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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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他仔细看了几眼,忽然道:“你是彭断?谢虎和你是结拜手足,怎么会是你……”
杨承祖拍了拍手“谢老爷,果然不同凡响,以您的身份地位,这种小人物您还记得,不容易啊。不错,他就是彭断,一刀两断彭断,杀谢虎的就是他,锦匣里的那只手,就是一刀两段彭断拿刀的手。他用这只手杀了你的族人,我就把他这只手砍下来,这份礼物,可不轻吧?”
温逊之这时总算找回点胆量,拍着桌子呵斥“大胆彭断,你竟然敢杀人?难道不知道朝廷王法的厉害?来人啊,把他给我送到监内,改日仔细审问之后,定要他明正典刑,以正国法。”
彭断似乎并没有什么惧意,堆金山倒玉柱似的跪在地上“府尊,小人冤枉!谢虎一直与我娘子私通,今日小人将他二人捉间在床,手起刀落,将两人杀死。双头俱在,尸身卧于小人家中床上,身无寸缕,已经由江宁县及地方验看过了。杀间夫,是无罪的啊!”
这下温知府也没了话,这人肯定是受了人的指使,背后有人为他出谋划策,否则这事不可能做的这么流畅。杀了谢虎不算奇怪,杀人之后还能主动投首,这就有点奇怪了。到底杨承祖这边许了什么代价,才能让他甘愿放弃即将获得的一切,情愿变成残废,还在人前丢脸?
谢遵则想的更多一些,杨承祖表虽然说大家一起做生意,可是这种先放火立威,后又干掉谢家在漕帮代理人的手段太过狠辣。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共处的那一种人。
既杀人又放火,这是在传递一个信号,他为了打开局面,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谢家家大业大,可从本质上说,也是一个读书和经商的家族,而非江湖帮派,比狠,是万万比不过这种人物的。
谢家做这么大的生意,黑白两道,都有自己的力量。于南京乃至说整个南直隶的地下社会中,都有着强悍的实力。不过在这些力量里,漕帮就得算是比较拿的出手,或是说唯一能上的了台面的。
其他一些江湖帮会甚至于更见不得光的势力,虽然强大,但是摆不到桌面上。漕帮的一个舵主,谢遵可以承认他是谢家族人,一个山贼的大寨主,他难道还能承认对方是自己的亲人?
那些棋子虽然能用,但是只能作为暗子,而且漕帮由于控制着苦力工人,在运输上与着得天独厚的垄断地位,是谢家必须保有的力量。在漕帮里,谢家也安排了不少人,谢虎的头已经被砍了下来,其他部下也未必好到哪去。
杨承祖这时又说道:“其实今天还有件事要恭喜一下谢老爷,您谢家有几位子弟在军中供职,其中有三人官至千户,七人为百户。在下查了一下他们的履历,确实都是功勋卓著的国之干城,因此上本保举,将三位千户保举为南京龙骧卫指挥佥事、几位百户则保举为副千户,日后他们只要再为朝廷立功,定有厚赏。谢老爷,这杯喜酒你无论如何都是要喝的。”
这次谢遵并没有举杯,而是将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脸上的神色难看到了极处。看来杨家是要对谢家动手,甚至是抱着不留余地的态度,进行全面打击了。
谢家这几个在军方的子弟,是谢家于白道上的重要力量,再者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需要官军进行掩护。千户任佥事,或是百户任副千户,名义上看是得到了提升,实际上,则是把他们从实职官变成了虚职架空。
可以想象的是,他们的升迁必然离开了自己原本的部队,成了无爪螃蟹之后,这种虚衔又有什么意义?别忘了,南京四十九卫是在徐家及整个勋贵势力的掌握之中,所谓的提拔调任,不过是徐鹏举随手上个夹片的事,这几个人能有什么好的前途。
虽然是东南的名门望族,但是谢遵并不希望真的与新贵搞到针锋相对,那样即使自己未必会输,但是对于谢家的生意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今天这酒局,谢遵想的是展示一下谢家的力量,再给足杨承祖好处,两下不伤面子,今后闷声发财就好。
杨承祖既挖墙角,又废了谢家黑白两道的臂膀,这显然就是要宣战了。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其他的商人也把目光集中在谢遵身上,看这位家主要做出怎样的反应。半晌之后,谢遵忽然拿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脸上又恢复了几分笑容
“谢某在这里倒是要替这几个不争气的后生晚辈谢过杨世兄了,有劳世兄惦念着我家的子侄,惭愧惭愧。谢某倒是显的气量不足了,这做生意么,其实还是多一点人更好。做生意的人越多,百姓就越能得益,杨兄不以商为贱业,反倒是于商道大有兴趣,好的很,好的很。将来我们南京的商会,还要仰仗世兄多多关照。”
第六百九十五章比武(上)
“谢老爷,客气了。在下是个后生晚辈,经验不足,生意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怕是还要您老多多指教,请!”
酒席的气氛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又热络起来,所有人都觉得,谢遵终究是不敢和这位皇帝的宠臣翻脸,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这场龙虎斗,怕是要草草收场了。
两位正主似乎都没了斗下去的意思,看客们也就收拾心情,还有人把注意力移到了下面表演的那些花魁身上,议论着谁的表演更好一些,谁的位置站的偏了点,似乎成了另一个花魁的陪衬。
就在这天下太平的氛围下,谢遵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牙筷“杨将军,老夫曾听传言,说你在安陆任职时,曾经去过三关镇。参与了一次江湖争斗,还杀了一个名叫龙剑飞的武师,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哦?员外对这事还有兴趣?这事是有的,不过不是江湖争斗,而是一群勾结宁王的反贼,为叛军购买军械。下官当时奉王府之令在附近采买,遇到这种事,不能袖手旁观。至于杀的人么,确实是不少。龙剑飞?没什么印象了,如果非要说有,那就说有吧,怎么,这位龙老师与谢员外认识?”
谢遵摇摇头“龙大侠与老夫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不过他当初行走江湖时,曾为老夫帮过几个小忙,在坐的几位员外也有人知道他。现有龙大侠的师弟,三绝掌邱剑雄邱老师在老朽府上做客,他与杨将军,多半有几句话说。”
徐鹏举面色一变“谢员外,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姓邱的,不过是个江湖草莽,有什么资格见我妹夫?您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用江湖武人,来吓人么?”
“徐千岁,您误会了,老朽只是觉得今天这个场合,适合解释一些误会。如果是其他场合,那种粗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那样反而对杨将军真的不利。老朽就不信,当着徐千岁的面,他还敢撒野么?”
谢遵这种身份的人,自然不大可能真的在这种场合打伤杨承祖,但是他抬出邱剑雄这张牌,显然是要表示一下,谢家虽然被打了两记闷棍,但绝对不是没有反抗之力。江南毕竟是谢家的地盘,可动用的力量,比你一个外来者要多。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失去的那些,都能一点一点夺回来。
再者江湖上总是有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乃至一些深仇大恨,也足以让部分人忘乎所以。只要条件合适,邱剑雄完全可能为师兄报仇,行博浪一击。不管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杨承祖这种大贵人性命金贵,肯定不会去赌这种概率。到那个时候,退让的必然是杨承祖这边,为了生命安全考虑,也得先退出南京再说。
徐鹏举对于什么三绝掌完全不关心,但是他也能感觉出谢遵的意思,自然要出来为自己的妹夫撑腰。这些勋贵联盟,倒是不怎么把一个武林高手放在眼里,谁的家里还不养着几十个武林中人?不过如果真的被人刺一刀,就太划不来了,好瓷器不碰烂砖头,不能跟这群江湖客真的计较。
杨承祖反倒是劝住徐鹏举“千岁,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谢员外说的有道理,明枪总好过暗箭,把人请上来,有什么话大家当面讲清楚,也省得将来麻烦。您放心,有您和这么多亲戚在,难道我还会吃了亏去?”
一名下人下去找人,众人带来的护卫保镖,都在一楼宽大的大厅里休息,不过这次找的时间有点长,良久之后,才有一个三十几岁的魁梧大汉来到楼上。这人一身劲装,手臂上各戴着一个皮制护臂,上面满是铜钉,一看就是个护院武师的模样。在他身后,又有几个人跟着上来,也都是武师打扮。
为首汉子一抱拳“在下邱剑雄,敢问是谁杀害了在下的师兄,我有几句话对他说。”
他的话音刚落,那名叫霜儿的婢女却冷声喝道:“不对,你不是邱剑雄!谢员外,这是个江湖骗子,你上当了!”
这种谈判的宴会上,请出一个武师来,就已经让商人们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现在又闹出这个武师都是假冒的,就让人越发觉得有趣。大家的目光原本落在这名为邱剑雄的武师身上,现在又转向了这名奴婢。
这奴婢倒不怯阵,朝众人施了一礼,向前两步“龙邱两位老师我都见过,他生的,可不是你这副模样。冒名顶替,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徐鹏举这时拍着桌子叫起来“好啊,居然敢冒名顶替,果然是包藏祸心,来人啊,把他拿下了!”
他这一招呼,一楼各勋贵府的家丁、护卫纷纷朝这边涌来。在一楼通向后厨的过道内,一名中年人隔着门帘,看着这一切。在他身旁,龙剑飞轻声道:“师弟,如果不是我拉住你,现在的你,也是这个下场。看明白一点吧,我们武人在这些商人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无用之物。为了他们赔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跟着师兄走,我给你一条明路……”
二楼上,那冒充邱剑雄的汉子并不慌乱,反倒是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在腰里打了了死结。上身精赤,露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邱某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斗不过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也斗不过天子的宠臣。我今天上楼,就没打算活着下去,不过,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为师兄讨个公道。你们若是想要人多欺负人少,就一起上吧。”
谢遵的神色一变,拍着桌子呵斥“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我以为你是要来和杨将军讲讲道理,说一说你师兄如何冤枉,为他申请个抚恤。怎么居然讲打讲杀?今天温老爷在此,不容你在这里放肆,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谢老爷,你是个大善人,小人是知道的。不过你心善,不懂得江湖险恶,于我们而言,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杨承祖位高权重,就算杀错了我师兄,也不过就是杀错了,最多赔我们这些穷人几两银子。可是我们的命,难道就值几两银子?我今天要的,就是一个公道!”
这汉子嗓门洪亮,隐约间就要压过了那些表演的花魁的声音,杨承祖挥了挥手“既然要讲公道,那好,我就陪他一个公道。来人啊,关门,点灯,抄家伙,陪他讲道理!”
第六百九十六章比武(中)
酒楼的门被关上,布幔从高处落下,连窗户也遮蔽起来。从外面无法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摆出这种姿态,显然就是要关门打狗下死手。
酒楼内部悬挂着百多盏精巧纱灯,全都点起来,照的格外亮堂。俞大猷原本在另一席上就坐,他的话不多,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此时忽然开口道:
“家师同州李良钦,当初曾与邱大侠比过武。那次比武,我就在家师身旁,对邱大侠的形象记的清楚,你……不是他。还有,你练的功夫,跟邱大侠也不是一路,不过你的武功,未必在邱大侠之下。堂堂大丈夫,藏头露尾,不敢报出自己的名字,俞某看不起你。”
那汉子冷笑一声“官字两张口,怎说怎都有,随便你们怎么说都行。你们随便一说,我就不是自己,这可真好笑了。我也不与你们做这口舌之辩,今天要讨的,只是个公道,你们的人多,我有的只有一腔热血和一身硬骨头。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只要我不死,这个帐就要算清楚!”
几名勋贵子弟见他只有一人,呵斥着自己的手下拿刀,打算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砍成十八段再说。杨承祖制止住众人
“大家不可如此,若是咱们以多为胜,谢老爷和各位员外,当面不说什么,背后难免要说咱们是无胆匪类。我们是官啊,怎么可以被他们看不起?霜儿,你去和这位老师玩玩,不过记的,手下留情,不要把他打死。我好歹要搞清楚,他叫什么名字。”
几位员外虽然不懂武艺,但至少从对比上也看的出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谁舍得让他和一个大汉动手?等到冷飞霜掀去脸上所戴的面纱,露出那绝色容颜,就连温逊之都忍不住摇头“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这样的美人,怎么好去打架呢?”
冷飞霜当初曾开玩笑,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卫,难免被自己的主人染指。实际上,大户人家用女护卫的不少,真说染指发生些什么的却没几个。这倒不是说女护卫身怀武艺,可以护住自己的清白,只要银子足够,还怕不脱衣服?
实在是女人练武以后,难免变的身体粗壮,皮肤也会变的粗糙。像是幺娘主仆那种还好,郝青青就是因为练刀练弓,手上满是老茧,上好的绸衣,用手指一带就会挂起丝来。
像是这样的女人,又怎么比的上那些娇俏可人的小丫鬟讨人喜欢,主人家又哪来的兴趣染指。真正有武功,模样也好的女侠,早早就被收进房里,也不会让她受风吹日晒的当护卫。
从外形看,冷飞霜最好是当个妾,在家等着伺候夫君,出来讲打讲杀太伤风景。再者这么弱的女子,怕不一阵掌风就打趴下了,还打个什么?
那些勋贵们对于冷飞霜其实早就动心了,不过杨承祖护的严,加上冷飞霜自己也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帮勋贵终究犯不上为了个美人,和新贵闹了纠纷,这事也就这么拖了下去。
见是冷飞霜下场,有的勋贵忍不住招呼自己府里的好手,要替下这一阵,不过都被杨承祖拦住“他们是冲我来的,这一阵,还是让小弟的家人接下就好。若是霜儿不成,再请各位出手。”
有的勋贵则在那里冷声威胁着这名大汉,提醒对方考虑清楚,楼下这么多人,这么多口刀,如果敢伤了姑娘一根手指,眨眼间就能把他砍成肉泥。
冷飞霜嫣然一笑“这位师傅练的是外家功吧?你多加小心,小女子的拳,可不是好受的。”
二楼的桌椅已经被调开,露出一片空地,足够两人比斗。那大汉并不因对手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心存大意,沉腰做马,含胸拔背,双掌立起门户,双眼紧盯着冷飞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其呼吸节奏与常人大为不同,结合身形、步态,俨然是一副宗师风范。
冷飞霜则显的十分自然,与其说是与人对打,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和自己的丫鬟在后花园扑蝶赏花。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竟是欣赏起酒楼里挂的彩灯,看的津津有味。几名士绅暗自摇头“这个美人大概只会一些闺中秘戏的功夫,用来讨男人欢喜的,怎么能真的与人对打?这么个美人,若是被人打伤了,可是煮鹤焚琴的惨事。”
可是那名大汉却如临大敌,双眼紧瞪着冷飞霜,冬日时节,头上竟然见了汗。俞大猷则看着冷飞霜,点了点头“这女人的江湖功夫,还不错。”
两下僵持良久,冷飞霜扑哧一笑“你这人真有意思,围着我转来转去的干什么,眼睛只往人的身上看,不老实!”
她笑的天真无邪,仿佛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连带几个士绅也被她感染的忍不住笑起来。那大汉面上一阵发红,大喝一声“小心了!”一掌急劈,灯影摇曳,掌影重重。
这汉子能被选出来冒充邱剑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