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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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点了出来,算是为杨承祖对付谢遵起到了导航的作用。
虽然指望这些东西,不大可能真的对谢家如何,可是可以起到一个向导的作用,杨承祖对付谢家时就有了个明确方向。连谢家在官府里的几颗棋子,也都一颗被一颗的起出来,给了谢记商铺几记连环重击。
谢遵的家中,各房的当家人全都聚在自家祠堂里,围着谢遵,述说着各房受到的打击,表达着对杨承祖不满与诅咒。像杨承祖这种既收了好处,又不肯做事的人,大大坏了江湖规矩,自然是众矢之的。可是除了这种无用的诅咒外,他们真正能提出的有价值的建议,实在没有多少。
“大哥,杨承祖那个混蛋呢,开杨记跟咱们打对台,这是要逼咱们去死啊。不能放过他们,咱们在外面有那么多子弟做官,不能白白被人欺负,到京里,告御状,让皇帝处置这个狗官!”
“阿遵,依我之见,此事宜缓不宜急。那是个江彬般的人物,真要搞到不死不休,我们不死也要脱层皮,最多是两败俱伤。不如咱们摆它几十桌酒席,请他来吃顿合头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面说清楚,请他高抬贵手,大家各退一步。”
“是啊,三叔公说的有道理,你送的那个曹小婉似乎不大受宠,又被他送回曹家了。依我看,还是得送咱自己家的闺女,从哪一房找个庶出的女儿嫁过去做小,再送他一分家当,我想他怎么也该放手了。他也不想把事情搞僵,咱们宗族子弟那么多,搞急了,他也没好下场!”
“十三弟,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谢家的女儿,怎么能给人做小?”
“你这么说就是针对我了,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啊,让我们听一听。依我说,不但要嫁女儿,让他进来做生意也没什么。生意这么大,我们一家做的过来么?多个人分有什么了不起,只要大家在一条船上就好了。”
谢遵即使在外面再如何了得,面对自己的兄弟乃至长辈,除了说好话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宗族的力量固然强大,同样也有着对自己族内子弟的约束力,即使他是这一代的族长,也不能对自己族内几位长辈及平辈兄弟说你们都是一群猪,有多远滚多远这种话。
他只好一方面安抚各房,保证对各房所受的损失都会予以赔偿,又保证自己能稳定事态后,才将众人劝回去,祠堂内就只剩了他的长子谢昌。
“昌儿,你看看他们,为父一生,就是为了保证这么一群人不至于饿死街头而奔波劳碌,现在想来,真是哭笑不得。为父老了,也做不了几年了,过几年以后,你就要对付这群老家伙。他们对付外人的时候只会送钱,送自己家的女人。可是对付起自己人来,一个赛一个本事,你将来,有的罪受。”
谢昌为父亲捶着后背,恭顺的回应着“父亲身体康健,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想隐退的事,孩儿这点才干,哪里撑的起大局。咱们的家,终究还要父亲才能支撑。”
谢遵看向儿子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祥的父爱“昌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着自己出来支撑门户。你的才学本事,都不弱于为父,我相信你。这次宁波的事,为父就交给你负责,咱们谢家能不能过的了这一关,就看你了。”
他看了看祠堂外面,往日好好先生的儒雅表情,渐渐变的像铁块般凝固。目光也越来越厉,仿佛一只猛虎,即将扑向自己的猎物。谢昌也知道,每当父亲出现这个表情时,就是真的要流血,要死人。上次父亲露出这个神情时,对手的整个家族,从南直隶除名,这次的宁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
第七百零七章宁波行
良久之后,谢遵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儒雅精明的儒商模样,与方才的他判若两人。“昌儿,那些扶桑人不大值得信任,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不过你傲叔会帮你,记得万事以保住自己为上,不可逞强。”
“父亲放心,孩儿有分寸。只是孩儿有点担心,那三百杆火绳枪,一百副铁甲,还有那么多子药,咱们又到哪里去弄?如果到时候交不上货,这些扶桑人翻了脸,咱们今后再和他们做生意是不是不方便?”
“哼,一群倭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固然需要他们的银子,他们更需要我们的商品。大内氏与细川氏双雄并立,火并是早晚的事。大内家的军资,就要靠咱们大明的商品贸易,就算骗了他们一次,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再说,等到他们真的抢了宁波,这条官方贸易的路一封死,到时候他们除了依靠咱们,还能靠谁?我们所获得的利益就会更多。杨承祖不是想要做海贸么?我倒要看看,朝廷禁了海,他拿什么做海贸!”
他又摇摇头“造孽啊,造孽。这次的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那些人会不会怪我?”
“父亲,你也是为了咱们的家好。不通过扶桑人把钱赚回来,咱们家那么多人,又该怎么生存。您有您的苦衷,外人是不会明白的。”
谢遵手上已经多了一副手串“是啊,他们怎么会明白,粮食是咱们家的命脉,哪怕不能全吃,也不能让官府进来。一旦官府进入粮食生意,我们就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护住咱家的基业。可是我这次也是罪孽深重,怕是要折阳寿了。可是谁让我是谢家的族长掌门人?该我承担的东西,总不能推给别人,昌儿,扶为父到佛堂,我要念三天经文,吃一个月的长斋,否则心里不安。”
刚刚过了二月的大明东南已是春暖花开,四处弥漫着春天的气息,。雨花台山下,郭九姐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一大袋雨花石。
“相公,你看我棒不棒,这么多雨花石啊,都被我收起来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干脆派一支军队过来,把这些雨花石全部弄走。将来谁想要雨花石,就得从杨记买,否则就挖不到,保证赚翻了!”
杨承祖没想到她居然无师自通垄断之路,只好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夫人,果然是个旺夫之相,这么快就想到了一条发财之路。不过我是来不及跟你做这生意了,要去宁波祭海神,不好误了时辰。这边的铺子,就委托你多费心了,有什么困难就找徐千岁帮你。家里那几位娘娘,也可以为你分担压力,还有那些女帐房,女管事,不要没事就去捣乱,如果实在搞不定,就给我写信。不过我相信,我的娘子是最棒的。”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这种生意的事,交给我准没错。”九姐拍拍胸脯,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不过又有些不舍的拉着丈夫的衣角
“你要早点回来,虽然这里有很多亲戚陪我,可是我还是想你。自从跟你在一起以后,我发现我不是像以前那么喜欢女人了,还是喜欢你抱着我的感觉。还有,不许偷吃太多,回来的时候,我要查公粮的。”
大明的海神祭奠,分别是清明和霜降两个时间,地点除了京师以外,就是沿海的城市庙宇。宁波作为东南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口,修有天妃庙,到这里祭海神也是天经地义。
选择这里祭祀另一个重要因素,则是杨记的发展,终归是要走向海洋。宁波市舶司是朝廷对外贸易的重要基地,杨承祖想要做外贸生意,自然就得关注这里。
他的杨记想要盈利除了垄断部分商品的销售,另一条就是外贸。这个时代的远洋贸易,不是说官府想做就能真做的成,总归是要自己在海外有了门路,才能知道生意和谁做以及怎么做。
宁波市舶司负责对日本的朝贡贸易,固然使者要进京,不过一部分贸易内容,则是在宁波,通过市舶司完成。再有就是采买,验货,乃至估价,全都是市舶司的工作范围。
大明朝与藩属国的贸易中,实行厚往薄来的方针,回赠之物价值远高于进贡,市舶司就是个赔钱衙门。这也不是大明脑子不好,而是有着自己的考虑,或者说算的压根不是经济帐。
明朝是东南亚朝贡体系中的盟主,如果想要发财,就等于是把这些进贡的国家放在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上,有这种想法,就是原则错误。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在大明眼里,周边所谓国家,不过是自己的藩属,地位类似于土司。像是朝鲜国王,在大明的体系内,就只是个二品官,在国内也不能自称皇帝,否则就等着大明发兵征讨。
作为宗主,如果与土司的贸易还要赚钱,吃相就太难看了。因此朝贡贸易在大明朝的层面看来,就是商周时代,诸侯向宗主国进贡土特产,承认宗主地位的一种仪式。
有这些正直因素在,再把目光放在钱上,就属于不分轻重。市舶司赔钱,也就赔的理直气壮,天公地道。这衙门作为一个对外窗口单位,自身掌握着一部分销售渠道,于海外行商也有些关系。杨记日后想要做海贸,肯定是要打朝廷的旗号,那就肯定要和这个衙门打交道。
宁波市舶司镇守太监赖恩,早在过年时就过来拜了码头,还拉来几车瓷器、漆器、绸缎,作为给杨记的孝敬。他这衙门虽然赔钱,但是镇守太监却是个肥的流油的职务。
他是正德遗臣,换了新君之后,要想保住这个职位,就得在巴结新君宠臣上卖力一些。不光是送礼,杨承祖需要什么材料他也愿意提供,到宁波那边祭神也是他一力邀请。还同意把自己名下的几个铺子直接交出来,并入杨记的码头。
杨承祖手上有魏国公那边提供的资料,也知赖恩实际是个很有影响的宦官,宁波地方官有不少都仰他鼻息。有这么个人给自己的生意开绿灯,杨记在宁波的局面,也比较容易打开。
宁波这边的局面肯定要打开,可是南京这边也不能放下,柳氏、郭九姐以及一部分家里的女眷就留在南京稳定局面,顺带扩展业务。杨承祖带了大批护卫,以及杨记的工人、伙计,拉着几船货物,起程前往宁波。
为了安抚留守女眷的情绪,一家人在雨花台疯玩了半天,下午的时光,却是不足为人道。等到船队离开南京码头前往宁波时,杨承祖还是颇为回味送行的疯狂。冷飞霜在旁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早就知道这男人的荒唐,可是以往对这种事只是看热闹,现在心里则是越来越别扭。
见他看过来,她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烦,只好将手里一份情报递过去:在宁波,来了一个江湖武师,自称打遍东南无敌手,在那里设了个擂台挑战各方高手。冷飞霜总觉得,这种行为,可能是谢家对自己这边的某种谋划,提醒着杨承祖多做准备。
杨承祖看了几眼之后,摇了摇头“匹夫之勇,不足论。我有飞霜你在身边,谁都不怕。”随手就将情报放在一边,反过来与她开始算计着,在宁波能把局面打开到什么地步,杨记的外贸生意,几时能走上轨道。
这时的大明东南,春光明媚,风平浪静。至于几百名倭人在宁波等了太长时间那事,在这个时刻,没有任何人真正在意。
第七百零八章新军雏形
“你这次带这么多工人干什么?是你说的拉练?”与杨承祖谈了一阵,冷飞霜的火气又莫名不见,自她神功修成后,这样的情绪波动也是不多。心里总觉得这样不是太好,只好想着多聊一些正事,免得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杨记的工人,她心里还是很惦记,因为那些人在她看来,绝对不是工人而像是军队。这两个多月时间,杨记从浙江地面,招募了三千余名矿工、农民,打出的名义是招工。
可是招募的都是青壮,负责招募的人,也是仪卫司旧人,挑选的都是健壮老实的百姓。训练他们的,也是那些仪卫司旧人,教他们练队列,练军歌。等到练出些模样后,又交给许泰、戚景通等人教习武艺,军阵,怎么看也是练兵。
由于有四十九卫做幌子,这种操练倒没引起大风波,可是冷飞霜是造反专家,对于这种迹象总是比较关心。她心里总是觉得,如果能让杨承祖谋反,或许自己的心灵和他,才是真正的走近。
这种私自练兵,难道就是他私心的体现?可是他搞杨记又是想要保证国泰民安,这两者之间,又是天然的对立,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别乱想了,这些兵,是我为天家练的新军。事实上我这边的密折早就进了京,天子那边也有密旨过来,许我全权处理此事。要不要我拿给你看看?”杨承祖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就别想着什么造反的事了,我是不会做对不起陛下之事的。倒是你啊,如果想学新军练兵,就去多看看他们怎么练的,将来也有样学样。”
“有样学样?就是让大家走队列,唱那三国战将勇?我没看出有什么名堂,其实说到练兵,俞大猷也很厉害,为什么你不留住他?”
杨承祖听她再次提起俞大猷,就更有些泛酸“留住他做什么?合则来,不合则去,爱走不走,谁稀罕他?难道我离了他就不成了?不过我警告你啊,你跟我有契约的,休想离开我去找那个家伙。”
俞大猷已经告辞离开,说是要继续自己的游历,等待着朝廷武科再开时,去考取功名。显然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很杨承祖的行事风格,跟他合作不到一起。杨记的前途再怎么好,他还是更愿意走正途,通过武科取得进士功名,再经过兵部袭职,回家乡为官。
他那些师弟倒是都留了下来,继续当护院,杨承祖心里还在吃他的醋,自然就没挽留。表面上很是客气,送了份程仪,又写了封推荐书,大家好和好散,不伤和气。他不是说遇到一个名人,就要刻意巴结,更别说这冷飞霜总是夸奖俞大猷的艺业,也让他心里不舒服。合则来不合则去,该走的留不住,能够维持个表面关系就已经不易。
冷飞霜见他吃醋,就觉得心里格外舒爽,掩口一阵微笑。杨承祖也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装模做样的要扑过来用强,两人嬉笑打闹,追逐着,直来到了窗边。
冷飞霜推开窗户,看着远方码头处遮天蔽日的船队,来往川流不息的小舟,离的近些,还能看到样式古怪,绝非中原形制的船只间或其中。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多的船啊。”
“不是好多的船,是好多的钱啊。”杨承祖来到窗边,在她身边站下“当初到南京时,就觉得那里船好多,可是和宁波比,却又逊色几分。别看宁波城不如南京大,可是论起富贵来,恐怕还真就难说个高下。”
船队一到宁波,赖恩已经率领宁波本地文武在码头上迎接。虽然他的官职并不高,可是实际权柄在这里反倒是最大,与京里以及靠近京畿的气氛不同,在宁波,赖恩由于控制商路,所以权势最重。如今换了天子,可是赖恩的一些旧关系还在,像是魏彬,依旧在司礼监做掌印,赖恩还是手眼通天的遮奢公公,就连宁波知府也要对他俯首听命。
不过他在杨承祖面前,就说不上架子,远远的过来撩袍行了跪礼,就差牵马坠镫。显的与杨承祖十分亲近的样子,为他指点引见一众文武之后,又吩咐着部下搬运行李,向城里进发。
码头上的商人也都要卖市舶司面子,他一来,就主动派了人过来帮忙,还有人过来想要说些什么,不过都被他的护卫给赶开。看的出,赖恩身边这些护卫比衙门里的差役或是官军凶悍,一群凶身恶煞般的人物横冲直撞,看着就知是一群凶人。
等离的城门近了,就见那里围了很多百姓,时不时还传出呼喝声及吼叫声以及喝彩声。赖恩见杨承祖的目光看过去,忙分说着
“没什么,来了个狂徒,背了面牌子,写着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在城外设个擂台和人比武,听说力气大的不得了,能把磨盘当流星锤用。不过没什么用。有这么大力气,还是去挑大粪比较合适,比武能有什么前途?这种想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