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5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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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曲守军并不少,有六七千人之众,加上丁壮,怕不有上万人,但在来到阳曲的秦兵士卒来说,却是好大一块肥肉。
当日,木华黎派百余悍勇士卒换上金兵服饰,于阳曲守军懈怠之时,靠近阳曲北城门,骤起突袭,夺下阳曲北城城门,接着率六千骑兵,挥兵大进。
虽说一百二十多名夺城士卒在守军拼死反扑之下,死伤殆尽,但却等到了大队人马入城,数千骑军,于阳曲北城门蜂拥而入。
而这个时候,阳曲守将完颜柱才刚从香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听到连滚带爬而来的亲兵禀报说北城失守,还道是有人在说笑,守将如此,结果也就可知一般了。
四散在城中的金兵根本无法抵挡如此猛烈的攻势,不到正午,守将完颜柱带集信从南城门处狼狈逃去,阳曲彻底失守。
打下阳曲的木华黎并未派兵追亡逐北,也未安抚城内百姓,而是急令各部补充粮草,修整半日,命人火烧阳曲大仓,便带兵出了阳曲南门,向太原方向急进。
等到孙文晋得到阳曲失守的消息的时候,太原已经在望,实际上,不用听什么急报,阳曲一场大火,十余万兵马的粮草辘重,付之一炬,烧的天都红了。
孙文晋大惊之下,又怕就此入太原城,丢了自家性命,也顾不得其他了,立即带兵回援阳曲,这无疑是个愚蠢到极点的决定,孙文晋是个文人,到还有情可原,但他麾下的众将,却有清楚其中关节得失的,不过逢此关头,惊惶之下,为身家性命着想,鬼也愿意入城去见万户大人。
丢了阳曲,被烧了粮草辘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孙文晋跑不了,自家也说不好的紧呢,有的更是心丧若死,要知道,前些日杀掠平民百姓,各人都赚了个盘满钵满,这下可好,都留在了阳曲,就算没都烧了,估计也便宜了旁人,宿重财货的军中将领们,可谓是各个咬牙切齿,怎么也要将这些东西都夺回来的。
一个个心思各异,孙文晋命大军回转,竟然没一个进言的,麾下兵卒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糊里糊涂的跟着领兵官尼们转头向后,眼瞅着太原城是越来越远,连太原城头等着大军入城的人望着阳曲方向通红一片的天空,都是目瞪口呆,许久无语
一场大火,几乎将阳曲烧成白地,其间百姓死伤更是不可计数,但已经杀红了眼的秦军上下,却没有一点的顾忌。
在木华黎率领之下,像蝗虫般,拼命催动着坐下战马,铺天盖地的朝太原方向冲了过去,没几个人明白主将到底要干什么,但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犹豫,他们瞪着一双双已经被鲜血和大火刺jī的发红的眼睛,身子伏在马背上,随着如同洪水般的大军,疾驰向前,几若疯狂的杀气,在凝聚,在成型,直等着爆发出来。
一个匆匆回援的万人队,几乎一个照面便被冲垮开来,接着又是一个心急回援的万人队,杀发了性子的秦军已经快要脱出控制,杀戮,向前,再杀戮,再向前,尸体充塞于道路之间,鲜血流淌在地上,汇聚成溪,短短十余里,漫山遍野,全是金人溃兵以及被蜂拥而至的骑军踏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直到回援金兵大军主力出现在视野之内,冲在最前面的千余骑军,根本没有停滞,迎着漫天而下的箭雨,一头便撞入了金兵大阵当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一路便冲了进去
木华黎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惊了,声嘶力竭的约束部下,总算没让已经几乎与疯狂的士卒冲进严阵以待的金兵中军,竭力整好队形,毫不犹豫娘将那已经陷身敌阵的同袍扔下,接连接阵,又撇下千余军兵,最终只剩下四千余骑卒的秦军,在木华黎厉声喝令之下,掉头往寿阳方向而去走便走,不带一丝犹疑……
等到心惊胆寒的金兵将那千余疯狂到只剩下几个人,也没有回头,带着满脸的血水,扶着受伤的同袍,还在拼命的挥舞着手中已经残缺的利刃,一步步向中军大旗方向挪动,最终被蜂拥而上的金兵淹没
没有人有什么胜利的感觉,只有慢慢侵上心头的寒意,清点伤亡的时候,不管是女真,还是汉军将领,都是一脸的苍白,伤亡近万,走丢的,溃败之后,一去不回的汉军更有将近一万,十停中去了一停还多,这仗打的,真真是让人心寒到了极点。
更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是,完颜和尚的军令到了,让他们速到太原听令,不得有违,血淋淋的一个斩字从传令兵口中说出来,没有一个人会有法不责众的侥幸,这一次,实在是打的太惨,也太窝囊,从孙文晋以下,所有人都是两股战战,几yù瘫倒在地。
经此一战,大秦悍将木华黎之名,传遍北地,令人闻风丧胆……
(未完待续!。
第九卷旌旗漫卷不须夸第七百六十七章烧粮
得到秦军火烧阳曲的消息,完颜和尚已是被气的直哆嗦,再到闻听孙文晋等竟然率兵回救阳曲,又在路上遇了突袭,伤亡惨重,十余万人马,不但没救到阳曲,还在半路被人杀了个落花流水,完颜和尚大怒之下,脑袋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不过却没有被气昏了头,一边命人严令孙文晋率兵来太原,一边派出探马,这一次,却是不遗余力,务要找出秦军踪迹的
待到孙文晋率兵来到太原,完颜和尚亲往军中观瞧,这一下,更是险些气歪了鼻子,十余万汉军精锐,半月不见,士气之低落,几如残兵败将,一群领兵将领,更是各个如丧考妣。
再一想到,失了阳曲大仓的粮草,太原守军这一个冬天又要难熬几分,完颜和尚怒发如狂,立斩太原知府孙文晋,悬头以示众军,若非独吉思忠相劝,死的绝不止孙文晋一个,要知道,秦人一万骑军,是从他眼皮子底下北上的,接着便告于诸部,小心提防,而今怎么着,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把狼孟变成了森罗地狱,更是一把火,几乎将阳曲烧了个精光。
本来已经扎好了的口袋,却已经lù出了几许缝隙,再要这么下去,别说聚歼秦军于太原城下了,便是能保个不输不赢之局,可不是就要谢天谢地了吗?
到了这个时候,完颜和尚气恼之余,也是满心的无力,与独吉思忠sī下数说,国事艰难至此,却无人堪以重任,奈何?
汉军糜烂,女真契丹犹疑,无人有为国效死之心,国事维艰,蹒跚举步,又能到得几时?
当然,对于心xìng坚忍,百折不回的完颜和尚来说,这也只是在面对挚友,心有沮丧之时说的一些牢sāo话而已,不用独吉思忠怎么相劝,第二日便已恢复如初,还是那位刚毅果决的金国名将。
翌日,长顺军也来了消息,寿阳为秦军所围,不过让完颜和尚松了一口气的是,耶律洪名不像孙文晋那么愚蠢,率兵驻守寿阳,并未与秦军野战,只死守寿阳不出,等待太原援军。
完颜和尚略略放心,但实际上,寿阳长顺军却也指望不上了,口子是越来越大,不过不管其他如何,如今如今太原兵力大增,面对城下秦军,却已占了绝对优势,若庆荣军能截断秦军后路,等到秦军兵疲,想要退兵之际,那时便是秦军的末日到了
完颜和尚随即下令,新来太原的杂胡营于城西扎营,虎卫军,宁德军两部出城东,其他各部于城南整兵,就等秦军拔营之际,挥兵上前,即便不能胜之,也要将其拖死在太原城下,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完颜和尚心里也没了底,虽说兵力占优,但是不是能一战而胜,也只有老爷才知道了。
观此战局,完颜和尚心里惆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金强军竟然已经没落至此,连对阵汉人军伍,也只能坐而观之,不敢上前溺战,那里还有祖宗半点威风?
当然,最让人担心的还是粮草,这个就不用细说了,大金国库空虚,太原大同两处又是四战之地,粮草一旦可如何是好?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完颜和尚没死,完颜和尚没死,老哥,你说,这王八蛋怎么就能没死呢?”
蔫狼挪了挪身子,想离这个自从听到完颜和尚没死的消息,就变得和娘们一样唠叨的家伙远些,心里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这里也纠结着呢,这消息是咱们传出去的,现在看来,明显是中了人家的计了。
这等大事上出了错,谁不纠结?回去会不会掉脑袋还在两说之间,就说众人被困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出太原城都没个计较,又哪里谈得上其他?
而城外大军已想到大帅那好像刀子一样的眼睛,蔫狼心里就哆嗦,他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前次有些偷懒也就算了,这一次出来,自己可没半分得过且过的心思,怎么到了了来,犯下的事情比上次还大?这要是因为他们传出的探报有误,而至大军兵败于太原,蔫狼压根就不敢想,回去之后,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抽筋扒皮,还是抄家灭族?蔫狼耷拉下脑袋,很能上去踹死身旁这个罪魁祸首。
“娘的,这些兔崽子怎么还不回来?”黑小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嘟囔着,焦躁的好像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一般。
蔫狼吓了一跳,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刘启升,“你给我老实待会儿,成不成?”
黑小子反瞪,不过接着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闷声蹲了下来,四周或坐或卧的一群年轻人,也不再是那么多嘴多舌了,都成了闷头葫芦,废园中一片安静。
蔫狼紧了紧身上的破袍子,不由嘀咕了一句,“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不成,咱们还是得想办法出去”
黑小子到不觉着冷,皱着浓浓的眉毛,好像根本没听到蔫狼说什么,又开始千篇一律的嘟囔开了,不过半晌过后,眼睛一瞪,用肩膀碰了碰蔫狼,咬着牙道:“老哥,要不咱们今晚进到对面,宰了那狗娘养的,怎么样?”
立时便将蔫狼唬了一跳,赶紧开口劝这个已经有些疯魔了的小子,“不成不成,咱们这点人,一旦lù了行迹,别说近人家的身了,跑都跑不出来,咱们死就死了,要是能对大帅那边有所助力也就罢了,就怕咱们死在这里,却于事无补,岂非白死了不是?你静下心来想想,老哥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那你说怎么办?哼,出去要被大帅砍脑袋,耗下去,有个屁用?再者说了,咱们这辈子咱们还不出太原城了?”
“沉住气,咱们出是要出去的,但总得立些功劳才好,完颜和尚身边守卫森严,咱们靠近不得,但旁人呢?旁人不成,但太原粮仓呢?不行的话,咱们干脆冒充丁壮,也能混入军中去,再相机行事,岂不比行刺完颜和尚来的好些?”
“探起来太难了,没个准信儿,不能动手。”
一本正经起来的黑小子,有一种难言的锐利感觉,就像一把随时准备挥出去的刀,桀骜而又yīn沉,蔫狼没怎么吃惊,因为这些年轻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气息存在,经过大风大浪的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杀气。
“这是个慢功夫,咱们不能急,一急就要出错,老哥我荣华富贵还没享过几天呢,可不想交代在这里,你们更年轻,以后日子更长,别动不动就想拼命。”
黑小子终于勉强笑了笑,笑容中多了几许诚恳的味道,“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哥见多识广,咱们就听老哥的,等等再说。”
蔫狼笑了笑,心里知道,这个黑小子一直没怎么瞧得起他这个上官兼前辈,现在遇到个大坎,有些沉不住气,却也终于低下了那颗骄傲不驯的脑袋
“大帅领兵就在外面,这一仗总是要打的,等到打起来,其实就是咱们的机会,别瞧咱们人少,用对了地方,终究能让金狗吃不了兜着走瞧,咱们一直没听到攻城的动静,这就清楚了,大帅英明神武,已经看穿了金狗的计谋,一定不会让金狗得逞了去,只要咱们打起精神来,给金狗来上一下狠的,待到回到大帅面前,咱们那人我最清楚,赏罚分明是不假,但也顾念情分,老哥我跟了大帅十多年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又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只要有功劳在身,断不会掉了脑袋,你说是不是?”
黑小子连连点头,状似心悦诚服,但心里话,虽说你跟了大帅这么多年,但大帅狠下心肠的样子估mō着没见过几次吧?咱们这次算是让大军到了险地,再多的功劳估计也不会来个功过相抵,大帅发起火儿来,难保不会砍了咱们,谁知道呢?
不过这位老哥有句话说的到是不错,立下些功劳回去,总归比空手回去强,但说到底,看现在这情势,不拼命怎么行?
两个人又唠了两句,外面有了动静,不用黑小子说话,一群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年轻人立马警惕了起来,犄角旮旯的隐起了身形,不过翻墙进来的一看就是自己人,到外面查探的回来了。
刘启升赶紧将人叫到跟前。
“外面是个什么情形?”
“西边的杂胡营出城了,就上午的事儿。”
“要打起来了?”
“不清楚,回来的路上看了看,巡街的金兵少了很多,怕是真要打起来了。”
蔫狼插话,“再等等小五儿他们,说不定是好事儿。”
又过了大约有一个多时辰,又有两人陆续回转,虎卫军,宁德军也出城了,其他各部都在往城南调,一群年轻人立马紧张了起来,这是要打大仗了,也不知大帅那边怎么样,要是众人的心都拎了起来。
“好机会。”
瞅着有些sāo动的年轻人,蔫狼稳了稳心神,这些年轻人胆子太大,也容易热血上头,他可真不想跟着这些家伙进留守府转一圈,那不叫什么九死一生,那就十死无生,他不是什么死士,没有把自己搭进去的念头,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想去送死
果然,几个已经张开了嘴巴的年轻人又都闭上了嘴。
“你们画的那些东西呢,拿出来。”
黑小子赶紧将手绘的地形图送上,这是一个多月来,七七八八凑起来的,看上去粗略之极,但国武监生员出品,却也堪称当世头一份儿。
蔫狼将东西铺开在地上,盯了半晌,抬手指点着,“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大军调拨,难免混乱,趁着天sè还早,都去探一探”
“粮仓,马厩?”
“没错。”蔫狼很有气势的挥了挥手,“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没了粮草,金狗还打个什么仗?马厩也去探探,我估mō着,里面的马不会太多了,毕竟要打起来了,马要是还在那里,还打个屁啊?所以,最要紧的,还是这几处粮仓”
“嗯,老哥说的有道”黑小子点头,指着城东一处道:“这里是太原最大一处粮仓,一直由虎卫军看着,咱们人手太少,不去碰它,就这里了”
蔫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赞赏的点头,“西边的这两处粮仓,粮秣军械也是不少,烧了它,咱们就能趁乱出城,城内起了大火,大帅那里若是退兵,也能轻易一些,咱们就算有交代了,你们说呢?”
围在一处的年轻人们互相看了看,不觉同时点头。
黑小子站起身来,“宜早不宜迟,我亲自去探探西边,小五儿,你再辛苦一趟,带两个兄弟去瞅瞅这两处马厩”
顿了一顿,他们这些人,不用怎么jī励士气,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就像天上打雷,地上流水般自然,但这个时候,黑小子还是觉着应该说些什么。
“兄弟们,咱们一路上没少杀了金狗,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回去便是说给人听,也没什么大意思,这遭不一样,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他娘的太原城,城里十几万金狗,咱们要是能在金狗的老巢里点上一把火,荣华富贵先不提,大帅亏待不了咱们,就说回去了,估计即便是十几年,二十年后,咱们老了,记起这一遭来,也能觉着自己没白活,你们说是不是?”
“放心吧,咱们理会得。”
年轻人们纷纷应和,热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