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8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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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哼哼两声,也不再说话了,不过心里却琢磨着,是不是找着机会将卢近贤的事情说一说,这些小事你不计较,那么卢近贤之事,你还能不闻不问不成?
进了公主府,赵石熟门熟路,径自穿门过户,到了府中后宅,护卫亲兵们自然留在前面,有人招待。
芍药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跟着,一边还要招呼遇到的府中下人,颇有些狼狈,心中更是恼火,平日她可是端庄典雅,颐指气使,这下形象肯定大坏,让下人们看了热闹。
到了这里,赵石放慢了脚步,让芍药在前面领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后宅幽静所在。
靖佳公主一身貂裘,俏生生立在那里,旁边竹林错落,周围梅花点点,看见赵石到来,笑容便如春花绽放,于是,其他所有一切,都在这如花笑颜中,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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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二十章言政
靖佳公主有了儿子,细心体贴之处,犹胜从前,看来自己亲生的,和收养的,到底是不一样,而且,还是个儿子,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来说,有子万事足,并不是一句。
如今靖佳公主也不怎么出府了,就在府中看着儿子,不然,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会出去走走,赏赏雪景,舒散一下心情,府外下人布置桃林,她也会去指手画脚一番,但现在嘛,却都没了那个兴致。
还是老地方,一坛酒,两个锅煮,几碟小菜,承恩湖中的鱼还是逃不脱上桌的命运。
靖佳公主给赵石脱去外氅,满脸喜色的给赵石拍了拍袍服,这才笑嘻嘻的埋怨,“大冷天的,怎么又往城外跑,难道你不来,妾身这里就过不成年了?”
赵石也不客气,径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才摇头道:“以后在京师日子还长,到不争早晚,但你这里独居城外,年前总要过来瞧瞧,不然安不下心来。”
“是来瞧儿子的吧?”
赵石聪明的开始转移话题,“之前瞧着府门外有些人,问了问是为今科取官来求情的?”
靖佳公主歪了歪头,露出些少女般的俏皮,笑道:“是也不是,他们啊,每年都派人过来,送些年礼,其中商人多些,要是搁在往年,这府里也不愁吃穿用度,妾身也不愿管什么闲事。”
“但现在不府里总归要有些产业了。前些时,妾身把府中的田产卖了一些出去,在国武监旁边收了两座酒楼,城里也买了几处宅院,进宫出宫时若是天色晚了,也方便,嗯,也许用不了几年,皇陵就要迁走了,妾身想着啊。把西山也收过来。没事便可以上去游玩一番。”
赵石一听这话音就明白了,儿子刚怀上,这位母亲就已经开始为将来打算了,而且胃口很是不小。
赵石对这些向来不怎么在行。觉着有些多此一举。自己两人百年之后。难道那小子还就坐吃山空了?
“孩子才多大一点,你就这么折腾,小心把那小子惯坏了。”
旁的事也就罢了。这事上显然公主殿下有着自己的主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里是大长公主府,一旦。。。。。怕是宫内有什么变故,早些准备着,总比事到临头再想办法要强不是?”
赵石这里不说话了,靖佳公主说的其实不错,这里是公主府,女人当家,又是借着收养之名,养育的儿女,皇家之人向来无情,等到自己这一茬人老去,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百年的门阀都有涨有落,国家也有兴衰,何况是公主府?
不过,赵石对将来儿孙之事,并不怎么在意,老子打下了基业,算是铺好了路,儿孙不争气,也怪不得旁人,他向来都是这样的想法。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他不会蠢到跟母性大发的靖佳公主就这个上面进行一番争论,那是自讨没趣儿。
“不高兴了?”靖佳公主轻轻握住赵石的手,柔声道:“既然你不愿妾身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也就罢了,妾身本来想着,有几位商人不错,让他们去打理府中产业,如今也只能推了他们了。”
赵石笑笑,拍了拍靖佳公主的手背,“京中各处王府,都有着些生意,咱们又不比旁人差了,一些生意做也就做吧,但你要清楚,公主府到底不同别处,名声要紧。”
靖佳公主轻轻点头,她明白赵石的意思,公主府独居于成安城外,一直以来都颇为超然,也让公主府的名声很是不错,这在景兴末年的一些变乱中,公主府一直安然无恙便是明证。。。。。
即便是想要对付赵石的人,也没有想过从公主府入手。
但现在不同了,她这里太急了些,入宫为卷入科举案的秦人士子们求情,就是个开端,之后又置办产业,连士子取官都求到了门上,可见,公主府正在渐渐失去超然物外的地位,也许,许多有心人已经注意到了这
所以,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公主府再难于躲避在朝堂争斗之外了,一旦卷入朝堂政争,公主府的偏向,会牵动很多人的心。
要知道,大长公主殿下不但深受帝宠,而且,还和大将军赵石交从紧密,一旦取得大长公主的支持,那么在朝中政争中将占据十分有利的局面,只这一点,就足够许多人加意拉拢了。
靖佳公主没看到这一点吗,其实她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只是不太在意而已,在她看来,一些事做了也没什么,但有些事,却不能去碰,只要她不愿意,现在也没什么人能够强迫于她。
但赵石说了这样的话,就由不得她不重视了,沉吟了片刻,才苦笑道:“妾身有些心急了,以后不会这样乱来了,但。。。。公主府里皆乃妇孺,总让人不能安心。。。。。。”
赵石摇头失笑,“公主府里要是弄些武夫进来,以后还有安宁可享?”
靖佳公主扑哧一声也乐了,顺势靠在赵石身上,“你可不就是一介武夫?却还不是闯进了公主府,来去自如的很?”
赵石顺手搂住靖佳公主纤细的腰肢,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有些情动,不过,最终还是将靖佳公主推开些,正色道:“朝中的那些人心眼多的很,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你这里以后小心些。”
“产业什么的,皆乃身外之物,别看在眼里,无论士子,还是商人,都靠不住,说到底,公主府这些年的清净,得来不易,不要轻易毁了才好。。。。。。”
“就像如今,那些士子的事儿我都不愿意沾手,怎么就能求到你的门上,你可知道,我在陛下那里听到的,闻到的,都是朝廷权谋的味道,之后说不定有多少人,要栽倒在这件事里,所以,那些士子的事情,不要听,也不要管,读书人讲究的是大义,小节他们可从来不顾,翻脸无情的事情做的可不少呢。”
靖佳公主抿着嘴唇,有些委屈,不过心中也是凛然,赵石这是在告诉她,做生意可以,但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更不要搀和到朝堂政争当中去。
这是极为严厉的警告,自从她和赵石认识到如今,也有将近二十个年头儿了,却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话,即便当年洗劫西夏人求亲的使节队伍,也只轻飘飘几句话,就定了下来。。。。。。
赵石的话里,也透着浓浓的不详味道,说不定啊,朝堂上又有风波在酝酿。
靖佳公主使劲的点了点头,即便是为了儿子着想,她也不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当中去,,女人八卦的天性,在她身上并不算明显,但逢到这样的事情,却想问个究竟,不由道:“你”
赵石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道:“陛下和我见面,对科举案一事,说的话太多了,而且言有未尽,你想想,朝中那么多的大臣,我才刚刚回京,便被问到此事,之后我又打听了一下,朝堂之上,对科举案从来讳莫如深,现在连提都不提了。”
“但在乾元殿上,陛下说了那么多,我一个武人,管得了什么科举案?之前还有礼部尚书方谦到府中专门问了我的意思,你想想,这是什么样的征兆?”
“陛下无人可问,朝臣各怀心思,久了,也许就成了陛下心里的一根刺,早晚要拔出来,是不是带着血,那就要看朝局了。”
赵石端起酒杯,引了一口酒,靖佳公主听的入神,连给他满酒都忘了,赵石只要自己将酒杯倒满。
思索了一下,继续道:“景兴鼎革至今,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同门下平章事。老了,陛下跟先帝不一样,但革除旧弊之心却都一样的坚决,嘿嘿,李圃李大人却在这样的一件事上和不定过上些日子,他就能回家调儿弄孙去了呢。”
“还是做个武夫好啊,能在公主府里进出自如,还能看着文官们斗来斗去。。。。。。”
说到这里,赵石已经哈哈大笑,顺手揉了揉靖佳公主的脑袋。
这一番话,对朝堂大势鞭辟入里,虽然依旧偏于笼统,也以玩笑结束,但终归是有着些道理的,当然,这些东西,有的出自晋国公府幕僚,也有他自己的看法,不过归根结底,是对朝堂大势做出了一定的判断。
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从小见大,而又从大入小,只要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便可以顺势而行,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和领兵打仗很相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当然,基础在于,这样的判断要正确。
实际上,正不正确,对于他来说,都不太重要,这明显是文官集团之间的倾轧,和他这个武人,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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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二十一章言战
赵石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外传了,不过也就是和靖佳公主说一说,即便是他的几个妻妾,他也不会跟她们说的如此详细。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公主府地位有些特殊,现如今好像在文人士子中有着很不错的名声,这对于将来而言,并非好事,所以赵石也就说的多了一些,深了一些。
最终,赵石还总结了一句,“士子求名,商人求利,其实都差不多,可用之,却要细观行止,说到底,可以托之以身家性命者,没有几个。”
靖佳公主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世人皆有所求,又怎么独是士子商人?后宫女子求的是帝王宠爱,君王求的是天下江山,臣子们求的是荣华富贵,留名青史,妾身也非无欲无求,即便菩萨佛祖,也不是要求个供奉?”
“这么说来,最终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赵石眉头微挑,笑道:“就是这么个道理,这和行军打仗差不多,只要晓得敌军诸般动向,便能看清其所求为何,趁势击之,便能克敌建功,而大家都是如此,所以也不用太过较真,只需自家安享太平,管那么多干什么?”
靖佳公主莞尔一笑,又靠在了赵石身上,“妾身就喜你这不怕万事艰难的豪气,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之事,妾身今后不再理会他们就是了,你出城一趟不容易,还是安心饮酒吃菜吧”
赵石笑着道:“以后出城就容易了,国武监这里换了祭酒,虞候。整顿国武监诸事。便是之后我这里的大事。文官们再怎么折腾,都随他们去吧,总归能过几天逍遥日子才对。”
靖佳公主心里暖暖的,声音中带着喜悦,“那可是好,妾身还想着,是不是把承恩湖收到公主府名”
顿时,赵石便咧了咧嘴。女人执拗劲上来,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劝得动的。
不过靖佳公主这里也觉着说的话有些不妥,丁香微吐,咯咯笑着为赵石满酒夹菜,“以后你可得常来,对了,管管国武监的学生,这两年,一到春日,便成群的往桃林里钻。府中人等想要出去看看桃花,都要先派人将闲人赶走。折腾一阵下来,大半天就过去了,烦都烦死,还看的什么桃花了?”
“而且,这些家伙每每离去,还扔下许多废物,让公主府来善后,真是可恼,嗯,国武监不是些武人吗?怎么还学文人士子,聚会辩难了?尤其可恨的是,他们还在桃树上刻什么诗词歌赋,留给谁看?还伤了这里的花草。。。。。。”
小小的告了一状,靖佳公主终于活泛了起来,明眸中带着恼意,嘴唇也抿了起来,显然,对于国武监生员们越来越不成体统的做法,已经不满久矣。
赵石却是不以为意的答道,“齐子平任职国武监祭酒,当初用他,是因为他在蜀中经过战事,又得先帝看重,你也应该清楚当初的朝局,国武监建下来了,又有猛虎武胜军在侧,许多人想收权,我也只能交出来。”
“不然的话,轮也轮不到齐子平来当这个国武监祭酒,如今赶了他去国子监,估摸着是正得其所,以后啊,你这桃林里只要看到国武监生员,用大棒打一顿,交给国武监,我来处置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提起当年之事,靖佳公主有些黯然,不过越听,眼睛眨巴着,越是有些吃惊的意思,听赵石说完,不由问道:“你还真想在国武监常驻不成?”
显然,公主殿下之前以为赵石在安慰自己,并没怎么当真。
赵石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解释:“总要找个事情来做做,其实,在我这里,大事只有两件,一个是国武监,一个就是明年的战事。”
“枢密院那里有李承乾,魏王殿下也不会总在府里养病,他是个闲不住的人,我这个枢密副使,其实可有可无,再者说了,明年的战事没什么看头,杜山虎领兵入上党,金人那边乱的和蜂窝似的,上党诸地,已经是杜山虎到嘴的肥肉了。”
“张大将军一定趁势领兵攻虎牢,有点费劲,但河洛大军养精蓄锐已久,若连虎牢都攻不下来,也只能说是张大将军无能。”
“战事到了那会儿,应该要停一停,这就要看张大将军怎么想了,很大的可能是张大将军等不及,会挥兵出虎牢,进入河南,兵锋直指开封。”
“那样的话,战事求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嘿嘿,照我看,张大将军要在开封城下吃点亏,而且,其后路不稳,若换了我是岳东雷,一定不去救开封,而是直接出兵河洛,击其必救,甚或是切断大军归路。”
话题来到战事上,赵石的思虑立马就清晰了起来,也不管身边听着的是个女子,只是滔滔不绝的说下去。
“如果局势真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杜猛林和张大将军怎么想,都要回军了,其实战事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想来,张大将军不会如此愚蠢,应该要留下足够的兵力来守洛阳,但留守兵力太多,又如何能功得下开封?”
“嗯,换了是我,一定调杜猛林部一起攻虎牢,然后留下杜猛林部守河洛,自己挥兵入河南。。。。。。”
“但。。。。。。我的军令杜猛林不敢不听,但张大将军嘛,杜猛林定然不愿为他人做嫁,攻取上党之后,很可能要试探着攻击太行径,这么一来,河洛就有些空虚了。。。。。。”
最终,赵石意犹未尽的道:“这一战啊,变数颇多,不定张大将军鸿运当头,兵临开封城下,后周的什么皇帝,摄政王啊之类的就降了呢。
若是被岳东雷占了先手,破了洛阳,那就不用说了,河洛一朝糜烂,再失虎牢的话,大军后退无路,只能过河去河北跟金人较量一番,然后过太行经,在杜猛林接应之下回河中,一圈绕下来,大军还能剩下多少,实在说不准。”
明年的战局,其实在这寥寥几句话间,便呈现了出来,对于大秦和后周来说,都不太乐观。
至于张大将军会不会率兵南下两淮,这个提都不用提,有杜山虎策应,张大将军只要没晕了头,便不会率兵南下,去碰水泽遍布,坚城林立的两淮。
靖佳公主虽然对这些战阵厮杀之类的男儿事业并不感兴趣,但作为一个灵秀女子,并不会出言打断,而是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