、铁矿和红土镍矿,但明郑目前有这个实力吗?没有实力却不退缩,这难道是天朝上国的好习惯吗?郑克臧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没有想到政事堂的反对声音这么高涨,除了基本上是打酱油的郑斌以外,其余三人可谓意见一致。
“几位大人,跟吕宋夷谈判固然是为了他们的钱,可也有助于把吕宋岛上的汉民完整的救回来。”徐青哑口无言了,但郑克臧却似乎等着人帮腔,因此应太农不得不从幕后跳了出来。“更可以籍此充实本藩的人力,如此明显的好处,几位大人不可不加以考量啊。”
谈到人的问题柯平不说话了,洪磊面有不甘,但也陷入了思索,只有杨英为了反对而反对着:“应大人此言,仆不同意,你怎么就能保证吕宋夷跟本藩签这个条约不是圈套,万一当地的百姓相信了,却被吕宋夷趁机屠杀,你的罪过就大了!”
“杨大人这话有道理,但大人也不能确定对方就一定是圈套吧?”应太农毫不以对方的官品地位高于自己而卑躬屈膝,反而针锋相对的用最尖锐的语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难道杨大人能掐指一算就算出前因后果来?还是杨大人以为一个莫须有就可能自圆其说的?”
“你!放肆!”杨英一听应太农把自己比作秦桧,顿时勃然大怒,转身用手指着应太农。“你区区一介卑官竟敢用这样语气跟本官说话,你这个幸进之徒也太过猖狂了吧!”
“好了,杨大人!”洪磊眉毛一弹,幸进之徒,这个话打击面太广了,几乎把整个童子军系统出身的文臣武将都一网打尽了,因此他不得不出面喝住这位同僚,以免他成为众矢之的。“应大人从前不是在军中就是在敌后,自然不知道朝堂的规矩,语气激烈点也可以理解,再说了,主上还在上座,你这是要置主上于何地。”
“幸进之徒?”但洪磊这话已经晚了,就见郑克臧似笑非笑的看着杨英。“杨卿啊,孤记得杨杰如今也是正六品承信校尉衔的哨官了,你这么一说,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他是借着你的力才到了今天,这不好,不公平,他也是付出不少血汗的。”
杨英像吞了大便一样难受,但此刻郑克臧却不想听他的解释,只是冲着徐青、应太农吩咐道:“徐卿、应卿,洪卿他们考虑的甚至,吕宋夷多有背信弃义之举,所以不可轻信,这件事你们回去再好好权衡一下利弊。”
郑克臧看着有些失望的两人,微微一笑,提点道:“说起来不想让英圭黎人在东宁一枝独大,其实也未必一定要拉上吕宋夷,同安不是有法兰西夷和什么丹麦夷、瑞典夷出没吗?或许派人跟他们谈谈,也是一种以夷制夷的法子。”
“是!”徐青和应太农应着。
“那就这样吧,”郑克臧示意两人退下,等他们离开了,郑克臧向洪磊探问道。“上次宝泉司提议机制新币的事,政事堂是怎么议的”
148。朝鲜
永历三十八年四月末,一艘打着大明旗号的东宁商船突然出现在济物浦(注:仁川)外海,并派人乘小舟登陆岸上,这一举动立刻震惊了朝鲜方面。由于朝鲜方面一直在国内士林中宣称先王孝宗忠宣大王一直心存反清助明之志,而且东宁击败施琅大军的消息早已经传入,因此实力孱弱的朝鲜上下不敢轻易对这些不请自来的东宁人表示出敌意。同样鉴于北方清廷的强大军事压力,朝鲜方面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远在千里海外的明郑方面公开联系。再加上朝鲜内部党争激烈任何轻举妄动都会成为敌对方的攻击对象,不得已,权衡再三的朝鲜议政府只能派出一介区区正八品司录冒充京商(注:汉城商人)来窥探来人的虚实。
“潘大人,不知道大人此行的目的是?”这个名叫权顺恩的司录上得船来,见到六品大明文官打扮的潘柏彩还未说话身子就矮了三分,以至于才起了个开头就哀求起对方来。“彼国国小民弱,夹在上国与清国之间甚是难为,还请上国体谅彼国的难处,早日驶离。”
“我朝辗转得知贵国依旧心存报效之志,所以不远万里过来联络,没想到贵方居然是这样的态度。”潘柏彩一下子揭开了朝鲜所谓的反清复明的真面目。“该不是松商(注:人参出口商)和湾商(注:义州商人,主要经营对清贸易)在从中作梗吧。”
“上国大人说得是哪里话,小国以两班治国,区区常民还无法影响小国的国策。”
“既然贵国士林如此鼠目寸光,本使也无话可说。”权顺恩刚刚舒了口气,就听潘柏彩要求道。“就请将流落贵国的汉民还给本朝吧。”
“这?”权顺恩脸上大变,明人流亡在朝鲜的数量不多,但也少说有千把户人,如此重大的事情,又如何是他一个区区西班参下官正八品通仕郎能作出答复的。“兹事体大,下官还要请示国中大人”
“那你自去吧,本官就在海上等着贵国的答复。”潘柏彩斩金截铁的说着,一下子封死了对方可能的托词,一脸无奈的权顺恩不得不提出告辞,这时潘柏彩丢过去一句差一点让他摔上一交的话。“海路遥遥,路上消耗颇大,还请贵国能为本官补充一些饮水和食物,本官带来一些货品,或可以作为寥做补偿”
“他带来些什么?”听到权顺恩的报告,几名年轻的权贵颇有兴趣的问着,在他们看来,也许潘柏彩所说的索要在朝明人不过是个借口,想要籍此滞留并与朝鲜发生直接贸易才是明郑这个海盗集团的真正目的。
“有泰西出产的自鸣钟、地球仪,东宁产的雪糖、冰糖、漆器、纸张、笔墨、经书,西洋的锡器、苏木、犀角、象牙、玳瑁、檀香、胡椒、豆蔻,另外还有鸟铳和佛郎机炮以及鲨鱼皮甲之类的东西,对了,还有龙诞香和鲸油蜡烛、鲲鱼骨器。”
“他们想要什么?”物品的种类不多但也不算少,其中奢侈品占了主要的部分,这就对了权贵们的胃口,当然他们自己不会出面买卖,自有门下的商人们作为白手套出现。
“马、金银铜铁、棉布、各色皮毛、人参、白矾、干姜。”
“果然是为了做生意来的。”几名年长的两班舒了口气,要知道年前突如其来的倭寇已经牵动了朝鲜方面的太多精力,至今还在跟日本方面扯皮,他们可不想明郑方面也来这么一出。“不过也好,草梁(注:釜山)的倭馆关闭也大半年了,对马口的生意也中断了,商人们一直叫苦,若是和明郑能恢复贸易,那也是一个出路。”
“你下去吧。”一名参判(注:相当于各部侍郎)淡淡的跟权顺恩说道,以下的内容就不是这一介小吏能听的了,等匍匐在地上的权顺恩如蒙大赦的退下了,这么曹姓的参判才轻飘飘的了一句。“来做生意固然是个好消息,但终究不能在济物浦就互市了。”
“曹大人说得对,”大司宪(注:相当于左都御使)金万重是当今朝王第一任王后的叔父,也是朝鲜赫赫有名的青色小说家,日后他所写的《九云梦》在朝鲜文学史上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不过现在他还是一个一门心思要辅佐圣君的官僚而已。“还是不要让大清抓住把柄的为好。”金万重建议道。“不如把在济州设立明人馆,专司与明郑贸易如何?”
同副承旨赵持谦是少论派之一,对于金万重这类的外戚,他从来不给好脸色,但今天他却要赞同金万重的建议:“明郑的老底子也是海伲庑┠暌参刺狡涠悦逃泻尾ⅲ宰匀灰⌒钠淇赡芊词桑蚀耍旁谄兑坏愕募弥萆鹾茫⒁残枰蚣弥菰雠杀≌酱⒅墙浔福苑揽赡艿牟徊狻!
“彼方毕竟还奉有明室后裔,这么做怕是传将出去对朝廷的颜面不好吧。”
看着这位忧心忡忡的礼曹判书(注:相当于尚书),和赵持谦一党的司谏院(注:相当于唐宋时的谏台)正言韩泰东冷冷一笑:“崔大人大约没有看过《三国演义》吧,东宁现在就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跟这种打交道,本官都齿冷。”
“不管东宁是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手中有明监国的敕书,他们要回明人是名正言顺的,”说话的左议政宋时烈是这个时代朝鲜最有名的性理(程朱理学)学者、主张反清复明的思想家号称东国十八贤中的一人,除此之外他还是西人党首、老论党的首任党首,后世朝鲜人称他为宋子(??)或宋夫子(???),只见他眯起眼睛轻声轻气的说道。“这件事处理不好,日后就会成为明郑和清廷出兵朝鲜的借口。”
“明郑出兵?老大人是不是在开玩笑呢。”左赞成(注:相当于副宰相)南九万对这位下野后由复起的山林宰相充满了嫉恨,深以为挡了自己的道,因此抓住机会就暗暗阴损对方。“明郑远在万里海外,他们有力量对付朝鲜?”
“年前纵横在朝鲜与日本之间杀掠的海盗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宋时烈依旧软绵绵的回应着,但他的话却相当于一颗重磅炸弹。“又有谁能纵横海上?除了泰西的红夷之外,屈指算来也只有清国和明郑有这个力量了。”宋时烈顿了顿。“清国要想征讨朝鲜,自然不必如此做派,唯有明郑的嫌疑最大。”
“老大人真是老了,说糊涂话了。”南人党干将李瑞雨与相对持重的南九万不同,他简直是赤膊上阵。“明郑当时正受到清军的威胁,他们集结全部力量都不够呢,又怎么可能跨海远征日朝,这决不可能。”
“天下有太多不可能的是其实是可能的。”宋时烈说了一句很绕口的话。“当初明郑或许是不可能,但你们想想,倭寇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不就是在明郑遭到清军入侵的前夜吗?还打着丰臣氏余孽的旗号,这是骗谁呢。”
“也许只是巧合呢?”还是有些人不敢相信宋时烈的揣测。“或许丰臣氏的余孽躲在某个海岛上,看到朝廷和日本方面都重视起来了,这才缩回去的。”
“躲在哪个海岛上?”宋时烈似乎有着舌战群儒的气势。“东宁不就是一个大海岛吗?”
“老大人的话偏题了。”赵持谦见到宋时烈的做派就一阵的牙酸,因此特意出言提醒道。“明郑是不是年前掠边的海盗咱们没有证据,现在关键是,怎么答复对方要人的要求,正如老大人自己说的,明郑跟清军一样不好对付,该如何做才能滴水不漏呢?”
几位堂上大臣面面相觑,好半天之后,金万重憋出一个主意来:“还是老办法,拖吧,明郑主要是来贸易的,等该卖的卖了,该买的买了,仆就不信他还会待在济物浦不走,等他们临走了告诉他们下一次请到济州去,否则就当入寇的贼船剿了,只要他们不来济物浦,不威胁京城,兴许一次两次之后他们自己也不会提了,如此(清廷)朝鲜参领那边也好交代。”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的。”宋时烈依旧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这样只能把事情押后,并不能彻底解决,不如多多少少还给他们几个,想来大家都有一个反清复明的宗旨”
“不妥,不妥,老大人这样说岂不意味着朝鲜又要给自己头上加一个太上皇在。”李瑞雨又跳了出来。“就算本朝有反清助明的心思,但暗地支援是一回事,公开勾连是另一回,千万不要混为一谈呢,而且反清助明不过是孝庙的个人之见,也不是朝鲜的公论”
听到这,因为反清复明而被朝鲜孝宗忠宣大王简拔的宋时烈怒气上涌,也不够场合,一拂袖子,转身就走,看着他的背影,南九万阴阴一笑:“姜桂老而弥辛,老大人都已经是耳顺之年了,火气还这么大”
“算了,算了,”边上人忙打断南九万可能的讽刺。“还是正事要紧,拖能不能成效,这可是谁都说不准的,不如去问问那些入朝明人,他们愿不愿去东宁”
149。峇峇娘惹
“什么?”澳门总督文礼士少校(BelchiordoAmaralMeneses)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澳门议事会的一众评议员们。“先生们,你们疯了吗?要知道大员的明**队刚刚打赢了一场十万人规模的大战,这个时候让王国海军去跟他们交手,不,不,即便清国政权向我们施压,我们也绝不能为其火中取栗。”
“总督阁下,我们之所以要求王国海军向大员方面示威,不仅仅是清国的请求,关键在于大员的英国商馆已经传回东宁方面的通牒,要求凡是前往那霸的各国商船一律在澎湖缴纳一笔名为通海税的税款,这将对澳门经济及澳门商界造成致命的打击。”
由于日本的锁国、朝鲜的封闭,昔日独霸亚洲海贸的葡萄牙已经丧失了在东北亚地区的贸易领先地位,其商船只能依靠那霸作为中转,获得日本的金银铜和北方的皮毛,如今郑克臧这么一下令,等于在已经失血严重的葡萄牙人的伤口上撒盐,因此即便清廷不派人来协商,澳门的商界也要鼓动自家军队为商人们撑腰。
“在澳门的王国海军只有两艘二十门炮巡航舰和一艘更小型的通讯船,而根据清国人的情报,大员的明国海军拥有六到七艘小型巡航舰,而且明国人还拥有大量的戎克船。”文礼士试图用事实来拒绝这些红着眼的商人们。“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跟对方相抗衡,派出舰船等于是送死。”
“阁下,”商人出身的评议员却只认死理。“如今清国人执行海禁,只在广州偶尔出售些中国商品,这已经让王国商人感受到了沉重的经济压力,若是通往那霸的航路再被封锁,难道阁下就想看着澳门的商人们纷纷破产吗?”
文礼士却不为所得的耸耸肩:“我个人认为,你们可以向大员缴税,只是少赚一点而已。”
“总督阁下,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一听文礼士的说词几个评议员暴跳如雷。“这不是少赚一点的问题,清国和明国之间是极其尖锐的对立,总要灭亡一家才能结束的战争,若是清国知道我方向大员缴税,清国必然彻底断绝向我方提供商品,甚至还有可能收回澳门,阁下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其实我觉得你们可以不必经由Lequeopequeno(小琉球)海峡通过。”文礼士给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建议。“那为什么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