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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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与骑兵遭遇临阵不过三射所以用好你的长矛手关键时刻他们能救命!”临行前徐茂功低声向他吩咐道。在王冬生的印象里徐茂功这个人看上去远远比二当家李密牢靠些。但各地来的寨主和头领们都推崇李密王冬生也只好跟在大伙身后随大流。
山寨里许多规矩是不写在明面上的但如果你触犯了绝对会死得很难看。王冬生正是因为牢牢记住了这一点才从一个亲兵慢慢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持木杆长矛的弟兄们快上前用手中兵器摆出一道夺命的丛林。他们彼此之间的步伐差距很大因此排出的矛墙也显得凸凹不平。即便这样矛墙还是在极大程度上稳定了军心。躲在矛墙后的弓箭手和短刀手们重新振作起来从腰间拔出各自的兵器。大伙还有一博的机会只要使长矛的弟兄们能让战马顿片刻大伙就能围杀马背上的官军论人数义军军可比官兵多十倍。
仿佛看到了山贼们有所提防骑兵们的前冲度突然变慢。这个现象令王冬生暗自庆幸“弓箭手!”他拉长了声音喊道准备让麾下的弓箭手们进行第三次齐射。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现自己头顶的天空暗了一下。
五百支至少五百支王冬生惊骇地想到。五百支羽箭突然从急冲的马队中飞起来冲上天空遮断阳光然后整整齐齐地砸进了长矛手的队伍。只有简单薄甲护身的长矛手们立刻就倒下了一整片矛墙亦如被洪水泡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还没等义军将士们惊叫出声音对面的光秃秃的马背上突然又重新出现了人影冲在最前方的官军士卒从战马腹部将身体翻上鞍子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最前方的是一柄黑色长刀漆黑如墨冰冷如霜。紧接着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极不真实。王冬生只看见黑色的刀光一闪然后自己的前队就像秋天里的庄稼般伏倒了一整片。战马的嘶鸣和人的哭泣声中一面面战旗接二连三地消失。曾经以勇悍著称的弟兄们纷纷转身在敌人马前四散奔逃。
那人那马那刀斜着兜了半个***拦路的矛墙即土崩瓦解。王冬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落荒而走。
注1:突然现‘执子之手与子协老’居然是一手反战诗歌而不是简单的情话。拉票呵呵继续拉。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一章 击鼓 (一 中)
看到敌人乱哄哄地逃走李旭没有下令追击。他对追杀一伙丧失了战斗勇气的蟊贼没什么兴趣特别是在可能让自家弟兄遭受损失的情况下。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他怀着同样的心思罗士信的战马从后面追了上来斜插进山群贼之间。没等李旭做出相应配合他抬槊挑翻了一个喽啰兵又用马蹄踩倒了另一个紧跟着他将槊上的尸体摔飞然后将长槊像投矛一样抛了出去将骑在马背上一名山贼头目撞下来钉在了葱茏的草地上。
两名骑着马的亲兵快冲过去一人从山贼头目的尸体上替罗士信拣回长槊另一人用刀割下了死者的鼻子。周围的义军喽啰没胆子阻拦只顾低着头逃命。“罗士信来了!割鼻子的罗士信!”有人带着哭腔喊连滚带爬跌跌撞撞。
“鸣金收兵!”李旭抓起将旗交给身边的周醒。然后策马追了上去。“士信你怎么来了?”他一边冲一边大声地和同伴打招呼。罗士信的职责是带领另一队轻骑在侧翼防备瓦岗军的埋伏按常理这个时候他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看你打得过瘾手痒了呗。你放心我把麾下弟兄们交了秦二哥带着耽误不了事!况且这么点蟊贼也玩不出太大的花样”罗士信笑了笑大咧咧地说道。
他的亲兵策马跑了回来将一根穿着三只鼻子的麻绳替他系在了坐骑脖子上。那是三名义军死者的鼻子从对手身上收集零碎儿是罗士信的最大爱好。吃草为生的坐骑不喜欢血淋淋的东西不断地打响鼻抗议。罗士信却不肯体谅它的难过伸手将麻绳扯起来看了看然后抬起头咂了咂嘴巴脸上的表情好像意犹未尽。
敌人没有战马所以逃得并不远。但李旭的身体却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他的身前。“仲坚兄这里了望着我再去砍几个就回!”罗士信举起槊示意李旭让路。“这些天来仗都让你一个人打了憋得我浑身难受!”
李旭轻轻提了提马头挡住了罗士信的去路。“穷困莫追况且这些人都是小喽啰杀多少也其不到消弱瓦岗军的作用!”
“没意思没意思。你这人就是婆婆妈妈你不杀他们哪天他们得了势嘿嘿!”罗士信用手比了个砍脑袋的姿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秦二哥和你一个德行可惜重木回去了要不然我们哥两个来打头阵嗨!”
说起昔日的同伴罗士信脸上的表情愈意兴阑珊。平素大伙结伴出征总是李旭和秦叔宝做一路他和独孤林做一路张须陀大人居中调度。结果独孤林被皇上召回去了他只好自己独领一军。虽然弟兄们在他的带领下依旧是每战必胜但其中过程总象菜里缺了盐让人再提不起兴致去回味。
“重木若在也不会允许你乱杀无辜!”李旭摇摇头回应。罗士信是个很好的同伴只是性子过于狠辣每次冲到战场上不将眼前的敌人杀干净了就不愿意住手。平素张须陀为此没少敲打了他但屡教之后其本性依旧。
“重木才不像你这样烂好心呢!”罗士信收槊弯腰从草丛中抄起一根酸柳茎用手掌搓了搓掰下最嫩的一段直接扔进嘴巴。
绿色的汁液立刻染上了他雪白的牙齿随着嘴唇一开一合他的话也略微带上了些酸酸的味道。“只有硬得下心肠来的人才能成大事。他这回被皇上召到身边肯定是要授一个大大的官职!他小子文武双全心思敏锐过上几年高官得坐说不定就将咱们大伙给忘了!”
“重木要面对的处境未必比咱们现在好多少。两军阵前至少你能看清楚谁是敌人谁是同伴!”李旭摇头有感而。他能听出罗士信话中的羡慕意味但他不认为独孤林在朝廷中的日子比在军中逍遥。
独孤林是当今圣上的姑表兄弟算得上骨肉至亲。但帝王之家又怎会有太多的亲情在?如果真得能在京师活得很顺心的话独孤林当年也不会放着大好前程不要跑到齐郡来受苦。
但他却必须回去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家族一方面为了自己的表兄。肩头所承担的担子比指挥一支队伍重得多。其中的风险可能也不亚于平素与敌人面对面的博杀。
“也倒是皇上身边奸臣多。咱们这边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罗士信想了想感慨地点头。“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啊说实话的人气吐血说假话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说皇上不是圣人么怎么有些香臭不分呢?”
“有其君必有其臣。皇上如果不是爱听奉承大臣们也不会尽拣好听的说!”前来交令的亲兵校尉周醒听到罗士信的话猛然插了一句。
李旭对属下包容所以他肚子里也藏不住话有什么就直接向外倒:“弟兄们都觉得这仗打得挺没劲。四野里全都成了贼了就咱们这点人算官兵。明知道咱们是剿匪来的沿途那些堡寨庄主却一个个像防贼一样防着咱们!他***到底谁是兵谁是贼啊!”
“周校尉注意你的言辞!”李旭大声喝令脸色不由得有些尴尬。罗士信说话可以口无遮拦那是因为他身上有无数战功挡着。只要四野里有贼人存在就没有官吏愿意找他的麻烦。但周醒只是个小小校尉如果被人将他刚才的大逆不道之言捅上去就算自己出面给他说情估计也免不了流放千里。
“嗯我们兄弟聊天你不要插嘴!”罗士信出人意料地没赞同周醒的话茬而是回头呵斥了对方一句。转过身他又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仲坚见过皇上你说皇上真的那么容易被人蒙么?”
“圣上圣上偶尔也会受人蒙蔽!但最后他应该能看穿那些说谎者的嘴脸!”李旭尴尬地转过头四顾而言他。“弟兄们差不多打扫完战场了咱们回去交令吧!”
皇帝陛下真的有幡然醒悟的那一天么?李旭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陛下对他身边的人信任、包容对追求的目标执着不懈。这些性格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是值得赞扬的优点但放在一国之主的身上呢?
他无法做出结论却清晰地记得此番剿匪途中经过一些堡寨时的遭遇。那些结寨自守的庄主、堡主们看到官军的旗号立刻敲锣打鼓地将粮食、牛羊送到军前。但他们却谁也不曾主动邀请士兵们进入庄子中休息。
他们都躲在几乎和历城城墙一样高的堡墙后紧闭着庄门直到官军真的走远。虽然如果官军想强行入庄的话攻破那些大门花费不了半天时间。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一章 击鼓 (一 下) 酒徒
李旭理解那些把自己关在围墙内的人们如果他现在还在易县也会拿着弓跟随族里的长者躲在堡垒后。当朝廷已经不能保护百姓时大伙只好想办法自己保护自己。张须陀曾经跟他提起过在上一个乱世土匪遇到比较坚固的堡垒通常不会强攻而是根据周围田地的肥沃程度提出一个数字来由庄子里的守卫者决定是否支付。如果双方能达成协议则可以相安无事。
大伙将此种交易叫平安费取得是花钱买平安的意思。庄子支付了土匪们要求的物资对方则一年之内不可以再进攻否则就会被人耻笑。大多数土匪能做到言而有信但也有土匪不遵守这个规则。那样堡垒里的男人就要拿起兵器来拼命。一旦庄子被破大伙通常谁也活不成。
河南各地的庄主们显然在心里把官军和土匪归结为一类所以当张须陀的旗号在他们的堡垒外出现后庄主们先想到的是支付一部分“平安费”请军爷们快点上路。至于开庄门迎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因为即便外边的官军货真价实他们的纪律也未必比土匪好到哪里去。并且最近一年来的确有官军冒充土匪四下打劫。而土匪冒充官军诈门的事情也时有生。
加入瓦岗军后活跃在东郡、东平、济阴等地的大部分土匪都采取了这种收“平安费”做法。根据一路上了解到的情况李旭惊诧地现几支打着瓦岗军旗号的土匪向庄子里收的钱好像比大隋朝目前的赋税还低些。当然这指的是实际征收数字如果光看朝廷表面上征收的那部分大隋朝的百姓应该家家都富得流油。但如果那样做地方官员和胥吏们就没了油水可捞。他们可不会白白替朝廷忙活。
“贼比官府收得少!”一边想着这些荒诞的事实李旭一边带着弟兄们重新向主力靠拢。下午的战斗中他麾下的弟兄阵亡了三十六个伤了一百一十四人。加在一道正好减员一百五十之数。被击溃的义军大概有一万挂零当场被杀的不多大部分都翻山越岭地逃走了。也有少部分人因为腿脚不利索或受箭伤较重被齐郡官兵所俘虏。李旭命人用绳索将其中衣着比较整齐的捆起来拦腰拴成一串由亲兵们押着送到张须陀的中军处拷问敌情。
“完胜?”张须陀见李旭平安归来笑着迎上前问道。
“完胜!当场格杀了四百七十多抓了两百多俘虏。其中有几人可能是头目我将他全部押了过来!”李旭向身后挥挥手示意周醒等人将俘虏带上。
“好让老夫来看看李侯今天又抓了几名将军!”张须陀捋了把胡须打趣。
将官兵的编制引入义军队伍是李密到瓦岗山后做出得一大创举。如今追随于瓦岗旗下的各支流寇都有了自己的名号大小头领们也不再被称简单地为当家的而是拥有了从大将军到执戟长等一系列颇为完整的官称。像原来的瓦岗大头领翟让现在就被群盗们公推为东郡公大将军上柱国。而瓦岗山原来的二当家徐茂功则成了冠军将军内军总管。
近一年多时间里瓦岗军膨胀过快而前来投奔的各位当家们原来又互不统属为了表示公平起见李密通过翟让之手给大伙委派的官职就未免偏高了些。据李旭等人估计贼军中带着三千喽啰的便可拜为郎将五千以上者则为将军。他们的军官如此之多以至于双方交手半个多月郡兵们已经阵斩了一名忠武将军、一名宣威将军和一名定远将军并且还活捉了十几个正五品郎将。
齐郡众将士数日前早已通过俘虏的口得知了瓦岗众将军泛滥的情况因此大伙被张须陀的话逗得哄堂大笑。待笑够了亲卫们一边擦着笑出来眼泪一边向俘虏队走过去。挑选其中铠甲穿的最好的向外拉。这是鉴别俘虏身份高低的最佳方式基本上十拿九稳。打着替天行道的人们一旦捞到了好处往往都先将好处捞给自己。
第一个被刀斧手拉进中军帐的人自我介绍其官职为游骑将军言语之间颇为倔犟。张须陀温言问了他几个关于瓦岗军的具体战术安排问题他一概自称不知。罗士信出言要挟此人却冷笑着骂道:“要杀便杀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反正老子自从走上这条路也没想过长命百岁!”
“也罢我会将你尸体安葬于此墓碑上面刻好你的名姓!”张须陀见对方无意求饶挥了挥手命人将其押走。
“多谢碑上刻匡城李华亭便是!”瓦岗游骑将军李华亭笑了笑大踏步走了出去。
“这人倒是条汉子!”望着敌将的背影罗士信低声赞叹。“可惜做了山贼否则倒也合我辈的脾性!”
“战乱之时死得多是豪杰。”张须陀也感慨地摇头。如果换做五年前像李华亭这种磊落的汉子未必不能为国家做事。而现在他却只能早早地化作荒野中间的一捧黄土。
“如果有机会谋得出身的话谁又愿意做反贼?张大人没看出来么?这个人死都不怕却非常在乎自己的官称和名姓!”随同大伙一道前来讨贼的北海郡丞吴玉麟心细在一旁低声提醒道。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叹息。帐中诸人都与流寇山贼交手多年早些时候大部分百姓从贼的原因是活不下去。而从今年开始敌人中间出现了大量的府兵低级军官、官府底层小吏和不得志的读书人。他们是为了出人头地而从贼的目的明确在流贼之中起到的作用也相当大。在这些人的帮助下许多规模颇大的流寇都安顿下来开始一城一地的经营自己的老巢。
如果朝廷能在选拔官员的时候稍微给平民出身的人点空间的话也许各地的叛乱不会这么严重。但这种假设根本无实现的可能大隋朝的朝政把持在世家手里他们不会做出自损利益的举措。
第二名被推进中军帐的俘虏明显还是个孩子嘴巴上的胡须刚刚长出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几分稚气。他大腿跟上受了一处箭伤胸口处有个硕大的马蹄印儿因此走路不是很稳。但在回答张须陀的话时却努力挺直了身体。
“壮士今年贵庚?”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张须陀决定换个方式审问。以他与流寇打交道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年龄小的人心机不多比较容易从其口中套话。
“你说啥?俺不懂嗨!”少年人瞪大眼睛嗓子里带着极其浓郁的乡音。
“大人问你今年多大了?”吴玉麟再次重复张须陀的问话。
“十五属小鸡的。大人问这个干啥?莫非还想放俺回家么?”少年人挺起胸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大人。
“放你回家也可以但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在贼军中做什么官。还有其他队伍在哪里李密都做了什么安排!”张须陀和蔼地笑了笑说道。
他的面相本来就不太凶笑起来更像一个忠厚长者。谁料对方却不上当向地下吐了口带血的吐沫傲然道:“俺叫黄狗剩没大号。是瓦岗军韦城营的振威校尉。咱们营的弟兄们今天被你们当中那个黑大个打败了其他各营就在附近的山上具体哪里俺也不知道!至于李大人做了什么安排他肯定不会告诉俺。所以你问俺也没有用!”
“撒谎!你既然已经是一军校尉自然应该知道此战的具体安排是什么。难道李密随便说一个地方你们就问都不问地前来送死?”张须陀板起脸来做出一幅凶恶的模样喝叱。
“你既然知道俺会撒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