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林冲-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人禁军都头服饰,大概二十六七的模样,生的高大魁梧,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带着一股彪悍之气,一张国字脸刚毅中透着粗犷,很有军人的味道。
林冲嗯了一声,看了看吴玠,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到底在那里听过,却是不知道了。这时候人们一般都是一个姓字加上一个名字,稍微有点身份的时候才有表字,表字为两个字,二十岁弱冠礼之后才会有。百家姓虽多,可大宋朝的人更多,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人同名同姓也是稀松平常,林冲当下也不在意,随口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吴玠低头回话:“回大人的话,小的来做大人在军中的随从。”
“哦?起来说话。”林大官人新官上任,终于有人来招呼自己,自然要端端架子过瘾。不过暗地里打量这个吴玠,觉得这人行至有度,不卑不亢,回话简单利落,好像是个人才。
见吴玠站起身,林冲微微一笑:“既然你是我在军中的随从,那以后就不用多礼了,拜来拜去的,挺麻烦。”
吴玠一抱腕:“多谢大人。”
林冲见吴玠虽然口中说谢,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以为然,也不在意,“咱这大营里头,为何不见诸多将士?”
“回大人话,咱这大营里,现在已经有了包括大人在内的八个兵马指挥使,除了真正具有领兵权的王指挥使,其余的几位指挥使咱们便都没见过,大人今天能来,小人也着实意外。”
林冲听了大感兴趣。
大宋朝各级机构庞大是出了名的,在此之前,很多寄禄官,也就是拥有官名但是不管事只拿俸禄的人非常多。比如林冲的这个从四品轻车都尉,现在有四个人拥有这个官名,也每月拿着俸禄,但这四个人很可能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轻车是什么,都尉是什么,压根就不管事。
管事的人,一般来说都是皇帝特殊任命的,叫做“差遣”,也叫“职事官”,比如林冲的这个御营兵马指挥使,是可以练兵带兵的。无奈这两年寄禄官的虚名被高俅梁师成之流卖的多了,太不像话,没办法只好把职事官也拿来卖,反正也就是一纸文书的事儿,从正三品到从九品,从上轻车都尉到诸司参军,凡是有名目的也被卖了个遍。这样以来,武官系统中人浮于事的情况出现频繁,兵将都不知道对方,而文官系统争权夺势、大捞好处、甚至大打出手者更是数不胜数……
朝廷纲纪败坏,就是因为皇帝被阻塞视听,只听汇报,只管看奏折签名盖章,其它什么都不管。原本的特务机构也被无耻宦官把持,皇帝的眼线成了摆设,这瞎子皇帝,聋子皇帝执政,一遇到强敌入侵,能不亡国么?
林冲仔细的询问了吴玠,得知这八个御营兵马指挥使只有王指挥使偶尔来一趟,不过也是转一圈就走,这骁骑营兵马原本应有七千人,可王指挥使为了吃好处,近年已经不再从厢军内招收新兵了,七千军士只剩下五千不到,还都是拿饷不干活的衰兵,军饷年年都有增加,军费开支年年上涨,这多余的钱,可是都落入了那王指挥使的口袋了,战斗力?算了吧。
“也就是说,咱这号称十万禁军的东京城,实际上没有十万?”林冲叹着气问吴玠。
吴玠见这个指挥使可真真与众不同,除了问一大堆的问题,还饶有兴致的关心起城防来了,闲的没事干么?
“回大人的话,据小人估计,咱这东京城十万禁军,连上大内龙卫军的那两万侍卫军,其他的么,加起来也就那么九万人不到。”
林冲听了郁闷不已,奶奶的,这干武官们胆子也恁大了点,天子脚下也敢如此?
“恩,日常的练兵事宜,现在是谁在掌管?”
吴玠听这位林兵马指挥使问起练兵的事儿,更纳闷了,难不成?这位林兵马指挥使还要去练兵么,“回大人的话,小人自从西夏回来,在这值班军营里一呆就是一年多,未到换防的时间,也不曾见过有人练兵带兵,咱这值班军营因直属京畿,比寻常的军营还多了不少人手,只是自大人兵马指挥使以下的各指挥使、统制等,小人还真没见过多少,实在是每个职位安排的人太多了。”
“恩,既然无人练兵,那我问你,寻常你们这些军汉都干些什么?”林冲是存心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回大人的话,小人原本从西夏回来,只是一个闲散都头,小人属下的一百军士实际只有八十六个,平日里无事,我们也就出去喝个酒,或者受人所托打个架什么的,并无实际差事。”吴玠见林冲问得清楚,不敢隐瞒林冲。
“打架?你们也经常打架么?”林冲眼里开始放光了。
吴玠理所当然:“大人明鉴,咱们当兵吃饷,要么想为国杀敌,要么只是找个差事糊口养家,咱大宋边关战事不断,但整体还算安宁,特别是在这东京城里,根本无敌可杀,咱们不打架挣外快,还能干些什么。”
日,林冲总算知道这兵痞俩字怎么来的了。
“恩,打架还能挣到外快,那打一次架什么价码?”
吴玠听到“价码”二字,眼里也开始放光,敢情这位爷是来找打手的,“回大人话,这打架么,别的军营不知道,但咱们军营里头,一般分为文打和武打两个价码,另外依据每次打架的难易程度也略有不同,不过一般来说,只要能拿外快,没落的皇亲国戚咱们也敢动!”
果然是兵痞,听到有架可打,吴玠原本弓着腰顿时直了不少,看样子急不可待,有些磨拳擦掌的势头。
“什么是文打,什么又是武打?”
“文打么,小的们纠集一帮要好的都头朋友,各自带着属下的军士去助威,文打是打不起来的,只是那些贵胄们充门面斗气用,偶尔帮忙骂战,增加些许气势而已。武打则不同,都是贵胄们已经撕破脸,俺们拿着棍棒上去助拳,只要不弄出人命,后面的善后事宜咱都不管,只把对方打趴下才算。文打一次五十两,武打一百两不含伤药费用。”
长见识了。
林冲暗自踹度,也不知道上次打了蔡家那一顿,蔡绦花了多少医药费,想来也不会有多少,那些军士明显都是蔡府直属的亲兵,自己的狗被咬伤,胡乱赏几个钱也就是了。
“我如果想找你帮忙打架,你愿意么?”林冲有点儿气短,奶奶的,这倒霉催的兵马指挥使花架子,指挥个属下打架还要自己掏银子,这都什么事啊。
“大人如果想找人打架,一切交给小的来办,不要钱。”吴玠笑眯眯的,这些天都没活动筋骨了,挺手痒痒的。
“你说你是都头,现在你做了我的随从,还能带兵么?”林冲自己都糊涂了。
“大人明鉴,小人说是做大人的随从,其实也不完全是。小人日常带兵,自然要听大人的号令,咱这军营里,八个兵马指挥使都有各自的属下统制都头,每个指挥使也都按月拿出点银子犒劳大家,就为的打架时候有贴己的帮手,小的以前脾气不好,孤魂野鬼没人愿意带,这下大人来了……”
林冲心下大骂,日他娘,我说这吴玠这么上赶着来找我,半天是为了混我的银子使啊,敢情这家伙以前没人要,来敲我的竹杠来了,日,我能叫别人白白的敲竹杠?
林冲从兜里掏出一百两银票扔给吴玠,大手一挥,“叫上百十个人,咱们打架去。”
吴玠见这位林兵马指挥使出手大方,不是抠门的主,敬谢不敏,银票怀里揣了,一低头:“是,大人。”
第一卷 觉悟 第四十八章 … ~抄家~
东十字大街,蔡攸少保府。
蔡攸自从攀上赵佶之后,凭借着赵佶的宠信,竟然与当太师的老子蔡京分庭抗礼,几不把除却赵佶的其他人当回子事,往日里蔡攸这少保府车水马龙好不热闹,成年有各种各样的软轿车马排成一排候见,如今蔡攸昨晚才失势,今日便门前一个乞丐都无。
少保府大门紧闭,院子里人来人往人心惶惶,蔡攸的五房媳妇正在大院里大呼小叫的招呼人马准备出京。没办法,玩政治没玩过他老子,曾经显赫一时的少保蔡攸,此刻不过是个小小的渭州知县而已,吏部里三个脸色阴霾的侍郎已经过来催了三次,往常蔡攸连甩都不甩的这三个王八蛋,竟然骑到蔡攸头上拉屎撒尿起来。
蔡攸头上裹着白布,白布上隐见血迹斑斑,这是拜少宰王黼所赐。不过蔡攸一点儿也不埋怨王黼,所谓墙倒众人推,王黼这一脚下来已经是救了他蔡攸一次,否则那个狠心的老子可能直接就把他一撸到底弄成庶民了。
一夜之间,年纪轻轻的蔡攸竟然有了老态龙钟的味道,大院里,成车的家什器物放满,蔡攸没想要这些东西。这都是不值钱的烂货,真正值钱的各种古玩书画已经在今早上变卖了。消息灵通的几个典当行掌柜,起五更前来拜访,原本价值八十万两的东西硬是被那几个比强盗还狠的混蛋压价到三十万两,随后如狼似虎的店伙们冲上前来瓜分一空。
蔡攸靠着府内屋檐下的大木柱子,暗暗捏了捏招文袋内厚厚的一叠银票,庆幸这些年除了拍圣上的马屁,外快银子也着实捞了不少,这几房妾侍也算衷心,还没出现卷了钱财私逃的状况,无论怎样,现在也不算人财两空。
正想着,门外传来震天介砸门声,“快开门快开门,大白天的关着门,想谋反么?”
蔡攸依旧在柱子上靠着没动,多熟悉的声音啊,恍惚中,蔡攸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带头抄别人家的时候,抄家,那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啊。
门开了,几个军士把慢慢腾腾的门房当场推倒在地,有个凶恶的还冲那门房的大腿踢了一脚,一声“你娘的怎么这么慢”,把蔡攸从臆想中拉了回来。
从府门外呼呼拉拉进来了近百名军士,见人就踹,昏迷不醒的小鹂儿被几个军士从后院柴房里抬出来送走了,眼见一身伤痕累累,却是被发狂的蔡攸昨晚打的。
一番拳脚之后,原本杂乱的院子安静下来,只有几个护院武师模样的跑到蔡攸跟前挡住。
“干什么?”蔡攸毕竟官场上打滚过来的,眼一横,竟然把一个愣头青军士吓退半步。
“下官过来看望蔡知县来啦……”随着响彻全院的话音,林冲施施然从府门外进来,一见蔡攸便是一个长揖。
蔡攸见是林冲,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扯着嘶哑的声音叫喊:“林冲!圣驾前你血口喷人诬陷于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林冲见蔡攸完全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走上前,一脚踹开挡着的护院武师,旁边站立的军士见林冲出手也不客气,按住那倒霉武师就是一通海扁。
耳边传来武师的惨叫声,蔡攸吓得心肝嗵嗵直跳,脊梁紧贴着柱子,“你待怎的?”
林冲微微一笑,凑近蔡攸耳边:“蔡少保莫要害怕,林冲是过来给您送信来啦。”
蔡攸一愣:“送什么信?”
林冲故作惊讶状:“蔡少保还不知道么?蔡太师吩咐林冲过来取蔡少保身上的银子,太师说了,蔡少保近年来巧取豪夺贪污了不少官家银子,要俺来要呢。”
蔡攸心中的无名野火腾的一下就烧着了,他没想到他的死鬼老子竟然如此心狠,连自己最后的保命钱也要夺去,心慌意乱中,还不忘用手捂紧了腰畔的招文袋。
林冲一把拨开蔡攸,把招文袋从蔡攸腰间拽下来,也不去看里头的东西,就那么揣到怀里,“多谢蔡少保成全。”一转身,往门口走去。
蔡攸见林冲竟然当场抢钱,那可是自己的全部心血啊,发了狠心的从旁边武师手里抢过一口朴刀,看准林冲的背部举刀便砍。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人急了拼命,反正已经没法活了,蔡攸豁出去,明知不是林冲对手也要跟他拼了。
林冲头也没回,反腿一脚把蔡攸踢飞,一挥手:“收队!”一众人等来的快去的也不慢,呼呼拉拉的又走了。
蔡攸脑袋瓜子磕到墙上,钻心疼痛,只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冤枉最可怜最没人同情的废物,差点就要拔刀自刎,可终究下不了决心。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下面的武师们见蔡攸的悲惨模样,知道这货政治生涯已经完全结束,纷纷抱拳离去,头都不带回的。
下面的人以五房侍妾为首,也开始你抢我夺的争东西,一阵骚乱之后,院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五房娇滴滴的侍妾大打出手后,分别抢占了各自的物品,带着几个家人走了。大宋朝好色的男人多了去,只要有姿色,到哪儿不能弄口饭吃,何必跟着这个不名一文的小知县到边疆冒风险?
世态炎凉啊,蔡攸吐出一口鲜血,晕了。
……
林冲从蔡攸府第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志得意满。
先是去医官看望了昏迷中的小鹂儿,问了病情,得知没什么大碍之后转身去了蔡京的蔡相府,把从蔡攸手里抢来的钱一分为二,自己留下一半二百万两,另一半全数给了蔡京,然后说这是蔡攸痛改前非孝敬老爷子的,只望老爷子网开一面,看在骨肉情分上饶恕不死。
蔡京手里攥着银票,面上也是一脸惋惜,“我这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召人待见,圣上龙潜瑞王的时候他天天立在圣上的必经之地,每每见了圣上便彬彬有礼的问候,时间久了,圣上便记住了他,登基之后招入宫中常伴左右,先赐进士出身,授以枢密直学士、龙图阁学士兼侍读、宣和殿大学士、节度使、少保,老夫不止一次在祠堂祷告,我蔡家能有此子实乃祖上在天之灵的保佑……”
“无奈自从他圣眷日隆,竟然目无长辈,老夫的话也不听,处处与老夫作对,他今天有此下场,也是天理循环,我只愧对于我蔡家先辈于九泉啊……”
林冲随着假惺惺的蔡京一通感慨,抚慰了几句,就把胸脯拍的咚咚响,发誓效忠蔡京,直到蔡京一脸喜色送走自己,才折返蔡攸府中。
没成想蔡攸竟然众叛亲离,独自一个人倒在屋檐下,一嘴一地的鲜血没人管。
……
蔡攸悠悠转醒的时候,眼前却是另一番光景。
一看就是客栈的上房,整洁的房间,简洁实用的家具,缎面棉被,以及一张阳光气息逼人的脸。
“蔡少保醒了?”林冲笑问,就像在问一个流浪街头多年的流浪狗一般,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蔡攸多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醒来啊,可惜他还是醒了。
蔡攸呼啦一下坐起来:“我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林冲摇摇头:“蔡少保大错特错,不是我不肯放过你,是太师他老人家不肯放过你。”
见蔡攸眼中充满了疑问和恐惧,林冲又是一笑,“蔡少保莫要害怕,你此刻已经安全了。”林冲从怀里掏出一叠东西放到桌上,“这是一万两银子和朝廷任命渭州知县的公文,银子是林冲自己辛苦攒下来的,权作蔡少保上任的路费。虽说这世道世态炎凉,蔡少保也曾对不住林冲,但往事过眼云烟,一切都算了。只望蔡少保能跟童枢密使好好配合戍边,多历练历练,几年后立下军功返京,又是一名堂堂的好儿郎呐。”
蔡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真实的林冲么?
“蔡少保的府第现在已空无一人,那招文袋里的地契在下拿了,暂时帮忙蔡少保保管,有朝一日蔡少保衣锦还乡,林冲必当双手奉还”,林冲又看了看蔡攸,一揖,“蔡少保多多保重,林冲告退。”
蔡攸从床上晃晃荡荡起来,拿起桌上的银票,数了数,揣到怀里,目眦尽裂、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蔡京老匹夫,只望老天保佑你长命百岁,老子有生之年,必取你狗命”,出了这客栈门,投入人群里转眼不见。
林冲出了客栈便回酸枣门外的家里,吩咐了锦儿拾掇吃食,好跟鲁达喝酒,又转身出门,拿了三千两银票交给李四,让他去找人拾掇蔡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