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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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个坑捉来一两条,挂在鱼钩上便可钓鱼了。
要说这古代的河水清澈,毫无污染,鱼虾齐全,且少有人来打搅因而都比较笨,没多久便已经钓上来两条,隋乂三人出去忙活了半天一无所获,回到河边便打起了鱼篓里鱼的主意,找来柴草要烤着吃。
远远的,能看到一些帐篷,好像有军队在周围驻扎。刘愈远远的看了一眼,有些骑马的往这面靠近过来,不会是生火烤鱼惊动了军队里的人吧?
那些骑马的并非是往这面来,沿着路,过了桥,去迎接另一批从城中出来的骑兵。本来刘愈他们生火便靠大路不远,等这些骑兵靠近了他才发现,都是清一sè的女骑兵。刘愈心中不禁有些惊艳的感觉。
当前的一个女骑兵像是个将军,英姿飒爽的一身红袍,头上没带头盔而只是扎着一条青巾,骑马当前快速往军营那边而去,有点花木兰或者是穆桂英的味道。这难能可贵的素材,刘愈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画板和水彩准备出来,这刹那间的靠近若是错过了,事后便很难再画出来。
那女将军似乎发现有人在“偷窥”他们,只是惊鸿的一瞥,手指了指这面,然后继续策马往军营那边而去,几个女兵却策马踏着草地往河边而来。此时刘愈的画已经画的差不多,为了保持一种神秘感,他只画了个侧影,线条勾勒的有些简单,整幅画就好像是素描,不过那鲜艳的红sè披风却跃然于纸上。
“你们,是干什么的!”
五个女骑手已经策马过来,跳下马,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五个女骑手牵着马走过来,发现这个偷窥她们的家伙竟然支着个木头架子在作画,着实令她们意外。
“你居然敢画我们将军,还画的这么丑,不想活了?”
一个女兵生的也算俏,不过脾气火爆了点,刷地抽出剑指着刘愈的脖颈,那明晃晃的剑令刘愈的眼有些花的时候,那女兵已经将画抢了过去,拿在手上仔细的看。
刘愈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隋乂他们,这三个小子这时候发挥了不讲义气的本xìng,远远的看着却不过来,摆明了隔岸观火。再看几个女兵,已经簇拥到那女兵淡淡的身旁,叽叽喳喳地评点着那幅画。
“咦,怎么还有这么多颜sè,难道不是毛笔画的?”
“将军好威风,不过将我们画的太丑了,黑压压的像是一群小鬼。”
然后刚才那女兵把剑又提了起来,像是个小辣椒一样质问刘愈:“喂,你把我们将军画的还可以,不过……你竟敢把我们画的丑!赶紧重画一张!”
刘愈讪讪道:“这位姐姐,作画讲求的是应情对景,你们家将军都已经进了军营,我还怎么画?”
“谁是你姐姐!”那女兵本来还挺凶,不过因为年岁不过十六七,面皮薄,被称呼一声“姐姐”便觉得是被轻薄了,脸上有些小女儿家的羞赧,旁边几个女骑手也都跟着起哄笑了起来,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我们现在就站在这里,你现在就给我们画,要是画的不好,马上砍了你!”又一个女骑手发了话。
“那好吧。”
刘愈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虽不大脾气却不小的女兵,一时根本没有画意,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这晴天朗rì绿树清河的,却有些意境。他便提起笔,将眼前这景致入了画,五彩缤纷的sè彩,还加上了河畔鲜艳的野花。就是没有眼前这五个女兵的身影。
“画好了?”几个女兵都走过来,打量着花架,脸孔骤然愠sè,“怎么只有风景,我们呢?”
“你们?”刘愈一愣,随即一笑,“走了啊。看这画题,‘花去香留影,空山眺远瞳’。”
“你找死啊!”这次五把佩剑全部指着刘愈的脖颈。
“好吧,几位姐姐,小生这当是赔罪了,这就将几位入画。”刘愈端起笔,用白描的手法,将眼前的五个女兵全都入了画,虽然面部的线条只是勾勒的几笔,却已将小女的风采跃然纸上。几个女兵见到这家伙只是几笔已经将她们的风采入画,才稍稍满意,将剑也收了起来。
“这幅画。”先前的女兵冷冷看着刘愈,突然一笑,“现在充公,归我们了。”说罢便将画纸从画架上取了下去,几个女兵先是观赏了一下,叽叽喳喳似乎很满意。然后连同刚才的画作悉心收好,各自跳上马。
“几位姐姐,你们这么急,这是要往何处去?”
刘愈想到那个女将军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未婚妻,韩升口中的“徐家小女”,忍不住问道。
先前的女兵回眸一笑,带着几分高傲:“我们要往北方去,替你们这些男子汉打突厥人去!驾!”言罢一阵香风远走,只留下刘愈一个人站在那静静的发呆。
这就走了?那是不是说婚事又延后了?
几个人乘着马车到了城门口,打听了一下,果真是边关那边又受到突厥人的滋扰,这次奉命回京的徐将军本来是要完婚以后才走,但是她主动要求快速回边关。
刘愈叹口气,当初是你情我不愿,如今我愿了你又不情。这算不算是,女方逃婚了呢?
世上能让人一见便勾魂的女子不多,刘愈有种失恋的感觉。
“看来你和那姓徐的女人没什么缘分!”隋乂在一旁瞎起哄,拍拍刘愈的肩膀,“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今晚我们便到晓花楼去,听闻这次名闻江南的柳丽娘进了长安,便挂靠在晓花楼,京城的一众男子都巴不得去一睹风采,说不定还可入香闺寻得chūn梦。”
刘愈正有些意兴阑珊,听他言语不由问道:“柳丽娘是谁?”
“柳丽娘你都不知道?”旁边的李糜惊诧问,“当初可是你先提及此人的,柳丽娘乃是江南名jì,欢场成名十数载,可说是风尘中最令人向往的娇花。”
成名十数载?刘愈一阵汗颜,就算这柳丽娘是十六岁成名,现在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何况jì女讲求的是风采风韵,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怎么能解男人的风情然后成名?那不是说,这柳丽娘已经年近四十?
现代女人到了五十还可风韵犹存,还要仰仗着保养品往脸上铺,这古代的女人,到了四十,恐怕身子也快进黄土老态龙钟了吧。
第六章风姿绰约柳丽娘
jì女吃的是青chūn饭,一个半老徐娘刘愈想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中午这三个小子嚷嚷着要打猎吃野物也就没吃什么东西,结果四个人分了两条烤焦的鱼,实在饿得慌。本来打算找家好点的馆子大吃一顿,几个家伙又说晚上吃花酒必然是美sè当前好酒好菜招待,不宜提前塞满肚子,摆明了让胃遭罪。
勉强在路边摊随便叫了些点心吃,隋乂在四人中混惯了风月场,心急火燎去晓花楼定位子,说是今晚有柳丽娘的表演定是一席难求。看那猴急的模样,估计已在盘算着跟柳丽娘共度**了。
初chūn还是昼短夜长,不觉得天sè已经暗淡下来,很多沿街的铺子开始往外挂灯笼,照亮了街市。
长安城夜市分外热闹,加上是太平的年景并不宵禁,夜市玲琅满目的繁华一直会持续到后半夜,可说是不夜之城。
刘愈刚吃了几口点心,隋乂便匆忙跑了回来,说是柳丽娘的表演直接改刘愈他们常去的那家棋楼举行,连订入场券的钱都省了。
“好端端的,怎么不在晓花楼,而要去棋楼?”刘愈肚子还没垫上底,被几个人拉着,忍不住问。
“这你还不懂?”李糜解释道,“朝廷的规矩,官员不得夜宿娼馆,柳丽娘声名太盛,达官贵族想一睹风采又不想去晓花楼这等地方落人话柄,改在棋楼表演也在情理。”
刘愈皱眉道:“棋楼里大张旗鼓的jì女表演,有些格格不入吧?”
隋乂笑道:“这就说错了,下棋是雅,才女表演更是雅。赶紧走,不然刘兄台你订的棋间可能就被别人占了!”
在这年头,逛窑子也是风韵雅事。要不怎么青楼里各个妈妈桑都“公子!公子!”的称呼,感情是那些自诩风流的公子哥才是去jì院泡妞的主力军,有名气的青楼女子琴棋书画也要jīng通,其中有很多也曾是获罪官家的千金小姐,气质谈吐一流。跟刘愈心目中后现代夜总会里那些陪喝陪摸小姐的印象有些出入。
到了棋楼,还以为到了菜市场。棋楼正门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棋楼的伙计在门口一个劲的围堵,就好像防暴jǐng察维持治安。这么多人来令刘愈也不得不佩服这柳丽娘的号召力,较电影明星也不遑多让。
“十二少,您来了,请进请进。”伙计见到刘愈,马上换上笑脸,迎进门去。
外面围观的人见了可就不乐意了,大声嚷嚷道:“凭什么他们可以进去我们就不行!”
“没有预定不能进,十二少那可是我们的贵客!”
刘愈被簇拥着进了门,以为里面能好点,没想到里面的情况比外面还要纷乱复杂。嘈杂声刺耳,倒是一楼临时增加的靠近前台的位子上,坐着几个衣冠楚楚的人。只看到个背影,不知来历身份。
“快上楼去!”隋乂撸着袖子张开大步冲在前面,“谁要是占了棋间,我们四个人八只拳头把丫的打趴了,拼了老命也要将棋间夺回来!”
上了楼,才发现棋间的确是被人占了,不过占坑的人他们认得,正是一脸笑意的韩升。韩升的身后还带着两名身材不高戴着青襟小帽,皓齿明眉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的小书童。难能可贵的是,这两个小书童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仔细看也觉得是镜子里外的同一个人。
世上双姝姐妹生的如此俊俏可人,也着实令刘愈惊叹的了。
“就这了,就这了。”隋乂三人眼大漏神,跟韩升打了个招呼,便搬了椅子到走廊上靠着栏杆,居高看下,前台便可看的一清二楚。
韩升笑着招呼刘愈道:“刘小兄,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两个小书童,小婷,小艺。怎样,看了半天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吧?”
“老哥,你真是好兴致,来凑热闹还带两个……书童?”刘愈笑着上前一礼,“两位美丽的小书童,小生这厢有礼了。”
其中一个“书童”蹙蹙眉问:“称赞男儿应该用美丽的吗?”
刘愈笑着打趣道:“这位美丽的姑娘,如果在下用英俊来形容两位的话,等于是自认眼拙了,不巧,在下眼神一向不错。”
“哈哈。”见到刚才问话的少女生气地皱鼻子,韩升笑着凑上前低声道,“这两个是我的小孙女,她们自幼习歌舞,听闻今rì名满天下身如柳姿的柳丽娘在这里表演歌舞,便央求一起来,作男儿装只是不引起旁人注意。”
“原来如此。”刘愈一笑,心中却在盘算着,这算不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随着舞台上一声轻盈悦耳的金属敲击声,整个棋楼安静下来。观众知道柳丽娘要登场了,刘愈和韩升也找了椅子坐下,两个小书童却各自站在韩升椅子的一边,扶着椅子的靠背,瞪大眼睛看着下面,神sè无异,乖巧听话的模样。
一阵急促的琴音响起,是从二楼正棋间传来的,那原本是高手对弈的地方,今rì是柳丽娘表演,充当了她的琴室。舞台上也从四个方向上去八名舞女,穿着一身劲服在表演,像是战场上杀敌的武将。
那琴音高低起伏节奏明快,刘愈听着像是十面埋伏的味道,这种琴音因为节奏变化极快,非高手不能弹奏。
一曲琴音既罢,舞女下台,悠扬笛音响起。
一名手拿玉笛,脸上蒙着半面遮不住风采的纱巾,身着五彩纱衣,**着明晃晃的足踝,从楼上一步步边吹奏笛边走下来,等走上舞台,笛子收到背后,开始舞蹈。
身子果然如无骨一般,然后歌声悠扬地唱起江南小调,就好像一个江边嬉戏的少女在唱歌思念自己的情郎,一句一语都扣人心弦。全场人都陶醉在耳目的渲染中,只有刘愈,抬起头打量着房梁,心不在焉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刘小兄,你在找什么?”紧靠着座的韩升注意到刘愈的举动,忍不住问道。
“我在看看房梁,是不是真的有东西在绕。”
“噗哧!”旁边的两个小书童闻言忍不住笑出来,靠近刘愈的一个眼睛仍不离舞台,笑道,“疯疯癫癫的,那是绕梁三rì。”
“是吗?”刘愈的心思根本不在舞台上,而在这两个小美人身上,“能从这么动人的舞姿中吸引到两个小美人的注意力,我赢了。”
两个小书童又一齐抿嘴笑了一下,这时候歌舞已经接近尾声,柳丽娘身子像是垂柳一样伏在那里,也没说结束。众人也都在期待着还有后续,没有人出声。
“好!”隋乂这人最喜欢出风头,拍着手便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这一起身,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台上转到隋乂的身上,眼神中带着愤恨的怒火。隋乂还一点不觉得打搅了别人的雅兴,继续拍他的手掌。
柳丽娘站起身,职业xìng地行礼,特地往这面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算是见礼,缓缓往二楼走去。
“就是这小子,中午在诗会上捣乱,我早看他不顺眼了,哥几个,抄家伙帮我教训他一顿。”
说话间,有一帮脾气更火爆的公子哥朝这面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第七章双生花,辩才会
“住手!”
本以为一场殴斗避无可避,一声喝止从楼下传来。刘愈看去,是刚才进门便有留意的几位衣冠楚楚的客人。喝止者声音厉而刚却柔,首先令刘愈想到此人是否女儿家。
此人的男女身份并不像韩家姐妹那般一眼可辨,因为此人有意画浓了眉。
一身儒服束发而冠,欣长的身材,尤其那一副鹅蛋脸,脸稍显的宽,并不可用一般美女的评价标准来评断。一边的胡轩低声给出了答案:“是敏郡主。”
胡轩他们今rì在诗会上已见识过这位皇家亲眷,虽换了男儿装,还是一眼辨出。这敏郡主出门的男装准备的就要比韩家姐妹充足,至少平了胸,脸上还作了功夫。
敏郡主的话果然好使,一句话便令剑拔弩张要大干一架的双方暂时住手。
只听敏郡主道:“几位都是年轻的英才,在诗词学问上较不出胜负,便要动拳脚,如此便有失斯文人的体面。何不在此当众以自身才学来一较长短?”
“好!”隋乂猛拍一掌,发挥出他那口不择言的风格,“公子的话说的好,斯文人就该有斯文人的比试方式,哪像你们这群王八羔子,居然趁着小爷没带帮手要以众欺寡,有本事等我回去叫他个百八十个人来再干!”
在场有不少人都在今rì的诗会上见过隋乂,他那句突如其来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寒门士子中已然传诵开来,遭到一些官家子弟嫉恨。虽说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这些心高气傲的公子哥从不认为自己的诗词落人下风,当场便要摆开擂台再比一场,请敏郡主当裁判。
“刘小兄,他们比他们的,我们进去,看看我两个小孙女的舞姿如何?”韩升诚邀道。
“求之不得。”刘愈一听可以看到这对小姐妹的舞姿,那可比一群大老爷们比诗词有趣多了。
隋乂想留住刘愈,一把拉着他的衣襟道:“刘兄台,没你……如何能赢?”
“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刘愈可不愿成众矢之的,甩开他的手,与韩升一同走进棋间。
外面的热闹丝毫没有因为柳丽娘的回房而变得减弱,相反,一场声势浩荡的辩论会开始了。论题是这世间到底是歌舞升平还是贫者无所依。
到场的官家公子占了多数,他们的观点近乎一致,只有零星几个睿智的站在隋乂的一方。刘愈虽然人在房里,却也明白那敏郡主想听的是隋乂等人的论点,有政治目的的人,重务实之人。
房间里也其乐融融,韩升给刘愈倒了杯茶,对两个小孙女吩咐道:“小婷,小艺,给刘公子表演一段让其品评一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