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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生活在明朝-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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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全也赶快拍马上前,笑着补充道,“陆大人补了忻州属县秀容县县令一职。陆夫人几日前跟随陆大人移居秀容县。”

闵晨与孙毓培同时挑眉,都有些意外。尤其是孙毓培,意外之中还夹着浓浓的失落。微微点头,“原是这样。”便不再说话,拍马走到一侧,远望他们带回马群。自她嫁人之后,注定是要与他愈走愈远。他早该知道的,可当这事真的发生时,依旧有些无措。

闵晨看了孙毓培一眼,笑嘻嘻的道,“不知便好。你们不可与她说!”

阮大与阮二同时应声,又道,“自得了张管事的讯儿,我们便与城中的蒋家送了信。道是先租用他们的马场,先将马匹赶进去,价钱再慢慢商谈,二位意下如何?”

“好。”闵晨微微点头。

阮大拱手笑道,“如此先请二位入城休息。我与二掌柜再去见见其他客商。”

闵晨又微微点头。阮大与阮二一齐行了礼,向余下几位同行商人走去。

张茂全这时才拍马上前,与孙毓培悄悄道,“两个月前二少爷自归宁府来此,打探大少爷的下落,探到苏小姐的铺子中,苏小姐已叫人如实与来人说了。”

“嗯。我知道了。”孙毓培微微点头,“毓元可留下什么话?”

张茂全自怀中掏出一封来,“这是二少爷托人转交的,少爷看看罢。”

孙毓培将信接了,却不看,只是随手纳入怀中。转头看向自后面而来的祁云主仆三人。望了好一会儿,才轻轻一叹,转向闵晨道,“走罢,我们先入城。茂全,你在此候着。”

张茂全应声道,“少爷只管先回城,阮掌柜带了五个伙计前来接应呢。”说着又迎向祁云三人,将让她们先入城的话说了一遍儿。

祁云默默点头,带着两个丫头随在孙毓培和闵晨身后缓缓向城门而去。

张茂全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细不可闻的叹口气,转身去找阮大阮二。

191章归来(二)

回到邸店之中,孙毓培拆了孙毓元送的信,信中只寥寥半页纸,一是说孙记分散与全国各地的小分号已开始慢慢关闭,二是说自孙毓培离家之后,孙二夫人大病了一场,历时三个月方愈,孙毓元请他看到信,回信到杭州。

孙毓培将信放到一旁,走到窗侧,望着远处出神。这间房临内院,内侧窗子正好可以看见仓房院中之后,那间小小的院子,是当时苏瑾所住的院子。那间院子,为了避嫌,也为了让她安心,他一次也未去过……

看了半晌,才将目光投到仓房院落之中,此时,仓房院落中人来人往,极是热闹。有邸店的伙计正忙着入库货物,又有羊毛织纺的织工在院中穿棱,似是在整理新到的羊毛等物。

不过短短半年,她真的又重新建打下另一片天地……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看了良久,孙毓培轻叹一声,微微翘起唇角,露出一抹自嘲讥讽的笑意,即便事情已到这一地步,他仍旧会想,若是嫁他该多好……

闵晨推开房门,声音传进来,“毓培,我们去吃两杯?”

孙毓培转身,看他已新换了衣衫,这一路闵晨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脸颊微微下陷,肤色也比以往黑了不少。唯有双眸异样的明亮,映衬得整个人神彩熠熠。他眼睛轻轻弯起,点头,“也好。你去请祁小姐,我换衣衫。”

“请她么?”闵晨没正形的笑起来,一步三晃的走到他跟前儿,偏头打量他几眼,才笑嘻嘻地道,“是送别酒么?”

“嗯。”孙毓培淡淡点头,赶他出去。

“她身子没事么?再怎么想送人走,也要等病好了再说。”闵晨收回目光笑了笑。

孙毓培微怔,旋即轻轻点头,“也好,再等两日罢。再走关外,我们依旧贩茶如何?”

闵晨收起笑意,挑眉,“怎么,想要立时走?”

孙毓培点头,“嗯。此时七月,若时间赶得紧,当能再走两次关外……”

闵晨眉头大皱,目光在孙毓培脸上打着转儿,半晌,才轻轻一笑,“好,我听你的。对了,这匹货物出手,怎么着也要等十来日。明日我要去秀容县一趟……”

孙毓培挑眉,“去那里做什么?”

闵晨得意一笑,“这次替陆夫人贩得羊毛近两千斤,我去讨银子,顺便讨人情,怎么,不许么?”

孙毓培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再说话,好一会儿才道,“这么说来,我也是要去的。这批货物也有我的份儿,再者,我与陆大人也算是旧识,如今又有生意往来,他荣升秀容县令,合当贺他一场……”

闵晨微扯动下嘴角,一副不信他嘴上言说的模样,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刚到祁云房间门口,突然房门打了开来,两个小丫头各自挎了包袱,正往外走。

闵晨一怔,转头看向房内,恰见祁云出来,面色苍白憔悴。他眉头大皱,“祁小姐这是做什么?”

祁云掠了下耳根碎发,笑了笑,声音平静淡定,“出来太久了,怕家人惦念,想早早回去。正要去向二位辞行呢。即碰到闵公子,就请你转告孙公子,祁云就此别过,他日二位到辽东,定要去祁家,我好摆宴谢二位一路照拂的情意。”

说着微微施了一礼,转向两个丫头道,“我们走罢。”

“哎!”闵晨赶忙抬手阻拦,见祁云停下脚步,他才走近两步,轻轻一笑,“祁小姐即说了谢字,闵某怎能就这么让你走了?若真如此,又怎能担得这照拂二字?”

说着向孙毓培紧闭的房门看了看,暗自叹息,这种情形,倒真是让他这个外人左右为难。复又笑道,“依我说,你还是养好身子,再启程不迟。”

络儿和缨儿也齐声劝道,“小姐还是听闵公子的,养好身子再走。此地离辽东有千里之遥,您还坚持走关外,这一路上又没大城池,若真的病了,可如何是好?”

祁云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前日只是淋了雨,现下已好多了。闵公子,后会有期。”说着已越过两个丫头向楼下走去。

闵晨见留人不住,微有些急,在她身后大声问道,“即便如此,祁小姐也要等货物出手,回了本利再走不迟。”

祁云闻言回头,依旧轻笑着,“无妨。那些银子二位若有机会到辽东,再送还不迟。若无机会,权当祁云入的本钱,待我想起来的时候,到时连本带利一同来讨。”

正说话间,张荀走到楼梯拐角处,他今日本是得了苏瑾的话来此与阮大商议移织坊的事儿,没成想刚到楼下便听说这几人已回来了。早先但凡有几人的消息,他总是第一时间转达给苏瑾,也知她心中实是关心这几人的安危。再加梁小青私下曾与他言说,小姐有意搓和孙公子与祁小姐,他便也处处留意着。

此时听见祁云的话,又见这主仆三人这般模样,微有些明白。连忙笑着上前拱手见礼,“小的见过祁小姐,见过闵公子。我家夫人前日还说,三位当是快回来了,没成想倒让她猜准了。”

这一路上但凡有商队归来,三人必让人带消息到苏记邸店,不止孙毓培,就连闵晨与祁云亦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如此,这种关系说起来,倒真有些微妙,明明不是十分亲近的人,一想到有人关心着他们的行程和安危,又有些温暖。

张荀一言过后,看看祁云的神色,复又笑着近前,“我家夫人亦是刚刚安定,尚未及留话给店中。倒是特意嘱咐了我带话给阮掌柜,道是若碰到三位,定要请三位到秀容县一聚。今儿张荀倒是来的巧了。”

闵晨闻言哈哈一笑,“正是,替陆夫人贩得这批货物,也有祁小姐的功劳,这人情此时不讨何时讨?”

说着向张荀道,“你叫人快马回去回陆夫人,就说明日我们三人要上门刁扰。”

张荀连连点头,笑道,“好,小的这就叫人回去报知我家夫人。闵公子、祁小姐请歇息。”言毕转身匆匆下楼而去。

192章谈心

张荀当日傍晚便又回到容秀县,和苏瑾说了这几人回来的消息。听得他们平安归来,苏瑾松了口气。倒是那马匹受惊的事儿,太过蹊跷,好在几家损失均摊,与孙毓培和闵晨而言影响并不大。

当下便叫找叶妈妈来,简略说了明日宴何客人,取了十两银子把她,“明儿一早去街市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菜,鱼虾蟹之类的若有,一样都备些。”

叶妈妈接过银子,四下看看,欲言又止,似是有话要说。

苏瑾倒是能猜出她要说什么。有心不听,想了想,还是笑着道,“妈妈有话请说。”

叶妈妈赔笑着近前道,“按说是生意上的事儿,老奴不敢多嘴。只是这孙公子不比旁人,还有那祁家小姐也跟着来,这……老奴一是怕小姐心底纯善,见了祁小姐心头……心头再生出些愧疚来,二是顾着姑爷还有徽州来的两个人呢……”

这事总要随着时间慢慢的模糊掉。孙毓培是个不错的朋友,苏瑾也没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就躲着不见。至于祁云……她微微叹了口气,叶妈妈说的倒对,她面对此人时,是心中愧疚。不是她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是纯粹以已度人罢了。

若她和祁云易地而处,交换身份位置,她可以想象到祁云心头即便不十分喜爱孙毓培,也会不舒服,会嫉妒,会不服气。女人的天性想必在哪个时空都一样。

而现今他们二人朝夕相处三四个月,孙毓培那样出色的人物,祁云当真一点不动心么?在苏瑾看来,这是不可能的。现下若祁云有那么一点点动心的话,她面对自己的时候,心头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她当真会愧疚,因为她无意中成了锥在旁人心尖上的一颗钉子。

再思及若陆仲晗有一日带她去赴一场这样气氛微妙的宴席,她恐怕会气疯了,亦会嫉妒疯了。

这么一想,她实在是可恶至极了……深深地叹了口气,垂首把玩着自己叠放在身前的纤细小手。

叶妈妈看她苦恼的样子,也跟着一叹。

苏瑾想了半晌,抬头笑,“你先去备着罢。张荀即说三人可能一同来,便要好好招待。姑爷那里当没什么。至于祁小姐么,见到她若有机会,我与她好生叙叙话儿。”

叶妈妈也没甚好法子,只得应声下去。不多时,身形便消失在院外。

苏瑾起身到书房,对着书桌前的窗子发呆。面对祁云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抵消或者拨出她锥在她心上钉子呢?

将心中的各种说辞都想了一遍儿,只觉那些语言苍白无力。无论怎样巧舌自辨,她在祁云的人生经历中,都充当了一次不光彩的反面角色。

“姑爷回来了。”小秀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苏瑾隔窗看见陆仲晗身着青色官服,大踏步走来。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似是带着笑意,想来这几日衙门中事颇为顺利。

“在做什么?”意外的没人迎接。陆仲晗进了正房,旋即转进书房,待看清她面色,微微一怔,“生意上可有难事么?”

苏瑾知道她自打叶妈妈走后,便陷入一种负面的情绪中,此时神色必然凝重。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摇头,“不是生意,是旁的事。”

说着站起身子,笑道,“今儿衙门事情当是顺利的罢?”

陆仲晗点点头,又笑,“旁的什么事叫你苦恼成这样?”

苏瑾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确定自己的心思他能懂,便只道,“也没甚么。胡乱想想罢了。对了,张荀说孙公子几人已自关外回来,明儿有可能来秀容县,午时我叫人在前厅摆宴,你明儿公务若不忙,早早回来罢!”

陆仲晗微怔,旋即挑眉,目光粘在她脸上打转。她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倒是极少见。即便当时他夜访苏家小院时,看到的也是一副安静淡然的神情。那样的事情亦能安然处之,如今却……

苏瑾没等来他的回应,诧异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轻轻一笑,“怎么,明儿没时间么?”

“有。”陆仲晗牵着她的手往卧房走,小秀打水进来,一见二人紧扣的手,低头抿嘴儿一笑,将水盆放下,轻轻退了出去。

默默换好衣衫,陆仲晗才扶着她的肩头,轻笑,“好了,现在说说,到底是何事?我早先不是有言,你爱怎样便怎样么?莫不是那位孙公子说了何话?”

说到最后,苏瑾觉得肩上的双手反射性地一紧,她笑了,“不是。”

顿了片刻,才斟字酌句地将心中担忧缓缓说了,又道,“若是生意往来,银钱亏欠倒也罢了。人都道人情难还。孰不知这样的亏欠更难填平。”

“唔……”陆仲晗挑眉,分外诧异,低头审视眼前这小女子,却不知该说何话。

半晌才笑叹,“都道大丈夫处置,但求无愧与心。本官地夫人却比大丈夫处事更高洁几分。”

苏瑾闻言扑哧一笑,轻叹一声,望向卧房窗子,此时,窗外遍地金黄夕阳自树冠间洒落,闲适宁静……

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笑,“罢了。我早先看书时,似是看到过这样的话,人这一辈子,都是要经过种种磨砺才能长大的。就如三藏法师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成得真佛。当时曾想,我这一辈子,究竟会因何种磨难而长大?那时想时,倒带着几分旁观和好奇的心态,想等,想看,这一辈子有什么人,会叫我受苦难……”

说到这儿,她又笑了笑,“如今自己倒没什么经历过什么格外难的事情。却在旁人的成长过程中,充作一个磨难。虽叫人恼我,或者恨我。嗯……实则我也是做了贡献地,不是人人都想充当‘磨难’这个不光彩的角色,助他人成长地……”

“这么一想,心头便好受了些,……权当作自我安慰罢!”

陆仲晗听到此处心头真正诧异起来,这番道理,他从未听人说过。眼前这小女子,是如何突然想到这上面的?虽然有些稀奇古怪,再深入想想,又十分贴切……

半晌,轻笑起来,“夫人这话颇具禅意……”

苏瑾想到此处,霍然开朗。听他夸赞,不由吐舌得意一笑,“是呢,因我天生聪慧。这份心性可是与生俱来地。嗯……老天爷格外开恩赏的!!!”

她眼中担忧褪去,现下已是一片清澈到底,如一弘清水在其中欢快流动。

陆仲晗强压着心头的震撼,也跟着轻笑起来。

不过自我安慰,仍旧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她打算明儿见到祁云,尽自己所能,宽慰其心。苏瑾与陆仲晗说了些闲话,自去偏院看晚饭。

今儿她上着绯红交领绣花齐腰短襦,下系一条月白色长裙儿,简单的发髻上只插一只碧玉簪,除了发式,其装扮一如女儿家无二。削肩细腰,娉婷袅袅地自院中穿过,背影消失在侧门处……

陆仲晗定定望着那身影消失处,心头回味着她方才那番话给他带来的震撼,久久移不开眼眸。

次日苏瑾早早起了身,早饭后,便叫叶妈妈带着人去早市,勿必多买些水产回来。自己则指挥着丫头们,摆桌置茶摆放果盘。

梁小青昨儿得了张荀带回的消息,亦在早饭后,带着她新买的小丫头小梅和张荀一道儿来给苏瑾帮忙。

一进内宅,两人同时怔了。梁小青看着满院子忙碌的仆从,悄悄笑道,“小姐这样大的动静,也不晓得姑爷会不会心头不舒服。”

张荀亦跟着笑了,想了想,微微摇头,“当不会罢。”

二人正说着,苏瑾自里面出来,见了梁小青,远远便嗔她道,“你来做什么?”

梁小青撑着肚子走近,伏在她耳边嘻嘻笑道,“我等着劝架呢。小姐弄这阵式,不怕姑爷心头难受么?”

苏瑾笑瞪她一眼,拉她到偏厅坐着,“我这可不是为了孙公子和闵公子。而是为祁小姐……”

自祁云到了忻州府之后,她虽不多说,梁小青与她相处时日长些,自然知道她的心思,闻言叹了一声,“小姐在意的事儿也忒多了些。这事本不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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