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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执宰大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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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子?”李云天闻言有些纳闷,他好像并没有抓过什么杨公子,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伸手拍了一下前额:杨云贵现在还在牢里待着!

本来李云天想给杨云贵一个教训,在牢里关他几天,可是后来由于忙着王三那伙水匪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把他给忘了,现在想想看已经关了快两个月,想必这家伙在心里肯定骂死了自己。

“夫人,周柔与杨云贵……”可周柔为何要替杨云贵求情?两人好像并不是亲戚,那么也就只能是情侣了,李云天有些意外地望着绿萼,想不到杨云贵竟然还有如此漂亮的红颜知己。

“杨公子和周柔自幼青梅竹马,两人本有婚约,不过后来杨家家道中落,周老板有心悔婚,让杨公子拿出一份厚礼当聘礼,结果激怒了杨公子,当场就把婚约给毁了,不过周小姐痴心一片,依然在等他。”绿萼微微颔首,把两人之间的纠葛娓娓道来。

“这个杨云贵,脾气真是又臭又硬,他倒是逞了口舌之快,不过却苦了周小姐。”李云天摇了摇头,感觉杨云贵恃才傲物,太过孤傲,如果换作是他的话肯定想办法凑齐那份厚礼迎娶周柔,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周柔等着他,白白虚耗年华。

“大人,看在周小姐对杨公子一片痴情的份上,你就帮帮她吧,放了杨公子。”绿萼微微一笑,娇声替周柔求着情。

“好,老爷就放了他。”李云天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绿萼的脸颊,使得绿萼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两片红晕。

虽然已经半年了,但绿萼还是有些不适应李云天落水后的一些转变,尤其是李云天无意中的一些亲昵动作,常常会使得她面红耳赤。

晚上,一名穿着蓝衫、相貌俊朗、儒雅不凡的年轻文士走出了县衙大牢,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

年轻文士在大牢门口深深吁出一口气,抬步沿着街面走了,到了一个普通民宅后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院子里落着厚厚的一层灰,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先去柴房烧水洗了一个澡,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和晦气,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到邻居家里借了一些食材做饭,大牢里的饭菜真不是人吃的,简直难以下咽。

正当年轻文士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心中感到狐疑,这么晚了谁来看他,难道又是找自己写状子的人?

等打开了门,他微微一怔,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名穿着蓝色长袍的公子正微笑着望着他,几名壮汉守在一旁。

“这位公子,敢问找在下何事?”年轻文士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蓝袍公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本公子的来意?”蓝袍公子笑了笑,自顾自地走进了院里,那几名大汉门神般守住了院门。

“这位公子,在下与公子素不相识,如何能猜中公子的来意。”年轻文士的眉头皱了一下,抬步跟在了蓝袍公子的身后。

“听说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却甘愿蜗居于此,以前的书真是白读了,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知能否合眼!”蓝袍公子走进厨房,望了一眼年轻文士准备的简陋饭菜,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道。

“你究竟是何人?”年轻文士闻言眉角一挑,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还从没有人敢当面这样挖苦他,而且还提及他的父母。

第三十五章大隐于朝

“看来这牢里你是白待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何会被送进牢里?难道真的是因为兴讼而已?”蓝袍公子见年轻文士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再度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望着他。

“你……你是李云天?”年轻文士闻言怔了怔,随即双目精光一闪,颇为意外地说道。

“你说什么?”李云天见年轻文士直呼自己的姓名,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生员杨云贵,拜见知县大人。”年轻文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向李云天一拱手。

“杨生员,你现在还认为本官把你送进牢里是因为兴讼吗?”李云天微微一笑,盯着杨云贵说道。

“在下愚钝,请大人明示。”杨云贵再度向李云天一拱手,眼神有些闪烁,暗自猜测着李云天的意图。

传言中,李云天是一个涉世不深的愣头青知县,而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好像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今日一见,杨云贵却发现传言不可信,李云天三言两语间就使得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你明知那两张状子无法翻案,为何还要给刘波和冯老大写状子?这岂不是逼着本官打他们板子,使得本官落下一个坏名声!”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神情严峻地说道,“难不成你是为了那点儿润笔?”

“大人有所不知,即使在下不给他们写状子,他们也会找别人,在下相信,在九江府没有人写的状子能比过在下,故而在下这才动笔。”杨云贵摇了摇头,一脸傲然地说道。

“在本县看来,即使状子写得妙笔生花,只要对翻案无益那就是一张废纸。”李云天见杨云贵神情孤傲,冷冷地泼了他一盆冷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愚蠢就是沽名钓誉!”

“大人,其实在下的状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所有的线索都藏在了状子里。”杨云贵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淡淡地说道。

“既然你知道线索,为何不明说?”李云天注意到了杨云贵的不屑神色,冷冷地望着他,“如果本官看不出来的话,是不是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蒙受不白之冤?”

“大人,在下只负责状子,审案是大人的事情。”杨云贵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地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本官本以为你只是怀才不遇而已,现在看来本官错了,你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懦夫。”李云天盯着杨云贵看了一会儿,失望地摇了摇头,“幸好周老板没有把周小姐嫁给你,你根本不配周小姐。”

“她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杨云贵的眼前亮了一下,随后黯淡下来,神情显得颇为失落。

“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什么时候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周小姐才算是没有看错人。”李云天摇了摇头,他觉得杨云贵表面看起来孤傲,其实内心非常孤独,孤芳自赏的感觉其实非常可悲。

说着,李云天抬步向门外走去,杨云贵怔在了那里,双目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人,你真的想知道那两个案子的线索,为刘波和冯老大伸冤吗?”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杨云贵忽然开口问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帮他们伸冤?”李云天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回答杨云贵,而是反问道。

“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杨云贵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愧色。

“真正的隐者,处于时局之中而荣辱不惊,泰然处之。”李云天转过身,语重心长地向杨云贵说道,“杨兄,如果你真的想替他们伸冤,那就不要光动嘴皮子,用实际行动来展现吧,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

“大人金玉良言,不才受教匪浅。”杨云贵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如此瞧得起他,称他“杨兄”,而且刚才那一番肺腑之言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使得他对李云天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随后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冲着李云天拱手行了一礼。

“杨兄,如果是你,如果说服郑文开棺验尸,还冯家一个清白?”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问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虽然李云天的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不过杨云贵怔了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沉声回答,望向李云天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没有想到李云天早已经看穿了冯家的案子。

“那本官就在县衙静候冯家的人前来。”李云天笑了起来,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怪不得王三要栽在他的手上!”望着李云天离去的背影,杨云贵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平日里自视甚高,不过今天在李云天面前他无疑落了下风,李云天的这一手使得对方不得不开馆验尸。

两天后的下午,冯老大出现在了湖口县县衙外,拿起鼓槌咚咚地敲起了门口一侧的大鼓。

立在县衙门口的几名衙役见状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如果以前的话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把冯老大手里的鼓槌夺了,一顿拳脚后赶跑。

按照大明律例,普通百姓要打官司的话必须先递状子,然后县太爷开堂审案。

除非遇到紧急状况来不及写状子,那么可以到县衙门前击鼓鸣冤,县太爷无论在干什么都必须“闻鼓升堂”。

通常情况击鼓鸣冤的都是一些复杂的案子,而且打扰了县太爷的休息,因此没有几个县太爷喜欢遇到这种事情,故而那些衙役自然也就不会放任百姓击鼓了。

不过,李云天自从来到湖口县后明令禁止阻挠百姓告状,这使得门口的衙役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冯老大在那里击鼓。

鼓声立刻吸引了街上的百姓,纷纷围聚上来看热闹,指着冯老大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因为冯田的案子不少人都认识冯老大,以为他来县衙还是想为冯田伸冤。

听到鼓声,正在县衙公房里喝茶的县丞王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放下茶杯往公堂走去。

李云天来到湖口县后很少升堂问案,案子都由王宇审理定夺,除非遇到那些重要案件王宇再向他汇报,因此落得一个清净悠闲。

“堂下所跪何人,何事击鼓?”等冯老大被一名衙役带上公堂后,王宇立刻认出了他,当年冯田一案的时候王宇刚来湖口县上任,故而经历了此案,对冯老大记忆犹新,于是一拍惊堂木,不动声色地问道。

“启禀大人,草民冯老大,前来检举揭发一个与水匪暗自勾结的人。”冯老大连忙跪在地上,高声回答。

“冯老大,本官问你,你可有确凿证据?”王宇双目闪过惊讶的神色,他还以为冯老大是来为冯田鸣冤,不成想竟然是检举。

“有,草民有确凿的证据,草民的侄子冯田曾经亲口对草民讲过,草民怀疑他现在已经被那个人害死。”冯老大郑重其事地望着王宇。

“此人是谁?”王宇闻言不由得沉声问道。

“德安县粮商齐德贵!”冯老大高声答道。

此言一出,在公堂外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中立刻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知道齐德贵,那可是德安县最大的粮商,在德安县乃至九江府商界都非常有名。

“齐德贵?”王宇怔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沉,用力一拍惊堂木,神情严肃地望着冯老大,“冯老大,你可知诬告是要受到严惩的。”

“大人,草民并没有诬告,草民的侄子冯田上个月悄悄回了一趟家,告诉草民齐德贵与水匪有染,并且想要杀他灭口。”冯老大面无惧色,神情严肃地望着王宇说道,“本来前两天冯田要给草民报平安的,可是一直没有消息,草民肯定他已经被齐德贵杀害,故而前来报案。”

“你可有证据?”王宇觉得事情变得非常棘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草民虽然没有齐德贵杀害冯田的证据,但是却有他与水匪勾结的罪证。”冯老大宏声回答,随后给王宇磕了一个头,“请大人给草民作主。”

“冯老大,你可要想好了,此事不仅事关水匪,而且涉及两县,一旦被查实诬告,后果不堪设想。”王宇见冯老大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于是皱着眉头提醒着他,到时候即使李云天想轻饶他,那么德安县知县郑文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更何况受到羞辱的齐家更是会想办法置他于死地。

“大人,草民句句属实,请大人给草民作主!”冯老大以头触地,高声说道,显得心意已决。

“兹事体大,本官要禀告县尊大人,请县尊大人定夺。”王宇见状知道冯老大的这个状是告定了,沉吟了一下后向他说道,“你先在县衙住下,明早县尊大人会开堂审理此案。”

说着,王宇起身离开了,他并没有问冯老大手里关于齐德贵的罪证,所谓明哲保身,齐德贵的齐家在德安县就像湖口县的张家和陈家一样,岂是好招惹的,故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此事涉及湖口县和德安县,也不是他一个县丞所能掺合得起的,需要李云天这个县尊大人出面。

由于李云天和绿萼今天一早就出城踏青游玩,故而他只能把升堂的时间推到了明天,让李云天去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明修栈道

“什么,冯老大状告德安县粮商齐德贵杀害冯田,勾结水匪?”湖口县县衙,典史公房内,当鲁云山从一名手下皂隶那里得知了前衙大堂发生的事情后,双目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随后,他心不在焉地向那名皂隶挥了挥手,等皂隶离开,背着双手,皱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脸上神情异常凝重。

就像王宇一样,鲁云山开始听闻冯老大击鼓,还以为他是来给冯田翻案,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成想冯老大竟然出人意料地牵扯出了齐德贵。

两年前,齐德贵的次子齐祥辰趁着姘头的丈夫外出做生意到其家中与其****,不成想姘头的丈夫忽然提前归来,将二人捉奸在**。

在与姘头丈夫的争执中,齐祥辰用剪刀失手捅死了对方,被街坊邻居抓住送到了官府。

按照大明律例,杀人者偿命,而这起事端又是齐祥辰与死者妻子通奸挑起的,断无减罪的由头。

况且,即使齐德贵用尽了办法,保住齐祥辰一条命,但他最好的结果就是终身流配边疆,生不如死,故而他只能另想办法来救齐祥辰。

由于证据确凿,齐祥辰很快就被郑文判了死刑,刑部通过这个死刑判决,齐祥辰秋决的时候就会被砍了脑袋。

齐德贵想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让人代替齐祥辰去死,这样一来齐祥辰就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开始生活。

要做这种事情自然绕不开德安县县衙刑房,无论是从牢里换人,还是行刑前的验明正身,都是刑房的人来做的。

故而,齐德贵走通了德安县县衙刑房司吏白勇的关系,为了安全起见白勇并没有在德安县找齐祥辰的替死鬼,而是让与之私交紧密的鲁云山来帮这个忙。

冯田的身材和样貌与齐祥辰都十分相似,如果以他来代替齐祥辰死的话外人很难察觉,因此鲁云山就玩了一手移花接木,诬陷冯田被水匪救走,使得冯田自此消失了行踪。

在鲁云山看来,他与白勇的这个交易天衣无缝,谁能想到躺在堂堂的齐家二少爷棺材里的人会是冯田?

作为这件事情的谋划者之一,鲁云山当然不会相信冯老大的话,因为冯田两年前秋决的时候就代替齐祥辰被砍了脑袋,怎么可能今年来见冯老大?

令鲁云山感到困惑的是,冯老大是如何想到冯田的事情与齐家有关?要不然岂会无缘无故地死死咬齐德贵一口。

如果冯老大以别的借口来诬陷齐德贵,那么鲁云山绝对会嗤之以鼻,齐家难道是好招惹的?无凭无据下县衙肯定不会受理他的案子,肯定乱棍打出大堂。

可冯老大竟然以齐德贵通匪为由来上告,这就使得事态变得复杂了。

通匪可是大罪,犹其是冯田又已经被认定为水匪同党,故而一饮一啄之间使得齐德贵陷入了被动中。

无论是李云天还是德安县知县郑文都不会对冯老大的上告置之不理,否则那就是失职,只不过是否认真对待那就无从得知了。

鲁云山在屋里来回踱步了许久,思来想去后认为冯老大上告齐德贵无非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冯老大嗅出了冯田的事情与齐家有关,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齐家的对头买通了冯老大,想趁机整齐家。

无论是第一个原因还是第二个原因,鲁云山认为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冯田现在已经化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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