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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将血-第4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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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迈步向前走去,大粽子哼哼着,不得不跟在他的身后,对于李任权来说,现在能做的着实不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指的是这种情形。

开始时,他是骂不绝口,过后他也明白,自己犯了大错,应该老实的留在成都,不应擅自出走,几乎是平白无故的将最大的把柄送到了对方手里,若他留在成都,以他的身份,赵石就算对他不利,也不会那般的竺定,接下来无非是打一场谁也不会赢的官司,最终就算输了,这小毛孩子也得不了好去。

不幸的是,他有那么一位愚蠢如蒋干般的幕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出了成都,违抗军令的罪名就坐实了,也更显得他是心怀鬼胎,有这两点在,前路也就渺茫的一塌糊涂了。

等到那小毛孩子亲口告诉他,张德让已上奏朝廷,调动兵马之事皆李任权一人所为,与其他众将无干的时候,李任权就彻底了沉默了下来,墙倒众人推,也许在当年庆阳府兵变的时候大家伙儿的交情就都没了,再加上之前奇袭东川,他带着的多数都是心腹将领,张德让等人却被甩在一边,张德让轻易就范也就在情理之间了……

“张将军,当年在庆阳时,我就觉着你这人城府太深,又有些利欲熏心,在旁边煽风点火还成,一旦自己领兵,定然觉着谁都不如你,早晚有出事的一天,事实上,也被我猜着了,你私心太重,成不得大事,就算不犯在我手里,早晚也犯在旁人手里,所以我劝你一句,不要再耍小聪明了,明眼人多的是,若是被人当了枪使,死的只有更惨,若是安安静静,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声音顺着寒风传入李任权的耳朵,却比这漫天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李任权猛的握紧拳头,脸上肌肉抽*动,一双眼珠子死死盯着前方的身影,那样子恨不能上去啃上几口才甘心,不过种种不甘却也只化作了一声闷哼,也不做声,闷头行走……

不远处,李金花和种七娘两个牵着不时打滑的战马相伴而行,军女人少,两人虽然不对付,但却总爱往一块儿凑,没办法,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一边蹒跚走着,李金花一边往赵石那边瞅,关切之意不言自明,她本是一直陪在赵石身边,也早已认定是赵家的人了,不过大庭广众之下,就不好那么亲近了,瞅着赵石从马车上下来,徒步而行,这心就总拎着,没个着落,一忽担心赵石伤势未愈,再有了反复,一忽又埋怨老天爷不该起这风雪,实在恼人,一忽又觉着李任权离赵石太近,若是暴起伤人该怎么办?七上八下的,其实却全在赵石身上。

种七娘浑身穿的毛茸茸的,像是一只没长成的棕熊,但身子还是不停的在打摆子,显然常年呆在金州的她受不惯这等天气的。

不过即便如此,嘴上还是没闲着,见李金花“鬼鬼祟祟,探头张脑”,不由道:“姐姐可还耐得住?”

一语双关,李金花却只作没听出来,随口便回,“妹妹这般娇嫩的人儿,耐不住也是有的。”

种七娘心里大怒,明争暗斗了这许多日子,口舌上却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好似在赵石那里,她也是全面落了下风,着实让人郁闷的想吐血,想到前些日子摆的乌龙,让她好些日子见到赵石都是躲着走的,也不知在他心里的分量又轻了几分,其实自从那冤家受伤,她这心里又有哪一刻是好受的?

虽说挑起话头,却又被堵了回来,但她到底聪明的很,立即转开了话题,“这般大的风雪,也不知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歇下,别都累坏了……凯旋之师,却这般狼狈,也真是难得一见。”

李金花瞅了瞅天色,“这里已是凤翔地界,过去这里,就是京兆,人烟应就多了,找个村子落脚也是容易,反正不急着赶路。”

种七娘那边却来了兴致,“听说……大帅是凤翔府人氏,那巩义县可就在左近?”

李金花似笑非笑的转头瞅了她一眼,“巩义县在西北方向,离平凉近些,咱们若转去巩义县,妹妹觉着传出去会是怎么个说法?”

种七娘皱了皱麻木的鼻头,“这个不用姐姐提醒,妹妹只是好奇……那么随口一说罢了,其实妹妹想啊,这场风雪虽是可恶,但在路上耽搁上些日子也不是没有好处,若是……大帅受不得寒,又病倒了……呵呵,受伤嘛,受了风寒,咱们自得好好照顾……”

谈论起这等隐晦的事情,李金花眉毛也皱了起来,随即问道:“此时应是尽早回京才好吧?”

种七娘笑了起来,不过立马灌进一肚子的寒风,赶紧闭嘴,消化了半天,这才喘过口气来,“朝大臣们公务繁忙,许多事照顾不来的,巴不得咱们这些麻烦晚些回去才好……再者说了……”

种七娘笑的像只小狐狸,“再者说了,可怜的孩子有人疼,大帅跟了陛下那么久,功劳苦劳都有……姐姐瞅那胖子横眉立目的,回京之后定不老实,不过说老实话,这人看上去可也挺可怜的不是?”

两人虽都是女人,但都家学渊博,是许多男人都比不得的,也都知道京师说不定有多少霜刀雪剑在等着,听到这个,李金花眼睛立即一亮,微微点头,不过却道:“妹妹想要躲避风雪,却恨不得大帅病倒,真是要不得,要不姐姐去叫几个御医来瞧瞧,别让妹妹受了风寒?”

种七娘本来听得挺不满意,不过提到几个御医,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哈,几个御医啊,妹妹可受不起,若是大帅病了,他们才会着紧吧,小病报到京里可能就是大病,大病反而会报成无足轻重的小病吧?呵呵,这些老头儿,可不傻呢。”

李金花沉吟半晌,终于露出了笑容,轻轻拍了拍种七娘的肩膀,“七娘心有七窍,姐姐比不得,只要以后也想的这般周到,姐姐让着你些又有何妨?”

种七娘昂起小脑袋,撅着嘴巴,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不过眼珠儿骨碌碌转着,一丝喜色却是一闪而过……

“他娘的,贼老天总让人不好过……”杜山虎拍打着自己脸颊,闷声闷气的埋怨着天气。

“老杜,你说怎么这么个冷法儿?凉风儿一吹,好像连魂儿都给冻住了似的,比当初在西北还冷,这也太邪乎了吧?”张锋聚打着哆嗦,看他那缩头缩脑的样子,恨不能整个人都缩到壳里似的。

两个人也不太对付,却也凑到了一处,不过也许是张锋聚觉着这天儿太冷,找个大个子在身边,总是能觉着暖和几分的也说不定。

杜山虎却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吐出一口白气,“大家伙儿在南边呆久了,他祖母的竟然受不得风寒了,你这个怂样要是让大帅看见了,有你小子好瞧的。”

张锋聚嘿嘿乐了,张嘴就来,“老杜,你没觉着大帅比以前好说话多了吗?隔着以前,别说是看见我这样子,就是看见这些家伙被冻的盔歪甲斜的倒霉样,早发火儿了,再有,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眼神儿,和刀子似的,瞅着就让人背后凉飕飕的难受,还整天板着脸,和谁欠他银子似的,但现在你再瞧,笑起来的样子多顺眼?”

杜山虎也是被冻糊涂了,也说不定是早就这么想了,反正接着话茬就道:“那叫不叫的狗才咬人……嗯,叫锋芒内敛,嘿嘿,锋芒内敛。”

但别瞧风声不小,人家张锋聚的耳朵可一点都不聋,想糊弄过去,门儿都没有,张锋聚斜着眼睛笑了,“十坛老酒,青楼两次,最好的姑娘四个。”

“嗯?”杜山虎有些发愣,不过接着就明白过来,立即恨的咬牙切齿,“五坛,青楼想也别想。”

张锋聚缩着脖子,迈步就走,“路这么难走,再大的狗也得给埋了,咱去瞧瞧大哥可还安好……”

“五坛好酒,青楼一次,姑娘任你挑,但只有一个。”

“好,一言为定,可别糊弄我,咱的记性好着呢。”张锋聚得意的笑,还在往上加柴禾,“不是我说你,老杜啊,回京之后封赏下来,别说是几坛好酒,逛逛青楼,就算你多娶上几房小妾,兴许也都够了,瞧瞧你那德性,好像割你肉似的。”

杜山虎晃晃脑袋,挥了两下胳膊,仿佛是将张锋聚按在身下一顿乱锤,“咱这叫踏踏实实过日子,你个世家子,赶紧给老子滚远些,不然……”杜山虎又开始晃动他的拳头。

这个张锋聚哪儿会怕他,扬起脑袋,“老张虽打不过那小娘皮,但把打你个老杜半年起不来床还不是轻而易举?啊……”

一声凄凉的惨叫传出老远,张锋聚和兔子似的窜了出去,浑身一阵抖索,半晌才将内衣的雪抖出去,但许多却已化作雪水,沿着脖子一直流下去,张锋聚不由狠狠打了几个哆嗦,拔凉拔凉的,心大怒,转头就找罪魁祸首,却哪里还找得到杜山虎人影?旁边看见的军兵,都憋着笑……

要说这样有失大将威严的玩笑之举在军并不多见,但一来是凯旋归来,离京师越来越近,大家伙儿离乡也一年多了,越近长安,心里越憋不住劲儿,有些出格和懈怠也就难免,二来回京的这几千人都是羽林军雄武军,杜山虎等人在蜀作战,谁麾下不是领着万多兵马,就这几千人,以前好着紧的很,但现在眼界大了,在他们眼,五百一千,一营两营的人手,还真看不在眼里,多少有些贫儿乍富的意思在里面,闹这么一下出来,多少能看得出他们轻松的心态的……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南十八披着披风,脸冻的通红,但兴致却不错,风如龙卷,雪如碎玉,诗兴亦起,漫声吟道。

旁边的孙通气喘吁吁,虽说冻的手脚生疼,还是大声叫好,狂风怒号,大雪纷飞的景象,他还是头一次见识,比之清秀委婉的蜀地山水,北国风光却自有其雄浑博大之处,虽然辛苦了些,但心胸却是为之一阔。

“山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立风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寥。”

对了一句,孙通老脸却是一红,他别的还成,但诗才之上却差了许多,只这几句,也算得上是佳句,但总不脱一股脂粉气,气势却远远不如,而且听上去有些悲苦,和心境略有相似,却也不大对头。

南十八聪明绝顶,自是觉出了他的尴尬,牵着马,步履却是稳健如常,笑道:“孙兄到是好运气,十八虽是地道的北人,但此等景象,十八也不曾见过几次,亭台楼阁,过眼繁华比之这天地之阔,又算得了什么?”

似开解,又似告诫,孙通心里明白,却不愿深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古人诚不欺我也。”

南十八哈哈大笑,带出了几分人少有的豪气,“这北地的风光虽差之于秀美,但却多出几分刚强,来日方长,孙兄此等人物,早晚会作出一篇好章的……”

“去国离家,山遥水远,飘零之人,又有何章可做?”

“家国天下,好男儿自当信手勾画,舒尽胸意气,风霜雨雪,怎能消尽英雄豪气?”大笑声,蓦然放声歌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不远处却有人应和,“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都是塞下曲,一个宛若江湖侠客,一个好似军大将,虽都是旧曲,但在这行军途,风声怒号,大雪满身之际吟来,却别添几分英雄气。

南十八哈哈大笑,那边不远处,一人排众而出,拱手高声道:“末将到是谁,原来是南先生和孙先生,两位果然好兴致。”

孙通与赵石麾下众将打交道并不多,却也认得,此人姓段,据说乃长安权贵之后,年纪不大,却稳重如山,头角峥嵘,腹有锦绣,此情此景,心不由暗叹,北地男儿,这一番气象哪里是蜀人物能比得了的?

那边南十八已经笑道:“原来是段将军,段将军武全才,这番志向可是不小啊。”

段从蹒跚而来,回道:“从略通墨,可万万谈不上什么武全才,只是这塞下曲还读过两首,一时兴起,班门弄斧,两位先生可别被在下绕了兴致,那可就是从的罪过了。”

南十八眼珠儿一转,笑道:“都说段将军多智,孙先生离乡背井,心颇多感触,段将军可有法开解一番?”

段从本来爽朗的笑容顿时一僵,暗骂了一声,杜山虎和张锋聚这两个大嘴巴的王八蛋,多智一说却是因为去岁年初时,挤走刘忠国,李成义两人的缘故了,多智是好听的,其他几人私下里多数可都是说段从这小白脸鬼主意多着呢,大家伙儿防着点等等等等。

这名声可不那么好听,和他作个堂堂正正的大将军的志向不那么合拍。

尴尬的笑了笑,但也确实,他鬼主意就是不少,转眼便道:“那有什么?咱们八百里秦川,山高水阔,只要骑着马奔上一圈,飞鹰走狗,猎些走兽山禽,什么不快就都忘了,当然,若再聚三五好友,七八知情识趣的美人,喝个烂醉,在温柔乡里滚一遭,别说些许郁闷,就算老爷子来了,也能拉他一起快活则个,哪儿还能顾得上其他?”

南十八早已听的乐不可支,指着段从说不出话来,心道,这多智一说到非是空穴来风,见了此人数面,只当其才干非凡,将来是大将之才,不想其人原来却是如此有趣,以后到要多多来往才是。

那边孙通已是涨红了脸,最终血盆大口张开,不顾咧咧风雪,笑了个前仰后合。

第五卷征途万里会豪雄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五百九十六章其人

第八卷繁华尽处是吾乡第五百九十六章其人

等与段从闲聊几句,段从告罪一声自去,孙通这才感叹了一声,“如此人物,将来成就必是不凡,大秦人才何其多矣。

南十八哈了一口白气,“孙兄说的不错,实不相瞒,十八祖上本乃后周人氏,只因得罪了后周权贵,这才破家出逃,十八自小便在亡母坟前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后来为躲避追杀,随父亲去了金国。

那时年轻气盛,家仇在前,却顾不得什么国恨了,本想着女真虽为胡虏,然自阿骨打之后,多有雄主,开创了好大局面,那时几乎年年南下,视原为坦途,借力一二,报得深仇,也好告慰死难家人。”

“然则一路北去,胡虏茹毛饮血,视我汉人如猪狗,女真权贵,穷奢极欲,残暴如虎狼,杀人父子,yin**女,所见所闻,如在浮屠地狱一般,如此残暴之国,满地禽兽,若为之效力,岂非也沦为畜生一般?”

“待得父亲重伤不治,十八这才迤逦西来,到得这八百里秦川,却又见了新气象,如此才算定下脚来,可惜,四十多年之前,大秦西征,为羌人所破,数十万大军,一朝葬送,让大秦元气大伤,四十多年,两代帝王,虽都是贤明君主,却也无力东征西讨,只能困守一隅……”

“不过到得如今,孙兄再看,明君在位,贤臣猛将环伺左右,兵坚甲利,都说百年定有王者兴,唐末到如今,却也真有百余年矣……”

“汾水之畔,一战而败金兵十万,令胡虏闻风丧胆,旌旗南指,蜀国应声而灭,这是何等的气象?”

“孙兄虽为蜀人,然蜀主暗弱,权臣当道,小人专权,灭了也就灭了,难道蜀人就不是汉人了?过上百十年,谁还记得自己祖上曾是蜀国之民?”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孙兄才智之士,怎就迂腐至此?我辈英才,当为一代之用……孙兄念念不忘故国,然可曾想过,故国之君可还念得如孙兄般的忠心臣子?”

他说了这许多,可谓是推心置腹,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赵石那里想要重用此人,此人也确实才干难得,所以才费这么大的力气来说服。

但风雪之间,身旁这位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默不作声,良久过后,那边才传来沙哑的声音,“南兄聪明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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