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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帝国的荣耀-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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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深水港,港区足够大,能够容纳数十艘战列舰,二是它位于锡兰岛的西部,直接面对广袤的锡兰洋,三是经过阿拉伯人苦心经营数百年,这里的基础设施比欣克乐港要强上数倍。陈孝林老早就向海军指挥司建议夺下高朗步港为大明海军在锡兰洋的重要基地。

“是啊,新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芒果港。”陈孝林不由一本正经地道。

王秉章开始一愣。随即爆出一阵大笑声:“芒果港,我的大都督,为什么不叫菠萝港?”

“僧伽罗语的高朗步翻泽过来就是芒果的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吗?”陈孝林斜着眼睛看着他。

王秉章不由语塞。敢情大都督也是偷懒,直接将中文意思用上去。但是陈孝林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不由神情一肃。

“传令各舰。日落的时候为烈士们举行海葬,大家做好准备。”

“是,大都督

这时,负责伤亡清点的大副走到王秉章跟前,侧耳低声说些什么。王秉章越听脸色却难看,到了最后,他无语地摘下自己的帽子,微微伯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阳如同是浮在西边的海面上,它早就失去了中午的灼热的耀眼,但是它的残艳却迸发出一种如同鲜血一样的红色,将西边的海面映得如同血海一般。

阵亡官兵们的尸体早就被装进了裹尸袋里,水手和军官们在给战友们缝上裹尸袋。王秉章吃力地穿动着钢针,在面前躺着的是一位见习军官,只有十六岁的脸早就失去了原来的生气。变得无比的苍白。

当正式军官投入到战斗中之后,这位见习军官被授命去负弃第一层火炮甲板的炮组。正是他敏锐地发现“跋伊罗婆”号正在转动船舵,试图利用最后一点动力远离“李牧”号,一旦它离开了“李牧。号,回到维贾亚纳加尔王国水师中间,那么冲上去的数百大明官兵包括王秉章在内都会有危险。因为维贾亚纳加尔王国水师的其它战船可能会增援“跋伊罗婆。号。

见习军官立即命令他所属的火炮开炮,但是由于是侧逆风,船体向右倾斜,第一火炮甲板的射角太高,无法打到处于“跋伊罗婆”号下部的船舵。由于事情紧急,见习军官来不及去射角较好的第二层火炮甲板,而是毫不犹豫地抬起炮车,将火炮降低,然后命令开炮。这样太危险了,炮手不敢拉动绳索,见习军官将自己的两条腿垫在了炮架下面,一只手支撑着,另一只手拉动了击铁的绳索。

“跋伊罗婆”号的船舵被击毁了,它逃不掉了,但是这位见习军官的内脏全被火炮的后座力击得粉碎,当场阵亡。

王秉章又一次看到这个见习军官的脸,平日里他在身边一丝不?地完成自己交待的见习任务,得到赞扬时总是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可是这个笑容以后再也看不见了,他将沉入深深的大海,他的灵魂将随着海风回到故里。随之被送到他家门的将是由海军部尚书叶涂温签发的阵亡通知书,以及王秉章亲笔写的书信,介绍见习军官阵亡经过。

他只有十六岁,他的爹娘接到阵亡通知书和自己的信时,该是如何得伤心?想到这里。王秉章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捂着自己的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第一位阵亡烈士的遗体被放在了木板上,上面覆盖着从桅杆上降下来的大明海军旗帜。“李牧”号所有能动弹的人全部站在甲板上,连舰楼和台阶上都站满了人。一个号手站在舰首孤独的吹着铜号,委婉幽怨的号声如同在场所有人的心情,战友们,一路走好,愿你们顺着海风早日回到故里。

当两位水手抓住军旗一角,将木板一抬,烈士的遗体顺着木板滑落到海面上,“扑通”一声沉入大海中。三十九声,如同三十九下重锤重重地击打在行军礼的王秉章等人的心里。

仪式完毕后。大明海军旗又被升上了桅杆,不过这次它被升到顶之后又落了下来,停在了半腰中间。

“李牧”号所有的人都目视着这片飘扬的旗帜,没有人会理解为什么大明海军官兵会如此珍惜他们的旗卑,只有大明海军官兵心里明白,那面旗帜上凝聚着先烈们的英灵。

旗帜在慢慢沉入海面的太阳和正升起的月亮交映中飘扬,陈孝林看了许久,才徐徐的自言道:“日月不落,永耀大明!”

第二百八十九章 乱

明历十三年春二月,正是江南寒溯未去之时,嗖嗖的寒风从北方吹过大江,飘荡在南京城。

南京城南城,一辆马车在不急不缓地跑动着,沿着这里绿树成荫的道路,掠过路边的草地、小亭和楼台。虽然寒风刺骨,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南城的学子们在路边草地小亭里集合辩论,他们都是那么年轻飞扬,因此情绪是那么的激动,言语是那么的高亢,毫不费劲就飘进了马车里面。

“董仲舒是伪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是打着大一统的旗号实行一家之妄言,什么天人感应,孔圣人说过这话吗?‘子不语,怪,力,乱,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圣人都不敢言及生死天意,董仲舒怎么敢妄言?”

“你这是诡论。董先贤说的是感应天命,天命怎么能和鬼神相提而

“圣人都不敢说自己能感应天命,他董仲舒怎么就敢说自己感应天命,明晓天意?难道他比圣人还要高明不成?”

“你这是谬论。圣人能言圣贤之语,董先贤怎么就不能论及先贤之

“圣人只是教我们修身治学齐天下,“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鬼神远敬,多近人事。圣人只是教我们多修自身世事,不要妄言所谓的天意,就好比鼓励我们多寻索世间真理,不要去谈及虚无缥缈的天意?难道真理就是天意?如果真理是天意,那岂不是不用去治什么学问了,只要会天人感应即可自然明白天意?”

“你这是诡辩谬论。是侮及先贤?”

“我这是在辩明真理,与你意见不合就是侮及先贤,先不说董仲舒是不是先贤,你这套党同伐异就不对,圣人曾经还要拜老子为师,还会说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这些伪儒倒好,与你们意见不同就扣大帽子,你们这不是求学明真理,你们简直就是尊己锢异,与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有何区别?”

“你这是妖言惑众!”

“你是在放屁!”

很明显,两帮人火药味越来越浓,不仅语言冲突开始升级,估计还会发生一些肢体冲突,不过幸好他们都是书生文人,多少要顾及一些颜面,应该不会做出拳脚相加、大打出手的事情。

不过马车里的几个人听在耳朵里,却是一片沉寂。这是南城大学区经常发生的事情,新学与旧学之间的冲突是越来越盛,而且经过十几年大反思和大辩论,新学在人数上越来越占优势,也慢慢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论。经历了复兴春秋古学和外来文化思想大潮之后,新学已经有了逻辑学这个工具。他们不再畏惧旧学动不动抬出先贤之言这个招牌,而是喜欢以逻辑分析为基础,以历史事实为依据,在这种情况下,不擅逻辑的旧学往往会处于下风。

马车在继续缓缓向前,路边的辩论声也在继续着。

“朱子提出“存天理,灭人欲”可是圣人在礼记中言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孟圣也言及。“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这也就是说,圣人和孟圣都承认人世间有人欲,而且是为大之,两位圣人并没有去要求否定这些人欲,而是要求去一己之私欲,同天下之大欲。朱子却是存天理,灭人欲,人欲一去,人无存者,届时有天理有何用?”

“朱子灭人欲乃是说得去人之恶欲,存天理说得是求存世上真理,以真理为道,去恶欲为善,这些上岂不大同?”

“灭人欲即是去恶欲?朱子这句话也说得太含糊了吧?治学求理除了锲而不舍,还要精准确定,是为是,非为非,不能以是非换非是。”

“灭人欲是为去恶欲我们暂且不说,那么存天理是不是对的?人行世上,遵循的是理。无理便无礼法,无礼法则无人伦,无人伦则人同禽兽。礼记有曰,“人化物也者火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淡作乱之事”何为天理何为人欲,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

“既然如此,为何连朱子也忍不住这人之欲,引尼姑为妾,当时皇帝降罪,居然还上认罪表“草茅贱士,章句腐儒,唯知伪学之传,岂适明时之用之千古笑柄呢?,看来朱子的存天理,灭人欲也是由两套标准

经过十几年的大反思,大辩论,大明新一代学子对于古贤权威已经不是那么顶礼膜拜,奉如神明,尽管由于历史的惯性,对于孔圣人和孟圣还不敢加以质疑,但是对于还端坐在文庙里的朱子等人却不会那么客气了,知道用“理性”的思维去分析和认同,还知道对春秋其他家的学说加以认同和引用。而这些却是旧学顽固派为之暴跳如雷,改进派为之尴尬的。

“我们谈论的是学问而不是为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朱子为人有瑕疵,但是并不能就此否认他的学问。”

由于时间并不久远。朱熹的那些“历史公案”并没有来得及被某些人掩盖在历史洪流中,所以否认是不可能的,那些可能是旧学改进派的辩论者只能从另一方面加以驳有

话语传到马车里。其中两位年轻者不由怒言道:“这些人读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居然如此指责朱子先贤?”

其中一位老者幽幽叹息道:“人心都散了

又走了一段路。又一阵争论声传来了进来:“严教授的天演论说得很清楚,物竞天择。这与易经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相似,更合孟圣之“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你怎么能将禽兽之论与圣贤之言相提并论?。有人立即讥讽道,自从严守慎在大明邸报上发表《天演之论》,提出天下的生物不是万古不变,而是不断进化的;而进化的原因则是物竞天择,优胜劣败。“物竞”就是生存竞争。“天择”就是自然选择。而且严守慎还指出,物竞天择也适用于人,他尖锐地指出大明再也不能不看实际地妄自尊大,一味大弹“夷夏轩轾”否则会在历史和自然法则面前落后,从而被淘汰。严守慎更是指出。独尊一学,拘联旧,禁新锢异,泣是种违反自然法则的做法是试川永陷于黑暗之中。

这种超时代的理论和异常尖锐的抨击激起了巨大的风波,不仅固守理学的旧学派将其恨之入骨。斥之为妖言邪说,禽兽之说,就连正打着复兴春秋百家的北方学派、太平学派解。不过激进的青年学子文人却将其奉为主宝,认为这是一种文明的突破。

“禽兽之说?禽兽吃东西你就不吃东西了吗?如果连禽兽遵循的自然法则都不会去遵循,那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你放屁!”接着是一阵推攘吵闹声传来,已经听不出什么他们在说什么了。

“现在连禽兽之说都堂而皇之登上大雅,这些道已经成了什么世道?。老者痛心疾首道。

“陛下言之,畅所欲言,言无不尽,每一家都有自己的说话权力,理学不让其它家说话发表意见,那岂不是意味着陛下也可以让理学没有说话的权力。”一今年纪稍轻者带着苦笑说道。

“陛下这是在偏袒其他家,想不到陛下对我理学偏见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理学前路何在啊?”

“是啊,理学乃秉承圣贤之言,扬天理与天下,岂是其他异说邪言所能比之的。陛下不重理学,却奉异说,真是不知道,”后面的话那人不敢说出来了。

“现在有邸报鼓吹而今已是太平盛世,可叹这些人看不清,天有异动。必有异邪,而今异端邪说横行,天理不显,怎么是太平盛世,我看是末世”。这人说话中带有极强的怨气。

“伯宗,休得多言!”老者厉声喝斥道。

马车里寂静了一会。又有人开口道:“而今上海县奉议会已成,三十六位奉议员均推选而出,其中大商户、大工厂主推出来的有十五人,劳工推举出来的有十七人,代表我读书人的诸伸名士不过区区四人而已。据闻,奉议会成立之时,那十七人为数万劳工相抬簇拥入会堂,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而今却全反过来了

“子美,你说错了,刑不上大夫乃刑不尊大夫,礼不下庶人乃礼不卑庶人,这是江西学派做出的最新解释;刑不上大夫乃刑不增大夫,礼不下庶人乃礼不简庶人,即大夫士人不因懂得刑法而加重罪责,庶人不因不懂得礼制而减轻罪责,对刑法和礼制知道与否,并不能影响罪刑的轻重,不因此而增一分或减一分,这是北方学派做出的新解释。”

“惜辞,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他们在歪曲圣言!”

“九韶先生,你这话有人也拿出来驳斥过,但是这两派却反言道,你朱子理学解释圣言就是发微圣言,他们做出鞘释怎么就成了歪曲圣言

听到这里,马车里的人都默不作声了,他们都知道古文一向是字简意要,加上古代著书时可能会因为当时发音不同,用字也不同,所以经过数百上千年的发展,古书上有些话就变得硬涩难懂,就必须有人做出解释。以前读书人少。加上儒学和理学占主导,他们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惜辞,你筹办得怎么样?”

“有些眉目了

“尽快动手吧,否则再过些日子,不仅理学在庙堂之上毫无立足之地,连偏远村野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化文先生,是不是急了点?罗贯中,朱元璋我都还摸不清底细,贸然发动恐怕有反复。”

“惜辞,你过滤了吧。我等秉承天理大义,只要振臂一呼,天下明理懂义之人自然应者如云,更何况我们还有

“宗伯”。一个老者的声音骤然打断了才才那个有点得意的声音,“此时还不能将太子牵扯进来,只有等到局势明朗,水到渠成之时再说。记住了,谁也不能对太子提及此事,否则休怪老夫。”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惜辞,行卓吧

“好的化文先生默然了好一会,才有人低声答道。

二月十一日,日本国特使细川赖之到访大明,外务部尚书世家宝、礼部侍郎于孝杰到南京外码头相迎。就在宾客相宜,互相说着客气话时,一人从围观的人群中跑出,对着世家宝、于孝杰就是两枪,然后转身便走,混入混乱的人群中。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内政巡捕和巡防营围了过来,却已经找不到凶手的踪迹,只找到被遗弃的两把短统,而外务部尚书世家宝由于位置关系,子弹擦肩而过,目标明显的礼部侍郎于孝杰就倒霉了。被击中了左胸,当即被送到大明海军总医院

但走到了晚上,于孝杰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消息传出,南京一片哗然,第二日,国史馆院士、大学教授等江南学派数十位名士,齐聚通政司门前,向刘浩然递交“血书。”要求严惩凶手。因为于孝杰是江南学派中为数不多的入阁之人。

连老夫子宋赚这次都激动了,亲自面见皇帝陛下,哭言道:“如陛下欲除江南学子,明旨便是,江南学子是读圣贤之书,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必定引颈待毙,绝不敢违旨。”

刘浩然也是勃然大怒,严令内阁、军方细查此事,二月十五日,涉嫌枪支监管不力的江苏省都督陈礼中、驻江苏扬州的乙三十六团统领夏汇中被典军署逮捕,十六日,涉嫌失职的应天府都督王秉诚、应天府内政厅金事罗贯中、内政部尚书朱元璋等十几然均遭到法务部调查,最后都背了一个大处分,并被勒令追查此事。

但走过去一个月。凶手的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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