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7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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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平原部族,却多为汉民,jīng于耕作,虽说处于西夏最底层,但西夏钱粮,多出于平原之地,这个情形其实和金国并无二致,汉人地位虽低,却是西夏立国的根本,当然,现在也是西夏乱事之源。
贵族们横征暴敛,奢靡无度,平原各族饱受欺压,频频反抗。自西夏立国,这样的政治形态就从没有改变过。
李元翰出身党项贵族,虽有着野心,有着才干,但对这样的事情,却也只能听之任之,并无多少办法可想。
因为和金国相比,向来封闭的西夏更为保守,党项以及其他各族贵族的势力更为强大顽固,这也意味着汉人和其他几个部族的地位更加低下。最重要的一个表现,不是朝堂上有多少汉人,而是西夏军中汉军,一直不成规模。
这也是西夏占据河西走廊。以及河套富庶之地后,疆土扩张一度陷于停滞,接连为金国,秦人所败的根本原因所在。
如果说金国国内还有着一些目光远大的人,尽心竭力,想着中兴伟业的话,那么在西夏这里,即便是像李元翰这样的党项俊杰,也没有任何要为西夏寻找另外一条道路的想法。
他们的眼光以及才干,皆为地域所限。多数耗在内斗以及镇压各族反叛上面。并无法望的太远。
话说回来,西夏立国之时,元昊将兵卒分为两厢,右厢军司驻守甘州肃州等地,以防吐蕃回鹘。
而左厢军司驻银州夏州等地。与契丹人,女真人征战不休。
时至今rì,西夏的这两大军事集团,在不断的政治斗争和征战中。起起伏伏,渐渐消弱了下来,兵权也被其他各个军司逐步瓜分。
到得如今,六大军司分处
右厢军司驻西凉,这是西夏重镇,右厢军司得此处,已能自给自足,又能与吐蕃交易,右厢军司在这里得的好处实是一言难尽。
而西夏豪族野利氏一直掌控着右厢军司的兵权,当初右厢军司之乱,就是野利氏对西夏国相之位所做的一次努力。
不过,最终野利氏在老谋深算的李元康面前惨败,右厢军司也经历了一次清洗。
而之后,多年不曾开战的吐蕃悍然出兵,破右厢军司之下卓罗和南军司,屠卓啰城,对右厢军司又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加之甘肃军司驻甘州,为内附之甘州回鹘所控,虽名义上属右厢军司辖下,但实际上,那些回鹘人自成一体多年,与西边的同族眉来眼去,渐渐已成为西夏西南的心腹之患,只是此时的右厢军司,对于回鹘人的压制和威胁,已经消弱到了数百年来的最低点,如非当年一战,西夏的回鹘人受创极深,不然的话,如今沙洲,肃州,甘州等地,还是不是在西夏统辖之下都不好说的。
所以说,右厢军司如今空有西凉重地在手,却是六大军司中实力最不被看好的一处了。
白马镇军司,黑水镇燕军司面对西北,时刻都在jǐng惕着契丹人。
西寿军司驻萧关,静塞军司驻韦州,中塞军司驻灵州,形成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防卫着南边通往西夏京师兴庆府各处要地,与秦人西北边军对峙。
而左厢军司,黑山威福军司,弥娥州军司,嘉宁军司,呈扇面,将西夏所据之河南地,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河套之地防卫在内,除了面对秦人延州军的威胁,还要防备金人以及草原部族对河南地的侵袭。
可以说,如今西夏各大军司,最善战的自然是白马镇军司,这些沙漠战士,人数虽少,但彪悍嗜血之处,非是其他西夏各部所能及,可惜的是,驻守沙地边缘多年,面对的从来都是沙漠中强悍的部族以及沙盗,防卫着京师西北,面对外敌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
而实力最强大的,却还要数左厢军司,下属各大军司,皆为西夏jīng锐,连年与金人,秦人作战,也保证了左厢军司的战力。
作为国相李元康的子侄,也是最信任的人,李元翰崭露头角之后,便掌了左厢军司兵权,而这里,也是国相李元康起家的地方。
左厢军司的忠诚不容置疑,但左厢军司诸将之贪婪无度,也是有目共睹。
他们占据着西夏最富庶的地方,有着大片的耕地和牧马的草场,这里的各个职位,都富的流油,即便是西夏衰颓的今天,也有着无数的西夏贵戚,削尖了脑袋想要在这里谋一个职位而不可得。
虽说这么多年来与秦人,金人连年交战,但往秦国,金国偷偷倒卖战马的事情,是屡禁不绝。
丝绸,茶叶等汉人珍贵jīng巧的物什,在这里随处可见,回鹘,乃蛮,契丹等各族商人绕道草原,悄悄来到这里交易,若非秦人边军不准商人入境,不然的话,这里还要繁华十倍不止。
即便如此,和金人交易获利之丰厚,也使各族商人不惜铤而走险,穿梭于边境之处。
而左厢军司这两年,军纪废弛之下,贸易却兴盛的一塌糊涂,尤其是当秦人攻取河东,却还未曾真正安稳下来,边境处于混乱之中的时候,贸易之事更是繁盛的让人无法置信。
军人们和商人们勾结在一起,倒卖军资粮草战马,甚至连军械也在不停的流入东边山岭之中,再散向各处。
等李元翰回到这里,右厢军司上上下下,其实已经糜烂到了一定程度,说是一个烂摊子,也无不可。
李元翰痛心之极,却也并不奇怪,只是一面整顿军纪,一面召集自己亲信将领,重新占据左厢军司高位要职,就算如此,也只能稍稍压制这种已经泛滥成灾的私易情形。
被抓捕的各族商人,今rì走进左厢军司大牢,明天就可能大摇大摆的行走于各处,这样的事情,根本不是靠一个人两个人可以制止的了的,从上到下的糜烂,贵族将领们的阳奉yīn违,都让人有着深深的无奈感觉。
而乃蛮人使者,就在这样一个时候,来到了李元翰的面前。
听闻草原种种,李元翰大惊失
由不得他不惊,与其他党项贵族不同,他这些年率军征战,眼界见识,皆已渐渐成熟了起来。
吐蕃低地内附于秦人,加上秦人如今已经据有河东诸地,如果秦人再破草原诸部,实际上,大半个西夏已经在秦人包围
他心中隐隐升起几许恐惧。
赵石,赵柱国。
这个名字如今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了,而其人经历,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随着秦人的强盛,这个当初以庆阳府之战崭露头角的西秦名将,如今已经成为天下诸国最可怕的一个敌人。
以稚龄从军,十几年间,南征北战,为西秦打下大片的疆土,几乎凭借一己之力,杀的金人闻风丧胆,更攻取了金国半壁江山。
自当年庆阳府一战,此人再未在秦夏战场上出现过,如今,终于对西夏露出了獠牙吗?
这样宏大的布局,十几年的积蓄,只为如今一战吗?
李元翰浑身发冷,想一想,吐蕃的那位太阳之子,是此人的生死之交,鞑靼人的公主,是他的。
十几年的时光,十几年的征战,只为今rì一个局面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将是怎样一个可怖可畏的对手啊,想到这些,李元翰心中之惊惧,也就可想而。
在静思了两天之后,这位党项贵族终于艰涩的拿起笔来,写了一封书信给自己叔父,信中,他头一次向叔父建议,向秦人称臣,而且用了尽快两字,更是明言,朝中重臣们的迟疑,会让西夏陷入一个分外险恶的境地,西夏近二百年之国祚,很可能因为这样的迟疑而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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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一百章颁赏
真想与此人再次较量于沙场啊,李元翰掷笔而叹,当年庆阳城南百里处那场凄风冷雨,让他刻骨铭心,可以说,那场不算大,却分外惨烈的战事,成就了两个人。客レ
一个是他李元翰,若没有那一场战败,他自忖,也就没有现在的李元翰,那一战给了他失败以及失去亲人的伤痛,但也给了他决心和意志,一直以来,每一次处境艰难之时,他便会告诉自己,还有什么比在那个冰冷的雨夜中不断逃亡来的更加艰难呢?于是,每一次他都能坚定的前行,不管前面到底有多少险阻,因为他坚信,前路之上,不会有比那一晚更加冰寒彻骨的风雨了。
而那一战,成就的另外一个,便是如今的西秦名将,权倾西秦朝野的定军侯,冠军大将军赵石了。
要说,这十余年来,自己过的jīng彩壮烈,一步步成为西夏军中举足轻重之人,威名遍传西北。
那么西秦的那个大将军,活的就只能用波澜壮阔来形容了……。。
他清楚,这样的比较除了让自己沮丧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却总有一种,冥冥之中,与这人有着联系的感觉。
而今,更让人沮丧的是,西夏百病丛生,秦人却越来越是强盛,而那个人,也越来越是强大,根本追之不及,也许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与这人有对阵沙场的机会了,以那人目光之宏远,又如何能看得到他,并将他当做对手呢?
正值壮年的西夏名将。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与对方比较的勇气。惟愿一战,虽死无憾,这样不详的念头就势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当然,虽然他很想答应乃蛮部的来使,尽起左厢军司大军,联结乃蛮部,阻住秦人征伐的脚步。
但那毕竟是不可能的,即便这是一个无比正确的策略。军中的将领们,朝廷重臣们,也将没有一个人站在他的一边。
十多年过去,不知什么时候,与秦人开战已经成为朝野内外禁忌的话题,当年与秦人数十万大军鏖战疆场,大败秦人于沙漠戈壁之间的名臣良将们已经不在,没有人再有他们那样的豪情壮志。
西北的群山,西北的沙漠戈壁,成为了西夏人的屏障。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也将成为西夏人的坟墓。
所以,如今看上去最明智的选择,不是与敌人厮杀,战胜强敌,而是向敌人俯首称臣,而且越快越好,如果等到秦人布局完成,那么,西夏有多少还手之力,又会是怎样一番惨烈的局面,李元翰想也不敢想。
而他也明白,与其上书求战,远不如这样的称臣之计受到朝堂重臣们的青睐……
西北大国,与汉人厮杀征伐了无数年,让强盛的契丹人,女真人都不能在西北立足,而今却没落至此,连与敌人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凉和无奈?
废话少说,不管李元翰怎么想,他要做的事情却不会停下来。
拒绝乃蛮人的请援,驱逐乃蛮人的使者离开,随后,便派出谍探,扮作商队,打探秦人消息。
而同时,加快了整合左厢军司各部的步伐,李元翰也再不顾忌那么多,严厉的军规戒律一条条的发布到军中。
一连串的名字,上到了他的清洗名单之上。
一颗颗的头颅,悬挂于左厢军司旗杆上,他们的主人,都曾经是左厢军司中极为显赫的人物,而他们积攒下来的万贯家财,也全部流入左厢军司军中。
一部分作为左厢军司军资,一部分则纷纷去到朝廷重臣们的口袋里,以换得这些朝臣对左厢军司的接连动作的视而不见。
商人们在左厢军司辖地之内,开始变得举步难行,这回再没有什么侥幸可言,血淋淋的屠刀已经举起,商人们在屠刀之下,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一面有着称臣之议,一面整军备战,多少年来,西夏人就是这样生存下来的……
而在这个时候,大将军赵石也终于回到了云外草原。
此时,聚集在云外草原的商队越来越多,商人们怀着各种目的的jīng明目光在逡巡。
当铺天盖地的骑兵回到云外草原,马蹄声好像震动着草原每一处角落,如云般的旌旗好像能遮盖住正午的阳光,彪悍的汉人,鞑靼人,乃蛮人战士们耀武扬威,满载着战利品,簇拥着夺下的乃蛮汗帐大旄,驱赶着成群结队的乃蛮人战俘以及羊群和马群,回到了这片草原……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真正主掌这片草原的那个人回来了,带着让人睁不开双目的荣耀,带着丰厚到令一国国王也要羡慕的眼睛发蓝的战利品,带着足以摧毁草原任何部族的强大军队,带着令草原所有贵族都无法企及的权势,回归到了云外草原。
所有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望着那片旌旗如云,气象森严的营地,转动着各式各样的念头,许多人想要进入其中,一窥究竟,但戒备森严的大军营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其中的……
那要比进入鞑靼汗帐还要费力,还要凶险,百战归来的大军,天然的便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再贪婪的商人,在这样的大军面前,也要收敛起他们的嘴脸。
不过此时大营之内的中军大帐之中,场面之热烈轻松,却与外间所表现出来的森严肃杀完全不同。
大帐中人数可是不少,足有百多人,每个人多说一句,那气氛就能炽烈的灼人。
而这里,除了军中将领之外,便是一些鞑靼人贵族了。
不过如今能走进大将军帐篷的鞑靼贵族,除了千户以上的鞑靼各部贵族首领,其余就是在大军中任职的鞑靼将领。
也就是说,百户官以下,已经没有资格进入这间大帐,一些小部落的首领贵族,想要再次见到尊贵的天神使者,实在有些不易了。
由此可见,经过多半年的时间,鞑靼人的尊卑层次,终于在这种划分之下,明晰了起来,当然,这和鞑靼人大汗,不颜昔班的明确支持是分不开的,而自从不颜昔班重新回到草原,其所作所为,赵石感觉十分满意。
此时的他,身形依旧挺拔笔直,不过神态间却满是轻松。
帐篷中酒香飘散,这次聚会名义上是为祝捷,实际上,赵石明白,这些草原贵族们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分赃呢。
他之前有着严令,不得私分战利品,之后又有着不颜昔班,阿勒察薛坛等人的配合,所以,运回云外草原的战利品虽多,却无人敢于违逆他的命令。
这不但彰显了他的威严,也变相的表明了鞑靼人对他的信任……
与众人共饮了几碗酒水之后,赵石向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的阿勒察薛坛微微点了点头。
阿勒察薛坛微微垂头以示敬意,然后才正容而起,整理了一下袍子,又捋了捋大胡子,这才从身后一个跟随他而来的千户手中接过一卷羊皮。
随着他的动作,帐篷中的声音立即低了下去,许多人都明白,终于等到收获的一刻了。
阿勒察薛坛迈步来到大帐中间,向赵石和不颜昔班依次行礼,这才缓缓展开羊皮卷。
羊皮卷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这是阿勒察部第一次施行自己的职责和权力,作为阿勒察部的主人,他分外的慎重和仔细。
一个个名字,从他口中念出,被念到名字的人,立即离席而出,跪倒在地上,直到叙功完毕,颁出赏赐,这才叩首磕头,喜滋滋的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一如汉人钦差宣旨的情形差不多。
战利品的分配,有多有少,不过阿勒察薛坛准备的无比充分,叙功之时也说的明明白白,又有赵石,不颜昔班在那里坐镇,自然无人敢于口出怨言。
不过就算有多有少,这一次征伐乃蛮部所得,也是丰厚的令人无法想象,各部所得,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大批的奴隶,更是各部强盛的根本,其实只这一样,也不会有多少人心存怨尤的。
鞑靼人贵族心满意足,脸上笑的都分外的灿烂,降顺的乃蛮人所获也是丰厚无比,同样高高兴兴,虽略有失落,却对未来满是憧憬。
当然,这里还有一项最为重要的赏赐没有颁下,那就是乃蛮人留下的大片草场……不过也不用太过急切,那样广阔的草原,相信自己最终所得到的,一定不会让人失望就是了。
羊皮卷分外的冗长,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各部分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