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雄天下-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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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出走,人心才会坚定啊。”
把军将的家眷都接来沙洲,安置在大营外头当然是不利于保密的。但是对安定人心却非常有利!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等到霹雳水军全军遁走的时候,可以顺便带走诸军家眷。
“这样的话,需要准备的船只就多了……”任宜江皱着眉头提醒,“咱们就20艘福船,装不了多少人的。”
黄智深却呵呵笑道:“船不用担心,长江上面有的是!”
陈德兴一怔,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船不够不会去抢?他呵呵笑道:“如果船够,俺们不如把整个沙洲的百姓都裹挟了去!”
任宜江摇摇头:“沙洲城内起码有几万人啊!都要带走的话……这一路上的吃用,还有将来到高丽后的安置都不容易。”
陈德兴一摆手:“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去抢点。”他冷冷一笑,“道士……你这个军师可不能闭门造车,不如这样吧,过几日你就和百万一同走一趟高丽。实地看看高丽是什么样子的,江华岛又有多大,可以安置多少俺们的人。”
出走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制定,而且还进行了几次图上推演。现在已经确定出走后的第一站就是江华岛。根据情报,那里一度是高丽陪都,岛上城池、宫殿、军营和港口俱全,而且还有不少平地已经被开垦成了农田。至于不足之处,就是这座江华岛距离高丽半岛太近,只有一道细长的海峡将两者分割开来,似乎不利于防守。但是具体情况到底如何,还是要让霹雳水军的参谋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马车盘盘旋旋,沿着街道一路前行,没有半个钟点的功夫。就已经到了丽春楼前面。整个酒楼张灯结彩,大门口官轿、车马已经排成了长龙。扬州官场上面有点身份地位的官儿,今天似乎全都跑来了沙洲。
吕师虎和十几个被陈德兴投闲置散的武官,早已在门口等候。看见陈德兴的马车到了,远远的迎了上去。
马车刚一停稳,吕师虎就殷勤的上来拉门,陈德兴下了车,连忙冲吕师虎一报拳,笑呵呵道:“慕班兄如此相迎,岂是要折煞小弟吗?”
吕师虎也笑得跟花儿一样:“庆之兄是国家功臣,眼看又是官家的乘龙快婿,小弟的礼重点儿才合规矩!庆之兄,快请进吧,安抚和留侍郎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把臂而笑,仿佛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哥们儿。陈德兴心里面已经拿定了主意。口头上面一切好说,就是不让吕师虎真的染指兵权!只要熬到自己把升国公主娶到手,就能一走了之了!
第227章郝经来访
丽春楼已经整个儿被包了下来,外面是张灯挂彩,轩敞的大厅里面同样是烛台高照,宴席的桌面不是大方台子,而是回字形布置的“插山儿”,所谓插山就是个玲珑剔透的木雕,雕成蓬莱仙山的样子,把菜碟一层一层的放上去,插山后面也不是椅子而锦榻,每张锦榻边上都侍立着一个浓妆艳抹的美姬,都是李庭芝特意从扬州带来的官妓。大厅的一角,还有些或抱着乐器或穿着舞衣的女子,也是官妓身份,预备在宴席上献舞的。
插山上已经摆好了丰盛菜肴,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奶房签、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润鸡、润兔、煨牡蛎、三珍脍、南炒鳝等等,盛装在朱漆餐具或是精美的瓷器里面,把整个插山都摆得满满当当。不过这些还不是全部的菜肴,只是第一轮的下酒菜而已。
今天的接风宴是正式的筵席,就是那种一顿饭可以吃个通宵宴会,席间还有歌舞助兴,还有美妓陪酒。使用的当然都是公款——埋单用的是淮东安抚使司的公使钱。这样的一顿饭,要搁在后世只怕没有几十万都下不来!而在大宋官场上面,却是再普通不过的应酬。凡是上点台面的官,谁不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像陈德兴的霹雳水军里面那些和大头兵吃一锅的主儿,那还能叫官?说出去准保叫人笑掉大牙!
李庭芝和留梦炎就在大厅门口,满脸堆笑地相迎。他们一个是陈德兴的上官,一个是朝廷的侍郎,和陈德兴以平级礼仪相见已经够放低身段了,要是再去大门口相迎就要掉身价了——这也就是在武臣日益跋扈的南宋末年,要是搁在北宋承平的时候,一个都指挥使见着安抚使和侍郎是要跪下磕响头的!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真是宾主尽欢儿,不过宾主双方今儿好像都是来吃菜的,扬州城最有名的琼花露却没有喝下几盅。
陈德兴一直含笑听着李庭芝、留梦炎、陆秀夫还有吕师厚你一首我一首的吟诗——都是现做的诗歌,谈不上什么好词佳句,但却是没有一点诗词功底的陈德兴能应付的。
做诗做词是这个时代文士的必修课,就没有不会的。而不会作诗的人想要装会也是不可能的……虽然陈德兴记得一些古代诗词,但是却没有办法拿来应景儿。因为大部分的酒宴诗会上的诗词都是有题目的,或是天气,或是事件,或是人物。不是随便抄几首就能糊弄过去的。
而且今儿酒宴上的诗都是恭维陈德兴这个大功臣的,所以他就是会作诗也不能去插上几句——总不能自己作诗吹捧自己吧?这脸皮可就忒厚了,可不符合宋朝谦逊有礼的君子之风。
一首首听着肉麻,却没有一点实际价值的诗做了总有几十首的样子,李庭芝终于轻轻站了起来:“庆之,老夫吃的有些饱了,想出去透个气儿,可否陪老夫走一遭。”
陈德兴一怔,眼睛一转,笑道:“下官也吃撑了,正想出去走走。”李庭芝朝留梦炎抱个拳:“少陪。”
这位进士出身的宋末阃帅,不管军事才能如何,这名臣风度却是绝佳的。
陈德兴陪着李庭芝大步向丽春楼后院走去,一众参加饮宴的文武官员全都站起身恭送。
两人出了正堂后门,后院廊上,早已经挂起了一盏盏灯笼。光晕流动,伴随着两人的脚步声,倒别有一番韵味。
“庆之,想必你已经听说蒙古的忽必烈汗遣使替他的儿子真金向官家提亲,想娶升国公主的事儿了?”
这回李庭芝没有废话,直接就入了主题了。
“下官已有耳闻!”陈德兴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庭芝,流露出几分忧色——实际上他并不担心赵琳儿会嫁去燕京和个比自己还粗的蒙古人过完下半辈子。而且就算理宗皇帝脑筋搭错了,他也会带兵去把赵琳儿抢到手的!
“庆之,你不用担心,贾相公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这事儿的。”李庭芝拈着胡须微笑道。“这是贾相公要本官和你说的。”
这是给自己吃定心丸?陈德兴立即就掏出感激的表情:“贾相公之恩天高地厚,下官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二。”
李庭芝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陈德兴:“何须你粉身碎骨?升国公主是贾相公的外甥女,你当了驸马爷就和贾相公是一家子了,还有甚彼此好分?”
陈德兴连连点头:“是……是……”
和大宋官家还一代奸相成了一家子似乎是修都修不来的好福气,可偏偏这大宋朝的寿数只剩下十八九年了!只是这话陈德兴不能和李庭芝直说。
“还有个事儿贾相公要某和你打个招呼。”李庭芝接着说,“吾大宋祖宗你是知道的,驸马不得干政领兵……”
这话一出,陈德兴心下就是一悸,他现在就怕李庭芝从怀里摸出一张圣旨免了自己的都统制再顺手给个没有一点实权的高官圈养起来。
“下官知道朝廷的规矩,下官明儿就辞了差遣……”
心中万般不愿,嘴上却还得这么说。
“不必那么着急。”李庭芝摆摆手,“你的差遣继续领着就是……霹雳水军肯定是要交给殿前司直辖的,这个都统制给谁都不合适。”
陈德兴闻言大松口气——这事儿和他估计的一样!两万人的霹雳水军已经是大宋的架海紫金梁,只能由皇帝和枢密院直辖的殿前司节制,多半还会成立单独的殿前水军司。在这之前,没有必要再安排吕师虎当一任都统制了。否则吕师虎卸任之后就不好安排了……相当于北宋三衙管军这样级别的都统制卸任之后,可就该外放地方当制帅了!可要这样安排吕师虎,安抚吕家的实力可就太大了。
所以这霹雳水军都统制还是陈德兴继续当着直到把部队交给殿前司为好,反正陈德兴到时候就是个享清福的驸马爷了。
李庭芝只是微笑:“霹雳水军原来就是10000人的军额,现在却有20000兵……庆之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下官是不得已而为之。”陈德兴声色不动。只要他的驸马前途还在,私自扩军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样的事情在北宋够得上谋反!但是在之前蒙宋大战危急的时候却比比皆是,根本就法不责众!
李庭芝笑着点头:“不得已……都是不得已啊!四川、京湖那里,不得已的带兵官真是太多了些。可朝廷却没有那么多钱财去养这些不得已的兵……”
陈德兴笑而不语,也无话可说。现在蒙古的威胁暂去,南宋朝廷的财政危机却汹涌而来。会子印得几成废纸,和买闹得民怨沸腾。可即便如此,搜刮来的财富也养不起越来越庞大的宋军,裁剪军队已经势在必行!
同时,宋军在过去25年间日益军阀化,看看陈德兴自己在霹雳水军中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放在北宋根本是不敢相信的,就算是蒙宋开战之前的南宋,诸军将主也没有这样的大权。
而现在,局面稍稍安定之后,大宋朝廷看来是要削藩了!
可问题是,这藩镇已经形成,是说削就能削掉的吗?
陈德兴只是微笑,故作赞同地道:“下官在四川日久,也知道骄兵难治,的确是需要严加整饬才行。否则十年之后,吾大宋就没有可用之兵了!”
李庭芝也微笑得意味深长:“和你的霹雳水军一比……全天下都没有可用之兵了!听说你的兵一天练四个多时辰,不用一文钱的犒赏,西行千里也不要开拔费,上阵之前更不要讲价钱。若我大宋兵马都是这个样子,何愁蒙古不亡,北地不复啊……”
陈德兴依旧微笑不语。
李庭芝的微笑依旧无可挑剔:“霹雳水军毕竟是吾淮地的兵马,吾这个淮地守臣可能厚着脸皮向庆之老弟讨要几千弟兄?”
军队可以私下转送……这样的事情在北宋不可想象,不过眼下却根本不是什么事情。
陈德兴笑了笑:“下官的霹雳水军也不都是战士,20000军额中可战的不过15000,下官调出3000精锐可够?”
“够了,够了!”李庭芝也没想多要,有3000人当种子,再填些新兵进去好好练一练,就是上万精兵也练得出。
陈德兴不动声色地又说:“下官奉了相公钧命,要抽3000精锐去临安献捷,不如就把他们给安抚吧……”
李庭芝不知道陈德兴的真实想法,一听这个建议,顿时大喜。能去临安献捷的肯定是精锐,若是能留在扬州,自己手中就有一支精锐了。
就在两个人相谈甚欢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德兴扭头看去,来的竟然是李庭芝的幕僚陆秀夫。
陆秀夫和陈德兴在临安有过一面之缘,当下就冲他一点头,然后才对李庭芝道:“安抚,北使郝经突然来访!”
第228章犬儒
北地大儒郝经郝伯常现在就站在陈德兴对面,身穿紫袍,头戴幞头,腰中系着玉带。他满脸都是堂堂正正的浩然之气,嘴角下弯,留着稀稀疏疏的胡须,一对三角眼看人都是闪闪发亮的。看着陈德兴和李庭芝进来,他只是朝李庭芝报了下拳,然后上下打量着陈德兴。
“伯常先生,这位就是权御前霹雳水军都统制陈德兴——庆之,这位先生是北地宿儒郝伯常。”
李庭芝笑吟吟的给陈德兴和郝经介绍对方,没有丝毫鄙视郝大汉奸的意思——实际上,在他的思维中,郝经并不是汉奸,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
郝经一副道貌岸然,只是冲陈德兴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论年纪他比陈德兴大多了,论学问他……他的国学可以当陈德兴的祖师爷!论官职他是忽必烈封的学士兼两淮招抚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此时蒙古没有行汉法,官员都没品),但听上去还是蛮大的,所以就用上位者的礼仪跟陈德兴打招呼了。
陈德兴却只是哼了一声,微微摇头:“安抚所言差矣,郝经此人已入夷狄,非吾华夏之人,只是忽必烈之犬而已,不是什么北地宿儒,而是北地犬儒!”
“这……”李庭芝怎么也没想到陈德兴居然会当面大骂郝经,一点面子不给,半点涵养也无!
“陈拱卫,伯常先生是北人……”留梦炎也有些看不过去,沉声道,“他还是忽必烈汗的使者,我大宋是礼仪之邦,当待之以礼。”
陈德兴哼了一声:“戎狄豺狼也,屠我北地同胞数千万在先,欲绝我炎黄血脉在后。凡我大汉之族,皆与之不共戴天。如郝经者却以豺狼为父,尽心效忠。以血脉同胞为仇寇,恨不得屠尽杀光。此等奸恶之徒还敢道貌岸然,伪装君子,口称孔孟,实在是有辱圣人之道!”
留梦炎脸上顿时闪过不予,但是也不好和正当红的陈德兴翻脸,只得勉强一笑,拱拱手:“伯常先生,陈拱卫年轻气盛,得罪之处,请多多见谅……”
郝经嗨了一声,笑道:“得了得了,我知道陈拱卫的父(养父)祖两代皆殁于大蒙古之手,和大蒙古是有杀父杀祖之仇的……”
陈德兴的目光电一般的向郝经扫去:“我的父祖之仇已经在南沱场报了!北地千万汉人之仇也是早晚要报的!”
什么叫执迷不悟的破坏民族融合,什么叫顽固的大汉族主义。陈德兴现在的态度就是!
哪怕大宋朝廷已经和蒙古妥协,他的立场也毫不动摇!
大厅里面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陈德兴指着鼻子骂的郝经的嘴角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捋捋胡子正色道:“陈拱卫并非北人,焉知吾等北人之志?华夷之辩乃是狭隘之说,四海之内本是一家,天下万民皆是手足,中原之土更是有德者居,大蒙古纵横万里,平灭万邦,国土远至极北极西,所驭百姓何止亿万。此等强盛之国古之未有,远胜于汉唐,吾北地之人,无不忠心顺服,并以大蒙古之民为荣,哪里有什么仇恨要报?”
什么是犬儒?眼前这位就是犬儒啊!
陈德兴脑海中冒出了后世人们用来批评儒门败类的这个词儿。郝经虽然说得好像义正辞严,但是这番言语的根本就是在替侵略者辩护!就是在替杀害了数千万汉族同胞的敌人张目……
“郝经,尔不过是北地一犬儒,虽外裹华夏衣冠,口称仁义礼信,然内里早入夷狄,早就不将北地汉人视为同胞。尔在北地为虎作伥,替鞑虏杀我同胞,辱我姐妹,毁我家园,夺我土地,无恶不作,无恶不极,所作之恶,罄竹难书,流波难尽。老匹夫,尔还有何面目代言北地汉人?尔还有何面目自称我大汉之民?”
“哼,一派胡言!”郝经一甩袖子,脸上的表情又肃然了几分,都不能用道貌岸然来形容,而是有了几分神圣的颜色。虽然陈德兴骂他骂得凶,但是他却丝毫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辩才是很有信心的,就是死的也能说活了,活的也能说成死的。何况北地汉人到底咋想的,真的只有天晓得。
不过陈德兴却没有等他引经据典说一堆道理出来,而是一个罗圈拱手,对在场诸人道:“郝经此贼最是无耻,诸位千万别听他胡言妄语。北地汉人水深火热,年年南望王师,绝非甘愿于鞑虏为奴!”
“尔非北人,如何知吾北人之志?”郝经捋着胡须反问一句。
“吾非北人,然吾军中颇多北人,皆是北地汉军归正,无不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