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门-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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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去做。今rì还想早早收工,现在看来即便收工也要提前去考察场地。
刘愈一直对之前大慈恩寺发生的血案耿耿于怀,又对之后的结果一无所知,总觉得大慈恩寺是个不祥之地,毕竟那里平rì里人来人往,若真是有人挖个坑将自己藏在那里,届时出来刺杀皇帝,防不胜防。
解决完天牢的小插曲,刘愈还要继续他的巡查工作。后面的事相对简单一些,因为御林军的密探组织大部分是机密的,即便是统领也不能天天去巡查,不然容易露底。这些地方杨烈都要在外面等候,等巡查完毕,杨烈笑道:“没想到刘右统领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一rì之行程已然结束。不知刘右统领是否商量,属下想请您喝酒,听闻城中有一悦来居,饮食颇为讲究。”
刘愈心想平rì里何茂巡查都是步行,今rì改骑马,效率想不快也不行,这话明显是恭维。他也想早点散工回家,但今rì的差事尚未结束。
“喝酒免了。”刘愈道,“还有一地要与我一同前去,大慈恩寺。”
翌rì便是雁塔留名之rì,这对学子来说是三年一度的盛事,哪个不想金榜题名然后在雁塔留名留诗令后世传诵?届时礼部官员还有太学优等生也会来捧场,不过这些人不会获准进大雁塔,里里外外的守卫,加上皇上的安全保卫工作,作为新手的刘愈肩上的担子不轻。
大慈恩寺前两rì才举行了祭天大典,如今又要雁塔留名,加上之前的血案,这里一直未对外开放。这也省去了刘愈的不少麻烦。进了慈恩寺,寺庙内空旷无人,只有庙殿那边有些衙差聚集着,刘愈走过去看,原来是京兆府的人在查探案发地,隋乂也在。
“刘兄台,可算见到你了。”隋乂将刘愈拉到一旁,像是有意避开。
刘愈问道:“发生何事?”
隋乂瞅了一眼庙殿那边,叹口气道:“还不是那姓柴的死胖子,非要来当京府少尹,现下京兆府可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了。”
刘愈蹙起眉头:“你说柴葫芦?”
“不是他还有谁?仗着四公主撑腰,真是想当什么官当什么官,喏,对查案一窍不通还在里面正八经查问案情呢!”
刘愈一笑,怪不得隋乂要避开庙殿拉他到僻静处说话,感情正在跟柴葫芦唱对台戏。
长安城的官动辄都是一品二品,京府少尹在长安城也只属于芝麻绿豆官,柴锦身为得势四公主的驸马通过请谒得来个京府少尹也不当稀罕。不过如此一来京兆府也算热闹,京兆府尹空缺,俩京府少尹都是当官的新手,还不闹腾到翻天?
刘愈笑道:“他要当京府少尹就让他当,别忘了你还是都察院副都御史,这官衔他可没有。都御史的缺皇上可是任命了?”
“嗯。”隋乂点头,隐隐有些不服,“叫白榆,跟姓杨的一样也是个五六十岁的古板老头,除了当官资历比我丰厚,其它平常的很。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我和李兄都在此次的平叛立下功劳,可别说升官,连颁旨嘉奖都没。”
刘愈心说帮老皇帝平他儿子的叛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能不嘉奖最好别嘉奖,再者隋乂和李糜的官做的也不小,足以令他们扬眉吐气。现在更重要的是让李糜和隋乂摆正心态,不要总觉得官得来的容易,升官也会容易。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党派之争是他们还未遇到的。
“有些事千万别强求,尤其为官这潭水深,慢慢来,官总有的升。”
第九十六章君子之论(上)
眼看白rì将近,刘愈的考察场地工作尚未完成,隋乂却说要再请宴席。刘愈现在有家有室,不想到了晚上还到处乱跑,当下拒绝。
大慈恩寺响起十二响洪钟声,声声振聋发聩。这也是佛寺的习惯,每在清晨或黄昏用佛钟来召集寺庙内的僧侣聚集做早课或晚课,只见佛寺内的和尚从各处聚集来,到正殿参拜佛祖。查案查了半截的柴锦从庙殿里悻然走出,见到立在门口的刘愈眼睛亮了起来,走上前打招呼。柴锦的身旁还有个人过来行礼,刘愈看着眼熟,不记得在哪见过。
“他叫柳宁。”隋乂介绍,“刘兄台不记得了?当rì他跑来找我,还说是你介绍的呢,现在他在我身边当个文吏,人还算机灵,只是满口之乎者也听的我心烦。”
刘愈这才记起当rì背着百官册回家路上遇到的那个落魄书生,当rì这柳宁还说要请他吃饭。刘愈对他有知遇之恩,柳宁跑上来之乎者也了一大段,总结起来四个字“感谢提拔”。
柴锦端着大脸上前道:“现下我与隋兄弟同为京府少尹,还请刘兄你rì后多多提点,哦,隋兄弟也多多提前。”
刘愈现在rì里忙的很,没时间去提点柴葫芦,再看隋乂对柴葫芦的敌对态度,他肯定也不想当好人。柴锦这是明显没搞清楚形势。
寒暄了几句,刘愈道:“明rì乃是雁塔留名rì,在下暂领御林军统领,还有要务在身,就此作别。”
隋乂不算是读书人,对读书人的最高待遇最是向往,听到明rì的盛事忍不住凑上前:“雁塔留名?有没我的份?”
刘愈道:“据闻皇上明rì会请一些有才学的大臣前来,大多是礼部官员和太学教习,请柬早已发出,你现还没收到就是没戏。”
隋乂脸sè很失望。刘愈到处巡查了一番,还要回去布置明rì銮驾出巡的布防事宜,幸好杨烈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然刘愈的准备工作会一团糟,他也不会rì落而息回家陪夫人。
…………
五月初四,正是三年一度的雁塔留名rì。
刘愈再次起了大早,今rì不用去巡查御林军各营防,但从早就要准备銮驾的出巡。
幸好这一rì天yīn沉着不热,巳时正銮驾出宫,固定的路线早已清理完毕,走的都是宽路,即便有刺客出现也有时间做防备。护着銮驾的都是御林军一等一高手,刘愈不知他们是否真的会飞檐走壁,但据说是武功很高,一个打十个武林高手没问题的那种,当然要看武林高手的身手到底有多“高”。
刘愈骑马跟在銮驾后面,跟的也不是很紧,在一些街口拐角处,还是有很多百姓聚集,都想一睹天颜。刘愈这个已多次面见天子的也没觉得多荣幸,路上他的主要任务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出了岔子他要担的责任可就大了。
终于护送銮驾到慈恩寺,此时慈恩寺被御林军里外把守住,应邀而来的大臣和太学优等生都在庙前等候,他们是没有资格进雁塔的,要等雁塔留名之后他们才有机会跟进士们交流学问,其实官员中也有很多人是前榜进士出身,对雁塔留名也不觉得稀奇。
而那些进士已早前一步进了大雁塔,趁着皇帝没来先上去得瑟一阵,吟诗作赋一番,等皇上来了也就没那么自在。
护送皇帝进了大雁塔,刘愈的护送任务的上半场算是顺利完成。趁着休息的工夫,刘愈在慈恩寺的瞎溜达打发无聊。正觉得烦闷,见到韩升闲庭信步地过来,见到刘愈,一招手道:“你小子怎不上去?”
刘愈道:“我又不没金榜题名,上面有高手护卫,我上去也顶不了事,不如在这里来的悠闲。”
韩升一笑道:“除了寺里的和尚,何人能得登上雁塔驻目远眺的机会?你小子拥职务之便还不懂得珍惜,走,与老朽一同上去,顺带见识一下进士们的学问。”
刘愈还是有几分不愿,毕竟皇帝在上面,说话做事都要很拘谨。高楼大厦登高望远对古人来说颇为稀罕,刘愈飞机都坐过,这个他没多少兴趣。
韩升凑上前低语道:“皇上的意思,让你我一同上去观察一下这些进士,找出其中有可疑者。”
感情还是公事,锄jiān的后续。刘愈陪着韩升进了雁塔,登了几层,气喘嘘嘘。
“你小子年轻力壮的,身子骨如此虚?”韩升笑着打趣。
刘愈摆摆手道:“病秧子一个,有这状态不错了。”
大雁塔共七层,每一层御林军都把守的很严密,刺客无隙可乘。刚走上第七层木梯,便听到楼上的进士们在侃侃而谈,似乎在争辩学问,讨论的颇为激烈。
“论学。”韩升对刘愈解释了一下。
刘愈点头表示明白,这年头的文人sāo客聚集在一起,除了狎jìshè覆觥筹交错,还喜欢吟诗作赋坐而论道,卖弄自身文采。这些也都见怪不怪。尤其趁着皇帝在面前,那还不是要好好表现一番?
等刘愈登上七层,走出帐幕立在侧听了一阵,却发觉这论学有些与众不同,或者说跟他以往所闻的不相类似,完全是一场以一敌众的辩论会。辩论的主题是“君子立身”,众的一方是挤在这里的一百多进士,而寡的一方是个声音清脆的小女子,刘愈仔细听了一下觉得声音耳熟,一想岂不是前rì才给他看病的阿拉伯妇女曲医女曲宁?
君子立身,仁义礼智信五常为先,这是老祖宗便定下的基调。历史上虽然没有孔孟之人,却有百家争鸣的思想,而儒家之道也是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来的,千古流传。在这点上,两个世界还是有通xìng。可偏偏,这曲宁不但学识渊博博闻强识,且口才了得,一个简单的论题,竟被她论出花来。
身为女子的曲宁不能贸然见人,只能躲在屏风之后,看来是皇帝有意让她出来表现一下才学。进士们的论调其实也很简单,他们自觉是君子,当然就以自身为君子立身所先为基础,发表一下自身的见解。
“在下以为,君子立身,以德为先。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处者焉。以德染化世人,德之相传,天下共幸。”
一番话听的云里雾里,想了想,大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意思,有德的人教化身边的人,天下也都是有德的人,这就是一种想当然的理想社会,也就是刘愈所想的“愚者社会”。没有酷法和监督为约束,光靠一张嘴,想让人有德实在太难。
韩升听了这见解却颇为叹服,道:“这是新科榜眼廖之山,品学兼备,年少便游历求学,乃是北方有名才子。”
刘愈心说原来是榜眼,还是北方的才子,怪不得这么牛逼轰轰的,说话尽捡着他听不懂的说。
只听曲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如此说来,廖公子乃是一位有德之人?”
廖之山脸sè带着孤傲道:“不敢当,有德无德当以人断,己之语不以为信。但在下一直以德为修身之本,寝食不忘!”
曲宁却冷言道:“不过小女子却听闻,廖公子家境富足,年十九而遇兄长早亡,乃扫长嫂出门,敢问一句,这是否是有德之举?”
若非是皇帝在场,刘愈真想举大拇指赞一番这曲宁,然后欢快大笑一场。他早看这廖之山不顺眼,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自己以德修身,原来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想有德谈何容易,在利益面前人人都是屈从者。
廖之山被人指点,面红耳赤道:“长嫂无所出,遵循乡规,有何不妥?”
虽然口上不服输,但心里已经认输了,若是没有利益心作祟,又怎会将如母的长嫂扫地出门?没生孩子口舌招疣之类的话只是借口,一种被人堂而皇之拿来满足私yù的借口。
刘愈转头看了眼韩升问道:“是你将这些进士的背景资料给她的?”
韩升笑道:“进士的出身在礼部有备,有心去查何以会查不到?曲医女来之前,可是将这些进士的出身来历看了几遍。”
原来是有备而来,刘愈心中暗笑,这些眼高于顶当女子是小女人的进士有麻烦了。
第九十七章君子之论(下)
今rì是这些进士们雁塔留名光宗耀祖足以铭记一生的盛事,皇帝却找个女子来跟他们论学,这其间的窍门他们就要琢磨一番了。要金榜题名成为进士,不但要才思敏捷学识渊博,更要懂得迎合上意,作考卷要考虑主考官的品味,而今rì论道就要考虑皇上的意思。
皇上请一个刁钻的女人来,显然不单单为了下他们的面子,主要目的还是考校。若今天说的好,那必然是能得皇上的赏识rì后前途似锦,但说不好就要像廖之山一样当众出糗,身为进士来rì已能跻身朝堂,这跟头他们栽不起。
当然也有不服的,因为今天这论题对他们来说也不算难,君子行得正坐的直也不怕被揭短,但恰恰这些爱出风头的要么屁股不干净要么语言逻辑有问题,总能被曲宁找到把柄或以一番高论驳倒。
论“君子有才”,曲宁能找出古代无才可称君子的典范,并对那些自恃有才者一番抨击,以实例来列举其沽名钓誉;论“君子有义”,曲宁以正论驳之,认为君子可有义,但义不能为先,要处三纲五常之下,说白了就是不能重义轻德。
被刘愈认为最jīng彩的是曲宁驳“君子有信”,本来一个被称为君子者最起码要有诚信,刘愈本以为曲宁能举出极端的例子,但曲宁却思索了一下,说出个“君子无信亦为信”的论点,就是说无信是相对的,对一些人无信反而是对另一些人或是自己有信。其实道理很简单,这年头谁不会因势利导说一番谎话?难道夸赞人就真的是发自内心?君子不拘小节。
其实最令这些进士吃瘪的不是因论点不通,而是明明掌握了一个非常易论的论点,却被一个小女人驳的哑口无言。曲宁的学识渊博,且涉猎知识范围极广,以这些成天研究诗文为考科举的进士的学识,较她尚且不如。
舌战群儒场面jīng彩,刘愈在一旁看的很过瘾。不过他也想到一个问题,其实以这些进士的能力,合在一起驳倒曲宁并不难,事物都有两面xìng,曲宁也仅仅拣着事物一端来曲解,辩论会的一方这么快认输的也少见,而且还是人数众多的一方。这就说明,其中有不少人在隐藏实力,明明有才却故作无才。
“韩老哥,你有没有注意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明明表现的很不屑,却不说话。”刘愈对韩升道,“这些人应是故作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他们也最可能是淮王的jiān细。”
韩升也注意观察了一下,点头道:“刘小兄说的有理,回头应重点查查他们。”
韩升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提起笔勾了几个人,负责情报的感觉也比较敏锐,能从这些人的一言一行中发现端倪。刘愈见他勾了不少人,心说那些密探接下来又有的忙了。
论学即将结束,刘愈和韩升本来就是旁观者,此时也该下去,好让皇帝能跟这些进士叙叙话。刘愈刚转身,便听到曲宁的声音:“那位可是女军元帅徐将军的夫婿?”
当着众人的面被点名,还是挂着自家夫人相公的名号,刘愈登时觉得脸面挂不住。心说这曲宁也够刁钻的,一句话就能令人有种想抓狂的冲动,皇帝找她来跟这些进士论学没选错人。
皇帝其实早就看到刘愈和韩升在一旁,此时被曲宁一语点破,刘愈登时成为众矢之的。刘愈只能对皇帝行礼,皇帝笑了笑,做了个手势,意思让他可以退下。
刘愈要走,但曲宁却明显要抓着他不放,续道:“听闻徐将军的夫婿是弃文从武,才学颇高,不知对今rì之论学有何见解?”
曲宁这是明摆着看他不顺眼要当众奚落他,一百多进士都吃了亏,常理推论他的才学再高也不能跟进士的学问相提并论。刘愈不想答,皇帝却笑道:“文严哪,难得雁塔留名之rì你兼领御林军统领,与此盛会,不如也说说,说的不好朕也不会怪责于你。”
皇帝这么说其实也是在给刘愈找台阶下。御林军统领,也就是武将,且还是皇帝的近臣。身为武将说的不好也没关系,毕竟不是以才学立身朝堂,但若说的好那就是给皇帝长脸,皇帝的近臣能文能武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说明皇帝慧眼识英才。
可刘愈知道这论调不好说,君子的仁义礼智信基本已被那些进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