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人-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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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回圣保罗。”
“好的,我来为你开车。”
加达斯冷冷地说:“你还是回到自己车上吧。恕我坦率,我不大愿意和你在
一起,看到你,我就想起专吃腐尸的兀鹰。”
杜塔克没有生气,咧着嘴说:“多谢你的坦率,干我这一行,本来就没打算
讨人喜欢。不过,我还是要腆着脸挤到你的车上。知道为什么吗?我怕你心血来
潮,用汽车电话或别的办法向海拉泄密。当然我知道你对海拉的所作所为已经不
能容忍,否则你此刻也不会被她扔到这里。不过你们总是情人吧,一夜夫妻百日
恩嘛。请原谅,这也是参议员的交待。”
他客客气气地把加达斯让到车后,自己则坐到驾驶椅上,然后对另一辆车上
的佩雷拉招招手,两车紧咬着上了公路。
“对不起,加达斯,那些天把你蒙到鼓里。”那个快活的年轻牙医一边在他
头上忙活,一边真诚地道着歉。“我也是中情局的,你来这儿诊病的前三天,我
刚从别人手里租过这家诊所。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的确接受过正规的牙医训练,
至少不弱于这儿原来的主人,那个半吊子私业牙医。”
加达斯对这个特工的印象不错,和残暴嗜血的杜塔克相比,他简直就是天使
了。他想说“你不必道歉”
,但是无法张嘴,医生正用针管把麻醉剂注入他的下牙床,一种发木发胀的
感觉迅速蔓延。医生开始手术,听见轻微的锯割声,噪声在颅腔中隆隆响着。他
的大脑仍在飞速运转,怎么办?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海拉葬身岩洞,海拉是他的
爱人,给过他无比的快乐,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的右手无意中摸到了口袋里
那个鼓鼓的软包,那是海拉的“时装”,海拉想让自己永远记住她的躯体。
加达斯努力思考着,能用什么办法通知海拉,让她警惕迫在眉睫的危险。他
不知道海拉在何处,但把消息捅给圣贞女孤儿院的鲁菲娜嬷嬷就行了,她会及时
转告海拉的……不过,他该不该这样作?通知海拉,让海拉从容地带着她的财产
逃走,包括那个邪恶的机器子宫?
牙医用钳子夹出植入的半截牙齿,在加达斯面前晃了一下,断牙珐琅质的外
皮闪着银白色的金属光芒。
“弄掉了,就是它。这个精巧的玩意儿。”那东西当啷一声落在盘子里,杜
塔克立即用镊子夹起来,小心地包好,放到贴身口袋里。
牙医细心地清理了伤口:“断牙回美国后再安吧,国内条件更好,现在我给
你打一针消炎针。”
他熟练地找到加达斯胳臂上的血管,把针头插进去,黑云顺着血管迅速上升,
慢慢罩住他的意识。加达斯猛然悟到是怎么回事,但已经晚了,神志丧失前,他
看见牙医俯在他的脸庞上方,歉然道:“对不起,这是上司的决定,他们怕你为
爱情所惑做下错事,只好让你在昏睡中尽快回到美国。”
加达斯在心中悲叹:晚了,晚了,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奇怪的是,在烧灼般
的绝望中,竟然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很快沉沉入睡。杜塔克唤来佩雷拉,把
浑身瘫软的加达斯搀进车里,回头对牙医说:“理查德,你把诊所赶紧还给主人,
和我一块儿回国。”
理查德取下口罩,笑嘻嘻地说:“不,我们在这儿告别吧。我已经喜欢上巴
西了,再说,这家小诊所的生意蛮红火的,数倍于我从中情局领的工资,既然这
样,我干嘛不试试新的生活呢。我的辞职报告已经寄出,并用自己的积蓄把这家
诊所给盘过来了。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为中情局免费服务。再见,下次再来
圣保罗时欢迎惠顾。”
杜塔克吃惊不小,看看理查德,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杜塔克对此无可奈
何,只好摇着头坐到车里。2 0 分钟后,一架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波音客机已经
起飞,机上有一名神志不清的病人,和一个随行的患有白化病的医生。
癌人下篇第五章1 “到了,前边就是38A。”出租车司机说。一对黑人夫妇和
他们的女儿下了车,胆怯地打量着前边的庭院。花饰精美的铁门之后,两排整齐
的小叶黄杨夹着甬道向前延伸,树荫深处露出白色的建筑。右边是花园,喷泉围
着一座中国式的假山,七八个人正在那儿玩耍,时时有小孩的笑声传过来。黑人
女孩看看父母,走过去按响门铃。少顷,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快步走过来:“杰
西卡!”苏玛高兴地嚷着,“我猜着就是你们到了。穆尔科克夫妇,请进吧,我
们一直在等着你们呢。”
她领着客人经过林荫道,向人群走去。“喂,杰西卡和她的父母到了!”她
喊道,那边正陪着孩子们玩耍的几个人快步迎过来,苏玛向客人介绍:“这是我
父亲约翰。这是我的丈夫大卫。威廉森,儿子丹尼。那位是保罗。雷恩斯,杰西
卡已经认识的,他妻子维多利亚,儿子吉米。这位是我们的老朋友豪森。”
周围的人都不错眼珠地盯着杰西卡:“像,太像了!”只有维多利亚好奇地
问:“真的很像海拉?可惜,我一直无缘见到她。”
保罗把杰西卡揽到怀里,亲亲她的额头,豪森也迫不及待地把她拉过去,仔
细打量着。杰西卡气色很好,目光清彻,脸上漾着笑意,看来,她确实戒断了毒
瘾,恢复了往日的自我。豪森和保罗交换着眼色,欣慰地点着头。丹尼和吉米从
大人的腋下钻过来,拉着杰西卡往外走:“杰西卡,我们去跳蹦床吧。”
杰西卡看看苏玛,苏玛用目光示意:你去吧。很快,蹦床那边响起纵情的笑
声。
两天前,保罗接到了杰西卡的电话。杰西卡说,她完全戒断了毒瘾,现在已
经回到美国,她想见见保罗和苏玛。保罗高兴极了:“当然可以,我太高兴了,
明天你就来吧,我们在苏玛家欢迎你。”
杰西卡调皮地说:“那么,你给我过生日吗?明天恰好是我的生日。”
“真的?太好了,苏玛肯定非常乐意。快来吧,和你的父母一道。”
现在,三家人团团坐在苏玛家的大餐厅里,其乐融融。餐厅的灯光熄灭了,
苏玛托着生日蛋糕走出来,2 2 团烛光照着她的喜悦。22根蜡烛,里圈是6 根,
外圈是16根,分别象征着杰西卡的真实年龄和可比年龄。丹尼奇怪地喊:“蛋糕
上一共22根蜡烛,杰西卡姐姐已经22岁了么?”
苏玛笑着解释:“不,她只有16岁。那6 根蜡烛代表着一个秘密,暂时不能
告诉你们。”
丹尼嚷着“告诉我告诉我”的时候,杰西卡许完愿,吹熄蜡烛,大家拍手唱
着“祝你生日快乐”。保罗和苏玛互相看看,不由想起在山中为海拉过3 岁生日
的情景,眼眶湿润了。维多利亚触触大卫的肩膀,嫉妒地说:“看哪,只要一扯
到海拉的事情,他们就把我们忘了!”大卫和保罗笑着,分别揽过自己的妻子。
杰西卡切开蛋糕,分发给大家,当分到苏玛时,她低声问:“妈妈,你们真
的见到海拉了?”
“我们猜想是见到了,在圣贞女孤儿院,院长和我们谈话时,豪森溜出去,
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但我们都确信是她。”
杰西卡踌躇地说:“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海拉,是母亲,还是姐姐。
我就把她当成我的姐姐吧,因为我愿意把你当成我的妈妈。”
在这个欢乐的宴会上,穆尔科克夫妇只有笑的份儿了。杰西卡伏到老约翰的
怀里说:“我真高兴,今天一下子多了两对父母,还饶了一个外公呢。”
约翰也笑道:“我更占便宜了,捡了这么大的一个孙女。”
生日餐结束后,两个孩子又把杰西卡拉走了,三个人钻到小丹尼的卧室里,
关上门玩起来。穆尔科克夫妇走到保罗和苏玛跟前,庄重地说:“雷恩斯先生,
威廉森太太,我们想再次表示我们的谢意。你们…
…“
“不必客气。”保罗说,“实际上应该感谢你们和杰西卡。知道吗?杰西卡
能主动和我们恢复联系,对苏玛、对我是多大的精神安慰。”
穆尔科克太太用手帕擦擦泪水:“我们真诚地感谢你们,你们知道,我们这
一生相当困窘,没有什么好回味的。杰西卡曾是我们的希望,但她又突然吸毒,
那一段时间,我们的精神快要崩溃了,我们诅咒上帝太不公平。但现在我们已经
恢复了信念,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好人。你们、加达斯,还有远在中国
的甄羽女士、戒毒医院的医生们。谢谢你们大家。”
她提到了加达斯,保罗急忙问道:“加达斯和你们有联系吗?我们去巴西找
过他,那时他已失踪。后来听说他回到了美国,但我们一直没能得到他的消息。”
“他回国后和杰西卡通过一次电话,问了她戒毒的情况。保罗,”她忧心忡
忡地说,“打电话那天他的气色很不好,情绪也不大对头。我们很为他担心。”
保罗看看苏玛,两人都面有忧色。他们从巴西回国已经四个月了,但加达斯
一直没有踪影。豪森曾尽力打探过,所得到的情报仅仅证实了加达斯确已回国,
但回国后便石沉大海,四个月来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是很不正常的,而且
这种不正常肯定和海拉有关。他想起,当他们向院长嬷嬷提出有关加达斯的警告
时,院长轻松地说:不必担心,我的资助人对他了如指掌。但愿这是真的,但愿
海拉不要轻敌啊。
他不愿把这些情况透露给穆尔科克夫妇,在他们心目中,加达斯。比利先生
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何必破坏他们心中的这个形像呢。“不说这些了。加达斯
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有个声名显赫的参议员父亲呢。今晚咱们痛痛快快玩一会儿,
否则维多利亚和大卫又要嫉妒了。”
但他们注定脱不开这个话题,少顷,女仆维姬匆匆过来,说白宫办公厅打来
电话找苏玛。白宫?苏玛的脸色变白了,急忙走过去,掂起那只老式的镀金话筒
:“我是苏玛。请问……”
“你是苏玛。威廉森,婚前用名是苏玛。罗伯逊,对吗?”
“没错。”苏玛用玩笑来掩饰自己的担心,“你问得这么详细,是不是白宫
对我有所任命?”
对方继续问道:“请问保罗。雷恩斯和豪森。乔思特是否正在你家?”
“对。我们正在为一个女孩举行生日宴会。”
“杰西卡?是不是杰西卡。穆尔科克?”
苏玛蹙起眉头:“对的,我想FBI 没有窃听我的电话吧,你是哪一位?”
对方笑了:“哪里哪里,如果是窃听到的信息,我会向你透露吗?我是白宫
办公厅主任甘金斯,谨通知你,并请你代转保罗和豪森,请于明天上午9 点到达
白宫西会议厅,总统将约见你们。”
“总统约见?”苏玛大声重复着,“能透露谈话内容吗?”
“很遗憾,我不能透露。再见,请务必通知他们两位并准时到达。”
苏玛满头雾水地回到人群中。几个人都拿眼睛盯着她的额头,似乎那里有问
题的答案。苏玛困惑地说:“总统约见!还有保罗和豪森!”
豪森马上想起那次参议员的约见:“不用猜了,肯定和海拉有关。苏玛,”
他沉重地说,“我想不会是好消息,恐怕政府已下了决心,要对海拉王国动大手
术了。”
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嬉闹声不时传到客厅,保罗、苏玛、豪森和大卫、维多利
亚、穆尔科克夫妇都面面相觑,只有老约翰平静地劝慰道:“不必担心,如果已
经决定行动,总统就不会约见你们了,我想事情还没有完全绝望。”
苏玛沉默了很久才沉闷地说:“但愿如此,否则也许我会行剌总统的,只要
能保住我女儿的性命。”
保罗站起身:“我想咱们提前动身吧,赶到华盛顿还能歇息几个小时,养足
了精神和总统斗。”没人响应他的玩笑,屋内笼罩着阴郁的情绪。“不要告诉孩
子们,不要打搅他们的好兴致。咱们三个悄悄出发吧。”
三人作了简单的准备,少顷,一辆黑色的林肯悄悄开出庭院,从窗户里还能
听到三个孩子的喧哗声。
2 林肯轿车沿着宾夕法尼亚大街,开进了白宫的黑色栅栏大门,又按照警卫
的指示,开到北门厅下车。一位工作人员核对了姓名,引他们进入一个挂着绿色
帷幔的法兰西式小门。屋内,黑色的皮背转椅摆成两排,东墙上雕有国玺,两旁
挂着总统旗和国旗,靠墙处摆有许多书架。保罗触触苏玛,轻声说:“这是内阁
会议室。”三人心照不宣地点头。总统把约见地点放到这儿,可见对这次见面的
重视。
他们来得比较早,屋内只有一个年轻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看到三人进来,
他马上从椅缝中挤过来:“是威廉森太太、雷恩斯先生和乔思特先生吗?我是加
达斯。比利。”
“加达斯!”三人惊呼着,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看着他,不用说,这次总统
约见肯定和他的“努力”有关。他们准备把海拉怎么办?保罗冷淡地说:“我们
到巴西找过你,不过那时你已在那儿失踪了。”
“说来话长,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了。”他苦笑着,在三人身边坐下。他的
气色的确很糟,面色苍白,脸庞瘦削,眸子中深含着痛楚,简直像一个服刑10年
的犯人。他直截了当地说:“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是从杰西卡和我父亲那儿得
知的。我的情况你们可能不大清楚吧,我,”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和海拉有过
7 天的夫妻生活,又到她的地下世界里住了5 天。还有,海拉已经怀上我的孩子。”
这些突如其来的消息使三个人惊喜交加,几乎失声喊出来。想想吧,三个人
千里迢迢跑到巴西,只看到海拉一个模糊的背影,而这个青年竟然和海拉建立了
这样密切的关系!他们的情绪转眼间变了,从隐隐的敌意变成亲切、亲昵。苏玛
已把加达斯认作女婿了──虽说自己作他的岳母似乎年轻了些。但三个人的惊喜
很快冻结,因为无论如何,加达斯的表情不像一个幸福的丈夫,眸子中藏有那么
多的绝望、自责、愤懑,使他看起来像是被女巫施过魔法的人,像是在浓墨般的
“痛苦”中浸泡过。加达斯看到三个人急迫的疑问,苦笑着说:“稍微等一等吧,
我是今天会议的主讲,他们让我把自己最隐秘的快乐和痛苦都抖给大家。”他沙
哑地说,像一只受伤的狼,“是父亲让我这么作的──而且从道义上说我没法拒
绝。”
参加约见的人陆续走进来。加达斯低声为他们介绍着:这是生物学家乔伊,
这是人类纯洁联盟主席哈伦。奈特,这是纽约时报主编弗兰克,这一位是音乐家
沃尔特(加达斯解释说,他被邀请的原因,是他在克隆人问题上发表了不少最激
进的观点)……又进来的两个人保罗认识,是伊恩。希拉德和日本人桥本正治,
他们也看见了保罗和苏玛,远远地打了招呼。陆陆续续又进来十几个人,有些连
加达斯也不认识了。
9 点钟,会议室的内门打开,参议员布莱德陪着总统欧林。基夫走进来。基
夫总统个子瘦小,浓眉,眼窝深陷,一双鹰目十分深邃,他笑着同大家见了礼,
同来客中几位熟人简单地寒喧几句,直截了当地说:“谢谢诸位来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