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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锦衣王侯-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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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下这个特殊时期,操演王府仪卫,确实得谨慎再谨慎,免得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好在仪卫由于承担着仪仗护卫双重责任,平日里也是要操演的,而他们的演练内容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队列,外加唱些不着调的小调而已。既无什么刺杀格斗,也没有什么战阵变化,说是操练都有些勉强,也就没人会指责他们图谋不轨云云。

而私下里,“王妃和世子从没忘记仪卫官军,用自己的钱粮给大家发粮饷,改善伙食,大家要有良心,知道忠于谁”这样的流言从未停止,在士兵中以隐秘的渠道悄悄传播着。

训练走上正轨,本就是情理之中,而至于作训科目,除了眼下这些,如果要练进一步的东西,那就得交给那些职业丘八。杨承祖两世为人不假,可是前世并没有部队经历,真让他系统训练,也要他会才行。现在他真正走心思的,还是架那位万嘉树的票。

对方是知州公子,即使是到清楼找姑娘,身边也会有护卫。当然,作为本地父母官的独生子加上又是大才子,清楼里即使有口角,也没谁真敢动他。

想来对于警备这种事,不会真的防范很严密,青龙山的又是做惯了这种勾当的老手,不至于出问题。只是这事只有一次动手的机会,如果失败,再想抓人就做不到了,是以事到临头,总是有些不放心。

这当口,高升忽然从府里跑出来,走到杨承祖身边,小声禀报道:“咱们当值的弟兄拿住了一个偷东西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下面的兄弟不敢做主,还想请仪正拿个主意。”

兴王虽然是正德的亲叔叔,在藩王里也得算近枝,可是为人性情敦厚,或者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人是有点懦弱的。加上这位王爷最新于道术,于俗世并不怎么关心,于他而言,只要不干扰他升仙,其他事怎么都好。

他的宝贝是那些仙丹妙药,于金银财宝上并不怎么在意,下人们也没人对丹药感兴趣,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加上他的行事风格,给了不少人软弱可欺的错觉,以往王府里就有不少下人手脚不干净,连偷带拿,什么事都做。

现在兴王过世以后,这种风气越演越烈,也是欺王府无主,孤儿寡母,做不了什么,也就越发的放肆了。

仪卫由于自己的粮饷都无着落,在抓贼上也不怎么热情,于是这盗贼之风,也就越闹越猖獗。现在杨承祖一方面补齐积欠,另一方面又严查偷盗,门禁一严,这事就逃不过了。

杨承祖来到地方时,发现是在卿云门那里拿住了人,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宫女,哭的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不起来。那些赃物,则在当值仪兵手里拿着,一方手帕里,包着几件首饰,还有一些几粒金豆子。

见杨承祖来了,那些仪兵忙过来施了礼“仪正,这贱人是长淳郡主宫里伺候的宫女翠儿。长淳郡主对她很好,没想到这贱人居然胆大包天,偷了郡主的东西,想要夹带出宫。怎么发落,您下个话吧。”

杨承祖掂了掂那些东西,又勾起那宫女的下巴,端详了几眼“模样生的还算周正,细皮嫩肉,溜光水滑的。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真是的,这种事我们是没办法的,交审理所吧,该怎么发落,由他们来定。不知道审理所的一顿鞭子下来,这身上还能剩多少好肉。”

王府内有审理所,若是府里的人犯了事,就由审理所发落。当然,像宫女这种身份,如果是动一动家法,不由审理所处置,也是说的通的。到底怎么处置,还是看主事人的心情。

王府的家法虽然也厉害,可是比起审理所的鞭子,那终究是差多了。王府长史袁宗皋是个刻板的人,如果这事落到审理所,不但这宫女本人那逃发卖结局,就是发卖前那顿鞭子,也不是普通人生受的起的。

像这么个小姑娘,一顿鞭子下去,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宫女心理有数,永淳郡主年纪小,为人也厚道,如果交到她手里,那家法也不过高举轻落。说不定自己求的恳切些,还能大事化小。听说要交审理所,连忙叫道:“我是郡主身边的人,你们不能把我送到审理所去,我要去见郡主。”

第三百四十二章讨饷(十二)

“不能?”杨承祖冷哼一声,猛的抽出那口宝刀来,在那宫女身上比量了两下。“你既然在府里当差,这刀,总听说过吧?万岁恩赐宝刀,杀过不少人的,你说,我要是拿这刀,把你的头砍下来,郡主会不会怪我呢?你要见郡主?什么时候,一个下人也有资格提这种要求了?出了卿云门,犯了事,你就归我管,能不能见到郡主,是我说了算,懂么?”

翠儿几曾见过这阵势,见了那刀,人就没了脉,身子像一滩泥般的软在地上。眼前发黑,两耳轰鸣,心乱跳成了一团,只觉得这位年轻的仪卫正仿佛是妖魔鬼怪,随时就要把自己吞下去。

能在郡主身边做宫女的,模样倒是都还过的去,她想着方才杨承祖端起自己下巴时的样子,难道,这位仪卫老爷对自己的身体有什么贪图?

她拼了命般抱住杨承祖的腿道:“仪正老爷,你听我说,我娘生了重病,家里只有个妹妹,年纪还小。我们没钱看郎中,妹妹眼看就要饿死。我也是没办法,才做这没廉耻的事,只是为了给我娘尽孝,给我妹妹留条活路。只要您高抬贵手饶了我,翠儿感激你大恩大德,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您。”

王府内宫娥侍女甚多,外面又有这么几百条青壮,如果说没有谁对那些卿云门内的宫女有什么想法,那纯粹是骗人。只是想法只是想法,幻想终归是幻想,宫禁森严,王法无情,没有人敢去尝试着逾越那道雷池。

可是不做,不代表不想,也不代表不去幻想着别人做。听到那句做什么都可以,几个仪卫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爱昧的笑容。这个小丫头正在妙龄,又生的有些姿色,若是拿这个把柄要挟她,不怕她不从,更不怕她去告发。而且这种事不过是一场交易,连后患都没有,何乐不为。

只要仪正大人答应了她,那今后像自己这些巡检宫门的,就有了乐子,类似的机会不怕找不到。

杨承祖用手中的宝刀在翠儿的头上轻拍着“啧啧,原来还是个孝女呢。”刀脊在头上每拍一下,翠儿的身上就哆嗦一下,一股臭气渐渐弥漫开来。

“就这点胆子,还学人偷东西?还想要拿你的身子来答谢我?是不是脱光了以后,我还得先为你擦干净身上的东西?你们看看,多可怜啊,为了给娘治病,所以不得不偷东西,迫不得已,身不由己。我的答案是,全是胡说八道。”

宝刀轻轻一挥,头上的发髻被劈开,翠儿以为是他狂性大发,忽然一刀斩了自己,两眼向上一翻竟是昏死了过去。杨承祖收了刀,指着空中弥漫的发丝道:“吹毛利刃,知道不是假的吧。我跟你们说,你们三个月后捉住她,她还会说自己是第一次偷,这些人都是一样的,总能为自己做的事,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我的答案就是,这些借口,全都无用。”

“你们到底有多难,有多苦,这些我不清楚。日子过不下去,可以来找我说,或是找自己的上司去说,如果能想的办法,肯定会想,想不了的,就只能自己受着。因为自己穷,就去拿别人的东西,这就不能容忍了。你不能因为你饿着,就来抢我的饼,否则这天下就大乱了。而在王府来说,大家都在王府当差,拿着王府的钱粮,就得用心干活。你们给我记住,兴王府需要每一个人,尽忠职守!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你们几个搜检有功,我会给你们发放赏金。如果有人贪图女人的身子,放了罪犯,那我不认识你,我手里的刀更不认识你,不怕死的可以试试!”

他看了看那晕过去的翠儿“来几个人,抬着人和赃物,送到审理所那边去,把案由说一下,其他的事就由他们处置,咱管不了。”

“兴王府需要每一个人尽忠职守。这话说的不错,挺好听的。”长淳郡主宫内,兴献王妃蒋氏,与两个女儿正在一起说着话,这次建昌伯张延龄的儿子张嗣宗代表家里来兴王府吊唁,内中的想法,多半就是想要尚主。

兴王虽然是个近藩,但是和太后张家的来往不多,这种丧事,他们来不来都可。这次张嗣宗不但人过来,还带来了不少贵重礼物。而且还有一封太后亲笔的书信,内中着力的夸奖了一下自己这个内侄,说他人品本领,如何优秀,又关注了一下长淳郡主的婚姻问题,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当然,由于现在还在丧期,谈论婚嫁是不大合适的。可是这不妨碍,两面的家长先把这个事的大方向定下,具体细节等出了丧再敲定。蒋妃也是看过张嗣宗的,觉得这人生的还不错,条件也算可以,不过还是想征求一下女儿的意思,乌景和只有一个就够了。

三人正说着这事,就有人把翠儿的事说了,长淳性子好,就想去找人关说一下,把人领回来发落。可是不等她的人派出去,前面又把杨承祖的话带了回来。

蒋妃道:“这个翠儿不能要了,偷东西倒是小事,我的首饰也丢过,下人么,总是要偷主人东西的。可是她被捉住之后,居然想要用自己的……这简直太无廉耻了,放这么个丫头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长淳与其姐不同,是个柔顺性子老实头,低头道:“一切都依母妃做主,只是我觉得,翠儿好可怜的。审理所那边,听说刑罚很厉害,人过去,怕是要被打的很疼的。”

长寿郡主没好气道:“那叫活该,她连你的东西都敢偷,被打的多惨,也是应该的。你还是快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要紧的物件。”

“不用找了,我的东西丢的好多了,想来翠儿一次也拿不走那么多。也不能都怪在她头上的。”

长寿没好气道:“母妃你看看,就这么个老实头,如果嫁到那些豪门巨室,还不被婆家欺负死?若是嫁了个小门小户的良家子,管家婆也一样能欺负她,总之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适合嫁人。”

长淳的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低头道:“阿姐欺负人,现在我还在服丧呢,谁要嫁人了。可是啊,这翠儿是姨娘家里的人,她如果被打的很惨,姨娘会不会不高兴啊?”

这当口,外面一名小内侍忽然高声叫道:“夫人到!”

第三百四十三章讨饷(十三)

卿云门内女子过千,其中能被内侍称为夫人二字的,就只有兴王夫人王氏一人而已。

兴王重道术,求长生,除此以外,于物欲美涩,看的都极淡。只看兴王府的人丁单薄,对比一下其他几座王府子息无数,就能发现,这安陆藩王对于女人方面,并无什么兴趣。

他除了正妻蒋氏外,只有一个侧妃王氏,朝廷给了个诰命夫人身份,所以官称多是王夫人。这王夫人是本地人,乃是安陆大族王氏之女,当初两下联姻,于当事人未必是什么好事。只是于各自所属的团体来说,却绝对算是好事。

所以说藩王强抢民女这种段子,不能说不存在,但不能说,只要是王府的民女,就肯定是抢来的。事实上,上赶着把闺女送进王府的人家,远比哭喊着不让女儿进入王府的人家为多。越是大家闺秀,往往越是如此。

王家舍出一个嫡女给王爷做妾,换取了强强联合,在本地的影响能更高一些。反之,兴王这边,未必多喜欢王氏,但是王家是本地望族,与之联姻,于王府在本地的发展也有好处。

婚后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有了一个女儿,又夭折了。从那之后,王夫人的脾气变的有点怪,王爷也不大亲近她,也就没了其他子女。王府里其他人或是怕她,或是不想接近她,也就养成了她一个特立独行的脾气性格。在这座整体上偏于柔弱的王府里,她也得算是少有的刚强人物。

王夫人办事的能力是有的,又在本地有着强有力的娘家,这次兴王办丧事,她也出了许多力气,在王府里的地位也就更高了一些。等到她进来时,面上带着怒气,整个人就仿佛一只点燃引信的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几下见过了礼,蒋氏问道:“妹妹,你过来这边,可是有什么事?”

“女君,这事是有一些的。”王夫人对于蒋氏,倒是必须保持一个谦逊的态度,她压着怒火道:“我听说在卿云门那边,捉了一个咱们这的宫女,还是长淳身边的?咱们内院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院的人做主了,那翠儿还是个没出阁的闺女,被这些军校捉了,这她以后还怎么做人。我听说,那新来的仪卫正,对她还很不规矩,似乎动手动脚的。如今咱们府里孤儿寡妇的,可是不能留这么个人在府上,否则非出乱子不可。”

“那按姨娘之见呢?”长寿郡主接过话来问道。

“我也没什么见识,郡主别笑话,我是想着,给朝廷写封信,请求换个仪卫正。这个新来的,实在太能折腾了,听说他前几天,还在码头上打了郡主的仪宾?一个仪正,敢打仪宾,这不反了天了?如果不管,那过几天,他是不是就敢打世子?”

乌景和挨打这事,蒋氏并不知情,一听王氏说,才知道居然发生了这种事。忙问长寿道:“有这等事?这杨仪正,居然敢打你的仪宾?看来这人是不能留在王府里,简直太不成话了,怎么能以小反上,殴打皇亲?不行,我得写个折子,去告他一状。哪怕他真是陛下的宠臣,我也得把他弄走,否则的话,这王府就不得安宁了。”

“母妃急的是什么,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不怪他,只是乌景和自己欠揍而已。”长寿说着自己的丈夫欠打,并叫出了他的名字,似乎在说一件寻常事,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这种态度,反倒让王氏一肚子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母妃,现在王府是个什么样子,您心里是有数的。光讲仁厚是没用的,还是得要让他们畏威,才能怀德。要说立威,可没有谁比杨仪正更合适了。他那句,兴王府需要所有人尽忠职守,听着就有威仪。自从父王过世,府里就没了规矩,现在不是讲仁义的时候,是立规矩的时候。立规矩这种事,善人是不行的,必须得有人做恶人。他肯当这个恶人,很不错。”

“是啊,他立规矩都立到了主人身上,连仪宾都打了。若是哪天,把规矩立到世子身上,我看这府里,多半就是他说了算了。还拿自己的银子,给仪卫们发了粮饷,这不就是收买人心?若是被他把仪卫都收过去,再吓住这些下人,我们这主人,怕是就成了空架子,谁都支不动,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王夫人不但言辞犀利,脑子也好用,她所想的事也并非没有可能。饶是蒋妃,此时也得要斟酌起来。归根到底,还是兴藩太弱,子息单薄,一旦世子有失,就是无子国除的局面。她固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支撑王府,但更需要的是,这个人归自己掌握,如果世子控制不住这个人,那这个人越强势,就越是祸害。

可是也得承认,现在王府是得需要一个厉害的角色,才能压住里府外,无数心存歹意之人。就是府中这些惫懒下人,手脚不干净的奴仆,也得有这么个狠人,才能制住。毕竟在杨承祖来之前,就连仪卫,都起不到护卫的作用了,王府的安全更成问题。

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留下这把快刀,还是赶紧把刀丢出去,免得割破了手。这个仪正给他的感觉还不错,至少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先请示过自己的,也不能说眼里没有自己这个王妃。可是一个敢于殴打仪宾的仪卫正,这又让她有点不大放心。

长寿郡主又道:“这杨仪正,听说是万岁救命恩公之后,乃是万岁信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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