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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庶门-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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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愈第一次以如此的方式接受别人的敬茶,觉得有趣,便将一杯茶喝了下去。

“公子,奴家……”

柳丽娘脸上带着几分不被人察觉的冷笑,刘愈稍稍感觉不对的时候,头脑已经开始发昏。

坏了,中招了!上次来即便被她软语相磨也没进滴酒,这次不过是被她献了两曲舞,就放松了jǐng惕。刘愈眼前的景象逐渐的模糊,到最终不省人事。

…………

当刘愈稍稍有了知觉,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目不能视。

好像被困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手脚都被捆住,想动一动就会碰到周围的四壁,闷的令人喘不上气。刘愈没多少力气,也根本无法挣扎。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公子,我们是不是到前面的客栈休息一下?”一个声音浑厚汉子的声音。

“赶路要紧,没出关中不许休息。”是柳丽娘的声音。

此时的柳丽娘虽然见不着面,但那股自带的威严却是发自言语。刘愈心中叫苦,原来她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她。

就好像一只母狼,装成无辜的小绵羊令狡猾的猎手上当,不幸的是,刘愈就是那个倒霉的猎手。

趁着自己感情失落下手,用心还真是歹毒,偏偏他心中的确又没了依靠,被她趁虚而入。

刘愈身子被捆的严实,眼睛被蒙,嘴里被塞了布,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感觉到应是身处在一副棺木中,棺木被马车载着,一路上颠簸异常,显然走的并不是平坦的官路。

被绑架了!刘愈心中叫苦。绑架别人或许还有用,绑架他做什么,难道带回去熬肉汤?

刘愈一直在棺木中,棺木盖子虽然被密封,但应留了通气孔,闷至少不会被憋死。刘愈也不知道这么颠簸了多久,又累又饿,最重要的是,口渴难耐。

人可以长时间不吃饭,但不喝水,三天已经是极限,如果是第四天就可能脱水死亡。如果在一个闷热出汗令人身体不适的环境中,这个时限还会缩短。

这也是救灾救援中“黄金七十二小时”的原理。

刘愈从醒来开始,料想也有两rì两夜没吃没喝,虽然困乏,但他也知不能睡,睡过去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马车终于在连行了几rì路后停了下来,即便是山贼也要休息。

棺木被抬下马车,刘愈身体被颠了两下,不过这点颠已经不算什么,一路上他身体早就像散架一样疼。

棺木盖子被打开,而刘愈此时的眼罩早就被他蹭挪了位,一打开棺木盖,气息马上顺畅了许多,就好像从酷夏骤然到晚秋,身体无比的凉爽。不过头脑还是一阵阵发昏。

周围应该是在一个破旧的房间里,很黑暗,是晚上。目光所及的是黑乎乎的天花板,不见天rì。

柳丽娘伸过头,冷笑看着他。

“口渴了吧?”

朦胧一撇散进屋里的月sè下,柳丽娘的面容并不清楚,见她拿出一个水壶想给刘愈一口水喝,旁边马上有个汉子拦住她,道:“公子,你这么做似有不妥。”

柳丽娘怒道:“王爷要的是活人,不是死人。这么耗下去他非死不可!”

刘愈终于明白是谁要绑架他,原来是淮王。可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他一介平民,淮王绑架他做什么?

“很意外是吧?”

柳丽娘已经将阻止他的汉子赶走,冷声对刘愈道,“你在外做的那些轰动事,以为别人不知,旁人怎会不知。早就看出你非池中物,居然先突厥骑兵六rì去布防破敌,这功勋朝中何人可相媲?你却偏偏不爱功勋爱美人,不但舍命救那姓徐的,还将功劳归于她?!换来的是什么,还不是被她弃如敝履?定国侯看不起你这个儿子,现在连姓徐的也弃你,长安城还有何好眷恋的,不如随我去了淮王的治下,管保令你才尽其用,成就一番大事!”

刘愈此时根本不想听柳丽娘说什么,只知道她手中的水壶乃是救命的稻草。人困乏口渴多rì,全凭一股信念支持,脑子也不听使唤了。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柳丽娘jǐng觉,并没有给他水喝。而是再次让人盖上棺木,不过这次没有钉死。

刘愈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好像又被人抬上了马车,这次的颠簸明显要更甚。刘愈已经不能支撑下去,感觉到生命的体征在离他而去。

终于一切又好像平息下来。刘愈闭着眼,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挪动。

眼前似乎又有了些明亮,突然觉得好像是下了雨,一滴雨水落在他脸上。难到脱困了?

刘愈微微睁开眼,还是黑乎乎的在黑夜中,视线很朦胧,好像有一股雾水将视线阻隔了。

好半晌,眼前的景致才逐渐清晰几分,这次眼前看到的并非是柳丽娘,在破旧的茅屋屋顶映衬下,一个令他牵挂的女子,梨花带雨,一脸痛惜而不忍地看着他。那浓浓的情意简直要将他融化掉。

竟是徐轩筑。

第四十一章魔鬼与天使

一切都似幻似真,相较而言更若一场梦幻,因为眼前的场景太过不真实了,一个抛弃了他的女人怎会为他哭泣流泪?可他又极力想说服自己这是真的,是真的该多好。

“你醒了?”

声音很真实,糅杂着一种令刘愈动心的磁xìng。徐轩筑稍稍拭了一下眼泪,想扶起刘愈,却见刘愈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没说出话。

嘴唇早已干裂,光线暗弱,还是能觉出他苍白的脸sè。刘愈已经脱水了。

徐轩筑拿出水壶打开盖子,递到刘愈嘴边,轻而缓将水倒出,刘愈猛被灌了一口,接下来的水好似甘露,将身体最原始的需求满足,此刻没有什么比喝水更美妙的事情。连那萌动的情感也只能暂放到一边。

一袋水断断续续倒干净,有不少旁落,刘愈觉得可惜,只要嘴巴再张大一点就能多喝一些。神识渐渐恢复,剧烈咳喘几声,刘愈想坐起身,力气很弱,重点是身体还被捆缚着端放在棺材里。

徐轩筑给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刘愈需要扶着棺材板才勉强坐起身,环顾四周,是在一个昏暗的茅草屋里,月sè退了,心中稍念,还是四月的上弦月,时间已是午夜之后。

“你……为何会在这里?”

刘愈身体虚弱,说话的力气都欠奉。棺材放在木床上,而徐轩筑坐在床板上,昏暗下见她身上有几处破损,一股血腥味。

“受伤了?”

刘愈想靠近些看清楚,徐轩筑却向后避开,带着几分凄婉道:“别过来,我是不详人,会连累你。”

鬼神之说对刘愈而言也有些太过无稽,不过他能感觉出徐轩筑的芥蒂,轻声一叹道:“那些人呢?”

“我带的人不多,起先将马车夺下,没曾想他们带头的引了许多人,力敌不及受了些伤,又牵动旧患,我让众侍卫将棺木抬进废屋,让她们随同马车引那伙人离开!”

刘愈没想到徐轩筑竟然会为了他拼死受伤,毕竟她刚在战场上摔断肋骨,伤还没好利索。还要冒着风险留下,即便她心中没有对他的爱,只觉得这份情义也足够了。

“这里不能久呆,那些人会去而复返。”

刘愈这次真后悔没有好好锻炼身体了,平rì里懒散惯了,身体也没底子,饿了几rì腿都发软。徐轩筑也好不到哪里去,受了伤还在流血,加上肋部伤骨被牵动,走一步路都会疼的闭眼。

“相濡以沫!”

刘愈说了一句,也不顾礼节,直接将扶住徐轩筑的肩膀,徐轩筑身躯一震,事急从权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二人彼此搀扶着走出门口。目光所及周围只是一个破旧的荒村。

突厥骑兵这一次的扫荡,使得潼关南北很多村落的百姓都出外逃难,人离了故土十有仈jiǔ是回不来的,整个村子便如此荒废下来。

路是西北向东南的,不用说刘愈也能猜想到,往东南是往淮河方向,往西北是往关中。

徐轩筑望着刘愈,一切听他的主意,刘愈指了指南方道:“往野外去。”

不管是往西北还是东南,只要顺着道,就很容易被柳丽娘所带的淮王人马追上,往荒野里走虽然增加了额外的风险,却可藏身。

夜晚很安静,两个人刚进了草丛,便听到远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可能柳丽娘发觉不对带人折杀回来。

正南边也不都是杂草,还有一间树丛掩盖下的茅屋。如此仓促下草丛并非良佳藏身之所,只好先进了茅屋,一进门便觉得浓重的灰尘味,家徒四壁,只有一个被木板围起来的“柜子”藏身,刘愈先将徐轩筑扶进去,自己退过身,将木板合上。

两个人近在咫尺坐着,看不清对方,尽量平复着喘息声。

马蹄声在茅屋外不远处的官道上停了下来,一个汉子问道:“公子,为何要折返回来?衣老大他们未必能对付的了那群娘们!”

“这还不懂?公子怕她们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公子!那边屋里发现我们运出来的棺木。”

然后马蹄声往刚才来的那茅屋方向而去。

一切又归于平静,刘愈知道这平静是短暂的,柳丽娘他们发现棺木里没有人一定会在周围搜查,届时插翅难飞。但此时能跟一个他爱过的人在一起,心中也有一份说不出的平静。

人往往并不恐惧死亡本身,只是恐惧人之将死时的孤独和悲凉。

“既然你拒绝了婚事,为何还要冒着xìng命危险来救我?”

人之将死,刘愈很想知道答案。虽然答案的结果未必是他想听到的。

“我……”此时的徐轩筑反而没有了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豪气,支吾道,“我从没想过嫁人,也不想害人,尤其知道那个人是你以后,更不能。”

刘愈苦笑,一句多么没有逻辑的话,什么叫“尤其知道那个人是你”,难道是别人她就嫁了?

“为什么?”

只有简单三个字的问题,却令徐轩筑像是下了好大的勇气挤出几个字:“因为……我喜欢你。”

这是多么令刘愈感觉复杂心情的三个字,一个悔婚拒绝了令他无比失落的女人却又冒死相救,在二人或许是在等死的时候她却又说出“我喜欢你”的女人,一个令他期盼已久却又哭笑不得的答案。

以前刘愈也想过,即便是徐轩筑逆来顺受的嫁了,婚后二人再培养感情也好,也没想过还没成婚,竟然会因为她喜欢自己而不愿托付终身。

“那你为何当rì在河边却要那么坚决的走掉?”

徐轩筑已经说出了心中隐藏最深的话,其余的也不觉得怎样羞愧了:“那rì楚儿带回来你的画,心中便有了你的影子,后来当得知救我的人便是你,心就更放不下。我从不敢奢求会有亲人,因为我会害了身边所有人,也不想让你勉强娶一个不想娶的人。”

刘愈稍稍明白过来,原来他和徐轩筑之间那条看不见的鸿沟,便是徐轩筑的心理防线。对于一个从小失去亲人被人说成是煞女的她来说,自卑和自闭已让她以为所有的人都厌弃了她。

刘愈不禁想骂自己傻,当rì她在河边与自己有说有笑,说明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后来即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匆忙离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一个无情的人,如何会回眸一望?

“如果我对你无意,怎会当rì在战场上见你有危难,如发了疯一样去救你。活了两辈子的人,以为什么都看开了,偏偏却又割舍不下,就像我一位老友说的,我这人就是太执着。你我之间并非郎无情妾无意,恰恰是郎有情妾也有意,对方却不知道,却还要一味的去为对方考虑。你说是不是挺悲剧的?”刘愈一笑,继而语气变得坚定,“放心,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再放弃你。”

徐轩筑没想到在此时能得到刘愈一个近乎于承诺的回答,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对方,但仍能感觉到彼此的情意。刘愈伸出手,揽住正在发颤的徐轩筑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慢慢搂向自己这面。两个人靠在一起,享受着一刻的温存。

“公子,那小子几天没吃没喝,被人抬着也走不远。我们顺着路去追很容易追上。”

柳丽娘冷喝道:“往哪追?东南西北,你给指条路!”

“这个……”那汉子犹豫了,“我们顺着道过来没遇上,应该是往西南吧。”

柳丽娘冷笑道:“那小子能让几万凶残无比的铁狼卫葬送的不明不白,还能让你这呆头呆脑的揣度到他的花花肠子?四下搜搜,说不定根本就没逃,正躲着听热闹呢!”

魔鬼!这是刘愈最直观的感受。如果柳丽娘没那么聪明带着人追出去多好。

“南边还有几间屋子,都进去搜搜!”

柳丽娘的声音靠近过来。随着屋门打开,刘愈和怀中的徐轩筑都平静下来。

“咳!咳!”众人进门被灰尘呛得直咳嗽。

“这屋子多久没人住了!”一个汉子抱怨,“连件像样家具都没有,还说什么圣天子百姓丰衣富足,呸!”

“好像有血腥味,那边有几块木板。”

刘愈的心稍稍紧张起来,脚步声逐渐靠近过来,连怀中的徐轩筑也抬起头望着他,等待最终结果的来临。

“吱嘎!”木板被掀开一块,光亮漏进来,原来外面已经到了黎明。

柳丽娘侧进小半面脸,当看到刘愈和徐轩筑,先是一愣,但当看到两个人搂在一起,脸上却又一笑,那一笑笑的意味深长,不是冷笑更不是yīn笑,倒好像是一个姐姐看到自己的弟弟有着落一种发自心底安慰的笑。

总之这笑容让刘愈看的不是很懂。

“这里没有。”柳丽娘退身出去,喝道,“应该是往东南方向而去,如果不能先官兵之前抓到人就将功亏一篑。那些死伤者的马也不要带走了,轻装上阵,别再耽搁!”

柳丽娘的话很好使,她说没有也没人再上前查看。一行人出了门,脚步声之后是马蹄声,逐渐远去,最终到不闻。

“她刚才没看到我们?”

徐轩筑带着一脸的不解,与刘愈搀扶着出来,路旁还留下一匹“死伤者”的马,就好像柳丽娘特地为他们留下的,马上不但有马鞭和兵器,甚至还有干粮和水。

“快走吧。”

刘愈扶徐轩筑上马,自己也一跃而上,二人共乘一骑,不但怀中如玉,且耳鬓厮磨,不似赶路倒好像在谈情说爱。

徐轩筑也出奇的娴静,虽然缰绳是共同把着的,但身体的重心完全靠在刘愈的怀里。任由刘愈将她的身体揽在怀中。

一路上刘愈都忍不住去想柳丽娘那颇有深意的笑容,身为淮王的探子和间谍,为主人卖命是她的使命,偏偏,她却可以为了一个从来都对她冷言冷语甚至连话都懒得说的男人放弃了原则。难道,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柳丽娘?

黎明的旷野上,远远的可以看见许多的火把,徐轩筑稍兴奋道:“是女儿军的援军……啊,疼!”这一兴奋牵动了伤口,却未露太痛苦的表情,相反脸上还挂着几分羞笑。

“驾!”

刘愈加鞭策马,本不该再去想柳丽娘,可偏偏那个本该应该摒除在脑海之外的影像,好像天使与魔鬼的融合体,记在了脑海的最深处。

第四十二章当官散财

徐轩筑此行入长安所带侍卫不多,除了随她入城的,城外驻扎的也只有一百多人。这也是外将回京述职的规矩,将调兵不调,亲卫只是负责将军的安危。

刘愈失踪的消息是在第二rì柳丽娘带人过关卡杀了几个官兵后才传回的京城,柳丽娘是淮王的谍报人员,天子脚下朝廷的眼线更多,当得知刘愈失踪,皇帝不想张扬,一方面让韩升带一部御林军追截,另外还将此事知会了刚刚拒绝了婚事的徐轩筑。

徐轩筑听闻消息后念郎心切,只是派遣侍卫去城外通知随军驻扎在城外的侍卫,本人则带着二十多侍卫一人两骑先行星夜赶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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