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第5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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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信……”接着传来了刘信吞吞吐吐的声音。
“哈哈哈!”王贤笑着长身而起,大步走出帐中,迎接刘信的到来。“夜深了,将军还没睡?”
“俺看到先生这里还亮着灯,就过来瞧瞧。”刘信有些羞赧道。
“正是正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正打算请将军过来小酌呢。”王贤将刘信迎进帐中。刘信一看帐里的摆设,就知道人家早算准了,自己一定会来。但王贤太会说话,让刘信如沐春风,丝毫不感觉尴尬。
两人入席就坐,戴华拿起温好的酒,刚要往酒盅里倒酒,却见刘信微微皱眉,王贤见状笑道:“快换碗来,和将军这样的豪杰对饮,怎么能用酒盅呢?”
戴华便撤掉酒盅,取来两个吃饭的白瓷碗,分别斟满了酒,王贤举起一碗,跟刘信一碰碗,便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顺手一抹粘在胡须上的酒液,大笑道:“痛快!”
刘信见状,笑逐颜开。宾鸿总是用酒盅和他喝酒,刘信虽已见怪不怪,但总觉着透着一股瞧不起人的味道。而王贤这副豪爽做派,十分对刘信的胃口!
两人连干了数碗,刘信才一抹嘴,闷声说道:“先生走后,俺琢磨了半晌,您说的是,这临淄城要么赶紧打,要么就别打,拖拖拉拉会出大事!”
“将军从善如流,将来造化必定不在刘护法之下!”王贤闻言大赞!
“哎!”刘信却神情一黯,满嘴酒气化为酸涩的醋意道:“刘俊如今飞黄腾达,俺是比不了了!”这也是他一直最憋闷的地方,明明原先大家都是一县堂主,刘俊还在马山损兵折将,朝不保夕,谁知一转眼,竟占据了整个胶东,和总舵分庭抗礼,唐长老都不得不让他五分,让他当了右护法!
而自己呢?竟依然原地踏步,和刘俊的距离成了天上地下,这让刘信怎能不憋闷异常?成了一点就着的爆仗?
第九百九十八章投靠
“哎,将军切不可灰心丧气。”王贤笑着给刘信斟酒道:“大丈夫幸逢乱世,风云际遇,便化作龙,安知他日将军不会后来居上乎?”
刘信被王贤说得心头火热,灌一通烈酒,红着脸问道:“先生真觉着,俺有这个造化?”
“为什么没有呢?”王贤笑道:“刘护法不就是先例?!学生到临朐时,刘护法麾下兵不过两千,还深深见疑于长老,可谓危在旦夕,朝不保夕啊!”
“是啊,当时都以为他完定了。”刘信说着,目光复杂地看向王贤道:“谁知他得了先生辅佐,竟一下子咸鱼翻生,通吃全场起来!”
“所以学生才敢说这个话。”王贤笑吟吟地看着刘信,赤裸裸说道:“学生既然能帮彼刘风生水起,自然也就能帮此刘飞黄腾达!”
“嘿!”听了王贤这话,刘信心中像有一百只小猫,在拼命地挠啊挠,痒得不能自已。他巴望着王贤,语气带着讨好道:“先生真的会帮俺?”
“那是自然,学生不像大军师那样,就知道窝里斗!如今我俩一体,荣辱与共,学生不帮将军,又会帮谁来着?”王贤一脸理所当然道。
“还真是这个理儿。”刘信愤然道:“这宾鸿太不地道,亏俺还把他当兄弟,他却如此坑俺!这回若非先生提醒得及时,俺真要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是啊,不过以将军的英名,就算学生不提醒,您也不会做这种傻事的!”王贤并不居功,笑着端起酒碗,道:“那打今往后,咱们精诚团结?”
“中!俺都听先生的!”刘信重重点头。
“好!学生就保将军一个飞黄腾达!”王贤和刘信一碰碗。
“一言为定!”刘信大喜过望,跟王贤重重一碰碗,将满碗烈酒一饮而尽!
翌日一早,王贤正酣然高卧,刘信兴冲冲闯进来,嚷嚷道:“先生,孩儿们整装待发,只待您一声令下!”
王贤打个哈欠,起身笑道:“哎,让孩儿们歇了吧,咱们今天不打。”
“这是为何?”刘信不解问道:“昨日先生火急火燎,怎么今天又沉住气了?”
“昨天是兵贵神速,可以趁敌人反应不及,一举攻下县城!”王贤搓下眼角的眼屎,随手弹在地上道:“可现在人家已经知道咱们来了,早就做好了准备。临淄县城城池坚固,还有护城河,强攻损失太大,殊为不智。”
“有道理。”刘信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可先生也说过,迟则生变,要是等汉王的人马来了,咱们就麻烦了!”
“放心,不会来得这么快。”王贤笑笑,压低声音道:“再说咱们也不是不动,而是白天不动,今天夜里,我与你分兵……”
王贤将计策缓缓道出,听得刘信连连点头,最后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干!”
临淄城,城门紧闭,城头满是滚石檑木、还有煮沸的滚油!从昨天得知青州大军压境,城主花三爷便把所有能调动的人手,一股脑都派上城头,坐等大军来攻!
然而等啊等,一直等到过午,也没见一个人影来攻。花三爷既庆幸又奇怪,正在罗伞底下纳闷,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细作回来了。
花三爷赶忙让人放下箩筐,将细作吊上城来,细细盘问。才知道原来那支军队一入县境就停下了,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挪地方。
“他奶奶的,搞什么鬼?”花三爷不解问道。
“小的扮成老百姓,到刘信的军营打探过了。”细作忙邀功道:“原来唐天德新招了个军师,和宾鸿闹得不可开交,唐天德被烦的没办法,就让两人分头带兵攻打一地,说谁赢了就听谁的。”
“这也行?”花三爷瞠目结舌道。
“那新来的什么黑先生还是白先生的,肯定不如宾鸿有人缘,估计是刘信想给老兄弟撑腰,才故意裹足不前的!”原本都是同教中人,那细作对青州军的情况,也算是如数家珍。
“你们觉着,靠谱不?”花三爷看看自己身边的头目。
“咳咳!”花三爷的弟弟花四爷,早就被城头的黑烟,熏得嗓子冒烟,闻言开腔道:“怎么不靠谱?再说刘信又不是傻子,整个青州府除了府城,就是咱们临淄城最坚固,他凭什么替个新来的卖命?”
“就是,再说咱们是汉王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谅他姓刘的也不敢乱来!”花三爷的妹夫冯二爷一脸傲然道。
“嗯。”花三爷想想也是,这才松了口气道:“奶奶的,害得老子虚惊一场!”
“赶紧把火都熄了吧,呛死爹了!”花四爷赶忙朝那些烧火烹油的兵丁嚷嚷起来。
那些兵丁一个个都被熏成黑面神,闻言巴不得赶紧停下。很快,城头上便松弛下来,兵丁们歪歪扭扭地坐下歇脚,再没了方才的紧张!
“可算能松口气了!”冯二爷也伸个懒腰,对花四爷笑道:“走老四,喝一盅去。”
“不能太大意。”见下面人一下就放松过了头,花三爷皱起了眉头道:“得让人盯紧了那些人,青州军距离县城不过二十里,随时会有变故!”
“当家的放心吧。”那细作闻言拍着胸脯道:“小的们盯着呢,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咱们!”
“还有王爷那边……”花三爷又挂念起另一头,看看负责和汉王联系的冯二爷道:“要是没来的话,就让他们先别来了,省得白跑一趟。”
“这个,不好吧……”冯二爷一脸为难道:“王爷的军队此刻应该已经出兵,怎好招之来、挥之去?至少要拱手相迎,款待一番,再说其他吧?”
“哎。”花三爷叹了口气,郁郁道:“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花三爷十分清楚,一旦汉王的军队入城,就决计没有走人的道理。
“当家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自立门户的想法?”冯二爷瞪大眼,看着花三爷。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当然还是自己当老大来的快活。”花三爷嘿然道。
“这是当然。原先王爷不方便出兵,唐长老忌惮王爷,咱们才有自立的空间。”冯二爷奉劝道:“可现在唐天德公然派兵来攻,咱们已经没法左右逢源了。若是再得罪了王爷,日后咱们兄弟恐怕没有立锥之地了!”
“哎……”花三爷回头看看城中,唏嘘道:“难道要将这大好城池拱手让人?”
“哎,当家的谬矣。”冯二爷却大摇其头,“王爷有凌云之志,岂会把咱们区区临淄放在眼里?就算占领了临淄,城守还是非当家的莫属!将来王爷开疆拓土,当家的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管得不再是这区区一县,而是整个青州,甚至整个山东也说不定!”
“唔,有道理……”花三爷被说动,开始憧憬起将来的大好前景,一拍大腿道:“中!既然胳膊拗不过大腿,那咱就好生伺候着吧!”
“当家的太英明了!”冯二爷马上马屁奉上,笑道:“将来兄弟们就跟着你飞黄腾达了!”
“哈哈,那还用说!”花三爷笑着点头,又吩咐手下杀猪宰羊,收拾营房,准备迎接汉王军的到来!
是夜,月黑风高,寒气逼人。临淄城头,金戈寒、铁衣冷,连日疲惫的守卒强打着精神,瑟缩在城头,提防青州军趁夜攻城。尤其是直面青州方向的南面城墙,更是不断有士卒巡逻,还在城外护城河两侧点燃数堆篝火,一有人影靠近就能看到。
“当家的也真是太小心了。”一名头目对花四爷嘟囔道:“宋头领不都刺探过了,青州军都待在军营里睡觉,根本没挪窝!”
“你懂个屁!”花四爷哼一声,显摆似的对那名头目道:“青州军闹内讧,有什么好防备的?咱们是在做样子而已!”
“做给谁看?”那名头目说着,恍然大悟道:“算起来,援军今夜抵达,莫非是演给他们看的?”
“你小子,也不算太傻嘛!”花四爷得意洋洋道:“告诉你吧,这次领军来的,乃是世子殿下,人家一接到求援,就星夜来救,可见军纪严明,咱们要是松松垮垮,难免让人瞧不起!”说着扯着嗓子吆喝一声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帮当家的脸上争了光,回头统统都有赏!”
“噢!”听说有赏,吊儿郎当的士卒们一下来了精神,看上去比方才像样多了……
北面城门同样亮如白地,但气氛截然不同。这里旌旗招摇、锣鼓齐备,花三爷亲自坐镇,准备箪食壶浆,恭候世子殿下率大军前来!
从天黑不久,花三爷便立在城头,扶着箭垛,踮脚眺望远方,直到三更天,都没瞧着有火龙出现,累得他脚脖子又酸又疼,一遍遍问道:“怎么还没动静?不是说三四更天就到吗?”
“当家的沉住气,二爷不是出城去迎了吗,估计很快就到了!”手下人安慰一句,突然眼前一亮道:“来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出城相迎
“来了!”
顺着手下所指,花三爷极目眺望,果然看到一条火龙从远处缓缓接近,看起来起码数千人之多!
“来了来了!”花三爷赶忙整整衣冠,高声道:“快放下吊桥,随我出城迎接!”说完,忙不迭跑下城去,心急之下,还险些一下子摔下城头……
临淄城的城门缓缓打开,花三爷率领一干手下,打着火把举着旗,敲着锣鼓捧着酒,拿出最饱满的热情,向那条火龙迎了上去!
也难为他们深更半夜,还能如此精神了……
转眼间,两路人马碰头,花三爷骑在马上,一看对面的援军,果然衣甲鲜明,刀枪雪亮,旌旗上书一个大大的‘汉’字!
“哎呀,王爷的军队果然非同凡响!”花三爷赶忙翻身下马,几步上前,跪倒在尘埃中:“小人花三,恭迎世子殿下大驾!”
说完之后,半天没人回应,花三爷都有些尴尬了,方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进来吧,世子殿下召见!”援军的队伍便分开两边,让开一条通道。
花三爷顾不上许多,赶忙爬起来,拍拍土,丢下一干手下,弓着身子入阵。进入援军阵中,花三爷便听到此起彼伏的吃吃闷笑,心中难免忐忑,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可也不敢胡乱抬头,唯恐给世子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直到被人引到中军,来到两匹高头大马之前,花三爷都没敢抬头,而是直接跪倒,俯身磕头,口中高呼‘千岁千岁千千岁’!
下一刻,他却听到一阵熟悉的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声音粗豪沙哑,惊起夜鸟无数。
花三爷这才悚然抬头,只见对面马上哪里是什么汉王世子,竟然坐着一名铁塔似的黑大汉,不是刘信又是哪个?
“怎么,是你?!”花三爷一屁股坐在地上,下巴都快惊到地上。
“哈哈!不错,是老子!”刘信满脸得意,猫戏耗子似的大笑道:“我说花老三,跪舔的功夫一流啊!本来还以为要费些工夫才能赚开城门,想不到你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刘信说完,一旁的士卒哄然大笑起来,花三爷却面如土色,看着周围密不透风的青州军将士,他连向部下呼救的心思都没有,只两眼发直坐在地上,喃喃重复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花三爷确实想不通,他一直让人盯着青州军的军营,营中明明没有任何异常,怎么刘信就带人跑到这儿来了?还恰巧就赶在世子殿下援军到来的前一刻?
见花三爷吓傻了,刘信眼珠一瞪,粗声道:“还愣着干什么?砍下他的脑袋!”
马上有军士抽出刀来,上前按住花三爷,就要手起刀落,让他身首异处!
“饶命啊!”花三爷这才猛然醒悟,怪叫起来道:“俺投降,别杀俺!”
远处的花三爷手下,听到这一声怪叫,但夜里风大,听不真切到底说了什么,不由纷纷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将军刀下留人。”在刘信身边的王贤,此刻终于开口了,“花三爷怎么说也是我教中弟兄,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上了汉王的刁当,现在已迷途知返了。”
“是是,俺一时糊涂,现在改了,归顺长老,跟汉王势不两立!”人在危及生命的时候,要么脑子一片空白,要么脑子特别灵光,花三爷似乎是后者。
“你真的要归顺?”刘信眯眼看着花三爷,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归顺归顺,一定归顺!”花三爷点头如捣蒜。
“口说无凭,你得交个投名状!”刘信沉声说道。
“什么投名状?”花三爷不解问道。
“近在眼前!”刘信冷冷说道。
冯二爷受命出城,到县境迎候,一更时分便见到了朱瞻坦的大军,赶忙上前拜见世子殿下。朱瞻坦只带了三千兵马,本来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控制不住局面,见到冯二爷,知道青州军并未攻城,花三爷也已经决意投靠,不由心情大好,一路上和冯二爷谈笑风生,四更时分,到了临淄城下。
果然见到城门大开,锣鼓喧天,花三爷站在城头热烈欢迎。虽然跟冯二爷说的,花三爷会出城相迎有些出入,但朱瞻坦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不出城说明花三爷谨慎,没什么不妥。
“殿下快请入城,小的们已经杀牛具酒,只待王师了!”冯二爷满面堆笑,邀请朱瞻坦入城。
朱瞻坦点点头刚要前行,一旁的将领王乙却劝阻道:“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深更半夜不可贸然入城,还是让属下先行入城妥当!”
“王将军,我家三爷怎么可能谋害殿下?”冯二爷不禁有些不满。
“休得聒噪!”王乙把脸一沉,冯二爷登时噤声。
朱瞻坦没有反对,王乙便率领五百部曲进了城门。
城门洞,花三爷满面堆笑迎上来,朝王乙一个劲作揖,请他带人入内歇息。王乙却不领情,看看身遭在火光中面目捉摸不定的临淄城士兵,他沉声道:“把你的人都撤走,这个城门我们接管了!”
“这个……”花三爷求助似的看向身边,扮成亲兵的刘信。刘信也没了主意,看向站在一旁的王贤。
两人的小动作,全都被王乙看在眼里,登时警觉起来,手搭上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