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7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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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李承乾。杨感两人所作词句,也经李圃亲笔录下。存于李家藏书之处,供族人阅览赏鉴,百年世家,也正是这么一代代传承下来,或许你可以对其有所偏见,但也足显李氏一族之不凡。
见赵石不明所以,李吉心中不屑,武人热衷于权势,而其粗鄙之处,人所共见,怎么也抹杀不了,即便你如今权势滔天,也不过巧取豪夺而来,又怎能与长安李氏相比?
只可惜,兄长这次邀请这位过来,还是存了私下相谈的意思,不然的话,邀上几位朝臣,明日之后,到是能狠狠落上一下这位年少轻狂的大将军的脸面。
其他几位李氏族人到底年轻,也想不太明白其中就里,不过虽是如此,却也知道一句话间,李家却是占了上风,心中自是欢喜。
此时,李圃终于举起酒撰,“扬相四朝之臣,惊才绝艳,实乃我大秦百年一遇之栋梁,辅佐贤君,休养生息,才有如今我等有武之地,我辈皆不能及其万一矣,来,为将军之劳苦,为先贤之余烈,饮胜。”
赵石心里品咂一圈,觉着味道不怎么对,但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没有大军在侧,跟这位老大人言语相争,实在是愚蠢之极,想要激怒其人,没准先恼起来的会是自己,不如老老实实饮酒吃菜,见招拆招来的好些。
实际上,这样的心思一起,已经是落了下风,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胸中墨水确实不多呢,那些靠着小聪明,能够侃侃而谈,驳得朝中那些饱学之人哑口无言的故事,到底只是臆想而已。
将军们多数时候被读书人所压制,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朝堂上,想靠着嘴皮子赢得这些朝中文臣,试想一下,那还是武将吗?他还有多少精力用于领兵作战?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实际上也注定了大部分武将们的命运,在朝中争不赢文臣,在权势上,自然处于文人之下,许多时候,人们会归罪于君王和文人之奸狡,甚或于儒家之学,但根本之处,却还在于文武立身根本不同罢了。
文人领兵,自不待言,武将到了朝堂之上,缺陷也同样明显,最理想的状态,还是文人治政,武人领兵,井水不犯河水。
事实上,这就像胡人智谋之士想的,胡人牧马,汉人耕田,平安相处一样的不切实际,若是那般,天下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世间却也少了多少的颜色?
回到正题,这样的情形,并不值得奇怪,但话说回来了,言语之争,或许会有损于其威望,但却无法动摇其权势。
而赵石其人行事,从来都有着明确的目的,偏离目的的无谓之争,从来不会太过放在他的眼内,在这个上面,他的进攻意识是无比强烈的,为了达到目的,他的手段,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他的本性,几乎从来不曾变过。
所以,之后相谈,赵石开口的次数眼瞅着便少了下来,他这里已经打定主意,要看看李圃到底要做些什么文章出来。
露巧不如藏拙,既然试探不出来,也就算了,还怕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相邀而来,会这么一直云山雾绕下去?
这般一来,宴席之上的气氛却是渐渐融洽了起来。
不论谁人敬酒,赵石都是酒到杯干,痛快无比。
曾经有着好茶不如好酒的名声的大将军,喝起酒来之生猛,一点不比他在战场上的骄人战绩差上一分半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了不知多少的赵石,只是脸膛微红,其他别无一丝异处,但再瞅李家子弟,各个喝的已是满脸通红,各个皆道,这位大将军的酒量,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厅中轻歌曼舞,一群李府歌姬身着彩衣,伴着丝竹之声,翩然来去,各个身姿曼妙,柔若抚柳,姣好的面容在如云飞袖之间,若隐若现。
不过看在赵石眼中,他却只知道,这舞的好像是鹊桥会,穿白衣的那个就是织女了,其他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着,李府的歌姬美则美矣,歌舞好像。。。。。。也是不错,但比起自己府中那些异域美人来,却差了许多的风情,过于庄重了些。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存了比较之心,在心里胡乱的品评着。
实际上,李府这些歌舞姬,能歌善舞之外,琴棋书画皆有涉猎,放之于外间,一个才女的名声,几乎是铁定的,他府中那些异域女子,热情奔放不假,但各个出身卑微,生活过的也是颠沛流离,哪里能和自小养在李府中的这些女子相比?
看着看着,赵石不禁恶意的想,若是这里也有个女刺客藏身于其间,行刺于他也就罢了,若是欲给老李来上一刀,自己是救还是不救呢?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暗笑,按照几率来说,自己在长安这些年,立下两次拥立之功,抄家无数,论起结仇来,李圃是拍马也赶不上自己,嗯,回去之后还是得让府中人等小心些,别弄了犯官家眷入府才好。
胡思乱想间,却还不忘举杯,向着对面的李吉示意,自己则先是一扬脖,将就灌下了肚囊,见李吉饮了,才笑着点头。
李吉此时早已喝的差不多了,只觉胸中翻腾不休,脑袋也有些发沉,心里恼火的想,果然不能和这些武夫同桌而饮,不然的话,吃亏的肯定不是这些身强体壮的家伙。
说起来,在李府正厅宴饮宾客的时候并不多,年关前后,每年会有一两次,多是宴请与李家亲近的朝臣故旧,平日里,则一年下来,也见不到一回。
而这一次,只邀宴一人,情形已经极为特殊,更特殊的是,这位的身份地位,皆不下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当他举杯敬酒之时,连他这个户部尚书,都不能推辞,好在,这位还有着些自知之明,没有肆意妄为,想将李家家主灌倒在席上。
这样的宴饮,多少年来,估计也是头一遭。
瞅瞅下面的李家子弟,已经都喝了不少,虽还知道不能过于肆意,却也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到是不错,但总是。。。。。。觉着有失体统。。。。。。当然,这还在于客人只有一个,主家之人太多所致。
再往上看看兄长,却还慢条斯理,好像并不着急,李吉心中不由暗叹,自小,自己便没少跟这位兄长较劲,如今看来,就这城府气度之上,自己还要差上许多。
兄长本无意设此酒宴,只想私下摆了酒菜,与这位大将军相谈一番,却他存了显一下李氏风范之心,力主如此。
现在看来,却是弄的有些尴尬了。
不但让这位大将军生出了反感,之前讥讽之言一句连着一句,现在话虽然少了,却成了唯一让人舒坦一些的是,兄长在问起北方战事的时候,这位却能有问必答,能够如此,说明兄长还是能压制住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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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恼火
一曲终了,舞姬们行礼退下。
李圃略略举杯,“府中舞姬貌丑技拙,让将军见笑了。”
赵石举杯回之,道:“李相过谦了。”
一个略略谦逊,一个也没当真,在女色上面,到了两人的地位,也许除了世间倾国倾城之绝色,其他的也难入两人法眼。
且世间精彩正多,大秦上下,注意力断不会转到享乐之上去。
不过李圃接着便笑道:“听闻将军从北地带回了一些异域美人,也不知是怎样一番风姿?”
赵石摸了摸下巴,玩笑了一句,“怎么,老大人若是有意,赵石到可以送来府上几个,让老大人品评一番就是。”
两人说的都不太庄重,甚至可以说是有**份,但这是宴饮之间,又没有旁的什么人,就着话头说起,到也不算什么。
李圃听了,摇头失笑道:“将军好意,老夫心领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哪里敢让将军割爱,再者,不久之后,这长安城里啊,少不得那些异域来人的身影,想来老夫在世之时,有那赏评异域佳人的机会,将军以为然否?”
赵石嘿嘿一笑,“李相这雄心,原来也不比旁人少了,赵石敬李相一杯,就为了将来能有那么一天,繁盛之处,还是盛唐时节之上。”
李圃笑着举杯,“将军知我心意,此杯当饮。”
又是一杯酒下肚,其他人纷纷附和在所难免,又是一番相敬。到是李吉。没凑那个热闹。只是等喧嚣一过,才正容道:“将军此番征战,克太原,陷大同,尽据河东汉家故地,使金人闻风丧胆,功勋卓著,实是让人钦佩敬仰。。。。。。”
“不过。之后提兵北上,与草原胡人连番激战,朝中多有人称许将军扬我大秦威名于塞外,使胡人陆续来朝归附,功勋盖于先辈,然,老夫却有异议,不知将军可愿听老夫道来?”
此话一出,厅中立时便是一静。
李圃适时道:“天色已晚,你们都回去早早休息。业精于勤荒于嬉,此语要时时谨记于心。”
这些李氏子弟虽都想听听。之后会说些什么,但也都明白,这是真正的政见之争,已经涉及到军国重务,他们官职卑微,恐怕是不能与闻了,不过之后,也许还能旁敲侧击一番,从长辈口中略知一二,以为告诫。
李氏子弟纷纷行礼,陆续退了出去。
赵石眼珠转动了几下,心道,戏肉来了?
实际上,此时李圃也不甚满意,这个李吉,还是那般耐不住性子,太急切了些,而且,选择开口的话题也十分不妥当,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针锋相对,无论对人对己,都不会有任何的益处。
但李吉既然开口,那么也只能顺势而为了,李家毕竟不是他李圃一人的李家,京中有一个李吉,还有其他兄弟子侄,有时候,他们只要开口,就算不是他李圃的意思,但过后,却也就成了他李圃的意思。
为家族计,他也只能认下,身为一家之主,虽贵为相铺,却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无奈。
厅中杯盘狼藉,但却是安静了下来,赵石四周看了看,心想,这还真不是个谈话的好所在,这般喧嚣的一场宴饮,戛然而止,总让人觉着有些突兀,京师第一门阀,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吉的话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说到正事,他这里就会少去很多顾忌。
微微一笑间,一边把玩着精致的酒撰,一边淡淡道:“嗯,让我来猜猜,恐怕李大人是天下未靖,我却擅自用兵于外,不但有舍本逐末之嫌,而且,图耗兵力粮草,在草原上更可能结下强敌,只为了自己得个好名声,实是于国无益云云,也不知本大将军猜的对也不对?”
语气平淡,却如山之重,而且自称为大将军,这在入府以来,还是头一次,已经极为明显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李吉当即便噎住了,若能循序渐进,委婉一些说话,以他的口舌,自不会如此,但这已经涉及到了军国大略,正是赵石最熟悉的地方。
而且北方的局势,远在京师的李吉,又怎么能够赶的上他?无疑,李吉选择了一个愚蠢的话题。
当然,这样的论断,不可能只代表他一个人,所以,完全可以归纳于政见之争里面,只是说的不是施政,而是军国之事罢了。
不过,李吉身为户部尚书,却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满脸通红的他,嘴角却挂着一丝冷笑,身子也渐渐挺直如松,已经是一副庭对的架势了。
李圃微微蹙眉,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没开口,心想,这样也好,或许也能察觉一些,这位大将军将来有着怎样的打算。
李吉此时已经开口言道:“今日宴饮于将军,身为主人,本不该扫兴,失了礼数,但老夫为人,向来快言快语,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将军见谅今日非是庭问对,但老夫还是想问一问将军,既不为虚名,如此损耗国力之举,为何还要为之?”
赵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两眼,又瞄了瞄李圃的神色,才道:“回京几日,听到的多是歌功颂德之言,李大人这话听着才叫早就听闻,户部尚书李大人精于军国之事,在中书之中,与兵部尚书李承乾大人就军务之事,唇枪舌剑,分庭抗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来日后,就军国大事,还要向李大人多多讨教才是。”
此言一出,不但李吉的心狠狠的跳了几下,脸色有些苍白,即便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也忍不住了。
这话说的太硬,一个应对不好,这位大将军很可能便会愤然而去,此时朝堂情势,与景帝时可断然不同,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在这短短几年之间,皆是权势大涨,而其中,更以冠军大将军赵石为最。
如果贸然惹下这样一个大敌,王家之事才过去几年,李家又与王家有多少不同呢?
别看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还能凭着在朝中的威望以及身份地位,摆一摆架子,但真要针锋相对起来,李家别看势大根深,此时却断然奈何不得这位大将军,而这位大将军,对于枝繁叶茂的李家来说,却是一把堪称锋利的剪刀,也许,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足以让李家万劫不复。
李吉不明白这一点吗?他是明白的,但知易行难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对于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李家上下,恐怕都抱着一种既敬畏,又不屑,却又很是羡慕的复杂心理,态度有所反复,间或冷语相讥,几乎是必然的。
事实上,赵石也真的有些恼了,他并不想太过得罪于李圃,而且李吉还是户部尚书,真要闹起来,他在外征战,后面却多出这么一个让人不得不时刻提防的政敌出来,有时候还握着大军命脉,那才叫人难受。
但李圃片纸相邀,自己来了,已经算是给了他颜面,到了这里,些许言语上的交锋,也不算什么,只当自己有意为之,怪不得李府之人架子大,多为戏言罢了。
但李吉这番话出来,却有着质问之意,这里是李府宴请他这位大将军的所在,又非朝堂之上,难道真当你李家势大滔天,将旁人随意叫过来,问这问那,旁人必须有问必答,答的不对,还怕你李家恼怒不成?
赵石瞅着李吉,眼中寒光一闪,心想,惹的老子火了,等从西北回来,再来跟你计较
之前他已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但这李吉还不知进退,穷追不舍,那就不要怪他赵石不讲理了。
实际上,像李家这样的长安大阀,不怕别人跟他讲理,就怕别人不讲理,当然,想跟长安李氏不讲理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但可惜,眼前这位冠军大将军正是其一。
此时,李吉不知是被他话语中的意思气的,还是想到因自己一番话,导致将来太多不可预计的后果给惊的,身子已经有些颤抖,但还是强撑着,不愿显出一丝的退让。
李圃此时不得不开口转圜道:“将军不必动怒,他只是饮的多了,胡言乱语,不必太过计较,来,饮酒饮酒。”
让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来搭台阶,赵石想了想,就势缓和了脸色,“我就说嘛,这既非中书,也非枢密院,更非御前,我与李大人更是头一次见面相谈,也非好友,若是对这样的军国之事觉着有何不妥,上书弹劾于我便是,私下问之,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这话就更是让人心惊了,李圃趁机向李吉使了一个眼色,他是明白的,这话断然不能接,不然的话,李氏于府中接见冠军大将军,言辞倨傲,如问臣下,如对奴仆,这样的话,若是出现在外间,才真叫糟糕。
李吉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却还是拱了拱手,“老夫确实有些不胜酒力,言语若有失当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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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远见
见李吉低头,本就没想着彻底闹翻的赵石也不啻于解释两句,缓和一下气氛,“李大人也不必如此,中书之臣皆有议事之权,无论朝政,还是于我本人有何异议,尽可言之,若秉公而为,即便意见不一,却也没人能因国事怨望于大人”
“只是,场合有些不对。。。。。。不过当着李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