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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夜明-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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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鸣俊无可奈何进了翟哲的兵营,督促大军往东阳进发。

翟哲也没给黄鸣俊脸色看,还是毕恭毕敬的把他请入大帐,大军向东阳进军,一天行走十几里地。

沿途都是熟悉的山水,三天还没出富阳县。黄鸣俊都快疯了,召见翟哲,质问:“浙东两县,山贼肆掠,你为何还不迅速发兵!”

“军中无饷,士卒怠战!”翟哲的神情冷漠,“兵部核实我宁绍镇有三万两千兵士,饷银已欠三个月。”

“你,你……”黄鸣俊气急,指着翟哲骂道:“你就等着与我一起倒霉吧!”

翟哲行礼退出。

时隔半年,天下大局已变,大明各军镇虽然不敢公开抗命,但没有银子想调动大军是不可能了。翟哲现在就是要钱、要粮、要兵,谁也不相信,其他军镇莫不如此。

朝中争翻了天,阮大铖上任后,总算抓住了机会,与东林党斗的死去活来。明眼人一眼便能看透,这江南半壁江山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浙东的信使飞马向南京每日不断,有禀告军情,有联络私党。

秦淮河岸。

歌舞依旧。

萧之言漫无目的的走在河道边,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些香味,不知是来自女人身上的脂粉,还是河坊花园中那些盛开的夏花。

他实在不喜欢呆在这个地方,像他这样视义气为性命的人,四周全被相互算计、陷害为乐的人环绕,实在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好似一个有洁癖的人掉进污秽不堪的淤泥池塘中。

几日前,兵科给事中陈子龙上奏:“东阳再乱,全因县官诛求激变!”

围剿白头军残部不急,正在为白头军叛乱的原因争论不休。能有个给好友平反的机会,陈子龙当然不想错过,许都一家人如今还活在暗处。

萧之言明白这其中的勾当,他又不是傻子,翟哲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东林党不是铁板一块,这是在合着伙算计浙江巡抚黄鸣俊呢,陈子龙只不过被推出来当枪使。

河水静静流淌,有些浑浊。

顾眉一直留在绍兴,萧之言也没有了寻花问柳的心情。

突然前面路上一阵喧闹,一群士子追着两个人围打。

“打死他,打死他,事贼的人还敢回到南京。”

“我没有!”一个身材敦实的年轻人挺直胸脯,强犟这脑袋,“我没有事贼。”他头发散乱集结在一起,满脸污垢,裤子上一个大洞能看见半边屁股,上衣像是大半年也没洗过,手中拿着一根竹棍。

他话语未落,一堆石头木棍砸过来,一块石头正好砸中他的脑袋,鲜血从额头浸出。

“密之兄,别再争辩了,快跑吧!”身边另一个书生跳到他身前挡住。这个人萧之言看的清楚,正是他一年前在南京认识的黄宗羲,后来还往卫所还过银子。

围追的儒生七嘴八舌:“朝廷正在追究从贼的人,有人看见你在北京城给顺贼磕过头。”

萧之言走近几步,看见那人正是当日在河坊中摆弄千里镜的方以智。前年往京师赶考,中了进士后就一直就留在北京城了,估计是碰见李自成攻破京城,一直到现在才逃出来。

方以智站在那里,脸色涨红,眼中泪珠泛出,坚忍着没有掉下来。他一路乞讨,沿途兵荒马乱,两个多月靠一双脚从北京走到南京,到了这里就是这般结局。

“黄宗羲,你不要护住他,我们复社没有这般不要脸的社友。”有人在叫嚣。

方以智倔强的站在那里,眼神再不想从前那般锐利。

“方以智,你自己说,有没有给顺贼下跪过。”

“有!”方以智嘶吼,眼神扫过不远处的秦淮河,突然产生了冲过去跳入河中的念头。不跪就是死,他不怕死,当时只想留着自己的身躯还有点作用。每一个投靠顺贼的朝臣都这么说,但没有几个能从北京城一路乞讨返回南京的。

“你看看,你看看,他承认了。”围观的儒生讥笑,“去报官吧!大牢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密之兄,走吧!”黄宗羲张开双手。

方以智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空中的香味很浓,让他很想打个喷嚏。秦淮河的滋味他已经不再那么熟悉了。逃亡这三个月,他在路上的见闻,胜过他此生之前的所有。

萧之言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喝叫:“黄宗羲,带着方以智往绍兴,找翟总兵能护着他。”

北京城被攻破后,京城的八成大臣都投靠了李自成。这些日子,朝中正在追究此事,凡是曾经事贼过的家族,会被抄没家产,抓入大牢。在这一点上,马士英和东林党倒是达成了共识。因为一旦反对,便会授人以柄。

方以智被人指证过,只能先逃了,要是被补入大牢,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没有钱上下打点,怕是很难再出来了。

“往哪里跑!”众儒生喝叫,远处有衙役正在赶过来。

萧之言往前一站,抽出腰间佩刀,喝叫:“谁敢阻拦。”倒是还有七八成当年当马贼的气势。

方以智垂下脑袋,跟在黄宗羲身后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这一帮儒生指着萧之言吐沫喷上天,但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口,不敢靠近。

第371章国崩(一)

“东阳县令姚孙矩贪横激变许都,尚敢搜卖贼产,日事诛求,激成大祸,罪不容诛,左光先力庇贪令,毒流东越,着革职拿!浙江巡抚黄鸣俊,失察酿祸。”

尖锐的声音响在黄鸣俊耳中,在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中,许都的白头军起义竟然被平反了。

很神奇吧!翟哲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黄鸣俊。

黄鸣俊是东林党,是他是闽人。陈子龙急于消除几社的几个社友对自己的误解,又念起与许都的旧情,以及对许都的歉疚,心甘情愿给翟哲当了一回枪。他在兵科好办事,上奏的条文正合阮大铖的心意。

阮大铖想报复老仇家左光先,黄鸣俊只不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一省巡抚,无法安抚下属军镇,尽在给内阁找麻烦,马士英罢免他没有一点犹豫。

现在不比从前了,首先要把各大军镇哄好,听说以史可法的名声,在江边扬州费劲心机周旋,还是避免不了四大军镇之间的摩擦。

翟哲摆明了在隔岸观火,朝廷不解决他与黄鸣俊之间的矛盾,他是不会发兵去解白头军之乱的。

“翟总兵,让你这种奸人得遂心愿了!”

文人骂起人来,真是一点也不嘴软。黄鸣俊看着翟哲温和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在嘲讽自己,恨不得一脚踩下去。

“奸人就奸人吧!”与文人对骂是自找苦吃,翟哲可不会犯这个气。

黄鸣俊前脚离开兵营,新任巡抚任天成带着二十万两银子前来犒劳,把欠下的军饷全部补上。

不用他催促,李志安和孟康督促两路兵马进军东阳,有朱大彪联络旧部,一路兵不血刃,七日克东阳,十日克义乌。一路往南,驱逐白头军从兰溪入衢州。金华府除了府城外,全在宁绍镇兵马的控制之下。

金华府没有多大价值,翟哲的目标是衢州府。衢州府处于赣皖浙闽四省交接的要冲,江南入闽的唯一一座险关仙霞关正在此地。

李志安率大军压阵,朱大彪领先锋军进入衢州的龙游。

有了浙江巡抚的公文,各处县令配合宁绍军镇在温州府、金华府、衢州府和处州府共募集一万士卒,紧急送往台州。翟哲分新兵三千给宁绍副将张名振,命令各军加紧操练。

宁绍军镇至此拥有步卒四万二千,水师一万,兵力一跃能与江北那四镇相提并论。但这些新兵只在追剿白头军时上过战场,要想成为精兵,至少需要在血里火里闯三闯。好在有天雄军残卒和四千草原精骑作为骨架。

朝廷供三万人的军饷,翟哲自己养活两万人。现在朝廷不敢克扣军饷,翟哲把每月的军饷降至按八成按时发放,终于可以达到收支平衡。商盟今年往北的贸易断了八成,只靠杨志高往日本和厦门、台湾跑船挣钱。翟哲命柳全分批变卖商盟在江南除了杭州之外各地的产业。

绍兴府和宁波府都有钱,但军镇不能随意支取,需上缴朝廷统一分配。

募兵、钱粮,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翟哲躲入定海卫所,只要每月的军饷按时到,江南各处的纷争与他无关。

最后一点盛夏的尾巴,绍兴府各处水田里的稻子长势旺盛,前一季已经收了,这是第二季,还要等两个月才能收割。

绍兴和宁波两地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只有舟山岛和台州偏僻的天台山脚下,才能看见宁绍军镇的热情,左若和逢勤被授以重任。

定海卫所,戒备森严。

这里八成追随翟哲多年的悍卒老兵,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心声惧意。

“大人,外面有一个儒生和一个乞丐求见您!”

“儒生和乞丐?”真是有趣的搭配。

“那个儒生自称是绍兴的黄宗羲,说是在南京城听萧副将的话来找您。”

“萧之言?”翟哲不明就里,“带他们两个进来。”

黄宗羲带着方以智当日被萧之言救下后,一路逃回绍兴,刑部的海捕文书已经张贴了,从贼的方以智榜上有名。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否则只能离开江南逃向广西。

一路上,方以智像个行尸走肉跟着黄宗羲,只在听说救自己那个武将是顾眉的夫婿时,才稍露出诧异的眼光。

“拜见总兵大人!”黄宗羲见礼,方以智呆看了翟哲片刻,也弯了一下腰。

“这是我复社好友方以智,与萧副将和宗总管都很熟识,因朝廷误以为从贼被追捕,萧副将让告知可往大人此处来避难。”

“方以智!”翟哲隐约好像听谁给自己提到过这个名字。

“你说他是从北京回来的?”翟哲指着方以智。

方以智在那里倔强的挺着脑袋。

“正是!”黄宗羲替他回答。

翟哲猛然想了起来,这个人正是宗茂对自己说过的那个能拆卸千里镜的复社四公子。

“你从贼了吗?”翟哲盯着方以智。

“没有。”方以智开了嗓子,声音嘶哑。

“若没有,别人怎能亲眼所见。”

“就算我从贼又如何?”方以智突然大笑,“谁有资格让我殉节?”

“无人值得你去殉节!”翟哲猛拍桌面,大声喝斥,把方以智惊吓的止住笑声。北京被李自成攻陷后,九成的朝臣都投靠了大顺,但满清入关后,有不少不愿仕满清,逃回江南,没想到南京正在兴“顺案”。方以智有没有投靠大顺,翟哲根本不在乎。

“你竟然逃出来,就还是不想死。但我军中不留无用之人。”

黄宗羲和方以智对视了一眼。

“总兵府宗主管事务繁忙,你若留在我军中可为他誊写账目。”

黄宗羲脸色微变,拱手道:“大人,密之兄是进士。”

翟哲冷着脸没有说话。

方以智轻笑一声,说:“我去,要过饭,从过贼,难道一个书记还当不得吗?”

“两位莫要见怪,近日我军中粮草紧张,实在是养不起白吃饭的人。你从贼几个月,算不了什么,我军中有个幕僚在高迎祥军中呆过四年。”说完这句话,翟哲拍手,命方进过来领方以智去换洗衣衫。

这番话把黄宗羲听的愣神发呆。

翟哲当然想留下方以智为自己效力,但他不需要一个狂生。复社诸士子中,陈子龙最对他胃口,这个黄宗羲看起来也还不错。好高谈阔论,只会写几篇文章,唱几首曲子的士子,他一个也不想留在身边。

黄宗羲告辞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

换了一身衣衫,方以智再站在翟哲面前,恢复一点往昔的风采,只是两眉之间一直微弓着。他自幼习过拳棒,皮肤有些黑,比那些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多了一分朴实。

“复社四公子……”翟哲轻笑。

“那些名声,大人说出来让我无地自容了!”方以智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你先往宗主管那里去,这些日子他很忙,终于给他找了个帮手。”

“是!”方以智告辞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问:“大人说您军中有个从贼五年的幕僚。”

翟哲还没等开口,方进在门外看方以智出门以为他要离开了,入门禀告:“柳先生回来了。”

真是禁不住念叨!柳随风十几天前就说过要回来,没想到恰巧赶到此刻。

翟哲摆手令方以智离去,笑着说:“都在我军中,日后有你们认识的机会。”这是他个招揽的第一个进士,还是因为被朝廷追捕躲过来的。

方以智出去的时候与正进门的柳随风打了个照面,不免多看了几眼。他在顺贼中一个多月,逃难两个多月,每日都像在油锅中煎熬,这个人竟然在流贼中呆过五年。

柳随风进门先喝了一碗方进递过来的清泉水,缓了口气,骂道:“我留在南京再无用处,免得看着那帮鸟人生气。”

他这个吐槽的毛病越来越严重,有向孟康发展的趋势。

“朝廷之事,你不是一向很熟悉吗?”翟哲说笑。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柳随风义愤填膺,说着说着自己突然笑了起来,叹息一声说:“其实他们也没办法。”

“朝议定策为“联虏灭寇”,不是群臣都看不出来清虏的威胁,但总不能连先皇的仇都不报吧,清虏还在打着为先皇报仇的旗号!只兵科陈子龙说了一句,差点被骂死。左懋第已经领着使团往北京去了,朝臣皆有南北分治之心。”

“首辅开始卖官了,望之一百两,主薄五百两,职方三千两,县令八千两,连都督也有价。”柳随风面现悲伤之色,叹息道:“首辅虽然贪婪,但也是被军镇逼的,大人你还算收敛的。江北四镇,每镇五万人饷银,已经发到十一月份了,还在催。左良玉军分十万人饷银,犹言不足。谁当家谁知道其中的难处,不卖官,只能加征民饷。”

“再者首辅偏袒阮大铖,阮与东林党人水火不容,双方斗的死去活来,现在不用我忙活,有人找上门来探口风,说联络左良玉与大人联盟,清君侧,讨伐马士英和阮大铖。内阁已下令,召福建郑氏的郑彩和郑鸿魁分别为镇江总兵和九江总兵,召郑氏水师北上守御长江,为阻止左良玉顺江南下,也为了阻挡清军南下。”

“的确很无耻!”翟哲伸了个懒腰。这就是亡国之相了?这三件事每一件都是错的,但偏偏看起来每一件都无可奈何。

第372章国崩(二)

翟哲还记得多尔衮,但多尔衮已经记不起翟哲了。

土默特归顺后,察哈尔人在被清蒙联军在托克托草原击败后,选择了臣服。不敢心里服不服,至少表面上是臣服了。没有汉人的支持,势单力薄的漠南蒙古人无法与大清抗衡。

被人惦记着是有时候一种危险,有时候是一种荣耀。

北京城广渠门外,多尔衮伸手挡住有些晃眼的阳光,往远处眺望。

“王爷,来了,看见了銮驾的旗帜了!”济尔哈朗垂着头插言,面对皇太极他也没这么拘谨过。

车驾缓缓驶来,正中的銮车上,坐在一个翘眉凤眼的女子,发髻上插着凤冠,脸色严肃,气态庄严,在她身边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小孩。

“恭迎陛下进入北京。”

“迎接陛下!”身后群臣附和。

多尔衮走到銮驾前,伸出扶住车缘,抬头柔声说:“辛苦了!”

那小孩眼睛看着地面,那女子脸色微红,依旧仰着头,连一点眼角的余光也没看过来。多尔衮腹下升起一股热浪,恨不得现在就撕开那件光鲜亮丽的凤袍,把她拖到床上,压在那雪白又活泼的胴体上。

她愈庄严,他愈兴奋。

“皇兄,你走好吧,你的儿子和皇后就交给我吧!”

现在是他这个皇父摄政王最荣耀的时刻。

“取燕京如伐大树,须先从两旁斫削,则大树自仆!”十五年来,或从宣大,或入山东,一斧头接着一斧头,皇太极把该做的都做了,然后一命呜呼,把成熟的果子放到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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