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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太平血-第2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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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还要惩罚北、燕二王的时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天王万岁!”“太平天国万岁!”“天父天兄万岁!万万岁!”承宣官又传达了天王的命令,让大家明日一早进城,观看北、燕二王受刑。并说,为了避免意外,进城的人一律不准携带兵器。

对于天王的诏旨,多数人是信赖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持怀疑态度。他们议论着,沉思着,整个军营内都是不安的人群在嗡嗡议论着。

军营大帐内,残存的几名东殿军帅、师帅、旅帅齐聚一堂,商议对策,他们中最大的官职便是左一军帅陈昌林,其余东殿大官前些日子多数都在城内准备东王登基的事,大多都在北王发难的时候被屠戮殆尽,现在陈昌林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天京东殿之内最大的将官,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我不愿意进城,谁也不知道城里到底是个啥情况,我可不愿再进去了。”一名旅帅大声说道,此人名唤张大受,事变那天好不容易逃出城来,他见识过那种无情的屠戮,因此不愿意回去。

他一开口,几名跟随他逃出来的旅帅也纷纷附和,而城外的几名师帅也表示应该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局势明朗再做打算。

陈昌林长叹一声道:“我也想按兵不动啊,但有天王诏旨在此,而且我等军中所需都乃城中供应,本来营内就只余五日口粮,如今加上各门逃出来的兄弟。眼看就只够吃三天的。假若我等不奉诏旨,天王一怒宣布我等为叛军,那便是死路一条啊。”

陈昌林说完,不少军帅和师帅也附和他的话语,其实陈昌林说得不错,当真不奉诏旨的话,天京只消断了粮草,然后调集兵马围剿,也是死路一条。

当下众人争执不休起来,都在议论出路在哪里。忽然有人忍不住说了句:“还不如去镇江投西王呢。”此话一出,帐内顿时鸦雀无声。

陈昌林心头也是大动,其实早先东殿和西殿可以算是亲密无间,当年金田起兵之事,东西两王就并肩作战。到了天京之后,东殿和西殿兵马还曾今一起打过南昌。其实在东殿下级将官兵士之间。还是极为钦佩那位战无不胜的西王,投西王或许当真是一条可选之路啊。

但随即陈昌林想起今岁和西殿交恶,兵马对峙之事,便摇摇头道:“不可,若我等投了西王,在天国就要背负一辈子叛军之名。而且西王凭什么收留我们?你们忘了几个月前的广德之战了么?”此话一出,帐内又是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帐外一人转入,朗声说道:“要是西王已经准备入京勤王了呢?”

众人都是一惊。抬眼望去,却是营内掌管后二军的军帅刘祥富,此人也是东殿将官,只不过平素为人低调行事,并不为人重用,今晚商议大事,陈昌林也派人知会他了,却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现在才出现,而且一出现便是语出惊人。

陈昌林有些不悦的说道:“刘兄弟,你说什么?西王起兵勤王?”

刘祥富点头道:“不错,实不相瞒,其实兄弟乃是西殿的人,如今天王被北王挟持,乱命而为,无罪而诛东王,还且株连甚广,各位兄弟岂可以身饲虎,坐以待毙?不如一起前往镇江,估摸着西殿大军也快赶过来了,沿途关卡尽可不必理会。”

众人闻言开始议论纷纷起来,陈昌林很是不满刘祥富抢了自己的风头,冷冷的说道:“你说你是西殿的人?”见刘祥富点点头,陈昌林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是西殿的卧底探子,难怪我们广德之战会败了。”

此言一出,帐内又安静了下来,此时这些热血汉子都最看不起叛徒和内奸,听了陈昌林的话便忍不住对刘祥富不屑起来。

刘祥富似乎早知道会有此种状况,淡淡的说道:“西王一样是天国重臣,他一样的反清,而且苏褔省在西王治下是何等兴旺。况且西王能为了解救素不相识的小刀会义军,宁可发动无数船只南下厦门营救,如此胸怀和气魄又岂会容不下我等?后二军的三千名兄弟已经打算跟我一道去镇江投靠西王,愿意跟我们去的,四更天边走,不愿意的大可回城。”

陈昌林大怒,便要拔剑出来斩杀刘祥富,但却被营内将官拦住,纷纷劝道,如今已经是大乱之局,难道东殿自己内部还要再起杀戮么?

刘祥富冷笑着道:“一群不识大势之人,死有余辜,兄弟我言尽于此,是走是留自己拿主意吧。”说罢转身便走了。

陈昌林余怒未消,便宣布明早奉召旨回京,草草的散了会。会后,张大受等几名师帅、旅帅找到刘祥富,表示他们愿意跟随刘祥富前往投靠西王。当下刘祥富、张大受等部东殿兵马一共六千余人,在四更天时分便悄然离开了军营,往镇江而去。

次日一大早,在陈昌林等几名军帅和旅帅的带领下,剩下的九千多名东府的官兵,排着长长的队伍,开始进城了。

这阵儿,闷热的天气已经过去,天色阴沉沉的,浓云越积越厚。进城的队伍默默地走着,每个人都想着心事。他们当中,有广西起义的老弟兄,有永安建国时加入太平军的,也有一部分是从湖南、湖北、安徽、江苏各地来的。虽然他们参加太平军的时间不一样,但是,他们对太平大国都充满深厚的感情,过惯了“天下皆兄弟姊妹”的平等生活。虽然战斗很频繁,天国的制度很束缚人,然而,他们对前途却充满了乐观和希望。他们把这一切都归功于万能的上帝,归功于天王、东王和各王。

在他们眼里。王就是神的化身。然而,万万没有料到,在这神圣的天国里,居然发生了罕见的内讧,王与王之间互相残杀,竟株连到成千上万人的头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神也如此残忍吗?这与那些“妖头”所干的事有什么区别?然而,天父还是圣明的,天王还是公正的,他们及时制止了这种滥杀,还要严惩制造这种滥杀的罪人——北王和燕王!

雄伟高大的朝阳门。已经敞开了,士兵们排着队,按照顺序走进天京。但见街上冷清清的,家家关门闭户,难得看到一个人影。墙上、石板路上。到处是黑紫色的血迹。还没有清理的尸体纵横交错,血肉模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臭味。

成群的苍蝇。叮在尸身上,“嗡嗡”直叫。胡同里有几只大狗,啃嚼着死尸……士兵们不忍再看了,都纷纷把头低下。领队的军帅陈昌林拉着大队,有意地从东府门前通过。人们吃惊地看到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没有燃尽的东西。还在冒着青烟。

转过东府,很快就来到了天王府前的广场,但见高大的天台上,搭起了五彩罩棚。天台前站着一排排天府的侍卫。台前的一张桌案上,摆着人们熟悉的素蜡、白饭和清水。

进城的士兵在天王侍卫的指导下,整整齐齐席地而坐。北、燕二王部下的士兵,坐在他们的左右和后方。偌大的广场,静悄悄地坐满一万多人。士兵们睁大眼睛,屏息凝神,迷惘地向四外看着。

在接近中午的时分,一阵狂风过后,落下了稀疏的雨点。的确该下雨了,雨点掉到人们脸上,感到一种快意。天越来越暗,乌云在头上翻滚着,一场暴雨就要降临了。突然,从天王府里,走出一群锦衣绣袍的女官。有一位身材修长、体态庄重的女承宣,站在天台前的香案之后,她首先领着大家念起“赞美上帝诗”。她念一句,士兵们重复一句。上万人的声音混在一起,和谐而又浑厚。

读罢“赞美上帝诗”,这个女承宣又把天王发布的诏旨念了一遍。念罢,开始动刑了,广场上一阵骚动。

只见北、燕二王,身穿囚服,五花大绑,被一群武士从天王府押了出来。八名身高力大的掌刑官,手持答杖走到天台前。女承宣喝令四名武士,把北、燕二王按到两块门板上。掌刑官抡起答杖,奔二王的臀部狠狠打去。旁边有人唱数:“一下,二下,三下……”答杖“呼呼”挂风,打在皮肉上,“啪啪”直响。真是声震全场,有耳皆闻。

开始的时候,人们拔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北、燕二王受刑,后来,谁也不忍心看下去了,都垂下头,闭上眼,还有人偷偷把耳朵堵住。

答杖刚打到二王身上的时候,他俩都尽量咬牙挺着,不哼也不哼。可是,没打三五下,两人就挺不住了。韦昌辉先叫出声来:“唉呀,唉哟!我的娘啊,天父开恩哪!”秦日纲也嚎叫道:“唉呀!娘啊!天王哥哥饶命啊!”惨叫声、答杖击肉声,和天空的闷雷声绞在一起。这些良心未泯的士兵们紧闭二目,咬着嘴唇,心如刀绞,也不只是该高兴还是惋惜。

后来,惨叫声从强变弱,从高变低,渐渐地消失了。又过了一会儿,笞刑结束了。八名武土把瘫软的二王架起来,分别送回王府,听候发落。这时,人们才注意到,雨越下越大了。

突然,有个女承宣官,冒雨出现在众人面前,高呼道:“天王诏旨,为慰劳东府全体将士,请大家进入东西朝房,天王赐饭!”东府的将士们听了,无不深受感动。人们含着眼泪高呼:“天王万岁!万万岁!”在侍从指引下,将士们排着四列纵队,进入宏伟高大的天朝门,又分成两部分,进入宽敞的东、西朝房。人们相互偎倚着,挤到房子里等候赐饭。

突然,三千名北、燕二府全副武装的兵卒,各擎利刀,把东西朝房包围了。接着,破门而入,扑向手无寸铁的东府将士。大刀、长矛、板斧、利剑,向人们的**上猛砍猛刺。一霎时,血肉横飞,尸身翻滚,东西朝房变成了极其残忍的屠宰场!

到了现在,人们才知道上当,陈昌林仰天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真是不肯放过我们,早知道投西王去了,天王啊,原来你也是帮凶,哈哈哈……”

可是说什么都已经追悔不及了,东府的将士们哭喊着、怒吼着、叫骂着、搏斗着,有一部分将士破窗而出,闯到院子里。然而,他们的脚还没有站稳,就被埋伏在外边的北燕军给斩杀。还有几百名极其勇敢的士兵,终于冲出重重包围,杀到天朝门外。结果,也被埋伏在这里的北燕军屠戮。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残忍屠戮,九千多名东府的将士,都被斩尽杀光了!

等翼王收到消息赶来之时,只见此处已经是尸横遍野,石达开悲愤莫名,忍不住跪倒在血淋淋的地上,大声疾呼道:“韦昌辉!你这是把东殿人生生往西王那边逼啊,你这是自毁长城!你是天国的罪人!”

石达开在尸横遍野的朝阳门大哭一场后,起身冷冷的对一众翼殿参护说道:“跟我去北王府,我要当面质问韦昌辉!”

第四百二十七章北翼交锋

那一番苦肉计自然是假的,刚刚完成一场杀戮之后,韦昌辉放心不少,起码逃出城外的东殿余孽暂时不能威胁到天京了,而此时北王府和燕王府合兵一处之后,已然成了天京城内最强的一股力量。

换了身衣裳,正在殿上品茶的韦昌辉心情一阵舒畅,又和秦日纲商议起接下来如何将在安徽的北殿大军调个几万人回来,这样天京才算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

正商议时,听参护禀报说翼王前来拜访,一听石达开来了,二人大吃一惊。说实在的,包括死去的杨秀清在内,没有一个不畏惮石达开的。韦昌辉做贼心虚,知道石达开是来质问自己为何假托天王诏旨施行杀戮之事的,便隐隐把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这个棘手人物也一并除去!

韦昌辉问了翼王带了多少人前来,当听闻只有二十余名参护跟随时,他灵机一动,立即召来许宗扬商议。许宗扬此刻也已经杀红了眼,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石达开胆敢反对北王殿下,我马上就宰了他!”“对!”另一个心腹刘大鹏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前面要不是翼王去告了北王殿下的状,天王也不会如此对我们。不论是谁,凡是和咱们不一条心的,都杀了他!”

韦昌辉咬着下嘴唇,听了片刻,回头问秦日纲道:“你觉着如何?”秦日纲吭哧了半天,才道:“石达开可不是好惹的,他既敢找上门来,就不能没有准备,咱们还是谨慎一点儿为好。”

韦昌辉把大腿一拍,冷笑道:“咱们这个翼王是铁了心要和本王做对。他想保下东殿的余孽,还不是看中了在江西的那几十万东殿兵马?一旦东殿兵马被姓石的掌握,咱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咱们千万不可心慈手软,就在这里干了他!”众人听了,鼓掌称是。

韦昌辉命令道:“许宗扬!你准备五百刀斧手,埋伏在厅下,看我的眼色行事。茶杯落地为号,就给我杀!”“遵命!”“刘大鹏!你准备五百刀斧手,把北府护住。没有我的话。任何人禁止出入!假如动起手来,你千万要把石达开的援军挡住,莫放一个人进来。”“遵令!”二将下殿准备去了。秦日纲问韦昌辉:“我呢,干点什么好?”韦昌辉说:“你就留在我身边,以防万一。”

经过一阵紧张的布置。一切就绪了。韦昌辉向外面喊了一声:“请!”时间不大,就见翼王石达开。昂首挺胸。阔步而入。在他身后,只有二十二人。北、燕二王降阶而迎,把翼王让进大殿。二十名参护左右排开,站在殿外。石镇吉、张遂谋二将腰悬短剑,紧紧跟在翼王身后。

北王先命人敬茶,不等石达开说话。他就抢着说道:“今日之事其实也是迫于无奈,我和燕王受刑之后,那些东殿的人还不依不饶,还想犯上作乱。做兄弟为了保天王和天国江山,不得已才……”

“住口!”石达开大吼一声,他没想到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将黑的说成白的,还如此的振振有词,石达开厉声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天王将城外的东殿部署骗入城内屠戮,这一切都是你早有预谋的,你还敢狡辩?!”

韦昌辉怒火再也压不住,他摸着鼻子阴测测的笑道:“平叛吗,总不会不伤人的。石达开,你以为你安的什么好心,你还不是想卖个好给东殿那些人?你想收服江西的杨辅清,这样你湖北、湖南还有江西就可以连成一片,你当我不知道么?”

石达开气得浑身发抖,大怒道“你这个小人,口蜜腹剑,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你当自己杀了东殿的人就没人敢反抗你了么?你在天京滥杀无辜,还借用天王之名,你这是把杨辅清生生的往西王那边推啊!”

“这个……”韦昌辉舌头短了,这个时候他也才发觉自己似乎做的有些过了,的确天京这边一杀,杨辅清这个胆小鬼说不定走投无路,还真的会举兵投了西王,西王在苏褔省经营日久,将内外打造得像铁桶一般,本就难以对付了,如今再加上江西的杨辅清,还真是有些制衡不住。

石达开接着冷嘲热讽道:“你自以为斩草除根做得漂亮,却忘了西王还在一旁坐壁上观,呵呵,一场大乱却给了西王最好的借口!西王要是打出为东王昭雪平乱的旗号入京,你说你能制得住他么?”

韦昌辉憋得满头大汗,气急败坏地说:“斩草必除根,我们手里只有几千兵马,城外却有一万五千多东殿余孽,谁敢保险他们不闹事,不报复?在东王府动手杀人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置身事外说风凉话!”

“胡说八道!”石达开以手击案,桌上的茶杯被打得乱跳,大声喝道:“他们肯奉旨回京就说明他们没有反意,你是非不分,只想杀人,坏了天王大事,便是天国的千古罪人!”

秦日纲壮了壮胆子,上前劝说道:“五千岁,你生气也晚了,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吧!”石达开正在气头上,也没好气的冷笑道:“用不着商量。你们只有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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