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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锦衣王侯-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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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无从考察,只能随风而去。

在这场叛乱被平息之后,从宁王府中搜查出了一大堆信件,据说是朝廷文武大员以及江南名门望族与宁王往来的书信。乃至于顺德军占据上风时,几省大员向宁王秘密输诚的证据也包含在其中,如果朝廷按图索骥,通过书信制裁的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丢到乌纱,又有多少人会丢掉首级。

正德天子在见到那些文书之后,并没有去阅读,而是下令于公开场合焚烧,效法了一次曹孟德。这种举动让大家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少不得就要称颂一番天子圣明,大明有望。

但是私下里,另外有一种说法也在慢慢传开,天子烧掉的,只是那些书信里的一部分。真正要紧的书信,全都被天子留了起来,将来慢慢的跟人算帐。这种消息全无来由,却传的非常快,尤其在安陆的上层之中,这种谣言的扩散速度尤其快。

像是本地的士绅头目,他们虽然是站在朝廷一边,但是作为名门大族,想要做不倒翁,两头下注也是必然之举。大多数家族都在顺德军得势时,与对方进行过沟通,还有一些示好。这些示好的东西一旦被朝廷追究起来,那恐怕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在这些压力面前,一些私生活方面的事,已经没人有精力去关注了。不管是江西空出来的巨大利益空间,还是那些书信的最终去向,让各大家族都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向江西、南京方面蜂拥而去,安陆的局面,没几个人关注。

长寿郡主府内,如仙与朱秀嫦对面而坐,一方棋盘上,黑白二子绞杀成了一团,二人棋力相若,不过如今的朱秀嫦精力不足,反倒是落了下风。一子落下,她摇头道:“这一局,估计又要输了。你下棋很厉害啊,像你这样的女人,心机都重,我有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了。你会不会欺负他啊?”

“我的心机当然重了,如果你想要缺心眼的,我家里有现成的,下次我让郝青青那女匪过来。那是个缺心眼的,刚生完孩子就在院子里耍大刀,还说等她闺女长大了,就教她练拳练刀,到时候打的几个姐妹兄弟满地爬呢。换这样的人给你孩子当娘,你能放心么?”

原本朱秀嫦与杨承祖的往来中,有意的避免出现怀胎这一情形,可是经过三关镇之战,又见到杨家四个女眷诞生后代,朱秀嫦却做出一个异常大胆的决定:也要为杨承祖生一个孩子。

她与杨承祖的事,只是因为现在有许多要紧的事影响,才没在安陆闹出什么大风波来。但这并不等于说,他们的关系能为人所认可,郡主不可能再嫁,杨承祖不可能去做仪宾,这两人的关系终究是见不了人,事实上,就连王妃那边也都蒙在鼓里。寡妇生子这种事,想想也知道,终究是做不得的。

是以她怀孕之后,最需要的,就是找个人顶缸。杨家女眷里,如仙是确实生不出孩子的,也就是最佳的人选,自从朱秀嫦如愿以偿怀孕之后,如仙就也对外宣称有孕,只等到生产的时候,把孩子算到她名下就是了。

也就是因为这种关系,两个本来不会产生交集的女人之间,也就开始了来往,之后就成了朋友。与人交朋友,本就是如仙的职业技能,再者两人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默契,也确实投机,再加上未出世的孩子为纽带,来往的也就越发频繁。

像是这种小小的斗口,几乎成了朱秀嫦娱兴节目的一部分。

“你家那个女匪其实挺有意思的,前些日子她在王府舞了一通刀,母妃还夸她呢。她要不是那坏东西的女人啊,母妃真想把她宣进王府里,做个护卫来着。说她心眼实在,是个好相与的,倒是你该提防那个生出儿子的,和将来的大妇。”

如仙道:“算了,那个大妇还不知道在哪,不去想她。咱家那位呢?往常这时候,他不是该在这伺候着,给咱们捶肩揉腿,再唱几个小曲,说是什么胎教么?人到哪去了?”

朱秀嫦没好气道:“别提他了,在绮香馆苏若兮那,说是来了个要紧人物,不过不知道什么要紧人物,非要在那等地方见面,难道我的郡主府,就不能见面么?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再收拾他。”

第五百零一章重遇至尊·天下无主(十五)

绮香馆这个时间,还是姑娘们休息的时候,留宿的客人走了,纳客的时间没到,清净的很。如果不是杨承祖的面子大,出手也阔绰,苏若兮这样的头牌,在眼下根本不会出来接待。

不过这不代表两人将要发生什么或是已经发生了什么,事实上苏若兮连门都没进去,只是上了香茶果品后,就被赶出了房间。想着与杨承祖见面的那人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的模样,她不禁恶毒的想到:这莫非是杨仪正私下相好的小厮?不过就算是这等关系,也只在家里就好,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像她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过去窥探,只是在心里不停的揣测着两者间的关系,自不清楚,就在她的房间内,现在两人所说的,又是何等惊天大事。

改扮做男人装束的如画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面色憔悴的很,拿起茶水毫无风度的灌了几口,又吞了两块点心进去,丝毫不像是能伺候在刘娘娘身边的亲信宫人。

“如画,我知道你心里很急,不过我要说的是,不管多急,你都要稳当一点,慢慢说。”杨承祖神色镇定的安慰着,又随手倒上了一碗茶。“宫里来的人,什么时候都不能乱了风度,否则就什么都做不成了。你该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随从呢?”

“他们……他们都安置在客栈里,放心,他们都是娘娘的亲信,不会出问题的。”如画在杨承祖的安抚下,渐渐恢复了正常,思绪和神智都从混乱的情绪中得到了调节,一把捉住杨承祖的手道:“杨将军,你必须要帮帮娘娘。娘娘帮了你这么多次,现在是你报答她恩情的时候了,跟我走,咱们去南京。”

杨承祖笑了笑,他并不介意被一个大姑娘捉住手,这对他又没什么损失,只是用另一只手在如画的额角上轻轻弹了一下“当心,被我的女人看见,保证打你一顿。不就是去南京么,这是小事,但是你得告诉我,去南京做什么,娘娘又遇到了什么问题,我才能心里有数。”

如画脸一红,这才放开了杨承祖的手,赧笑道:“对不起,我是心里太急了,所以有些慌张,将军莫怪。只是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大了,事关娘娘安危,万万耽误不得。奴婢自南京星夜兼程,累死了数匹好马,见到将军之后难免有点激动。我跟你说,现在局势危急万分,稍不留神,你和娘娘都会粉身碎骨,你不光是救娘娘也是救自己。”

她像个小贼似的,朝门首张望了几眼,蹑手蹑脚的摸到门边,猛的一把拉开了门。见外面没人,又左右看看,这才反手把门带上。

“放心吧,绮香馆这里安全的很,大家没人会想到,有人在这里说要紧事。再说这是头牌的房间,也不是谁想接近就能接近的,你只管放心说就是。”

如画轻手轻脚的走到杨承祖身边,将头贴在他的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天家巡幸淮安,于清江浦不幸落水,情况堪忧。现在人秘密送回了南京调治,但是药石枉效,人看上去很是凶险。随驾大学士梁储,力谏万岁回京,娘娘担心万岁有闪失,可又孤掌难鸣,所以请将军前往南京,为娘娘撑腰!将军与娘娘荣损与共,现在正是尽忠之时,不可自误。”

在战胜了宁王之后,虽然有群臣催驾,但是正德天子并没有立即返京,而是继续于江南巡幸。又闹出了如检阅秦淮以及天子卖鱼之类的荒唐事,把整个大明东南闹的鸡犬不宁。只是在扬州被扬州知府伤了面子,而对方又因为有盐商和士绅联合起来保护,并没有因为触怒天子被杀,只是被锁着走了一段路,就又放了回去,连官职都没革掉。

闹了这么一回事之后,正德天子似乎也觉得无趣,自扬州返驾南京,又开始巡视漕运,然后就在清江浦闹了这一出。正德长于北地,虽然能骑善射,亦有武艺在身,但并不习水性。入水之后,人就发了病,据郎中判断,是江水进入了肺部,情况并不容乐观。

依眼下的医疗条件,肺部呛水是没什么好办法的,最终能否痊愈,只能靠天意,可是从正德的身体看,天意似乎并没有眷顾他。跟随正德南下的大学士梁储以及南京六部文武,全都催促天子北上返京,以免延误了病情。

其实京师的郎中未必就比南京好到哪去,以正德目前的身体状况,舟车劳顿之下,人怕是就真的抢不回来。刘良女懂医术,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坚决不允。

可是在与六部堂官的对抗中,无疑她是弱势的一方。即便是宫中的后妃,也不具备与外朝对抗的能力,她一个连诰封都没有的女人,所靠的无非天子宠幸,而今天子不能视事,她的权威就降的极低,根本就招架不住。

与她一条战线的江彬,倒是也反对天子北返,不管他和刘良女有多大的矛盾,但是大家全都是依附于天子而发达。一旦正德有失,江彬的一切也都保不住,所以在护卫正德的问题上,双方目标一致,他也是刘良女目前唯一可靠的盟友。

不过武臣在这种问题上,明显弱势于文官,除非他真的拉下脸来,发动外四家军用兵谏的方式留驾。可如果他真的如此,也等于是自掘坟墓,将来不管正德是否痊愈,他都必死无疑。在不动用武力,单纯口头讲道理的场合,江彬的作用也有限的很,不过几轮交锋就溃不成军,无力抵挡。

现在天子的状态是时而明白时而糊涂,一天里有大半天在昏睡中度过,江彬发了疯似的从民间搜集偏方、名贵药材以及那些在民间极有名望的名医,可是这些方子也好还是药材也罢,在得到御医认可前,是不可能进入天子口中的。至于那些费尽力气找来的郎中,就更别想接近天子。

刘良女彷徨无助之下,就想到了杨承祖,倒不是说杨承祖真的有能力把天子留下,而是女人在没办法的时候,就下意识的想要让男人帮自己想办法。至少杨承祖是个有主意的男人,也是个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

她能让如画来找杨承祖进南京,就说明一件事:刘良女或者说依附于正德而存在的势力集团,已经走投无路了!

第五百零二章重遇至尊·天下无主(十六)

刘良女的威风虽大,实际乃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于朝中一无靠山二无奥援,更没有根基。作为豹房的女人,她连名分二字都没有,其一切权柄威风都来自天子,一旦天子有了什么意外,刘良女也就一钱不值。

眼下她身处危难之中,往日的关系,她要么动不了,要么不敢动,除了身边的宫人太监中部分亲信外,几无可信任之人。

杨承祖于她来说,就是救命的稻草,不管这根稻草是否真的有用,她也会紧紧抓住,不会放手。如画作为刘良女的心腹宫女,与刘良女亦是主仆一体的关系,一旦主人倒台,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她的见识与智慧比之刘良女大为不及,连主人都要倚靠这位杨将军,想必他是真有办法的,因此说完正德落水之事后,就紧紧抓住杨承祖的手道:“将军,这里的一切你都不要管,马上跟奴婢进南京。快马船只,奴婢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至于调动手令,娘娘有办法补上,不用跟这边做交代,事不宜迟,立刻动身吧。”

杨承祖轻轻抽出了手,摇了摇头“如画,这南京,我是不会去的,你回去吧。现在娘娘身边不能缺了得用的心腹,你得待在她身边才行。万岁那边吃药,也离不开人伺候的。”

“你……你不跟我走?”如画没想到杨承祖拒绝的那么干脆,脸色一变,似乎想要发作,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她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是没什么本钱在这位仪正面前发作的,娘娘都要向他求援,自己不过是个宫人,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作为刘良女的心腹,她同样掌握如何讨好男人的技巧,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在瞬息间从愤怒就变成了可怜,一双杏眼内布满了波光,“将军,奴婢也知道,南京现在是龙潭虎穴,凶险万分。可是娘娘对将军不薄,将军也并非薄幸之人,何忍娘娘身处险地?再说娘娘帮了你这么多次,大家都知道你们是一条线上的,一旦娘娘有什么意外,将军又何以自处。只求将军跟奴走上这一遭,娘娘和奴婢都不忘将军恩德。自古来,功高莫过救驾,将军立此大功,他日万岁和娘娘必有厚报,将军何愁荣华富贵?便是……便是奴婢,也感念将军大恩大德。”

她一边说着,一边含情脉脉的扫了一眼杨承祖,轻轻低下头去“其实……其实奴婢在滑县初遇将军时,心里就有了将军的影子。只是自知身份卑贱,不敢向将军言明,只要将军愿意跟我去南京,沿途之上,奴婢愿意服侍将军,将来做你身边一名奴仆,也心甘情愿。”

她这份功夫虽然不及刘五儿,但配合她的妙龄以及不俗的姿色,依旧有着让人心潮澎湃的能力。她也知道,自己面对的这男人是个丰流成性的,甚至自己的主人都与他颇有些不清不楚,如果不是有天威赫赫,说不定两人已经发生了点什么。是以她有自信,凭自己的美色,应该能笼络住他。

如今自己背靠的大树已经开始枯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来,在彻底倒塌前,找个新的靠山,也很重要呢。偷眼看看,这杨承祖生的相貌英俊身体强壮,加上前程远大,也是个可以依靠的主呢。

想到此,她脸红红的看了一眼身后那张描金木床,“将军,你现在如果感到身子乏累,奴婢服侍你躺下歇一歇可好?”

杨承祖笑着摇摇头,猛的伸出手去抓住如画的脸蛋,接着就朝左右使劲一拽,将她疼的大叫起来。“你对我用这招,还太嫩了一点。再说这时候也不对,气氛酝酿的也不足,功夫不到家,还是得练啊。要想练到颠倒众生的地步,你还差的远呢。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害怕,担心,不知所措。其实不光是你和娘娘,我想现在南京有许多人,都是类似的感受。万岁是什么,万岁是咱们头上的天,现在天有不测风云,作为下面的老百姓,担惊受怕,这不很正常么?你说的对,我们都是娘娘这条线上的人,一旦娘娘有了什么问题,大家都不会好过,这个道理我懂得。”

“那你就跟奴婢走,到了南京之后,我们就都安全了。”如画被他这一捏,又羞又气的将杨承祖的手打下来,又可怜巴巴的哀求道“娘娘很可怜的,那些大臣不给她面子,就知道催驾。娘娘说,现在她真的很怕,连晚上睡觉都在做噩梦,生怕出了其他变故。那个江彬就是个混球,召了他几次,他也想不出办法来,再后来,那些大臣就也找他的茬,江彬就连话都不敢说了。娘娘说,唯一有担当的,也就是你了,只要将军去了,娘娘就有了主心骨……”

“这次,是娘娘想错了。”杨承祖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给娘娘帮忙?可问题是,我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啊。你替我跟娘娘说一下,我如果进了南京,局面不会变的更好,说不定,会变的更糟糕。论身份,我一个仪卫正,不可能与群臣当面争论,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江彬好歹是被大臣骂,我连被大臣骂的资格都没有,说不定人一到南京,就被捉起来了,反倒成了对付娘娘的一件武器,不就成了帮倒忙?”

“至于说办法,那也没有。我的脑子怎么比的上那些文官士人?他们是专门吃这碗饭的,要讲算计计算,胜我十倍,往日我最多是仗着有靠山,有大义,可以和一些人斗一斗。可是这次,大义和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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