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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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她的急呢。”
“她住在哪里?”
“肯定在纽约,应该离这儿不远,但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儿。而且,现在她
不会在家的,我听那位比利先生说,要送她到中国云南去戒毒,因为那儿的费用
比较低。对了,他说他曾到中国的戒毒所采访过,写过一篇报道。”
保罗高兴地说:“一定是我看到过的那篇报道。谢谢你,埃德。”他留下自
己的名片和50美元,“如果还想起什么,请尽快通知我。”
“乐意效劳。加达斯也是这样交待的。”埃德咧着嘴说。
三个人随即到附近的一家网吧,通过网络,很快查到两个月前华盛顿邮报那
篇报道,作者是加达斯。比利,他所报道的戒毒所在中国云南景洪。接下来,查
找戒毒所的电话比较费周折,不过一个小时后电话也挂通了。屏幕上是一个40岁
左右的中国女医生,她用十分流利的美式英语回答了这边的问题:“对,两个月
前,我们收治了从美国来的杰西卡。穆尔科克。她吸毒的时间不长,毒瘾不算太
深,而且本人也很努力,现在已经基本脱瘾了,当然还不能说完全戒断,至少还
要两个月的巩固治疗。”
“她身体好吗?比如说……身上没长硬块吧。”
“什么硬块?”女医生不解地问,“你是指癌肿?没有。入院时我们为她进
行过全面体检。”
苏玛松口气:“能让她接个电话吗?”
“请问你们……”
保罗不想多费口舌──即使多费口舌也无法讲清几个人的关系,因为英语和
汉语都还没有创造出适用于克隆人亲属关系的词汇。他简捷地说:“我们是杰西
卡失散多年的生父母,请唤她来吧。”
女医生露出怀疑神色:不错,这个黑人男子同杰西卡确实相似,但那位唇红
齿白的白人女子会是杰西卡的生母?她很有礼貌地藏起这些怀疑,说:“好吧。”
保罗和豪森把苏玛推到摄像镜头前,他们能感受到苏玛的焦灼。屏幕空白了
足足有10分钟,可能病人到这儿比较远,也可能病人走出隔离区需要某种手续。
熬过漫长的等待后,屏幕上忽然出现了海拉(!)
的面孔,那女孩瞪大眼睛看着这边,失声叫道:“妈妈!”
这个突兀的称呼把苏玛的心震碎了,泪水刷地流下来。杰西卡在喊了这一声
后也是哽咽无语,两人隔着半个地球泪眼相望。杰西卡气色很好,目光清彻底纯
真,已经不是当年在街头拉客的吸毒女了。很久,苏玛才从悲喜中走出来,笑道
说:“杰西卡,我可能算不上你的生母,保罗更算不上你的生父。我不知该怎样
向你解释……”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喊你妈妈。我可以吗?”
“当然,我很乐意有你这个女儿。听说加达斯先生在追查你的来历,有消息
了吗?”
“他一个月前来过电话,说他正在采访巴西的圣贞女孤儿院,还说追查有了
很大进展。但他没有详细讲,以后也再没来过电话。”
“圣贞女孤儿院?”
“对,在圣保罗市附近。听说那儿向各国送出了很多孤儿,其中就有和我…
…同样出身的人。”
保罗接过话筒:“孩子,安心在那儿戒毒,我和苏玛也会帮你追查。如果有
了结果,而且你能够出院的话,我们会带你到巴西,去看看……那位海拉。”
杰西卡的泪水又流出来:“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我一定彻底戒断毒瘾。”
已经是傍晚了,三人开上车,在附近找到一家旅馆,开了三个单人房间。晚
饭后他们聚在苏玛房间里讨论着今后的安排。
“你们不要拒绝我,”豪森说,“我也要一块去巴西。我已经不开侦探事务
所,妻子又过世了,正好有时间干一点我想干的事情。而且,我的侦探经历肯定
对调查有用处。”
保罗看看苏玛:“好吧,三人同行。”
豪森沉思着问:“那位叫加达斯的年青人从哪儿挖出了走私婴儿的源头?他
有什么高层关系吗?加达斯。比利,我记得,那位参与危害海拉的参议员布莱德。
比利有一个儿子,那时还在夏威夷大学上学。”
他摇摇头,“或许我记错了。噢,等一等。”
他掏出自己的电子备忘簿,找出几个地址,匆匆打了几个电话。“我的直觉
是对的,”打完电话他苦笑道,“不是巧合。布莱德参议员的儿子正是加达斯,
在华盛顿邮报当记者,目前正在巴西执行一次采访任务。听说好长时间他未同报
社联系,而他父亲对失去消息的儿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还有,你们还记得我那
位军中同伴吧,那个专为政治家们处理麻烦事的、杀害海拉的刽子手?”保罗和
苏玛都点点头,“他不在国内,正好也在巴西!我的直觉又不安分了,它告诉我
巴西正在发生某种事情。”
苏玛的脸色又变白了:“你是说,布莱德早就得到了有关海拉的消息?”
“这不奇怪,他身处高位,肯定比我们消息灵通。”
“那么加达斯……很可能负有某种秘密使命?”
“完全可能。”
三人的心头都很沉重。他们又像是回到了8 年前,3 辆FBI 的监听车在别墅
外转悠,杀手杜塔克潜入室内,海拉在逃跑途中同父母吻别……看来,新一轮的
追捕又开始了,但愿仁慈的上帝再次眷顾我们的海拉!
保罗断然说:“这么说,我们更需要去了。明天回家分别做一些准备,后天
就出发,我去定机票。”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豪森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他用异样的目光看看保罗和苏玛,保罗同时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玛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入睡。海拉,圣保罗的孤儿
院……她忽然想起,8 年前,当她刚刚得知海拉安然无恙的那天晚上,她曾梦见
海拉在亚马逊密林中,成了一个乳房饱满的女头人,是牧羊犬玛亚领自己去的。
而现在,各种迹象显示她确实可能住在巴西。也许母女之间真有心灵感应?
海拉,我的海拉。这会儿你在哪里?你是在用这些克隆女孩向我传达你的信
息?她痛苦地回想起那个梦的结尾:她没能与海拉在一起,没能把她抱在怀里,
触摸到熟悉的身体。最后海拉和她的部族消失在密林中了。如果梦景的前半部分
变成了真实,那么后半部分呢?
那个梦景在眼前流动,而且越来越真切可见。她还记得,那次梦醒后她想唤
身边的保罗,才想起保罗已经不能同她同床而眠──他是在妻子维多利亚那里。
在阿巴拉契山中的三年里,他们过着没有性生活的“夫妻”生活,现在她奇怪当
时怎么能够熬过来。
她体内泛起一波又一波强劲的欲望,也许是心灵上的感应,电话铃恰在这时
响了,而且,在拿起话筒前,她已经知道这是保罗打来的。听得出,保罗说话时
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激情:“苏玛,睡不着,我想到你那儿去,可以吗?”
她欣慰地说:“来吧,我一直在等你呢。”
几秒钟后,保罗轻轻扭开门锁走进来。苏玛迎过去,敞开两人的睡衣,把两
具赤裸灼热的身体贴在一块儿。
他们暂时抛开心中的忧虑,度过了缱绻的一夜。第二天凌晨他们几乎同时醒
了,保罗吻吻她,把头埋在她的胸前。苏玛轻声问:“这是咱们的第一次,也是
最后一次,对吗?”
保罗从她的双峰夹峙中抬起头:“对,只用这一次就能补偿一切了。我会永
远记住这一天。”
苏玛把他搂到胸前,“我也会记住这一天的。”她忽然泪流满面。“没什么,”
她勉强笑着向保罗解释道,“我只是想起那晚,海拉把你的睡具搬到我的床上…
…”
海拉啊。
2 加达斯这些天是在亢奋的等待中度过的,父亲的嘱托和报社的任务都成了
比较遥远的事。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海拉从某个秘密营地向他发出的召唤。海
拉真是个行事怪僻的女子──她把爱情的成败建立在“能否怀孕”上!不过,加
达斯能理解此中的苦涩和恐惧。
已经20天了,仍然没有她的消息,加达斯真正是急不可待了。这天,他在焦
燥无奈中来到圣保罗东方街去消磨时间。这儿仍是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两边的店
铺招牌上是中国、朝鲜和日本的方块文字,东方式的假山和盆景触目可见。他驾
着海拉留下的卡迪拉克,穿过车辆拥挤的大街,忽然车内电话响了,是院长嬷嬷
亲切的笑脸:“比利先生,请即刻到孤儿院来,可以吗?”
“当然!我马上去。”加达斯惊喜地喊着,拨转车头。院长嬷嬷笑着点点头,
在屏幕上慢慢隐去。
按照上次若昂走过的路线,加达斯急如星火地赶路。路上,他的心一直在车
厢外面扑腾,海拉再不会从他身边消失了。她既然来了电话,说明她肯定怀孕了,
已经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而在此前,他非常担心那个黑天使会扑着翅膀,在丛林
中一去不回。
4 个小时后,他匆匆赶到孤儿院,冲进院长办公室:“嬷嬷,海拉呢?她在
哪里?”
院长微笑着迎过来:“跟我来,有人会带你去。”
她领着加达斯走到一个房间,扭开门锁,侧身道:“请进。”门在加达斯身
后轻轻关上了,屋内并没有海拉,只有一个印弟安男人。屋内有长沙发,有硬木
座椅,但此人一直肃然立在屋子中央。加达斯认出他就是那架隐形飞机的驾驶员,
留着普通的短发,穿着普通的衬衫和短裤,黑发,古铜色的皮肤。他开口说话了,
说的是英语,但速度很慢,似乎这些单词是从记忆中一个个筛选出来的:“我带
你去,请脱下全部衣服。”
加达斯顺从地照办。现在,他赤身裸体地站在那儿,印弟安人走过来,不客
气地在他身上检查一遍:腋窝、档部和口腔,然后送来一套柔软的衣服。加达斯
穿好后,他又托过来一片蓝色的药片:“请服下这片安眠药,你只能在熟睡中进
入那里。”
加达斯开始冒火了,那个看似木枘的印弟安人机灵地看出这一点,随即加了
一句解释:“你是第一个进入那儿的外人。”
这句话满足了加达斯的自尊心,他笑了,顺从地服下药品,在印弟安人的导
引下躺到长沙发上。药效很快达到他的大脑,眼前的一切逐渐沉入黑幕中,他只
记得,“那儿”是一个绝秘的基地,海拉在等他。
他的海拉。怀孕成功了。
有人用陌生的语言简短地发着命令,他被抬起来,放到什么东西上。轻微的
轰鸣和震动……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悠悠醒来。
现在他躺在一张简朴的木床上,窗外是雪亮的灯光,而灯光后是黑暗的天幕。
已经到了深夜?不过他马上悟到,很可能这是在地下,他所看到的黑暗天幕只是
洞穴中的黑暗。
有女声轻声问:“你醒了?”仍是那种音节非常缓慢的英语,听起来非常甜
美。加达斯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到一个灿烂的笑脸,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全身赤裸,乳胸高耸,黑发梳成小辫散在脑后,古铜色的皮肤,只在腿档处垂着
一绺用乌鲁鲁草织成的红色流苏,笑容天真无邪。加达斯很快意识到,面前是一
个半开化的印弟安部族姑娘,而不是红灯区的卖春女郎。
姑娘轻轻拉住他的手:“来吧,海拉说,等你一醒就把你带去。”
海拉!她也知道这个名字,这意味着这儿是海拉王国的核心地区。他高兴地
跟在姑娘身后,用丝毫不带肉欲的眼光欣赏着她健美的身体和轻盈的步态。他们
走过一长段无人的甬道,姑娘推开一道门,用手势请他进去。
加达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驾驶员,他已恢复了本部族的装束,也就是说全
身赤裸,下身处缀着一块流苏,身上涂着红黑两色的油采,肌肉凸起,古铜色的
皮肤闪着油光,胳臂上拴着一撮五颜六色的羽毛。
他正毕恭毕敬地同一个女人谈话,当然是海拉。海拉也是同样打扮,只是在
乳胸前多缀了两块红色流苏。印弟安人看到加达斯进来,立即结束谈话,默不作
声地退出去。
加达斯愣了片刻,几乎感到胆怯。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最“原始”的海拉,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具黑得发亮的胴体──这具胴体他那么熟悉──似乎笼罩着
一圈光环,显得雍容、神秘和圣洁。海拉微笑着,目光十分温暖:“加达斯,我
这身时装怎么样?”她平和地开着玩笑,“我十分喜欢瓜哈里博斯人,他们真诚,
没有矫饰,没有罪恶感。所以在这儿,在整个地下世界都实行瓜哈里博斯人的风
俗。不光是这种时装,连这里的语言也是在他们的语言基础上设计的,我们称为
新雅诺马米语。”
“你这身时装漂亮极了,可是海拉,你……”
海拉执着他的双手:“你肯定猜到了这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如果此时仍是在伊瓜苏瀑布附近的雪松林中,加达斯一定会
跳起来,把海拉拥到怀里狂吻,然后一点也不耽搁地向她求婚,这是一路上在他
的脑海里多次预演的场景。但这时他只是迟迟疑疑地说:“是吗?真是好消息。”
海拉责怪地说:“你是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这当然是好消息,尤其是对
于我。直到现在,我才确信自己有人的自然属性,而不是一个逼真的膺品。我有
了爱情,有了性欲,还能用自然方法生育。加达斯,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我对此
感激不尽。可是,你为什么不大高兴?”
加达斯叹口气:“我怎么能不高兴呢。你怀孕了,我也可以向你求婚了,我
简直要乐疯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置身于这里之后,你身上就笼
罩着一种威严,一种王者之气。你是这个地下世界的女王,而我只是一个地位卑
微的情人。我要仰着脸看你。”
海拉快乐地纵声大笑:“纯粹是胡说!胡说!这里没有王朝,也没有女王,
只有一个喜不自禁的小母亲。”
她攀住加达斯的脖颈,吻吻他的嘴唇──加达斯揶揄地想,我并没有说错;
就连这个热吻也像是女王对情人的施舍。他的双手捉到了那双撞人的乳房,心旌
一阵摇曳,浑身燥热,真想马上把海拉抱到床上。
但海拉已从他的怀中脱开:“吃饭吧,饭后我领你去参观我的地下世界。我
曾许诺过,把我的生活向你全部敞开。”
3 加达斯没有料到地下世界如此壮观,如此神奇。穹窿状的岩洞一个接着一
个,每个穹窿的规模都不亚于悉尼歌剧院或罗马大剧场,穹顶很高,连建筑区雪
亮的灯光也不足以照明它们,就像远古的蛮荒世界,而世界的核心却是像贝壳一
样精致光滑的建筑。房屋的外观有龟壳形、贻贝形、海葵形……它们绵亘不绝,
组成一条流荡不定的音乐之河。更令人惊叹的是,每一处墙壁和地板都像是贝壳
一样毫无瑕疵,闪着迷人的光泽。“我们使用的是新型的生物建筑材料,”海拉
轻描淡写地说,“愿意和我合作吗?我会让你成为世界最大的建筑商。”她笑着
说。
“谢谢。不过我不想接受女王的恩赐。”加达斯淡淡地说。海拉听出他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