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风-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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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祝家庄内之人通风报信,否则秦兵何以得知自己这队人马呆在祝家庄,普通秦人都唯各自当地小吏或大户之命是从,老实巴交的过过日子罢了,所以绝非他们闲的抽风跑去报信,再说自己的人军纪甚严,从未有扰民之举,相反还散发了不少钱财给祝家庄的破落秦人。
如此一来,问题便水落石出了,看这架势是祝公远这个老东西睚眦必报在找茬儿;韩暮暗自冷笑,早知秦人难缠,没想到阎王还没见,这些小鬼倒来捣乱不休,看来这一路上有的忙了。
当下也不慌张,命六百士兵呆在兵驿内,以兵驿围墙为据点做出防守态势,自己只带领十余名亲卫高姿态迎出庄外,他倒要看看这汝阳城的秦军玩的是什么花样。
庄北五里许,进出的要道已经被封锁,马俊升正带领着吴天德等几名武将和一干郡吏在此商议准备突入庄中,韩暮身着晋国钦使官衣,策马而至。
秦军士兵远远看见数十骑往封锁线而来,纷纷搭弓喝令下马,马俊升一看韩暮的打扮便知是首领人物,此刻他佯作不知,参将吴天德高声喝道:“来者何人?速速下马接受检查,大秦汝阳郡驻军在此清剿盘查晋国细作,速速报上名来。”
“我们是晋国使节团,钦差大臣,建军大将军,健康城内卫府统领韩暮韩将军特来拜会贵郡长官,请勿放箭,容我等上前搭话。”一名亲卫高声喊道。
“来人止步!身份未明之下若再上前,一律格杀勿论,来人速速下马接受检查,不得拖延。”吴天德不理韩暮这方的喊话大喝道。
韩暮见对方戒心甚重,吩咐亲卫们原地等待,自己则轻抖缰绳,‘乌云’缓缓上前来到距离对方三十余步处立定,哈哈笑道:“自古只闻圣人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秦国泱泱大国,难道便是如此待客之道么?难道要将这句话改成:有朋自远方来,弓箭招呼么?哈哈哈……”
吴天德胸无点墨,根本不懂韩暮在说什么,正待喝骂几句;马俊升见韩暮词锋锐利,倒也不愿被韩暮小觑,策马上前道:“朋友来了,我大秦亦是礼仪之邦,当美酒佳肴相迎,但是若来的是奸细,迎接的他的自然是刀枪剑戟,弓箭铁鞭,这有何好笑?”
韩暮见说话那人虽矮胖猥琐,但举止只见颇有些气度,显是位居高位日久自然而然形成的一股气度,抱拳施礼道:“敢问尊官高姓大名,韩暮在此拜见。”
“本人乃大秦汝南郡守!”马俊升神态倨傲,并未还礼。
韩暮不以为意笑道:“原来是马太守,鄙人正要去拜见上官,但不知马太守可曾见到我先前派出的副使谢玄将军,他乃我大晋右丞兼吏部尚书谢安之侄。”
马俊升暗自心惊,谢安大名天下皆知,没想到自己扣押的居然是他的侄儿,若说是做奸细,谢安如何肯让自家侄儿来此涉险,当下心中暗骂祝公远,自己十之八九是上了这个老东西的当了,八成是他假公济私诬陷对方,把自己硬是拉进来了,但此时已上虎背,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找出点东西出来,否则万一这帮人到了京师一宣扬,自己虽不至于丢官,但是一向谨慎精明的形象就全毁了。
“人倒是见到了,但此人是何人侄子与我无关,我府内亲卫见此人行踪鬼鬼祟祟,又一身异国打扮,将他扣押起来了;另外我接到祝家庄百姓密报,称此地有贵国细作出没,故而前来捉拿,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公务在身,原也顾不得许多。”马俊升态度明显软了下来,以他的精明,一旦发觉不对,自然而然便会自己找台阶下。
韩暮呵呵笑道:“鄙人了解,既然有细作在此,便请大人执行公务,我等住在祝家庄兵驿之中,待大人公务一了,再来叨扰大人,那位谢玄将军便请大人放了他吧,私自扣押两国互访使节有辱国体,切不可因这等小事而误了大人的声名。”韩暮以退为进,话藏刀锋,说完便欲回马返回祝家庄。
马俊升眼珠转了几转,忽然大声道:“韩将军留步,我有话说。”
韩暮潇洒的一扯马头,乌云后蹄立地原地打了个转,干净利落的回转过来:“马太守有何指教?”
马俊升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找出点花样来,当下故作冷声一字一顿的道:“韩将军,马某人有几句话相询,还请照实回答,言辞中或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韩暮笑道:“请讲,大人不必客气。”
“本人有两件事,第一,韩将军可知兵驿乃我大秦军事要塞,其中涉及我大秦军事要塞的结构,驻军的规制和人数,防守或进击的方式等诸多军事机密,韩将军无视我大秦军事机密便私自入驻兵驿,按照大秦律例当处以流放之罪,此事韩将军有何解释?”马俊升强拉硬扯扯出了一条子虚乌有的律例,想从中入手,扳回骑虎难下之势。
韩暮心里嘀咕,大秦居然有这样的严厉的律法,兵驿破败已久,自己率兵入驻之时,只见到处荒草重生黄白之物满地皆是,定是当地村民平时放羊牧牛、大开方便之门的所在,若说治罪,这庄中百姓岂不是早已流放大半,摆明是这马俊升故意使坏。
稍一思量之后,韩暮正色道:“我等原驻扎在庄外,祝家庄祝员外盛情邀请我等入驻庄中,在下并不知道贵国有这项律法,一时失察,倒有些冒失了,还请太守大人见谅,我这便回去命令使团撤出兵驿,驻扎在庄外荒郊,大人以为如何?”
马俊升见韩暮言语恳切,心中倒也极为受用,对于韩暮所言也信了几分,心中更是大骂祝公远胡诌一气,说什么这伙人强行入驻兵驿,自己阻挡无力之语,这些话恐怕都是不尽不实之言;当下悄声命令身边几名亲随入庄中向百姓求证,最好祝公远所言是真,否则自己可真的愚蠢透顶,被这个老杀才愚弄了。
然而对于韩暮轻易的就像从这件事上脱身,马俊升倒是不愿意的,抓住了这根虚拟的小辫子,马俊升决定将对方逼到墙角,然后自己在故施大度放他们一马,万一抓不住他们作为细作的小辫子,自己也好作为一个台阶收场,这样对方也不会大肆的张扬此事。
“韩将军以为退出兵驿此事便可了局了么?我大秦最重刑律,罪者受罚乃断无商量之理,韩将军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马俊升心中得意,表面上却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韩暮大怒,自己态度已经相当克制,这家伙还在这唧唧歪歪,当下冷声道:“然则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等呢?流放?”
马俊升摸着稀稀拉拉的胡子道:“那是自然,大秦律在那边摆着,对照执行便可,本人也是秉公办理,可不是针对韩将军。”
韩暮见他一副倨傲的样子,在看一边的官员一副看笑话的摸样,心道:“跟我耍心机,你还差的远。”
“既然如此,本人只好认命了。”韩暮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倒教马俊升有些惊讶,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得计,接下来便可大肆的搜查对方驻地,行礼等物,找到细作的证据便是大功一件,找不到的话可凭此事做个交易,大家同时下台。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下令,韩暮又道:“但我有一事想请大人给予答复,我部下副使谢玄将军可查出什么不是之处么?是否有证据表明他是去汝阳城当细作呢?”
马俊升微一错愕道:“那倒没有,本人的属下只是见他行踪鬼祟,故而拿了他。”
韩暮微笑道:“既然如此,马太守可知我大晋律例中对于私自扣押朝廷命官是何处置?”
马俊升愕然道:“这我如何得知?本人也无需得知。”
韩暮道:“那我便告知大人,我大晋律中私自扣押朝廷命官,诬陷朝廷命官,这两项均是抄家之罪,在我被流放之前,大人是否先要自辞官职,清点家产,净身出户呢?”
汝南郡一干人等均惊得目瞪口呆,这人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么?这样的话亏他也能说的出来,一边的一名带兵校尉大声喝骂道:“荒唐,我家大人乃是秦人,如何受你晋国律法管束,简直是荒唐透顶。”
韩暮淡淡一笑道:“我也觉得荒唐,马大人以为荒唐么?”
第二三四章梁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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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俊升见韩暮三言两语便将自己这边的人引入语言圈套,虽然暗自恼怒但也不得不承认韩暮狡诈机变,口才了得;当下狠狠瞪了那名校尉一眼,这才道:“韩将军倒是好词锋,但是韩将军切莫忘记了,你脚下踩的可是我大秦的土地;在大秦之土则只能按大秦律例办事,韩将军若执意狡辩,未免缺了些风度。”
韩暮哈哈笑道:“风度和尊重从来就是相互的,你不来尊重别人,别人怎会尊重于你?这里是秦国国境,我等不远千里前来出使,本就是为了两国邦交友好,解决纷争而来;但是太守大人带二话不说便扣我副使、听信他人诬告带兵前来,话语中将我等当做细作无疑,还生拉硬拽硬是要给我等安上个罪名,请问阁下的风度何在?”
马俊升被韩暮抢白的脸色铁青,沉声道:“就算你们是误入兵驿,此事我容后再说,但是我来问你,自古秦晋之间往来出使均从扬州经由衮州往东过豫州而至我都城长安,为何这次韩将军偏偏要舍弃宽阔的官道而选择与晋国交界,且近年冲突不断的本郡入境,这是何道理呢?难道这里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么?”
韩暮哂笑道:“秦国不愧是大国,人才济济,真教人大开眼界。”
马俊升听出他话中讥讽之意,冷声道:“韩将军莫要东拉西扯,此事当有个合理的解释吧。”
韩暮沉声道:“马大人心思缜密,本人自愧不如,这么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都能浮想联翩,难怪大人能成为秦国栋梁,坐拥一郡之地。”
吴天德大声喝道:“韩大人,我家太守敬你是客人,方才客客气气的相询于你,你是否是解释不出来,而胡言乱语的想搪塞过去呢?”
韩暮哈哈笑道:“这件事简直更为荒唐,如果说你们天天都在操心这些事,恐怕你们头上的官帽也戴不久了,食君之俸忠君之事,瞧瞧你们都在想些什么?”
马俊升再也忍受不住韩暮的讥讽,怒喝道:“本官好生相询,你却言语刻薄,狂傲之极,是否以为本官不敢办你呢?”
韩暮嘿嘿冷笑道:“本人深信马大人有这个胆量,只是这件事你问的太幼稚,我不得不讥讽几句,因为你们的智商实在是太低了,我想问大人,你若吃一只鸡蛋该从哪头吃起呢?”
马俊升忍住气道:“吃鸡蛋哪有分从哪头吃起的道理,从哪头吃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韩暮笑道:“无任何区别之处,马大人不管怎么吃都无人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吃。”
马俊升侧目斜视韩暮道:“原来韩将军又在消遣本官,看来韩将军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
韩暮奇道:“我何时没把你放在眼里了?我只不过是在举例说明道理罢了,晋国出使秦国本来便有千万条路径可选,不管我如何走,只需到达长安城即可,正如吃鸡蛋一样,我从大头开始吃,抑或是从小头开始吃,再或者拦腰咬上一口,这里边难道有区别么?难道我还要刨根问底的来问清楚怎么吃好吃么?”
马俊升这才明白韩暮所指何事,自己问这事确实有些好笑,又被这小子钻了空子了,一时哑口无言。
身边一位郡吏忍不住高叫道:“实话告诉你吧,有人举报你们四下绘制我大秦地形,又四下里打听附近驻军情况,若不是别有用心,何来如上之举?”
韩暮大怒道:“这位大人还请言语间自重,你可知你方才此言已经伤害到我和我所代表的大晋朝,此事我到达长安后定要报告贵上,并请王丞相为我等讨个说法,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位郡吏亦不是省油的灯,寸言不让道:“我等官员本就是跟随太守大人治理汝南郡,有人密保,我等当然要前来彻查,这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何罪之有?我秦国大帝和王猛贤相当不会为了此事而来责罚与我,我等也是忠君之事罢了。”
周围各人见他应对得体,不卑不亢,均暗自点头,马俊升也是微微颔首。
韩暮道:“既然如此,请问各位想怎么处置呢?这么大的诬陷罪名,本人实难就此咽下这口气,我以大晋钦差使节的名义,要求诸位认真彻查此事,给本人一个交代;我强烈要求和密告之人当面对质,望诸位大人准许。”
马俊升心道:“这毛头将军,奶味还没退,毕竟幼稚的可笑,把我们全部当雏儿在看待了。”于是开口道:“大人也是官场上历练久了了的,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告密之人我岂能将他抛出,若如此的话,以后谁还敢向我们举报、?”
韩暮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那便只有最后一途了,我请诸位搜查我的使团驻地,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马俊升左右人等相视而嘻,均想:这家伙当真是个蠢蛋,本来我们就是愁他们不肯让己方搜查,在无切实可信的证据之下硬来是不现实的,若对方执意不肯,也不好强行搜查,一旦动起手来除了人命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马俊升也暗暗高兴,心道:只要你肯给我搜查,我还怕找不到证据?即便你是清白的,只要我想,我随时能把你变黑。
想到这里,马俊升笑道:“那便依韩将军所请,为了还将军一个清白,便搜查一番吧。”
韩暮伸手道:“且慢!我还有一言说明。”
马俊升当韩暮故作大方让自己派兵搜查,没想到自己将计就计,这一下将韩暮的计划打乱了,又见他出言阻拦,心中窃喜:搞不好这家伙还真有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搞不好自己就要立大功一件了。
“诸位两三千人总不至于一拥而上全部冲进去翻翻拣拣吧,这里边可是有很多贵重物品是献给贵国大帝的,若短少了,倒时候谁也说不清楚。”韩暮平静的道。
“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呢?”马俊升也怕惹上这个麻烦,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动了坏心思,顺手捎带这么一件两件之类的物品,韩暮肯定会咬到自己身上。
“我看这样吧,你方出五十人,我方出一五十人,两人一组搭档搜查,这样相互监督之下,定然井井有条,有我方的人在场监督,万一短少了点什么,也不会怪到大人头上。”韩暮道。
马俊升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原来还真是个厉害货色,这么一来当然是解决了所有的谬误,但是自己想动动手脚,栽赃嫁祸,却也彻底成了泡影,万一一无所获,可就麻烦了。
但是事已至此,骑虎难下,马俊升咬牙道:“那便按照韩将军所言,照此办理吧。”
韩暮再次一挥大手道:“且慢!”
马俊升愕然道:“又怎么了?”
“太守大人,若搜出证据,我等自然束手就擒,毫无怨言;若搜不出证据,该当如何呢?我堂堂大晋使节团岂能受此辱而无动于衷。”
马俊升道:“若搜不出,我亲自设宴款待韩将军一行如何?”
韩暮心道:你倒是说得轻巧。韩暮凝视着马俊升半晌,眼光里尽是戏谑之意,马俊升知道自己这般做派近乎无赖,但他宁愿被鄙视,也不会做出什么承诺来的。
韩暮盯得马俊升将眼睛移开,这才哈哈笑道:“就依马大人所言吧。”
第二三五章梁祝(七)
马俊升等人长吁一口气,暗自庆幸;这回他们可不是认为韩暮是真傻了,人家摆明了有恃无恐,这祝公远信上所写的恐怕十成是假话了。
但是既然只是一顿酒宴而已,何不死马当做活马医,马俊升厚颜下令搜查,挑选了五十名士兵和韩暮的北府军中挑出的士兵一一结对,北府军士兵负责监督,而汝南守军则负责搜检,在兵驿内大肆搜查起来。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