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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草清-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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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路。

所以李肆没有直接推进到潮洲和澄海之下,而是在坐等援兵,这一仗跟以前不同,若是海路没有保障,他进逼到城下,很有可能跟着自己围起来的新会县城一样,让清兵四面而围。如今的鹰扬军不是以前的青田司卫,战力下滑严重,他必须要从战略层面去把握优势。

援兵在哪里呢?

援兵自然在海上,只是这些援兵一边赶路,一边在闹情绪。

“为什么要给我们另定服色?莫非我们真低岸上那些旱鸭子一等!?”

鲁汉陕撅嘴不满地抱怨,从大屿山海军基地出发后,他就一路在抱怨。

“天王说了,他们是陆军,咱们是海军,不是一家子。”

胡汉山一边说一边顺着自己的制服,和陆军形制一样,竖领近膝半长立襟袄,一排黄铜扣子一直扣到腰下。衣裤颜色都是深蓝,八角帽的帽顶也是深蓝。黑帽圈上有一条金黄海纹,衣领军官是黑色,士兵是浅蓝色,整个人看上去肃重深沉,隐有海疆那不怒而威的气势。

可跟陆军那惹眼的火红外加纯白皮带比起来,这服色让海军官兵心头有些堵,陆军还笑话说,天王给他们陆军用光了朱砂,只好拿染裤子的靛蓝来染海军制服。

“咱们现在只有军职,没有衔级!”

鲁汉陕一副备受打击的沮丧模样,这句话也刺得胡汉山心头发慌,四哥儿……天王,是真把他们海军当船丁看待么?

现在海军就四艘船,还有几艘在暹罗建造,之前他们这四艘船就是海上训练营,成天忙得晕头转向,发下制服的时候还没什么想法,现在航行在海上,终于有空闲发牢骚了。

要是李肆听到他们的抱怨,准会哀叹自己好心没好报,原本他给海军定下单独服色,是为了树立他们有别于陆军的群体认知,是让他们去骄傲的,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为自己跟陆军不同服色而自卑起来。

海军现在的军职也只是临时的,因为专业太多,军职跟陆军有明显区别。以船为单位,船长、副船长、船司马、舵长、水手长、炮长和船医为每艘船的七官长,除了总揽大权的船长外,其他人都分揽一摊事。副船长负责作战事务的协助,包括航海和参谋两摊事。船司马掌管军法,同时统带水兵,负责接舷战和登陆战。舵长就是航海长,负责船只导航和把舵,水手长总管水手,负责操作帆缆,炮长就是管炮的,船医不仅负责船员伤病治疗,也管食水。

除了这七官长是军官,水兵、水手、炮手三类人占着一船人的大头,他们之下还要细分班次,每班的班长也是军官。数量多少由船大小定,像是金银鲤号的炮手就只有两班,而金银鳌号却有四班,据说在建的新船比金银鳌号还大一圈,估计得有八班炮手。

船以上的编制还没着落,英华海军经历太浅,船以上的编队战术,目前还停留在两船配合的袭扰演练上,暂时以两船为一个编队,不设编队一级指挥机构,而是由资深船长的“长船”领资浅船长的“僚船”。目前金银鲤号和金银鳌号各为一个编队,编队之上,胡汉山这个海军头目得了个不伦不类的“南洋舰队总领”。

李肆还没定下海军的正式衔级,主要原因是海军规模太小,衔级低了吧,海军的军官多是他的核心骨干,跟陆军同辈兄弟差别太大,军心要受打击,而且也不适应海军专业化的需求。高点吧,按陆海对等来算,那么胡汉山的衔级就该超过贾昊吴崖,这自然不公平。即便再降低一级,按一个军算,一船就是一营,可金银鳌号一船才二三百人,陆军肯定很难接受,手下带的兵比翼长都少,却要按营指挥使授衔,凭什么啊?

他李肆的海军并非满清的水师,是计划中要跟欧人抗衡的风帆海军,自然要走高技术和专业化路线。培养一个合格的帆缆手,至少得半年,而能指挥一船作战的人才,更是极为珍贵。现在他的四艘船,都还必须靠着雇来的澳门水手,才能让新训水手不至于乱了阵脚,两艘僚船的舵长也是从澳门雇来的商船二副,海军之路的艰难,由此可见一斑。给这些人才合适的衔级,也属于“名正言顺”的军心基础。

本来以李肆的威望,这事不必解释,径直按自己想法做就好,可也没必要平白乱了陆军部下的人心,所以他对海军有所期望,最好是……

“天王是让咱们这一战立威,让陆上的小伙子们看看,咱们一艘船就顶他们一个营!”

老金说话了,他是“南洋海军总舵”,兼金鳌号舵长,就跟“南洋海军副总领”鲁汉陕还兼任金鳌号炮长,胡汉山兼任金鳌号船长一样,人才匮乏,不得不亲自上阵。

“一个营哪里够!?咱们一船能顶整个龙骧军!”

想到平辈的张汉皖已经独领一军,胡汉山的怨气顿时化为动力。

“咱们金鳌号上就有十六门十二斤炮,比他们龙骧军还多呢。”

鲁汉陕开口不离本行,单单从火炮上看,海军就完全压倒了陆军嘛,龙骧军的独立炮翼才八门十二斤炮……

“唉唉!赶紧摇旗,招呼那郑敢当,白燕子的船队跑偏了不要紧,别把银鲤号漂没了!”

两人正在互相提气,老金却是吓个不轻,连声提醒道。

“干嘛要带着白燕子那帮渔民来打仗啊,真是添乱!”

招呼旗手法令,胡汉山又开始了另一番抱怨,白燕子身上也套了“南洋海军副总领”之职,从他的船队里挑出了最看得过去的二三十条大船,水手兵丁总计两千来人,跟着胡汉山的四艘船一同向东进发,目标是南澳,要引施世骠的福建水师出击。

“你还真想靠四艘船打败福建水师啊?它们可有上百条海船!”

老金对胡汉山这家伙的自大摇头不已。

“如果都是东莞镇那些破船,别说上百条,上千条我都不怕!怕的只是……”

胡汉山掏鼻孔,神色不屑。

“炮弹不够!”

鲁汉陕接话,两人相视而笑。

“可不止是那种……”

老金翻白眼,可话没说完,金鳌号主桅上,呜呜牛角号声响起,引得众人都看上去,桅顶上旗帜翻飞,哨望以旗语通报着敌情。

“一艘船……怕啥……”

众人读了旗语,不以为意,胡汉山之前那话自然是吹牛皮,可一艘船,就算是洋人的大海船,老金也都不怕。

敌船渐渐显露身形,近到了三四里外,胡汉山和鲁汉陕同时抽了口凉气,怕倒是不怕,只是这船真不小,虽然不如金银鳌号,却比金银鲤号还大了一些。

“那是大号乌蓬船,又称大青头,福建水师很多。”

老金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介绍道,胡汉山他们自然见过大青头,可这么大的还真没见过,船虽然不长,也就十来丈,可够宽,刚才就是瞧着正面,感觉比金银鲤号还大。

“是福建水师的!”

哨望站得高,用望远镜瞧出了对方的旗号,英华海军的哨望都经过严格的培训,很熟悉福建和广东水师的旗号和旗语,在桅顶一番旗语通报,胡汉山和鲁汉陕都兴奋了,一只跑单帮的?正好当作大战前的祭旗品!

“等等……旗号变了!”

然后老金拦住了正要法令的胡汉山。

“自己人!?”

肉眼都已经能看到对方的旗帜,一面双环日轮旗冉冉升起,胡汉山等人皱眉,莫非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尚俊,说降了某个清兵军将?

不多时,一艘舢板靠上了金鳌号,几个人爬上甲板,胡汉山等人两眼圆瞪,难以置信。

“萧老大!?”

来人正是萧胜,还有张应张定梁得广等人。

“唔,知道四哥会派你们过来,所以我来了。”

萧胜微微笑着,还狠狠一巴掌拍上以前老搭档鲁汉陕的肩头,语带羡慕地道:“这身衣服,瞅着真顺眼!”

胡汉山小心翼翼地问:“萧老大,你是来……”

萧胜撇嘴道:“让你们这些新嫩跟施军门对阵,我可不放心,所以我来这里坐镇,嗯,别担心你的官位,我不过是客串。”

众人兴奋地对视一眼,萧胜投过来了!他们这些老司卫,可都知道李肆跟萧胜的交情,也知道萧胜是个深懂枪炮和水战的人才,特别是鲁汉陕,他和贾昊跟着萧胜当年在外海对战老实人号,对萧胜的本事可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汉山既兴奋又遗憾:“萧老大,你就驾着一艘船来投,真是没意思,要是等我们跟施世骠开战的时候再动作,他那是败上加败。”

萧胜摇头:“我萧胜做事,自有底线。施军门对我也有恩,绝不愿对他背后插刀,要战,就跟他堂堂正正地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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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坐看小丑跳梁

更新时间:20121172:10:19本章字数:4680

胡汉山肃容挺立,点头道:“我说错话了,萧老大别怪。

鲁汉陕笑道:“对啊,咱们还需要施什么诈?就堂堂正正地败了他们!”,

萧胜继续摇头:“不用点心,可也是不好败他们的……”

他指了指远处他带来的那艘大青头:“就说这船,施军门集中了三四十条,虽然炮无力,跑得慢,却还是有败你们这快船的办法,若是太轻视,一个不留神,就要吃大亏。”

胡鲁二人没说话,脸上不以为然之色再明显不过。这大青头船速还不到他们的一半,船上都是什么碗口饶一类又小又老的古炮,干舷又低,肉搏都不占优;再多都只能当靶子,怎么能威胁到他们?

他身后的梁得广却道:“要换作萧老大指挥那三四十条船,你们怕不怕?”

胡汉山抚头,鲁汉陕点头,那自然是怕,胡汉山是听说,鲁汉陕是亲历。之前对阵老实人号,不是萧胜懂得把握机会;观察敌我,总结出海狼咬尾战术,还真搞不定那洋船。

想到跟老实人号的一战,鲁汉陕还看了看萧胜的左手,断掉的食指还在提醒着那场规模虽然小;却让他一想起就热血沸腾的战斗。

注意到鲁汉陕的目光,萧胜晃晃自己的左手,似乎还以自己是轻度残废为荣;接着他正色道:“别小看施军门,他陆战强,水战更是学透了他爹靖海侯的本事,我可比他差得远,不过只是对这快船知得比他深而已。”

张应叫了起来:“给我条船!萧老大反出来这事,四哥……天王圌还不知道呢!”;

萧胜定下反心后,却没马上行动,而是等施世膘离开南澳去了澄海后,才开始说动一些亲近部下,寻着巡海的机会,驾了一艘大青头投奔李肆。按他对战局的估计,李肆的海军也该有所行动,而跟施世膘的水师对战,他觉得没有自己指点,估计会有很大风险,所以径直在海上寻找李肆的海军,以他对海路的熟悉,撞见胡汉山他们也很轻松。

两天后,惠来县城,李肆哈哈笑着对张应说:“老萧就是老萧,我怎么可能怪他?”

萧胜虽然坚持自己的忠义,不愿在昔日上司背后捅刀子,却还是要向李肆解释一番,可李肆怎么可能怪责他?对自己这老弟弟,李肆了解很深,清楚他绝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愚忠下去,但还真没料到,反得这么利索。

李肆也正在担心海军那帮新嫩,对上施世膘,是不是真能干得过,现在好了;有萧胜去对付那老油条,心头这块大石顿时落定。

“传令,让广州天王府制海军署总办大印,急递老萧,海军一事,都归由他一人担责。

他既来了;就别想当闲客。”

李肆写下印绶字样,交给了军中书办,就此落实萧胜的军职。即便不论交情,往日他和萧胜在军事上交流很多,萧胜对他自前世带来的军事思想,感悟最深;由萧胜全盘掌控初生的海军,他很放心。

老上司被如此重用;张应脸上也红光焕发,天王府初创,军政还没分家,涉及军事的就一个军令厅,其下分有掌管军械后勤的军需署,掌管新兵营和黄埔讲武学堂的教导署,掌管军政联络协同的参军署。新设一个海军署,萧胜的位置就跟军需署的田大由,教导署的刘兴纯,参军署的苏文采地位齐平。尽管这三人在政务一摊上还另有要职,但在军中,萧胜的核心要员位置已然确定。

“四哥真是有煤老板之鬼……”

潮阳达涛外海;正受着胡汉山鲁汉陕白燕子等人见上官礼的萧胜苦笑不已;他定下反心时,也曾戏言过要找李肆要个大官,可没想到,他没来得及提,李肆就把所有海军事务全塞给了他。他这海军署总办,不仅要管作战部队,还要管心练基地,管舰船建造规划,管海军发展设计,总之海军一切事务都被李肆一股脑丢到了他身上。

李肆给他发来一封信,没叙兄弟之情;没对他来投表达点赞许之意,满篇就在讲自己对海军的几步期望,提点一些重要事项,完全是一副公对公的姿态,背后似乎还是李肆那狰狞的煤老板面目:“赶紧给我圌干活!”;

萧胜不由自主地发了牢骚,然后一颗心就烧得滋滋生烟,为什么李肆要把自己的海上力量称为G“海军”而不是“水师”他萧胜知道得最清楚。很早以前;李肆就跟他谈过二者的区别,驰骋大洋,卫护海疆,变海域为内湖,延华夏之力于异洲,这才是海军。

如今李肆将这海军的苗子塞到了自己手里,还有什么能重过这样的信任?还有什么能重过这样的事业?

萧胜一边念叨着,一边流泪了,直到几个部下嗯咳连连,这才回过神来,还好他也学足了李肆的厚脸皮之术,脸色丝毫未变,就抹了抹眼角,说了声海上风人……

“就让那福建水师,成我英华海军的奠基之石!此战,我军必胜!”,

萧胜横眉怒目地说着,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但在这之前,必须收拾掉施世腆的福建水师。

“必胜!!”;

胡汉山鲁汉陕和白燕子等人同声沉喝;不说胡鲁二人,白燕子原本心中也还有些七上八下。李肆的海军虽然近于欧人;船快炮利,但终究只有四艘船,要跟上百条大船的敌军对阵,胜算难料。可没想到,还未开战,本是施世膘得力部下,领有南澳镇右营游击官衔的萧胜就来投奔了,这可是大吉之兆。

只是一个小小游击,初来就委以重任;径直后到了自己和胡汉山的头上,听说此人是李肆的义弟,白燕子白延鼎有些不服,这李天王用人,似乎有些任人唯亲昵。

“此战终究还得靠我,到时看李天王如何赏功吧,若是不公,这英华新朝,怕也不是久呆之地。”

白延鼎看看自己的“大”船队,再看看这四艘船,暗自有了定计。

“萧胜跑了!?怎么会?为什么!?”

澄海协署,正跟竭石镇总兵牛昂、澄海协副将邓云超协商战局的施世骠得了消息,两眼发直。他自认很了解这个人,对萧胜也百般照顾,却没想到这人心真如海,着实难料。

“贼军船队已至达涛外海,说不定萧游击去投了那船队。”

牛昂跟邓云超对视一眼,心说这施军门此番有难了,大战未起,手下军将居然有投贼的,这下施军门该再难坚持他的方略吧。

此前他们一直在争论水师这边的应对;英华海军过竭石镇时;消息就传了过来,他们必须得拟定方略。

施世膘坚持要所有水师船队北上东山岛,由陆路兵丁驻守南澳。理由是贼军有快船利炮,如果在南澳以南海域直接迎击,一旦战事受接,冬日吹北风,再难回师南澳,南澳也就丢定了。南澳一丢,不仅粤省海域被贼军关上大门,闽台海域也将随时受贼军威胁。

而暂时撤至南澳东北的东山岛,贼军必然如芒刺在背,不敢全力进攻南澳,这时再由北而下;与贼军一战,贼军受南澳牵制,难以全军迎击,己方胜算很大。即便战事不利,还有回旋余地。

揭石镇和澄海协都是广东绿营,对施世骤这方略很难接受,让他们放弃澄海乃至南澳;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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