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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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那些请柬“这些日子里,咱家仰仗孙家之处甚多,别人不说,孙翁那边,你怎么也要去一趟才是,不要让人觉得咱们是富易妻,贵易友之人。”
在杨承祖出发上京之时,家里已经开始变卖产业,名下的商铺田产,大半都变成了现金。孙家是这里面的最大接盘侠,并且给的价格十分良心,并没有趁火打劫,柳氏心里甚为感激。再者她对于雪娘的看法很好,从她的角度看,还是支持杨承祖与雪娘成亲,于孙家这边,也就格外热衷。
杨承祖苦笑一声,并没做出什么答复,他心里有数,虽然孙交这个人不错,与自己家的交情也很好。可是这回杨谭致仕,孙交重新成为户部尚书,他走马上任之后,与自己恐怕就要成为敌人了。毕竟现在京师的朝局,反对自己就是立场正确,孙交不大可能站在自己这个佞幸这头。
另外就是那些帐本和书信里虽然没涉及孙家,但是孙家的姻亲世交,难免参与其中,这顿酒席,说不定就是那些人请孙交出来,居中说项。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邀请是推不掉的,毕竟这人很可能是未来的国丈,自己犯不上得罪这种要角。
孙家这边的安排,倒也是颇为贴心,从头到尾弄的不显山不露水,与其说是个宴请,不如说是家宴。孙交也知道了自己得到起复,这次要和太后一起进京的消息,在酒席之间还颇发了几句自己年老体弱,怕是不堪重用,有负圣恩之类的感慨。
终酒席期间,并没人去提什么朝廷的事,直到酒足饭饱,那些族中子弟的才俊们,在那里吟诗做赋,开始称颂圣德。孙交则带着杨承祖一起来到内室,说是要观赏几副祖上留下的字画。
人一进了内厅,房门就被带上,房间内形成了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孙交随手拿出了一副古画轻轻展开,随口道:“杨紫泉乃是成化二十三年的进士,与湘皋公乃是同科,论身体,比我这老汉强出许多,怎么好端端的,就辞官了?”
“孙翁是明白人,这里的事,就不用晚辈多说什么了。我想以您老人家的耳目灵通,想必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关窍所在吧。”
“是啊,我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明白。”孙交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静“你是个聪明的后生,我家的后辈子嗣里,聪明如你者不多。老夫一直以为,你身为武臣,屈了材料,应该读书应举,从此走上科举正途才是。我在京里,也有二三故友,于你的事也有所了解,对你的行为,老朽有些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这画的卷轴颇长,孙交不紧不慢的将它一点点展开,画上画的似乎是山水,一时还看不清。“江彬已经定了大辟,听说原本议的是磔刑,后来你为他说了好话,才改成的大辟。连他的妻妾女儿,儿媳妇,也都被你买到府里充家奴,这是为了什么?据老夫所知,你们之间,似乎没什么交情吧。”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而已。现在在不少人眼里,我与江彬是一丘之貉,今天我帮他,就当是我帮自己吧。”
“原来这些,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这就省了老夫的唇舌。做臣子,为君父尽忠,是应有之义。不过你现在走的路,并不是忠臣之路,而是佞幸之路,或者说,是一条……死路!”
外面似乎有谁做出了一篇不错的佳做,引起一阵赞赏声,这声音一路传到了内室,越发显出内室的寂静。
“那些书信和帐本的事,我想你该清楚,他们也是有着自己的不得以。执掌一个家族,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有些时候,总是要做一些违心的事,或者为了万千族人的性命考虑,多做一些保障。抓着这点把柄,并不是一件好事,江彬的前车之鉴,你不该忘掉,做锦衣卫,也可以做一个君子,而不是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孙翁的教诲,晚辈铭感五内,不过有些事,真的不是我想选,就有的选了。一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回不了头了,孙翁为官多年,其中体悟,比晚辈应该更深刻一些才对吧。”
孙交摇摇头,这副画已经彻底打开“这是我家先祖留下的,一副采石效忠图。描绘的是我孙氏祖先当年为洪武天子冲锋陷阵,建功立业的情景。原本留在家里,作为传家之宝,这是老夫手绘的摹本,上面还有我的题跋。作为雪娘的嫁妆,将来送到她的夫家。你对这画,可有兴趣?”
杨承祖看了几眼,连夸了几句,最后道:“晚辈是个粗人,不通文墨,这样的好字画还是应该放到皇宫大内,由天子赏玩,若是交给晚辈,那就糟践了一件珍品。孙翁还要三思而行。”
第五百八十八章斩青丝
孙交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没听到杨承祖的话,半晌之后才问道:“你真的不要这画?要知道,这画是老夫的心血所在,轻易不肯示人,当日兴王千岁想要,老朽都没舍得给。你如果今天拒绝了,将来再想要,恐怕就没机会了,自己想清楚。”
“多谢孙老提醒,不过晚辈福薄,怕是没资格收藏这么一副好画。好东西,一定要足够身份的人才配的上,若是身份不够,福薄命浅,这宝物反而就是祸害了。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一定比晚辈更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的谈话到此,差不多就可以宣告一个段落,孙交缓缓卷起那副卷轴,“看来这副画,很难送的出去了。不过没关系,既然这话老朽已经存了这么多年,继续存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就算了,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就好。这次老朽跟你还有圣母一起上京,到了京里,你依旧是我的世侄,不过公事上,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我不奢望你服从老夫的调度,不过老夫怕是也不能为了私交而坏了公事,也希望你心里也有数。”
“晚辈明白的,老前辈乃是清流泰斗,行事自然要秉持正道,晚辈自不敢对孙翁有什么奢求。”
那副画收起来的速度,远比展开的速度快的多,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收卷整齐。孙交边将画轴放回原地边道:“老朽在江西和浙江,有几个老朋友,他们前些时派人过来看我,送了点东西。我老了,那些东西我用不上,就转送给你,也算是当初搭救雪娘的正式答谢,还望你不要推辞。至于这画么,藏之深宫,不如束之高阁,大内藏珍万千,何必非要这副劣作?”
“孙翁明鉴,天家对这副丹青志在必得,自安陆至京师,志无所移。当然,眼下还不是要这画的时候,不过有朝一日,定要这副画挂在椒房之内。孙老的顾忌,晚辈也是明白的,我只能说新君登基,一些旧的陋规,未必还会遵守。孙翁拭目以待,早晚必有分晓。”
他离开的时候,孙交并没有送出来,而是由孙家的几个子弟送出府外,上车离开。孙交直到听不到脚步声,确定人已经远离,伸手拉开了房间里的一处暗门。夹壁墙内,孙雪娘泪流满面,已经无力的瘫倒在地。
等到了家中,杨承祖把那份礼单拿过来看了几眼,侍寝的苗氏在旁看了几眼,就用手掩住了口“这么多钱,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重?这才哪到哪,以后还有的他们出血呢。这些钱咱们封起来,回头送给朝廷,算是我们为先皇修陵的报效银子。身为人臣者,事主须忠,修皇陵是大工程,花消不少,我们也该进点心意。这帮富商倒是够聪明,知道送银子比送刀子好用,有前途。秀姑,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将来对他们可以手下留情。”
十日之后,蒋妃的鸾驾在兴王墓前举行了辞陵仪式,大队人马正式启程赴京。这次除了蒋妃之外,长寿、长淳两位公主也一并随驾而行,安陆的封国则交给王夫人全权执掌。
各路勋贵家派来的子弟,本就是借这个机会前来捞一捞钱,顺带在太后面前混脸熟的。借着这个当子,也就纷纷前来蒋妃面前磕头行礼,自报家门,算是为自己家刷一点好感。
由于有了蒋妃坐镇,这干人回去的时候,也就比来时规矩了许多,像是各种荒唐事,总是要收敛三分。
头一只凤头舟,上面便是蒋氏与两个女儿,以及随行的宫人太监。蒋氏见长寿面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真当她是久病缠身,心中的那份疑惑也就去了。
如仙则抱着名为天赐的小男英在船上晒着太阳,长寿凑过去逗弄,那孩子一见长寿张开双臂就要扑过去抱,嘴里咯咯的笑个不停。长寿伸手抱过孩子,任那小娃娃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又将口水涂的自己满脸都是。
“柳夫人,你看看,长寿和这孩子还真有缘啊。”蒋妃虽然身份变为太后,可是依旧没什么架子,与范夫人柳氏之间,仍然是亲如姐妹。这艘凤头舟上,三人凑在一起,共同吃着杨承祖自制的那水果冰消暑。
对于女儿肯和这么个小孩子亲近,蒋妃倒是也没起什么疑心,那孩子又白又嫩,自己看了都从心里喜爱。女儿这辈子是没可能做母亲了,疼一下别人的孩子,也算是天性吧。
一想到这一节,蒋夫人心内又涌现出强大的自责情绪,女儿的不幸,正是因为自己坚持她嫁给乌景和造成的。看她现在这憔悴的样子,如果能有个男人疼爱……她这么想着,忽然道:“柳夫人,哀家有个不情之请,你这个孙子能不能认长寿做个干娘?”
在另一艘船上的杨承祖并不知道事态发生了这种戏剧性变化,他虽然也可以在凤头舟上担任警戒,可是考虑到自己到时候和朱秀嫦肯定会眉目传情,万一被蒋妃发现破绽的可怕后果,就只能作罢。他这艘虎头大舟紧随着凤头舟,再船上也能看到前面船上的情景,并不担心有什么闪失。
仪卫司的仪卫除了少数人留在王府外,其他全部被带了出来,组建新军之后,这些人都会因为仪卫司的出身成为军官,这也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班底,不会扔下在安陆。这次进京,要说变数就是陆炳的安排,王妃在临出发时,下了一道懿旨,命陆炳参与皇陵修建之事,为先皇守陵。
这个差使并不是什么苦差,事实上,能为皇帝守陵,怎么看也是个刷业绩的大好位置,等到守陵日满,提携的时候远比同龄人为快。
可问题是,人的关系是要靠接触的,陆炳的优势是和天子喝一个人的奶长大,是总角之交。这一守陵,就是几年都见不了面,等到守孝日满之后,自己多半就能取代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了。
历史在这里出现了一个拐点,陆炳的亲近程度受到了影响,自己合该取而代之。不过要走到那个位置不难,要在那个位置上做出成绩来,则要费些力气,这条路注定并不好走。
就在他思潮起伏,想着要不要拉起胡琴,唱起几句京剧安神,从舱内,李玉娥红着脸走了出来。甚至顾不上甲板上有其他男性存在,大着胆子来到杨承祖身边,小声央求
“夫君,你能不能把那位郭小姐弄到别的船上,她虽然是个女人,可实在是……大概京师里的风气如此,可是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要不然,你让我和姐姐去那凤头舟上吧。”
第五百八十九章挡驾
挖掘帐本的事后,郭家似乎对郭九姐下过禁足令,两下里并没有后续的来往。杨承祖心里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与郭家这种世袭勋贵比,杨承祖这种新贵,实在是少了点底蕴。尤其他的表现和风评,都让人觉得像是第二个江彬,也就难怪郭家不愿意让闺女和自己发生什么交集。即使加上才名的加成,也还是不足以让武定侯把闺女托付给他。
可是这次出京的时候,郭九姐不知怎么居然从家里溜了出来,混到了队伍里。等大队人马到了通州,郭家的管家到队伍里和他交涉,杨承祖才知道这位大小姐居然混进了自己的部队里。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把人从队伍里带走,那就成了不给杨承祖面子,郭家也不会干出那么没水平的事。所以那位管家只是带来了一部分护卫,外加就是给杨承祖说了不少希望他好好照顾九小姐,若是九小姐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还请多包含之类的场面话。
这种离家出走,然后混到队伍里同行的故事一传开,不少勋贵子弟就认定她和杨承祖之间有些什么。这帮子混帐倒不是长舌妇,不至于蜚短流长,不过开一些荤玩笑再所难免。恼羞成怒的郭九小姐还跟那些勋贵子弟打过几架,闹的鸡飞狗跳。
可是与之相比,真正的麻烦,还是在她见了杨家的女眷之后。这些杨家妾室乃至府中丫鬟都生的貌美,让这位出身勋贵之家的九小姐都有些眼花缭乱,近而食指大动。
初时,大家只当她是少女心性,外加京师风俗不同,热情的过分些,也不是不能容忍。再说考虑到这是个勋贵之女,纵然有些失礼之处,大家也是努力的包含。
只是她的行为越来越放肆,家中的几个女眷,也就越来越难以忍受。像是性子极好的李家姐妹和苗氏,也都不堪其扰,纷纷求饶,杨承祖也觉得头大如斗。若是个男人,就算是勋贵子弟,也照样拔刀砍过去。可是一个女人,做这种假凤虚凰,自己又能怎么样。
他几步回到舱里,郭九姐正拉着李月娥的手,嘴里叫着姐姐,头向月蛾的脸上亲了过去。李月娥不知所措的拼命闪避着,见到杨承祖过来,才长出一口气,喊了声夫君,快步跑了过去。
“我说九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公然过来踩我的码头,是不是不给面子啊,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打一架。”
等到把李家姐妹送到旁边的舱里,杨承祖才和这位罪魁祸首开始了正式交涉,郭九姐全无风度的跷着长腿,卷云靴晃来晃去,一副不靠谱的纨绔泼皮模样。女子的脚是**,不能让男人看到这点,对她压根就没有概念。
“打就打喽,我才不怕呢,我又不是个男人,你至于这么小气么。说起来,本姑娘的名誉都毁在你身上,跟你的侧室亲近一下,你怎么就那么小气。”
她忽然又没皮没脸的笑起来,晃荡着杨承祖的胳膊“我知道你是个豁达大度真名士,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再说你答应我了,要帮我遮掩的,不能说了不算啊。大不了我以后就不和你的侧室们亲近,但是这出戏,你可得帮我演下去。”
郭九姐跑过来,也是有着自己的用意,在闹了江彬藏宝那事之后,郭勋对于女儿自作主张的参与到这事里非常愤怒。可是面对自己的闺女,他又没有太多的办法,最后也只能用给姑娘找个婆家嫁掉,图个清净。
郭九姐就是为了对抗婚姻,跑到杨承祖这边,制造出自己和杨承祖有什么关系的传言,让自己的婚事成不了。反正杨承祖知道她的特殊取向,也不担心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乐得用他做个挡箭牌。
虽然明知道是被利用,可是为了日后和武定侯府的关系,杨承祖也把这事应了下来。何况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这郭九姐还是年轻见识少,并没有想过,不是所有的谎都可以撒。像是这样的假话,一旦形成了规模,将来不好收场,她难道逃的出自己手去?
关于郭九姐和孙家的千金争男人的流言,已经在这支队伍里悄悄传开,一路同来的那些勋贵子弟多为家族中的纨绔,全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
对于这种事还是持拍手叫好的态度,不少人给提供便利条件,只盼着能出点事,自己好看乐子。在这种心理作用下,两人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流言传播速度非常快,没用太长时间,甚至传到了蒋妃的耳朵里。
以蒋妃对杨承祖的认知,对于这种传言基本是持相信态度。她倒是不觉得九姐有什么不好,或者这行为有多不对,只是觉得这次杨承祖玩的有点大。世袭勋贵家的嫡生闺女,这可不是好打发的,搞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就在蒋妃犹豫着,要不要拿出太后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