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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窃隋好驸马-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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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相重合,全长两百四十里。

不过,六朝以来,江南水利发达,到了南北朝末年时,往往把苏州境内从苏州连接长江-太湖水系的常浒河、吴淞江、浏河也算作是江南运河南段的一部分,只是这一段运河理论上与朝廷征集江南漕粮的漕运没什么关系,修了也只是利于民间的商业运输往来而已。在开皇十八年朝廷下诏征收统管江南三丈以上民船后,也就没有再理会过总计一百多里路的常浒河等三条支流了。

江南二月的春播农忙的时节已然过去,从三月下旬到五月中上旬,按例就是农闲时分了,每年朝廷要大量征发徭役干活、又不愿意耽误农时的话,便多会在这个时候分流一大批徭役,剩下的则要等到秋收之后才征发。

或许有不通农时的看官会质疑:白居易的《观刈麦》中不是还说“五月人倍忙”?怎得五月会是农闲时节呢?其实,这两条都没错,只是白居易诗中所写是特指北方小麦作区的农时。冬小麦是前一年冬天种下的,收获的时候自然是夏季的五月。而南方的水稻是开春二月初才种的,到五月时生长期还远远不够灌浆收获,故而江南五月并算不上农忙季节。

背负着修河重任的萧铣,少不得在忙完了本县的劝农业务之后,便直接开始督办修河的事情了。湖州那边,江南河监李敏与另一名少监麻叔谋也开始同步筹备,与萧铣切磋政令、取长补短,互通有无,把整个工程全线推行下去。

杭州段这边的施工,萧铣当然也不可能只让征发自己所辖的钱塘县本县徭役,通过刺史谢远行文,余杭县与武康县两个大县也比较配合,把今年的法定徭役大多数挤出来配合。富阳县、盐官县与于潜县因为运河不过境,也没有直接好处,支持的同时,少不得留下一小半徭役民夫的额度做些本县的每年杂务修缮,诸如修治梯田、浙江堤防等项。如此一算,总共两万四千户的杭州一地,也挖出了2万多民夫的潜力——当然按照朝廷原本让民夫自带干粮的做法,这些民夫只能用六十日就要换人,萧铣和谢远有没有办法找到轮换的资源或者留下这些人秋收后再来,便要看各人手段了。

……

在将作监时候便是萧铣狗腿的刘三刀,如今做了萧铣的主簿,却依然免不了要捡起老本行帮萧铣做一些鞍前马后的事情。此刻,杭州城北的运河工地上,刘三刀少不得拿着一本厚厚的河工账册,给萧铣再汇报一遍施工之前的勘测情况:

“大人,去年冬天时,下官也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让一部分工匠民夫用铅垂撑篙勘测过了河道尺寸。这江南河古道本是先秦便开始陆续开凿的,其南段有天然河西苕溪,及先秦开凿的吴兴塘、平湖塘,两汉开凿的华亭塘等。

如今因为年久失修,测得西苕溪段河深仅六尺、宽十二丈。湖州一侧的吴兴塘、华亭塘平均深七尺五寸,宽九丈。我杭州境内的平湖塘水深六尺、宽八丈。这些河段距离朝廷对江南运河的统一尺寸要求:宽三十丈,深一丈五尺还颇有差距。”

萧铣对于这些数据也是有点儿了解的,只不过温故知新而已,故而并不焦躁。他知道历史上隋炀帝在位后,修运河普遍要求扬州以北的修到四十丈,吃水也将近两丈,这主要是为了过龙舟的船队——史载隋炀帝龙舟“长二百尺、高阔各四十五尺,水上四重”,要给如此庞大的巨舟通航,还要船队可以掉头、交汇提供可能的话,河修到四十丈宽是有可能的——毕竟两百尺长的船,就是二十丈了,总不能在河里没法掉头吧?而且船舶掉头不光是河宽和船长一样就行了,还要留出回旋半径。

如今,运河修筑被提前到了杨广登基以前,龙舟这种奢靡的需求自然还没人敢提出来。加上历史上杨广的龙舟只要到扬州,不需要再到江南的苏州、杭州,所以江南运河的宽度比邗沟乃至更北面的河段可以省一些,但是即使如此,如今综合考虑知道,萧铣拿到的指标依然是三十丈宽,或许其中也有宇文阀或者别的下绊子的**官僚的手脚吧。

不管怎么说,任务再艰巨才有挑战性,何况萧铣很有把握通过新技术与新管理的应用啃下这块硬骨头,也就没什么好怕了。

“即日起,让咱常备的五千操舟疏浚民夫,沿着平湖塘、吴兴塘河段往复以爬犁船、链斗船逡巡疏浚挖泥,凡是水深不足一丈的地方,先用挖斗往复清扫,先做到水深一丈。河岸暂时不急着拓宽。至于农闲临时征调来的那些人,便让他们在于河道平行的地方平地、寻水沙疏松的地方,先挖出深六尺、宽八丈以上的平行旱渠来。”

刘三刀一句废话也没多问,听了之后只是满口应承着便去招呼人施工了:“好嘞,卑职这便去安排。这法子果是又稳妥老成,又颇见新意,看来提速个几成是没问题了。”

刘三刀自去不提,现场留下萧铣继续在查看勘测数据,另一旁跟着萧铣来旁观的县丞陆鸿鸣却是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少不得凑上去问:“萧县令,刘主簿恰才说的……下官却是听不懂呢。见他也不多问,却一说就懂该怎么做,倒是……着实业务精熟。”

萧铣淡然一笑,合上勘测账目,对陆鸿鸣解释说:“刘主簿也是京里原本在将作监呆了多年的了,说到疏浚木作,自然比外官精熟。某恰才交代的方法里头,因为只有使用爬犁船、链斗船直接湿法作业是新创的举措;而另一边,让民夫们沿着旧河挖平行深渠,却是古已有之的做法。

开皇三年宇文大匠开广通渠时,便是在渭水边挖的平行的广通渠,到最后广通渠成,也没有用到渭水的河道。宇文大匠那也是嫌弃渭水虽宽但险滩太多,蓄保水深不易。当年宇文大匠修广通渠时,刘主簿已经在将作监亲身经历了,因此如今自然不用本官多说,略略把区别的地方提点一下,他就明白怎么安排了。”

陆鸿鸣恍然大悟,少不得再吹嘘:“那也着实算是能吏了!大人麾下,也是强将无弱兵。”

从三月十八这日开始,刘三刀便指挥着两万多徭役民夫埋头苦干,萧铣也少不得让县丞陆鸿鸣搭把手管管后勤调度之类,他自己也要经常亲自巡查工地,督办各种细务,本县其余政令,倒是一时之间几乎无人来得及打理。

这两万多民夫里头,有五千人是从杭州各县的城市人口里面挤出来的壮劳力,也就是属于原本服役前便是非农业人口。里头有力棒、水手、行脚商、工匠各种职业,相对来说多少有点儿一技之长,或者纯是卖力气的,比农夫要容易训练。这些人萧铣从开春就开始集中使用,如今已经调教得相对熟手了。在萧铣的计划里,这些人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六十日徭役期限”的问题了,反正全程都是朝廷出口粮,六十日到了之后哪怕额外给这些人粮食养家、再略微给些钱雇佣,也定要留下。剩下的两万人随到随走,全看农闲农忙、朝廷法度。

挖了堪堪将近五十天,杭州这一侧的平湖塘一百二十里长、六尺深旱渠总算完工;湖州那边,麻叔谋的征调的民夫也把五十里华亭塘旱渠堪堪挖了出来。从长度上来说,这两段河道平行的旱渠已经占到了江南运河南段全程的六成左右。但是因为吃水深浅只占到朝廷要求的一丈五尺的四成;而宽度方面即使加上原来现成的平行河流,合起来也只有朝廷要求的一半多,所以几个数据相乘之后,纯从施工的土方量上来看,只完成了运河总施工的十分之一多而已。

当然,这还没算用挖泥船在现成的自然河道上挖深拓宽的那部分作业量,因为八十多艘挖泥船的帮助,自然河道内虽然只有五千人施工,但是挖土量比另一边旱地上手工挖掘的两万人也慢不了多少,五十天作业下来,已经把华亭塘和平湖塘的自然河道深度挖到了一丈深,再往下,因为水位变深之后,挖掘阻力增大、链斗式转轮直径不加大的话,就很难再够到河底,所以效率开始直线下降。

可是即便如此,把两部分的工程量数据相加,看起来貌似也还是不够进度的,如果不加速的话,或许要十五个月,或许要一年半才能完工。

萧铣当然不可能没有别的动作。所以五月初九这天,在距离夏季农忙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候,他提出了新的施工方案调整。

“在华亭塘上游堆筑围堰,截断华亭塘本身大部分水流,仅留四尺深引流渠缺口。另让民夫挖通华亭塘上游与平行旱渠之间的堤防,把大部分河水引入旱渠。一旦旱渠内吃水超过四尺,便调拨一半挖泥船进入旱渠爬犁松土、挖土作业。”

听到这条标新立异的施工方案指令的时候,包括原本在将作监干过的刘三刀都听得呆了——包括宇文恺在内,自古都没有人这么挖运河的。挖运河,哪有不直接一次性挖够所需深浅宽窄,然后再放水的?哪有挖了一半深度之后,先放水淹了河道,再深挖的道理?那不是平白增加施工难度么?纵然舍不得现有的自然河道的宽度、深度,想要合并两河,也该到最后才推倒两条平行河渠之间的堵坡,然后挖平推到两岸才是。

可是人家才是头儿,是立了军令状的正主。萧铣如此坚持,刘三刀和陆鸿鸣自然也只好依葫芦画瓢照做了。

第六十八章进展神速

五月末,武康县吴兴县界处的江南运河工地上。一个三旬年纪、衣着不文不武、颌下三角络腮浓须的精干官吏独立在土墩上,远望着南边河段往来如潮的工匠民夫,心中惊疑不定。

此人,便是与萧铣同为江南河少监的麻叔谋了。麻叔谋本名麻祜,家中排行第三,字叔谋。他靠武职入仕途,在当年灭南陈之战中才开始立军功入仕,后来转入将作监管一些营造,自然没来得及经历当年开皇三年朝廷开广通渠时的盛况;不过这些年下来,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朝廷一贯以来是怎么修河的,他还是颇有点经验认识的。

但是,看着同僚萧铣的修河手段,麻叔谋已经觉得脑子不好使了,曾经的一切经验,似乎到了这里都没用了,需要彻底推倒自己的三观重新建立认识。

从华亭塘往南,原本华亭塘、平湖塘河道内有一丈深的河水,如今已经水位下降了一半,估计也就剩下五六尺的样子;而一旁与主河道隔着一道不超过四五丈顶宽土堤的平行旱渠,现在却灌进了不少水量,以至于也有至少四尺吃水。这一切,都是八天前华亭塘主河道被围堰堵死了一大半导致的分流效果。

一大半河水被引入原本的平行旱渠之后,爬犁船堪堪可以驶入渠内。在顺水冲击的水力推动与车船桨轮的双重推动下,再加上偶尔顺风时扯起的风帆,一艘艘爬犁船以迟缓而坚定的速度翻犁着河底原本相对夯实坚硬的土层,把硬土破碎成一道道如同翻耕过的土垄土沟那样松散的结构,便于后续外力的挖掘。

爬犁船往返行驶数遭仅仅需要两三日,便可以让原本难以继续挖掘的土层因此又松泛好几尺的深度。随后,便是链斗式的挖泥船上场,在河底土层被充分搅烂犁松之后,已经磨合成熟的挖泥船一炷香的时间居然便可以挖起河底将近一千石的土方碎石——这还是已经算上了一炷香内,船需要靠岸卸下船舱中满载土石所需的时间。

这种效率,简直高得可怕。一艘链斗式挖泥船,加上一艘爬犁船,两艘船加起来只需要使用四十个左右的民夫水手。但是,如果使用当年宇文恺的施工方法,直接在相对坚硬、没有被彻底浸泡软化的地层上挖出一千石容积的土方的话,至少要两百个民夫埋头苦干。

须知,“石”这个单位,其实是容积单位,而非重量单位。故而,当“一石粮食”有130~140斤的时候——之所以有这些误差,是因为同样一石容积的稻米、粟米、麦子,也会因为密度不同,而有几个百分点的重量差距——若是换成土方,一石便有约摸350斤。一刻钟的时间里,让一个民夫挖下1700斤的致密土方并且运到河边,已经是极限了,实际上并非每个服徭役的民夫都是这样的壮汉。

也就是说,通过使用船只和机关,萧铣的方法至少在这一刻,让民夫的单位人力效率提升了五倍以上。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这只能说是提高了旱渠部分的作业速度。在另一侧,也就是原本水深已经达到了一丈的古河道内,因为河水被分流了大半,情况也在向更高效的方向发展。

链斗式挖泥船和爬犁船在应用时,原本也是颇有限制的,比如水深如果越深的话,那么爬犁的挖斗轮就要做得越大,爬犁的竖杆便要在水下伸得越长。这些都会增加成本、机械力损耗,以及更大的水下阻力。这也是为什么萧铣一开始只要求把古河道疏浚到吃水一丈就可以了,而没有要求更多,因为越往深里挖,损耗便越大,效率就越低。

但是,古河道内的水被放掉大半之后,情况一下子就不一样了。挖斗重新回到了只要伸到水面以下六尺就能挖起满满一兜淤泥的状态,爬犁也只要拖在船底不远的深处,便能正常翻耕河床。

自古修运河,对水位最好的控制,便是不深不浅,四五尺为宜。再深了人没法站住脚徒步作业,再浅了吃水不足以过船,连运送泥沙这样的活都只能手工搬运,太低效。可是这种不深不浅的作业状态,自古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或许只有修河修到最顺手的那一刻,才能短暂地保持这种状态,此后随着深挖,不免又会转入低效状态。

似乎,从来没有一个工程师试图玩弄江水如股掌之间,想让水深就深,想让它浅就浅。千年以来,连尝试都没有过,包括在麻叔谋眼中惊为天人的一代巨匠宇文恺也没敢试过。

但是萧铣却偏偏做到了。目睹了这一切,麻叔谋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让自己负责的工段跟着萧铣的策略走的道理。吴兴塘,西苕溪河段的平行旱渠,在看清了南段杭州境内的施工成果后,马上被麻叔谋勒令按照萧铣指定的方法改堆围堰、挖通堤防分流河水。然后,麻叔谋便少不得出面找萧铣,让他好安排分出一些爬犁船和挖泥船给湖州境内的河段使用。

……

两天后,杭州城内,钱塘县衙。

麻叔谋让随从提着十匹彩缎贺礼,恭恭敬敬地让衙役通报求见,丝毫不敢摆出与萧铣分属同僚、大家平级的架子。

衙门上下倒很是客气,一会儿便有一个青袍小官出来恭迎麻叔谋入内歇息,一边告罪说:“下官乃钱塘县丞陆鸿鸣,我家县令今日还在城外西湖边的将作船坊督办些要务未归,烦请麻少监稍歇等候,等我家大人回府,自然与麻少监商议正事儿。”

“不妨事,陆县丞自便就好,不必招呼本官,本官的事儿不敢称紧急。”

麻叔谋本是客气话,但是却见陆鸿鸣让衙役上了酒酿之后,便真个自己坐到对案上批阅起一些文案来,不再招呼。麻叔谋不由得心中又有两分不喜,觉得受了低品阶小官的轻视。他拿捏着喝了几口酒酿后,也就故作踱步,走到陆鸿鸣案侧,偷眼看觑,却见那叠纸张用线缝钉得扎实,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与别的内容,但是又颇为整齐,条条幢幢分门别类列了表格。这些字眼见大部分也都不是陆鸿鸣此刻亲自写的,绝大多数都是下面的人已经写了,让陆鸿鸣查阅检验一遍而已。

“此物……看着倒像是账目?”麻叔谋试探着问了一句。

“麻少监不愧也是将作监出身,果然好见识——此物还真是账目,不过确实我家萧县令发明的‘复式记账法’;下官手头这本账目,记的是修河铁料器械、船械机关、木料等物的领用、损耗、修缮账目;还有一部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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