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枭在唐-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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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炅冷笑道:“杨参军可是立功心切?打算胡乱恐吓一番随便抓人顶罪?”
“我不是,我,”萧少尹的处处制掣,时时作对,让杨玄璬憋了一肚子的怒气。
此刻说话份量最大的崔希逸却悠闲得很,仿佛他是来看戏的,眼前所发生的与他毫无瓜葛,对于杨玄璬投来的求助目光置若罔闻。
冷场!座山雕矢口否认,箫炅有意刁难,苦力们漠然摇头,使得杨玄皦的询问以冷场告终。
唯一让座山雕担心的苦主不知所踪,座山雕觉得侥幸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对头,既然是官府的车队,何故那名苦主口口声声坚持说是商人,关键时刻又不现身指认凶犯?
在座山雕满腹疑惑之时,在苦力们又以为要不了了之之际,一群陌生的骑兵来了,个个高头大马,还带着数条猛犬。
没有任何的解释,人们只看见崔希逸朝着来骑点点头,忽然,数条恶狗从马背上跳下,敏捷地扑向座山雕等数十人身边不停地嗅着。
座山雕更觉惊疑,不知道对方在耍什么把戏,一条猎犬凑在他身上闻了几下,然后朝着他狂吠。
“统统将他们给我抓起来!”崔希逸突然爆发,恶狠狠地下令。百余名士兵拔刀冲上前,不由分说将座山雕以及他的手下都绑成了粽子。
座山雕不服气地挣扎,怒道:“你们干什么?没王法了吗?我犯了什么事?”
箫炅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一伙陌生人,他怀疑是崔希逸带来的奇兵。容不得他多想,座山雕求助的眼光不停在催促着他,他知道座山雕是关键人物,所知不少,如果他见死不救,座山雕肯定会泄露车辆的藏身之所。他不得不再次出声为座山雕辩解:“转运使,他们是什么人?这,这狗说明不了什么啊?怎能如此轻率?”
“我自有主张,萧少尹一旁看着就是。”崔希逸冷冷说道。
有了崔希逸的支持,杨玄皦扬眉吐气,对着依旧狂妄的座山雕冷哼道:“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河南府转运粮食的车队,你说犯了什么?”
“你,你们血口喷人!你们有何证据?”座山雕第一次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心里极其愤怒,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从商人手里抢来的车辆已被他派人送往城东的秘密集合点,可是他不能说也不可能说。
“证据?”杨玄皦冷笑着将目光转向他身边的一名小平头。
小平头会意,对着座山雕笑道:“你放心,我的猎犬唤作饿狼,它会找到的。”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开了眼界,小平头轻轻拍了拍那头唤作饿狼的猎犬,猎犬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图,叫唤两声,撒脚奔东而去。
数百匹战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饿狼的身后,饿狼时而跑,时而停下到处嗅嗅然后再跑。
数百骑随着饿狼从城北跑到了城东,来到了一座庄园门前。
“这?上将军确定没错?”杨玄皦为难地看向李怀唐。及时带着猎犬到来助他一臂之力的正是李怀唐一行人。
崔希逸同样的表情,虽不出声,却也有些疑心,目光不可置否地看向李怀唐。
“饿狼的鼻子在所有人面前都一样,不会因为谁的身份尊卑而不同,即使是王爷亦不例外。”李怀唐很淡定,不屑地望着庄园上的牌匾说道。
牌匾上赫然三个金漆大字:宁王府。
宁王,当今圣上的兄弟,与圣上的感情深厚,非一般人敢得罪,紫袍加身、同中书门下三品入阁的崔希逸也不敢,一时踌躇在宁王的庄园门前。
崔希逸昨晚亲眼见识了“饿狼”的能耐,杨玄皦是带着李怀唐去求见崔希逸的,更带着李怀唐的计谋去,正是基于对李怀唐和他饲养猎犬的信心,崔希逸才同意了李怀唐的方案。不料,却牵出了宁王这尊大佛。
跟随前来之人当中,除了被捆绑和堵住嘴巴的座山雕外,就数箫炅最为心神不宁了。宁王的名头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胡闹!宁王爷的庄园可是你们能够闯的?要造反么?”箫炅不但抬出宁王的头衔,还急中生智拿出了一顶人人都害怕的帽子。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有胆生毛之人。
很不幸,李怀唐就是这样的人,他可没那么多顾虑,在一片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潇洒地张弓搭箭,瞄准门楣上的牌匾,“嗖!”的一声,劲矢在众人的眼里留下一道影痕,牌匾应声落地。
“现在好了,告诉我,这座庄园是谁的?”李怀唐收弓问向他的士兵。
士兵们会意,道:“不知道!”
“撞开它!”
都说李怀唐胆大包天,行事狂妄,刚刚这三个字为他的传说作了最好的诠释。崔希逸与杨玄皦面面相觑,至于箫炅早已脸无血色。
大门开了!门里,上百人拿着木棍虚张声势地企图阻挡破门而入的将军骑士兵。
“给我打趴下!”李怀唐根本不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没等崔希逸进来,他首先施号发令。
结果不用想,如狼似虎的将军骑士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李怀唐的命令。
“住手!这是本王的庄园,谁敢撒野?”喝令相当有威势,众人循声望去,一名中年贵族正怒气冲冲地被一群人簇拥而来,加于身上绣着巨蟒的黄色袍服,明白无误地告诉众人,王爷来了!
来人明显气急败坏,然而,嚣张的气焰在李怀唐面前迅速矮了下去。
“是你?!李怀唐!”王爷惊愕地看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心情坏到了极点。
“啊?李怀唐?”箫炅瞪大眼,表情相当吃惊。
何止是他,此刻所有在场刚刚知道李怀唐身份的都不吃饭,只吃惊。敢砸王爷牌匾的,除却李怀唐,还能是谁?
第419章 王爷的灾星
无权的王爷不一定就无势,也不一定好对付,恰巧宁王属于这类型的权贵,三品大员崔希逸很头疼。
一句“此庄园乃圣上所赐,你们不怕死就闯吧!”让崔希逸相当为难,不过与渎职相比,冒犯王爷的风险似乎要低一点。问题的关键是,崔希逸不敢确定王爷的庄园内是否真的藏有他需要的马车车辆,他面临着人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赌博,赌注是他的仕途,甚至是身家性命,决定他命运的是李怀唐饲养的数条猎犬。
李怀唐很怀疑,大唐是否盛产老狐狸,尤其是朝廷之内。崔希逸的目光给他狡猾狡猾地的感觉,明显是又想拿他当枪使。
本着救人救到底的高尚情操,李怀唐动手了,哦,不,是放狗了!
接到眼色命令,“饿狼”心有灵犀地扑向前,直奔向尊贵的宁王。人怕权势,狗却不怕,御赐的庄园不能随便闯,可这道命令对狗来说无效!
“饿狼”是领头犬,其余的猎犬惟它马首是瞻,纷纷扑向宁王。
“啊?大胆!”宁王作威作福惯了,情急之下,随口向猎犬们发出了他的无上威严,等他意识到不妥惊呼“救命!”之时,数条猎犬已在撕咬他的裤腿,逼着他团团转。
刚刚还在僵持的局面突然陷入了一片混乱,王爷身边的奴仆手忙脚乱地欲驱赶猎犬却又投鼠忌器怕伤到王爷。
“救王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崔希逸得偿所愿,顺势发号施令,同时向李怀唐眨眨眼,表情闪过孺子可教也的神色。
数百人一拥而上的场面可想而知有多混乱,庄园的前院里,以狼狈的王爷为中心,数百人拥挤一起,闹成一团,而惹祸的猎犬则一哄而散,不知是它们通人性,还是听到了来自身后的命令,突然穿过了宁王一群人,直取庄园内的目标。
救王爷不是李怀唐的职责,用不着他去关心,趁着混乱,他带着一群士兵大摇大摆地跟在猎犬的身后,闯入庄园的深处。有人注意到了不妥,出手阻止,却被将军骑的士兵们毫不客气地打倒在地,反正现场怎么一个“乱”字了得,谁也说不清凶手是谁。
“不好了,王爷,他们,李怀唐他们闯进后院了!”神龙帮第一幕僚巫仁眼青鼻肿地挤进人群里,找到了宁王,向他报告噩耗。
宁王一愣,继而暴跳如雷,怒骂道:“该死的李怀唐,随我去把他宰了!”
“保护王爷!”崔希逸忍住笑意,向他带来的士兵们挥挥手,士兵们如同泛滥的洪水,呼啦地抢在宁王之前涌入了庄园深处,宁王等人想阻挡也挡不住。
“完了!”萧炅悲哀地叹息一声。
“少尹在咒谁呢?”杨玄皦冷嘲热讽地问了一句,不等答案,却快步越过萧炅,朝他希望的所在走去。
猎犬不负众望,顺利找到了雷虎丢失的百余辆马车。在庄园的库房前,上百名工匠正在努力地将这些车辆变成零件,车轮和车架散落一地。在被士兵们砸开的库房里,同样是无数的车辆零件,粗略估算有两千余辆之多。一名穿着红袍官府的官员被士兵的刀枪逼着立于散乱的马车和零件中间,李怀唐认出了此人正是当日的不良、吉温!
等宁王等人追上来,李怀唐笑道:“王爷的癖好很独特神奇,专门收集马车?”
“这,与你无关,这都是本王的马车!”事实面前,宁王百般狡辩。
马车不会说话,天下马车天下主,宁王欲将赖耍到底。对于这样的权贵无赖,少一个心眼都拿他没有办法,不过,既然是设置陷井,李怀唐又岂能无后招?
“是吗?王爷确定?”李怀唐戏谑地看着宁王。
宁王怒道:“你不要诈我,你等着,我要禀告圣上将你治罪!”
李怀唐咧嘴一笑,示意士兵捡起一个车轮子,指着车轮内侧道:“每一个车轮的内侧都刻有记号呢,王爷可知道是啥字?”
“这?”宁王口舌打结,脑袋开始冒汗,对方话已至此,看来是早有准备,抵赖之道是死胡同一条!
“王爷不但收集民间的车辆,还收集官府的,这官府的车辆不会没有记号吧?”李怀唐幸灾乐祸地打击。
“这?我不知道,哎呀,本王头疼,要晕了。”说完,宁王双眼一闭,后仰倒在奴仆的身上。
王爷居然装死!被李怀唐逼得装死!
将事情闹大对谁也没好处,得饶人处且饶人,特别对方是宁王,当今圣上感情最好的兄弟,崔希逸并不认为凭此能扳倒宁王,除非是谋逆大罪,否则皇帝是不会拿宁王如何的,这一点崔希逸的心里很清楚,没有必要与王爷扯破脸皮。
人类史上,发明替罪羊之人很伟大,替罪羊的价值也很大。既然王爷晕了,崔希逸马上找到替罪羊、吉温。
“大胆,吉温!勾结贼人抢劫官府车辆,如今人赃并获,你有何话可说?来啊,将他拿下!”
吉温满头大汗,贼眼溜溜乱转,他看到了王爷的沉默,看到了萧炅的明哲保身,最后还看到了巫仁的闪烁,他忽然急中生智,道:“转运使容禀,吉温乃府尉,捕盗之事职责所在,近闻城内马车失窃甚多,故而布下天罗地网。今天追查到此,终于被我发现,此事乃神龙帮所为,打着宁王爷的名义到处豪取强夺,而王爷被蒙在鼓里。我正欲告知王爷,同时缉拿恶贼,此事,我已向萧少尹作了禀告。”
吉温很聪明,轻巧一推,将罪责全部推卸到神龙帮的身上,然后左右各一把拉,将宁王与萧炅扯下水为他做盾,事情的真相只隔着一张薄纸,无论谁,轻轻一捅便水落石出,吉温没选择捅穿自保,实际上,就算他捅穿,也无济于事,而且会死得更快。
萧炅眼珠一转,接口道:“是,是,确实如此。本来是想告诉转运使的,只是人多口杂,为了保密,才没及时向转运使提起。”
吉温松了一口气,再露阴险本色,指着巫仁道:“经过本官的明察暗访,证实了此贼是神龙帮的二把手!”
崔希逸冷冷看了吉温一眼,决定还是放过他,此事毕竟涉及到宁王不得不慎重对待,只要有人背黑锅就成。
巫仁脸色大变,他早就想脚底抹油,只是苦于无法脱身,崔希逸带来的士兵有意无意地将他的后路堵死。
“王爷救我,萧少尹救我,你们,你们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只是奉命办事而已!”如同一个绝望中的溺水者,巫仁在慌乱地企图抓住身边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然而,救命稻草没能给他希望。
“恶贼,别血口喷人!”萧炅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至于王爷,从表面上看,还处于昏迷当中。
“你们!好,好,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巫仁愤极而怒,口不择言地放出威胁。
巫仁手里突然闪出一把短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靠在奴仆身后的宁王身边,将刀横搁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道:“谁也别过来!”
架在脖子上的利刃成了宁王醒转的良药,被劫持的宁王狂呼乱唤:“救我,救我!”
“嗖!”一支冷箭及时杀到,径直射入巫仁的手臂。巫仁惨叫一声被羽箭带倒地上。
十数步外,李怀唐放下手里的一把手弩,笑意盈盈地望着宁王爷,邀功道:“王爷不用感激我,若一定要,就折现成开元通宝吧,十万贯!”
宁王脸色黑白绿青红紫齐刷刷地上来,说到钱,他贼心痛,李怀唐可以说是他的灾星,让他见财化水。第一次见到李怀唐,他成了千古笑柄,自古送公主嫁与外族的主官哪个不收得盘满钵满,而他,拜李怀唐所赐,成了唯一一个颗粒无收的倒霉蛋,不仅如此,还被突骑施人软禁,差点小命都难保;第二次是在长安,为了让李怀唐在擂台上落败,他与武家各出五万贯买通宫里的小内侍给李怀唐下药,结果血本无归;这一次,他亲自到洛阳谋划一场推高长安城粮价的阴谋,准备将预先囤积的粮食在青黄不接之时抛掉,狠狠赚上一笔以弥补损失,眼看可爱的开元通宝即将入袋,冤家李怀唐再次不请而至,让他的计划破产了。
李怀唐其人,甚至李怀唐这个名字,宁王是又恨又怕,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可又害怕再见到他。神龙帮是他的重要财富来源,每年神龙帮都向他贡献十数万贯,李怀唐这一闹,神龙帮必定要烟消云散,随之消失的还有应该贡献给他的大量财富。
“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宁王爷疯狂地在一群奴仆身上发泄着怒意,打累了才瞪李怀唐一眼,恨恨地转身离去。
王爷走了,崔希逸大手一挥,数名随从抓起巫仁。
“转运使,这不妥吧,此人该我河南府管才对。吉温,还愣着干啥?”萧炅拼命向吉温使眼色。
“不行!此人关系重大,我要亲自审理!”崔希逸的态度相当坚决。
趁着崔希逸与萧炅扯皮,吉温跳上前欲抢过巫仁。
一阵慌乱,随之是一声惨叫。
巫仁中刀了,一把短刀插入了他的心口。巫仁悲愤地指着吉温,微微颤动的嘴唇仿佛是在控诉。
崔希逸大怒,他没想到吉温胆大至斯,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
“此贼太过凶悍,竟然想夺刀报复我,我与他争抢,一时失手才伤了他。”吉温的理由堂而皇之。
崔希逸冷笑:“死了就死了,神龙帮可不止这么一个人。来人!”
数名随从上前作揖领命。李怀唐也厚着脸皮凑上前,之前的辛苦劳作就为了这个收获时刻。
看见李怀唐居然来应命,崔希逸莞尔一笑,但他并不拒绝,没有圣谕,没有兵部调令,他无权调兵遣将,可以差遣的力量只有随身的数百护粮军士,要将神龙帮连根拔起,他的力量肯定不够,李怀唐的加入正合他心意,再说,李怀唐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好歹也得做个顺水人情。
“押座山雕入城,传令封闭城门,将神龙帮一网打尽!”
箫炅大骇,原先他还不怎么担心,毕竟崔希逸的力量单薄,可李怀唐的加入,让形势急转直下。他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这缉拿匪盗之事本该府尉之责,如何能让胡人插手?转运使此举岂不是丢尽我大唐的脸面?”
崔希逸笑道:“谁说是上将军是外人?他的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