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7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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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难太监宫女十数人,不用问了,这是皇帝陛下在收拾首尾了,赵石也没感到如何意外,换做是他,定然也会这么做。
也许有人会说,为救一人,而死十数人,太过冷血云云,但那纯粹是草根的想法,到了像皇帝陛下,或者说赵石这样的地位,人命在他们眼中,已经无足轻重,看的只是哪些事值得付出那样的代价罢了。
而此事,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皇帝不会再过问什么,赵石也不会上赶着去禀报,因为君臣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实际上,沈才人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赵石的手里,如果皇帝陛下有心,过上几年之后,也许不经意间会提起她,那个时候,恐怕赵石明言,为免后患,已经将人杀了,皇帝陛下估摸着也只会心里堵上一堵,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怪罪于赵石的。
这就是男人的世界,有的人多情,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拱手将天下予人,但那也只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男人,情义都有着期限,区别之处,只在于时间长短罢了。
能做到这一步,当今皇帝陛下的心肠,足可以称之为柔软,或可称之仁至义尽也未尝不可。
放下这件事,赵石这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先去拜访了枢密使汪道存。
却正值这位老大人身子不爽,但兴国公赵石登门造访,却非是身体有恙能够推却的了的,带着病容的枢密使汪老大人在府中正厅与赵石相见。
作为三朝老臣,如今这位老大人官爵虽显,但说实话,这些年来,先有杨感在上面压着,后来有着李圃,李承乾等人掣肘。
如今却又出了一位大将军赵石,长安之外,还有张培贤,种遂,折汇等几位大将军。
所以,到得现在,枢密院之权威,已经开始受到方方面面的挑战,这位三朝老臣,看上去可比李圃老了许多,他的年岁,可还要比李圃年轻上少许呢。
殚精竭虑之下,却还不能阻止这样的趋势,也只能说,这位老大人除了才干略有不足之外,也很有些生不逢时的味道。
而这位老大人很有些倔强,当年就与同门下平章事杨感交好,因为这个,在景兴一朝,很是受了排挤,若非资历足够,像李严蓄,种从端之辈,也很是不得帝心,不然的话,枢密使这个位置,早已换了新人了。
如今大秦军中也是人才辈出,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过上几年,枢密使这个位置,也许就要换人了,起码,大将军赵石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资格了,也能实实在在的压服外间的那些骄兵悍将。
事实上,枢密院中的很多人,都盼着这一天呢,枢密院最重要的两个职责,任免军中大将,制定征战方略。
任免军中将领,这个职权还在,只是叙功在兵部,枢密院的声音很难大的起来,而至于制定方略,如今领兵大将们的底气,可是越来越足了,枢密院闭门造车,怎及得上前方大将的话来的重要?
就像这两年大秦征战河东,漠北,枢密院能说的上话的人真可谓是绝无仅有,连枢密使汪道存都是屡屡后知后觉。
这般下来,下面的人难免有有所怨言,若是换了大将军赵石来主枢密事,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在这个上面,资历,人望什么的,却都要退而居其。
也许是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一次,赵石登门造访,两人私下相谈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并不顺利。
这位老大人许是听闻了什么,没等赵石开口,已经说起了自己的构想。
汪道存说了不少,但其实赵石只要明白一点也就足够了,中原,这位老大人想的是,时机已经成熟,允了西夏所请,屯兵于河洛,直入中原,待得平定后周南唐两国,以中原之物力,以图北方。
赵石心里恼火,这根本不是什么试探,或是商量,以求得他的支持,更像是宣告,看着对方决然的眼神,赵石更是明白,自己好像说再多,也是无用了。
也许这位老大人有着自己的看法,也许是受了张培贤的影响,或者从中书那边,听到些什么,甚至于,有着朝廷政见以及权力之争的影子,谁知道呢?
赵石听了几许,当即便把脸撂了下来,“汪大人与赵石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汪道存哈哈一笑,之后却是抚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喘息一阵,才道:“你我皆为武人,不用多做赘述,老夫心中已有定见,兴国公难道觉得老夫所言,有何不妥吗?”
赵石扬了扬眉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既然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谁?枢密院这么多年来,就你位置纹丝不动,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了吗?
遂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赵石又能有什么话说?就此老大人有恙在身,就不必相送了,赵石在北边得了几株老参,对身子调养极有好处,过后便让人送过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汪道存也没多做挽留,两人相互施礼,汪道存送到厅堂门口,便停了下来,任自己长子将赵石送了出府。
等送走了赵石,汪道存的长子匆匆而返,此时,汪道存已经回了书房,再来到书房,却是见了一屋子的人。
府中的几个幕僚,自己两个堂弟,还有两位枢密院的大人。
他脚步立时一顿,悄没声的进来,将房门一掩,对众人施,找了个座位坐下,到了嘴边的话,是一句也没说。
此时,汪道存正在说话,“听什么?不过是徒乱人意罢了,不如一句都不听,枢密之事,怎能为外间军将所左右,老夫谋划多时,又如何能轻易改弦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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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权争
枢密使府中的遭遇,让赵石终于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即便来到今时今日,他或许让许多人忌惮,但像汪道存这样的老臣,也不可能言听计从,甚至于,心中对他都存着成见。
说起来,李圃那里还要婉转的多,提防有之,妥协有之,交换有之,忌惮也是少不了的,但终归不会有任何敬服之心。
到了汪道存这里,则直抒己见,将他要说的都堵在了嘴里,分外的干脆决绝。
相比李圃,他和汪道存打的交道还要多上一些,毕竟其人多年任职枢密使,每次回京,都要拜访一番,算是保持着下官对上官的尊重之意。
给他的印象,虽然这位老大人看上去官威甚重,但却非是一个有魄力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容兵部渐渐势大至此,有将枢密院架空的危险。
但今天,给了他当头一棒的却是此人,这里面的因由就有些耐人寻。
不过不管其人有着怎样的心思,这个时机可是选错了,别说他赵石人在京师,就算不在,你一个枢密使,在皇帝陛下心意已定的时候,在那里唱反调,如果是私下里跟皇帝陛下说说也就罢了。
但要是结连党羽,为自己张目,那才是自己找死。。。
三朝老臣,听上去不错,但实际上,如此的年纪,又怎么能跟得上皇帝陛下的步伐。老老实实像当年同门下平章事杨感那般。在皇帝陛下属意之人上位之前。将事情办好,还能有着余荫泽及后人,还要跳出来折腾,说自己不服老,说不定下场就凄惨无比。
当朝堂上真是个敬老尊贤的地方吗?
还是那句老话,大浪淘沙,看不清情势之人,定然要被碾成齑粉。
赵石心中的火气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枢密院现在能左右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枢密使汪道存到底如何,其实无足轻重。
怕的其实是他和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站在一处,那样的话,才是威胁大增。
不过,会吗?
赵石暗自摇了摇头,若是长安之乱前,两人还可能在景帝授意之下,联合起来一起压制军中将领,但现在嘛。李圃的态度已经表明,两人根本不可能就将来的战事达成一致。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圃如果支持汪道存,在其中根本无法获得一点的好处,还要得罪很多人,其中首当其冲,便是当今圣上。
在这一点上,李圃比汪道存要聪明的多,眼光也很准确,不过反过来看,汪道存的风骨,却要比李圃强的多,不过,身为朝廷重臣,风骨这样的字眼,还是不要用在他们身上为好,穷酸书生可以用,一些见识广博的大儒也可以用,甚至御史台的很多人也能用。
但惟独文武重臣们不可以用之,为何?
因为风骨者,刚强也,文武重臣一旦刚强起来,那是十分可怕的,因为朝堂大事,往往要瞻前顾后,兼收并蓄,软硬兼施才成,妥协和折中之策,占了一大部分,如此一来,何来刚强可言?
再者,刚则易折,即便是赵石,如今到了这个地位,很多时候也已不会行那快刀斩乱麻之举,因为他已经渐渐明白,权势愈长,顾忌便越多,已经无法像当年般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回到正题,说起汪道存来,其人是否有什么风骨,连赵石想了想,都摇头失笑,做了那么多年的枢密使,要是有风骨,早在长安之乱中便掉了脑袋,如今哪里还能坐在他面前跟他侃侃。
回到自己的兴国公府,赵石招来几个幕僚,将事情一说。
陈常寿当即便笑了,他这一笑,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咳嗽,与汪道存不同的是,咳的几乎将肺都吐出来,脸上升起许多血色,之后又瞬间苍白下去,看上去很是骇人。
几个人都忧虑的看着他,李博文还起身,上去给他拍了拍后背,埋怨着,“这个样子,还笑什么笑,当大伙儿都瞅不出来,那位老大人恋栈权位,在做垂死挣扎吗?”
咳声稍止,陈常寿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毛病啊,也跟了惜身有些年了,冬末时节,才又重些,不当事,李兄说的不错,那位老大人啊。。。。。。”
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惜身这里气短,还是由南兄来说吧。”
南十八一笑,“哪里是气短,怕是多有感慨吧?”
调侃了一句,南十八才扭头对赵石道:“大帅实不用顾忌此人,汪真如位在枢密多年,才干远不如种大人,却还能为官至今,不过适逢其会罢了,垂垂老朽之人,已是时日无多,却还自不量力,行螳臂当车之举,无非为权位迷住了眼睛罢了。”
“汪真如此举用意有三,一来,可向东边的张大将军以及军中将领示好,以得其支持,二来,大帅回京,已经有人说大帅可履任枢密使之职,此议若是到了中书,恐怕枢密院多数人都要拍手相庆,汪真如掌枢密院,江河日下,威权渐为兵部所夺,许多人不满久矣,汪真如此举,怕是之后要与大帅相争一番的意思了。”
“三来,大帅这名声威望,在军中自无旁话,但在朝中,却是褒贬不一,很是有些朝臣,忌惮于大帅。所以,汪真如之后必定会上书于陛下,许是还要将事情闹的更大有些,如此,莫过于御前议事之时,与大帅唇枪舌剑了,而这样一来,许多人怕是要敬佩其为人,站在他那一边呢。”
“这位老大人到也是好算计,也许,可以借此稳固权位,即便不成,还能搏个好名声,而且,只是政见不同,大帅也发作他不得。。。。。。”
“这么多年,却是少见这位老大人能拿出如此气魄来,许是也看出来,将来这些年间,天下风起云涌,正是英雄豪杰成名之时,在枢密使的位子上多呆几年,不定便能多上许多功勋,而后世青史之上,定也能有他的名字。”
还是那样的风格,抽丝剥茧,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
纯粹的权位之争,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赵石没恼,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已经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抹着下巴沉吟了半晌,才突兀的问了一句,“这位老大人祖籍是哪里人氏?”
几个幕僚当即都呲了呲牙,心里话,这位已经位高权重至此,怎的还如此嗜杀?这是要找那位老大人的后账?
南十八苦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到是孙文通,转着一双牛眼,嘟囔道:“大帅,不至于此吧。”
赵石笑笑,“听说这位老大人家资甚丰,也不知是怎么来的,他做什么,我不管,但借着我立威,联接友好,却是不成,既然他想得个好名声,那我就成全他一次。。。。。。”
“南先生,让下面的人查一查这位老大人的根底,你离京之前,把手里的事情都交给李博文吧,我不会在京中多呆,我离京之后,把查到的东西放出去,那个时候,怕是这位老大人正在启程回乡,也算是我给他送送行。”
扫了众人一眼,赵石摇头失笑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瞅我,权位之争,什么时候都有,但这位老大人选的时机太差,若是让其人能安然回去,却也太对不住他这番心思了,旁的人,有样学样,也来做耗,之后定是麻烦不断,不如杀鸡儆猴,让旁人知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一年半载,我回到京师,可能就要在长安多呆上些日子了,要想过的安稳些,还是要行些非常手段才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实际上,李博文和陈常寿两人最是清楚,这简直就是当年巩义县之事的翻版,当年赵石回乡省亲,就有巩义县县令拿问赵石的姐夫,以求名声,那会儿赵石用出来的手段,和如今如出一辙。
。这位大帅在毁人名声这方面,有着特别的
南十八快要离开的人,说话就没有多少顾忌,笑着点头道:“大帅此举虽然欠妥,且有失心胸气魄,但在长远看来,到也不失为良策,大帅放心,十八离去之前,定然将此事办的稳妥,李兄,这些日怕是你那逍遥日子也到头了,跟着十八到处走一走吧。”
李博文已经长的颇为圆润的脸上,挂上了苦笑,南十八一旦走了,他这清闲人也就再也清闲不下来。
嘟囔着,“这样的苦差,为什么总落在咱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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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兵部
“枢密之事,大致起之于唐,之前多流于形式,并不见重,初衷今已不可得之,历经更迭,渐盛。”
“唐末纷乱,掌枢密事者,握军权,驱有司,朝中之臣竞相倾附,相辅之臣拜于门下,进可行废立之事,退也权倾天下,尊崇无人能及,遂使内外纷争,无日或休。”
“待中原渐平,各国初立,思及前事,多废枢密权柄,分予有司,后周南唐不去说它,只说我大秦,枢密与兵部分掌军事,相互掣肘,又有中书置于其上,机要之处,京军诸部提调之权,再非枢密可以执掌。。。。。。”
“到得如今,军国大略,边防,戎马,渐为外方将领所左右,宫禁宿卫,招募羽林诸事,更不可得,迁补,屯戍,赏罚等威权,渐归兵部,如此这般,再过些时日,枢密院中,怕是只剩下一些参赞,签押之责外,再无其他了。”
“如此,也便形同虚设,不如尽早废之,还可免了,将来有人兼掌门下枢密事,权重于朝之忧,不过如此一来,兵部入中书参政,难免为人所制,之后必成文人掌兵,兵事即废,也便流于守成,再难奋进了。”
“此历朝之痼疾,多有沿革,无法解之,也就不需多”
随着南十八侃侃道来,在座之人都听的入神,虽然对枢密院都不算陌生,但其中多有见解,闻之,便有耳目一新之感。
而这里的又都是些聪明人。都是明白。南十八说起这些。不但是在给这位从草莽之间蹿升起来的大帅讲解其中要害,而且,也有着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