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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大官人-第5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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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你先说说,自个儿想什么呢?”

“满脑子龌龊!”还是得一本正经的闲云少爷来阻止他们。

“嘿嘿嘿,我可什么都没说,是您自己想多了吧。”

“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闲云继续一本正经道:“他背上有伤啊,哪有合适的姿势啊!”

“……”众人先是呆滞一下,旋即笑得前仰后合,又不敢太大声,憋得肋骨都快断了。

就连素来严肃无比的心严大师,似乎都有一瞥心领神会的微笑。

错觉,当然一定是错觉!

房间里,光线暗下来,没有人点灯,王贤和佛母的脸都在黑暗中暧昧不清,见她明明已经没有杀意,却仍不肯离去,王贤知道她还是没法彻底放下,只好叹息一声道:“如果你不愿相信我,就快点动手吧。”顿一顿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不妨先留下我的性命。等事成之后再取我狗头如何?”

佛母果然好过不少,微微皱眉道:“恐怕到时候,想杀你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话素来算话。”王贤坦率地看着佛母,一字一顿道:“既然这样说,就随时等你来取我性命。”

佛母定定看着王贤,想分辨他的话是真还是假,但旋即便放弃了努力,这种智绝天下的家伙,心思岂是她能看明白的?

“最后一个问题。”黑暗中,佛母的声音柔软了许多:“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迟疑了一下,王贤轻声说道:“你是我嫂子……”

“……”佛母的身躯微微一晃,捡起了地上的银妆刀,声音恢复冰冷道:“原来如此。”

说完,佛母头也不回径直出门,许是光线太暗,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一下……

戴华、闲云一伙人正在浪笑,突然房门一下被推开,佛母提着银妆刀从里头出来。

笑声登时戛然而止,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佛母。

佛母却看都不看他们,径直离开了正院……

“你说,她听到闲云少爷的话了没有?”

“应该……听到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狂笑,这次没有佛母,笑得肆无忌惮!

“都给老子滚进来!”屋里头,传来王贤没好气的叫喊声。

众人赶忙嘻嘻哈哈滚进屋去,闲云见王贤说了这么长时间话,依然精神抖擞,劈头就问道:“你丫是不是早醒了?!”

“也不是太早,在高青医馆那天下半夜。”王贤歉意地笑笑道:“当时你不在,只有师兄在一旁。”

闲云恍然大悟,愤懑地看向心严:“大师,你瞒的我们好苦!”

“罪过罪过,老衲也不想这样。”心严笑着看看王贤道:“都是师弟逼得。”

两天前,四更时分,青州医馆。

闲云和心严轮流在王贤身边值守,前者上半夜,后者下半夜。心严把闲云替下不久,就发现王贤醒了……

心严刚要叫大夫,却被王贤轻声阻止,示意他不要惊动别人。

心严知道王贤有话要对自己说,便点点头,将耳朵凑到王贤嘴边。

“佛母来过没有……”王贤轻声问道。

心严点点头。

“看到我背上的伤口了?”

心严又点点头。

“有没有过激的行为?”

心严缓缓摇头,小声道:“她情绪有些激动,但什么也没干,就离开了。”

“离开多久了?”王贤又问道。

“三个时辰了吧。”心严想一想答道。

“看来成了……”王贤神情一下松弛下来,像是胸口的大石落了地。

“怎么?”心严跟了道衍大师那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心思通明非比常人,“你是故意让她知道你的身份?”

“是,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法子。”王贤嘴角牵出一抹苦笑道:“纸里包不住火,我这身份迟早穿帮,与其被揭穿了陷入被动,不如设法让她知道,这样至少还能有点主动权。”

“她不是和你有杀夫之仇,你怎么敢冒这个险?”心严不解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敢,但接触之后,我发现佛母变了。”王贤缓缓说道:“若是放在几个月前,她一旦怀疑我的身份,肯定不管不顾,也要将我拿下,但是在临淄城外,她虽然怀疑我,却只是试探而已,并没有贸然行动,表现得十分克制。”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她成熟了……”王贤淡淡道:“看来这半年,她经历了不少,已经知道什么是大局,不能由着性子来了。”说着他解释道:“她十分清楚,以青州军将领的能力,根本无法与汉王抗衡,要想在这场战争中避免败亡,我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有一定道理……”心严想一想,缓缓道:“不过还是弱了些,依我看,她不过是看着大战在即,不想节外生枝而已,一旦等到打完了仗,第一时间就会揭开你的身份!”

“所以,我才要马不停蹄打下去,还故意说了一番让她很没面子的话,只要佛母还是个女人,在分兵的时候,就一定不会跟我一路。”王贤沉声说道:“我本来是想,让佛母看清楚,没有我,青州军的战斗力还剩几何。却未料到刘信比我预想的还要轻率,居然带着佛母,朝汉王的陷阱直冲而去!”

“不过这样一来,效果会好太多。”心严轻声道:“也算歪打正着了。”

“我宁肯不要这样的歪打正着……”王贤苦笑一声,接着道:“咱们敢去救援的路上,我突然想到,这实在是向佛母亮明身份的最佳时机。”

“是啊,换了谁,都很难向救命恩人痛下杀手。”心严看着王贤道:“师弟确实奸诈,怪不得师傅会如此看重你。”

“咳咳!”王贤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慎牵动伤口,嘶嘶倒吸冷气道:“也不能这么说,我救她的命是实打实的吧?替她挡了汉王一枪,也是千真万确吧?”

“就是这样虚虚实实,才让人最难分辨。”心严宣了声佛号说道:“恭喜师弟,奸计得逞。”

“同喜同喜。”王贤毫不惭愧地露齿一笑。

“不过,有件事必须提醒师弟。”心严叹了口气,抱歉地说道:“你的一石二鸟之计,只逮到了佛母这一只小鸟,汉王那只大鸟却逃脱了。而且非但逃脱,他还认出了我们几个,师弟你的身份,定然要露馅了!”

“呃……”王贤脸上的得意之色,一下子无影无踪,好一会儿才挠头苦笑道:“看来临时起意要不得,太容易想不周全了。”当时他光想着,用一招苦肉计来个一箭双雕——既让佛母欠自己一条命,又能趁汉王不备将其击杀!却疏忽了一旦杀不死汉王,又泄露了身份该怎么办?

“收之桑榆,失之东隅。此乃天道也。”心严又宣一声佛号道:“师弟,你若想不出好办法,咱们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吧……”

“离开?”王贤双眉一挑,斗志昂然道:“我都能想象到,韦无缺一旦知道我的身份,会兴奋成什么样子!他现在肯定在赶往临淄的路上,以唐天德那个软耳朵,八成明日一早,就会把我传到临淄与韦无缺对质!”说着冷笑一声道:“我要是不战而逃了,岂不要让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得意死?”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心严看着王贤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想在韦无缺面前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可能!”王贤却轻轻摇头道:“只要佛母替我说话!”说完,他又有些心虚道:“为了救她,我连命都丢了,她会帮我吧?”

“呃……”心严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贤道:“师弟,你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不然我干嘛要费这么多心思!”王贤耸耸肩膀道:“只要她挺我,我就风吹雨打都不怕。”

“可是她不杀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你打掩护?!”心严摇头不迭道。

“可能!而且一定会!”王贤信心满满道:“只要她是个女人,只要我不醒,她就一定会替我打掩护的!”

“为什么?!”心严完全搞不懂王贤的逻辑。

“师兄,这就是出家人的弱项了。”王贤笑呵呵道:“女人的好奇心有多强,你可能没体会……不等我醒来,听我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告诉她,我为什么要救她。她是绝对不会杀我,更不会让别人杀我的!”

“呃……”心严想一想,露出恍然的神情,显然也不是王贤想的那样,对女人一无所知。

“所以师兄,拜托了。”王贤笑着看看心严,然后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哎……”心严无可奈何,小声嘟囔一句:“出家人打诳语,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困惑

北京,西苑,勤政殿。

朱棣盘膝坐在炕上,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含泪水的赵王。

“瞻坦那孩子,是儿臣从小看着长大的,素来乖巧懂事,有母后遗风。”赵王抹一把眼泪,哽咽道:“这次为了保护藩地百姓,居然惨遭白莲贼人杀害,父皇,您可要节哀啊!”

‘砰’,朱棣重重一拍炕几,黑着脸怒声道:“白莲贼人丧心病狂,居然敢杀朕的爱孙!朕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一发怒,太孙等人赶忙跪下。

发作了一阵,朱棣又低声问道:“老二现在如何?”

“回父皇,我二哥悲痛欲绝,上血书请战,恨不能立即上马提枪,踏破青州。”赵王说着,神情古怪地看一眼几个大学士道:“几位,难道你们没把汉王的奏章呈给皇上吗?”

“哦,回赵王。”杨士奇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汉王的奏章昨日到了内阁,但皇上昨日初闻噩耗,悲痛莫名,臣等斗胆暂缓上呈,以免皇上过分悲伤,有伤龙体……”

一进了冬,朱棣的身子骨就又不舒坦了,这阵子一直歪在炕上,闻言似笑非笑道:“多谢几位大学士体恤,朕的身子还好,暂时还用不着你们替朕做主。”

“臣等有罪,请皇上严惩……”杨士奇从袖中取出汉王的奏章,高高举过头顶。

“哼!”朱棣却没有再追究,每日里呈上来的奏章何止千万,朱棣上了年纪,精力严重不济,是以早就有言在先,除非紧急军务,否则奏章由内阁先行拆阅,然后按轻重缓急酌情递送。所以内阁这样做,至少表面上并不是大问题。至于他们心里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朱棣也只能敲打敲打,并不会像前些年一样,动辄就罢官撤换了。

毕竟,像二杨一金这样勤勉才干,又能深体上心的臣子,越来越难找了……

朱棣拿过汉王的奏折,打开一看,果然触目惊心,全是血写的文字,上头还浸着泪水,满满的悲愤透纸而出,看的皇帝也不禁神伤。怎么说,中年丧子,也是一件痛事了,纵使字里行间,有些怨怼之言,觊觎之情,朱棣都不会追究的。

勤政殿中针落可闻,众人静静等待皇帝看完奏章。

“哎……”朱棣缓缓合上奏章,叹气道:“老二是在怪朕,为何把他的任命一拖再拖,才会导致这场惨剧。”

“父皇此言差矣。”赵王马上接话道:“当初父皇已经拟好了旨意,要任命二哥为山东总督!是大哥拼命阻挠,才会硬生生拖了一个月……”

此情此景,赵王把矛头指向太子,朱瞻基等人皆无言以对……

“哼!”朱棣果然阴下脸来,看向兵部尚书赵羾道:“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月,山东那边战局有何变化?”

赵羾是赵王线上的人,闻言赶忙抬头回禀道:“启禀皇上,半个月来,白莲教军队一直在攻打汉王的领地,因为没有旨意,汉王只能被动防守,勉强顾得了城内的民众,至于城外的百姓,只能眼看着他们惨遭白莲教荼毒了。”

“若非为了保护城外的百姓,瞻坦也不会遇害!”赵王仗着没人能反驳自己,公然信口雌黄开了。

“哼!”朱棣又怒哼一声,火气渐渐上涌道:“那柳升呢?这半个月他都干了什么?”

“安远侯……”赵羾迟疑一下,轻声答道:“一直按兵不动!”

‘啪’的一声重响,朱棣一掌拍碎了几上的茶盏,终于发作起来道:“莫非他两个穿一条裤子,连白莲教都是那位殿下,养来撕咬对手的狼犬?!”

虽然朱棣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但在场众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对号入座。赵王嘴角挂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皇爷爷!”朱瞻基终于无法沉默下去了,硬着头皮道:“白莲教人神共愤,我父亲早就对其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和他们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那为什么他们放着柳升不打,专门打你二叔?!”既然朱瞻基挑明了,朱棣也就明说了:“你给朕讲个道理出来啊?!”

“这……”朱瞻基虽然心里清楚,但有些话万万说不出口,只能低头道:“白莲妖人行事诡异,向来随心所欲,并没有道理可言。”

“太孙这话哄哄孩子还差不多。”朱高燧冷笑一声道:“白莲教起事以来,一步一步,何其缜密?怎么在关键时刻,反而随心所欲起来了?!”

“行了!”朱棣见儿孙又要撕咬起来,不由一阵烦闷,断然挥手道:“传旨给安远侯柳升,命他立即率军支援汉王!若有延误,提自己的脑袋来见朕!”

“皇爷爷,那一月之约?”朱瞻基硬着头皮问道。

“朕只是答应太子,一个月内,不任命汉王为山东总督王,可没答应他,见死不救。”朱棣冷冷说一声道:“所以,一个月的约定,仍然有效。”

“这……”朱瞻基登时有些傻眼,论起耍无赖,当今皇上可是祖师爷级别的。

“父皇英明!”朱高燧欣喜不已,趁热打铁道:“请父皇再下一道旨意,恩准汉王进攻白莲教,报我侄儿的死仇!”

“不要得寸进尺了……”朱棣冷冷瞥一眼赵王,登时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看穿道:“难道没有朕的旨意,老二还闲着了不成?!”

“这……”朱高燧猛然看到,消失多日的东厂太监赵赢,悄然立在大殿角落。香炉中氤氲的白烟,几乎将老太监的身影全部挡住,不仔细看,谁也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朱高燧登时明白了,父皇已经对汉王的举动,多多少少有所了解,登时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乖乖低头道:“儿臣知道了。”

“都退下吧!”朱棣烦躁地挥一挥手,把众人赶出大殿。

走出殿门时,朱高燧轻松的神情,和太孙殿下阴沉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待所有人都退下,赵赢悄然来到皇帝身边,躬身施礼。

朱棣扶着炕几想要起来,但全身骨节酸痛无比,那平日里搏狮伏虎的一双手臂,居然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

赵赢赶忙上前,伸出双手,轻轻托住皇帝的手肘。

朱棣这才缓缓站起来,神色阴沉道:“朕这把老骨头病成这样,那帮孽障光顾着互相咬来咬去,没有一个察觉的!口口声声陛下万岁,实际上巴不得朕赶紧咽气!”

朱棣越说越上火,气急了剧烈地咳嗽起来,赵赢赶忙伸手给皇上抚背,轻声劝皇帝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

“你放心,朕一时还死不了。”朱棣脸上一层灰败之色,却仍逞强道:“明年朕还要巡边呢!”

“是是,皇上更要好生将养,这样明年开春必能龙精虎猛!”赵赢轻声应道。

“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朱棣心情平复下来,这才问赵赢道。朱棣对山东的了解,要比大臣们以为的深得多。他早知道汉王和白莲教素来有一腿,也能明白汉王为什么会扶植白莲教。如果不是明白这点,任凭太子赌上性命,也不可能让皇帝收回成命的!

所以朱棣对如今山东的局势十分不解,为什么汉王会被白莲教反过来往死里打?难道是苦肉计不成?可再苦的苦肉计,也不能搭上自己的世子啊……朱棣横看竖看,都感觉有人在里头捣鬼,如果这个人是太子的话,那就太可怕了,朱棣绝对会拼着社稷动摇,也要立即将其废黜幽禁!

“皇上,老奴刚刚得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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