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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锦衣王侯-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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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强敌,大概是能挡住的。她有了这个把握,态度上也就和善了许多,笑着在杨承祖的身上轻打道:“哪有你这么说人的?孙小姐人也不丑,还是个大家闺秀,而且也是为了你好。你没听娘说么,孙小姐熟读《四书》、《五经》,历科程墨,各省宗师考卷,也背得千余篇。若是她给你做个开蒙,说不定,你真能中个前程,到时候还能做大官呢。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哪能不领情。”

“领她个头。”杨承祖没好气的脱着衣服,口内哼起了京剧《范进中举》里的流水板:“考得你头发白牙齿全掉;考得你躬背又陀腰。考得你不分苗和草;考得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然后揽着如仙躺下道:

“我对于科举没兴趣,若是让我做个文官,那不要了我的命了?哪如做个武职自在,还不受这许多拘束,也没那么多规矩束缚着。这武将比起文官千差万差,不过有一条好处是实的,就是德行操守上,不用卡的那么死。我们锦衣自成体系,外人也很难插嘴,若是做了文官,就是一堆言官,就能把你烦死。”

“话是这么说,可孙家那也是好意啊,你也想好了,总不能得罪人。”如仙一边施展开自己的本事,逢迎着杨承祖,一边分析道:

“孙家是安陆大户,得罪了他们可是没什么好处的。再有,不管你做或者没做,反正孙小姐的身子你是看见了,你要是不想要人,当心恩人变仇人。就是这些书,价值就非同小可,就算不稀罕,咱也不好得罪了人。”

这个时代的教育资源可不像后世那么发达,读书认字,对于普通人来说,乃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别的不说,眼时的书是没有标点的,需要塾师断句。

不同塾师断句方法不同,理解也就差了样,单就一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就能闹出若干解释。有时遇到个不善于断句的塾师,你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学不出来的。

而孙交亲自批注的经史,不但水平高,更重要的是,他的句读,是符合官方标准的。乃至他写在书上的那些批注,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精义,乃是官宦人家自己总结出来的科举心得。知道怎么写文章,更容易博得主考的好感,也更容易考中。

这样的精义,外人是接触不到的,这也是所谓书香门第科举上,比起普通寒门子弟科举的优势之一。他接触的教材,与寒门子弟的自我摸索,完全不同。能送这么一份精义,那就得说是天高地厚之恩,确实不能表现的太冷漠。

而孙雪娘的事也是个问题,杨承祖也知道,虽然自己和她没做什么。可是她的身体自己确实看到了,在这个时代里,这种行为确实也需要负责。当然,如果大家彼此都有默契的不提,或许这事还好一点,偏生孙家表现的还很有兴趣,要想推掉这件婚事,确实就得讲点技巧。

原本只是想救个人,结果救出这么多麻烦,杨承祖无奈道:“孙小姐啊,不管你们怎么看,我确实是不喜欢她,太丑。嗓子也不好听,她这样的要是学戏,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至于那些书啊什么的,我是真的读不懂,也不想读。不过要说附庸风雅的玩意,我也不是来不了,我随便做一首词,也能镇住她兄妹二人了。你别笑啊,怎么看着跟不信似的,拿支笔来,待我为你写下来,你就知道了。”

彼此的学识都是心里有数的,如仙吃吃笑道:“好啊好啊,不过若是依旧写那一片两片三四片,今晚上就自己抱被子睡去吧。”

杨承祖也不怠慢,铺好了纸,就着昏暗的灯火,拿起笔来刷刷点点,在纸上飞速的书写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第三百一十七章女儿情(四)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口内轻轻念叨着这首临江仙,孙雪娘的眼睛微微发红“杨公子……看来是我看轻了他,真没想到,他虽然是个锦衣官校,却是个淡泊名利,志向高远的君子。我做的那些事,多半是被他看轻了,这事是我做的差了。”

杨承祖本来是无意中说起做诗,结果被如仙一激,提起笔来,发现有点下不来台。他对于戏文记的熟,古诗词知道的不多。而且他知道的古诗里,大多也是唐宋的诗文,能够充门面拿来抄袭的后世诗词,并没有几首。就算要抄诗当才子,也得省着点过,否则做不了几首,就只能写玉皇大帝也姓张,为何为难我宗昌了。

结果一时兴起之下,他就把这首脍炙人口传唱不衰的临江仙给拿了出来,这时候杨慎还是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没有日后发配云南,见惯起伏沧桑的心境。即使他在这,也写不出这词来。作为大明一朝顶尖才子的作品,自然是非同小可,如仙一见顿时欢喜不尽,然后就抓着杨承祖问,写这首词的才子是谁,从哪听来的这个东西。

以她对杨承祖的了解,当然不信这首词是出自他的手笔,不过一来作者确实找不到,二来就是这词也不是什么前人遗作。当然,如果将来搞大的话,可能会有人站出来说,这是杨承祖抄袭的,不过没有证据,也没什么用。目前拿这首词在小圈子范围内散布的话,连说这种话的人,也不用担心遇到。不是说这词做了,就能带来什么好处,但至少能扬点名,而这个年头,有了名气总归是好事。

在如仙的有意散布下,孙雪娘知道这首词也在情理之中,她本来就是个才女,对于诗词上的造诣固然不如其在八股上的造诣,可是鉴赏能力总是有的。一听之下,整个人都有些痴了,一连几天,都在嘴里念叨着不停。

这首词的原本作者杨慎,乃是大明三大才子之一,他的作品本身,没有什么瑕疵。更重要的是,这首词做的时机恰倒好处,不管是做诗还是做词,都要讲个时间地点场合的匹配。就像说抄诗也不是拿起来就抄,得讲个匹配度,否则就是贻笑大方。正是孙雪娘让杨承祖考科举之后,就有了这首词的流出,于眼下这个时机最是适合,可说是恰倒好处。

这词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里,是杨慎发配云南之后感悟人世沧桑起伏无定,看破世情之后的作品。他遭遇坎坷,屡受挫折,做这词乃是抒发胸怀,所以带了些鄙夷世俗,淡泊洒脱的味道。

而这种情怀和节操,放到科举这个被景下,自然也就让孙雪娘认定,杨承祖是一个满腹文章,偏又淡泊名利,视功名富贵为粪土的真正隐士。

想来多半是自己让他考科举,让他心里生了厌恶,又不好明着说,就只好做了这么首词来回绝自己吧。与他一比,自己就成了个俗物,这……岂不是被他把自己看轻了么?

要说这个时代,固然读书人都以科举取士,金榜题名为人生最高追求。可是也有二三子,自有才学却不肯应举,而是寄情山水,吟风弄月。这样的人,或许被人称做狂生,可是只要真有才学,一样会受到文人的推崇。而且这种风骨,作为谈资来看,也确实是更容易被读书人欣赏。

在孙雪娘心中,杨承祖的形象已经从过去的一个普通锦衣武官,变成了不拘小节,满腹文章文武双全,偏又视功名富贵如浮云的高人。要求这样的人去考科举,这不是显的自己也太粗俗太市侩了么?

见她患得患失的模样,孙良道:“妹子,你也别想太多,这词未必是他做的。我跟他一路同行,也没听出他有什么才学,他是个武官,我不好考教他的学问,只是与他闲谈中也能发觉,他的文墨也只是平平无奇而已。再者,他那手稿我看过,那个字写的……我跟你说,这多半是从哪听来的……”

“听来的?”孙雪娘粉面一沉“兄长,你觉得能做出这样好词的才子,会是无名之辈么?依你结交的圈子来看,可有一人能做出这样的词句?你说他是抄来的,必然是大才子吧,可是河南八府之内,有谁能写出这样的词句?再说,又有哪个才子会预先想到这种情况做出这首词来?”

一听这话,孙良也没了话。妹妹说的是个道理,可着河南八府,怕也找不出一个能写出这样好词的才俊。再说词言志,就算有一二才子有这学问,也不可能预料到这么个情景,然后做这么一首词来抒发胸怀,表达立场吧。

如果这词真是杨承祖写的,那这段日子的相处,到底是他深藏不露?还是说他压根就没把自己看在眼里,拿自己兄妹当猴耍了?这个人,怎么感觉有点看不透了?

随后的几日里,大家装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原本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那些寒门学子梦寐以求的经要题注,乃至几十篇科举范文,杨承祖连看都没看过,就那么放在书箱里扔在角落里。

有了这首滚滚长江打底,他这行为就得算是名士节操,是大才子真名士的表现,孙雪娘也就不再提什么科举功名的事。每天依旧过来与柳氏问安,陪着她说闲话。只是偶尔会留下一些诗文,请杨承祖评点一二,杨承祖对于这种讨教的回应,一律都是“恩,不错,很好很好”。

杨承祖则每天依然故我,与孙良聊天摆龙门阵,有时会带着自己的姬妾或是如仙的那些旧日姐妹们,在船头甲板上操练着戏剧。偶尔他也会拉着胡琴,坐在船头自拉自唱,而每到这个时候,孙雪娘都会悄悄在舱里朝外偷看,目光越发的痴了。

那首临江仙已经被她背的滚瓜烂熟,成天嘴里不住的嘀咕,让孙良也没办法。知道自己的妹妹怕是已经陷进去了,已经从不得不嫁,变成了真心想嫁。等船到了安陆,还是抓紧为她操办成亲的事,免得把人闷出病来。

船又行了几日,这一天杨承祖在船上拉的胡琴正在唱的高兴,却见岸上一标马队如风似电,卷地而来。为首之人一身大红,如同一朵火烧云一般由远而近,堪堪到了岸边,扯开喉咙大喊道:“青龙山不平寨的好汉在此,这几条船哪条也不许走了,否则就要放箭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女儿情(五)

一听说岸上又来了强人,孙雪娘吓的惊叫一声,下意识的就去摸头上的簪子。还是一旁柳氏笑着拉住她道:“别慌,自己人,等会人上了船,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郝青青到底是个绿林出身,马上女儿,虽然怀了身子,但并不妨碍他乘马驰骋。杨承祖吸取恶虎庄的教训,队伍还没到地方,已经悄悄派人去送了信,她便亲自带了一支心腹骑兵在这里候着。连带知了现在也学会了骑马,跟着她一起来看杨承祖。

不管怎么说,这是拿走了她女儿身的男人,虽然明知道两人注定没什么可能,但就是这么远远的看着,她已经心满意足了。等见面之后,她本想过去说两句话,哪怕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让杨掌柜握握自己的手也好。

可是郝青青速度太块,不等她迈步,郝青青已经扑到了杨承祖的怀里,两人紧紧搂成了一团。显然,知了是掺和不进去的,她知趣的后退了一步,飞速的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自己只是个下人,只是个伺候主人的丫头,在这种大喜的日子,是没有资格哭的。

青龙山眼下的日子,比起当初要好过多了,这一标骑兵装具整齐,比起朝廷正规骑兵,也不差什么。

郝青青道:“还是当家的主意好,现在咱们靠着你说的办法,成立了荆紫关的青龙镖号。我们名义上,就是走镖的达官,各路行商,凡是从这过的,都要买咱们的镖旗。而我们又搭上了秦王的线,这生意就更好做了。就算做些没本生意,也是秦王让咱们砍谁,咱就砍谁,有多大的后患,都由秦王府出面抹平了。你看看,这些马匹和装具,都是秦王府和马昂那边帮着弄的。怎么样,威风吧。”

“威风,当然威风了。现在卖脏的路,已经被咱们自己控制了,也不用受人盘剥。相反,道上的朋友,谁的货不给咱们销,咱就去拔了他的寨子,这日子怎么不好过。垄断么,最舒服了。不过我更关心的是,我的青青怎么样了,这么久不见,似乎瘦了啊。不要太辛苦,该歇歇就歇歇,老爷子那边没事吧?”

“我爹自从吃了那个李郎中开的药,身子已经大好了,没事。”听他惦记着郝云龙的身体,郝青青心里也格外的舒服。家里的女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并没有大惊小怪,于她这开玩笑的方法,也没怎么见怪。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有孙雪娘在外头,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

等到晚上,郝青青既然来了,就得宿在杨承祖那。她身上有了身子,也知道不方便侍奉,主动喊来知了道:“你替我伺候你的杨掌柜,这段日子没见,你不是也很想他么。今天正好成全了你的相思。”

杨承祖却道:“这个,先放一放再说,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想和你说说话,知了,你和其他人去聊聊,也彼此认识一下,以后她们也好关照你。”

支走了丫头,郝青青红着脸道:“她走了,谁伺候你啊。我可不成,现在不敢折腾。”

“我们就这么说说话,不是很好么?”杨承祖温柔的抱着她躺下,在她耳边念叨道:“自从咱们分手后,可是出了许多事啊,你好好听着,我说给你听啊。”

郝青青与他分别多日,今日重见,自然是有着说不尽的话。再者,现在郝云龙与青龙山开坛**,公开传教收徒,自封教祖,与白莲教已经算是决裂了。有杨承祖提供的那些江湖骗术,以及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组织结构方式,先进的管理理年,这个教门的发展速度确实非常快。

他们又用上了杨承祖说的拉羊法,势力扩充的非常迅速,这不可避免的,就和原本的白莲教发生了些摩擦。青龙山人强马壮,倒是不怎么惧怕这种争斗。可是郝云龙终归是个念旧的人,总觉得这么和过去的教友撕杀,似乎不是个办法。

这番打发女儿过来,未尝没有问计的意思。可是一听到杨承祖的种种遭遇,她的心思就全放在了这边,于自己家的事,反倒不怎么在意了。等听到杨承祖大闹恶虎庄,救了孙雪娘时,她忍不住道:

“杀的好。那庄子我也听说过,就是一群武疯子,因为没什么油水,也就没人愿意动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惹到当家的头上,若是早知道这样,我就带一支儿郎,洗了他们的鸟庄。你伤的怎么样,让我看看,伤口好了没有?”

“伤口,那倒是没什么,都好了。等你生了孩子之后,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郝青青脸一红“不跟你说了,总是没正经的。那孙小姐你打算怎么办,你都看到了,如果不娶她,她会死的。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很可怜的,就算被人看一下胳膊,也是要死要活,何况这次整个人都被你看光了。你要是不娶她,她可怎么办啊。”

“可问题是她真的不漂亮啊,再说她的为人……怎么说呢,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我不喜欢。你撺掇我娶大妇,不怕她过门后你们没有好日子过。”

“我才不怕呢,大不了我就回青龙山,她奈何不得我的。”郝青青得意的说着,忽然脸色又一变“不好!今天来的时候太高兴,把来历都喊出来了,这个要是被孙家知道,要不要紧啊。会不会以此要挟当家的,或是去告发啊。”

“告啊,她如果想去告就去啊。”杨承祖不屑的笑了笑,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不妨碍他的手,在郝青青身上逡巡。还是这蜂腰长腿,峰峦巨大的,更对自己的胃口。他边摸索着边说道:

“这事如果不闹呢,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闹翻了,那就是要对上秦王,外加陕西巡抚,还有延绥总兵。他孙家也没疯,不会和这些人杠上的。别担心,没事的,这回陪我去安陆上任吧,顺带还能养胎。那是鱼米之乡,一等一的好地方,是个人间仙境,跟我去那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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