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第8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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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州再次受到秦州赵氏的热情款待,不管河南那边打成什么样子,在西边这些地方,看不出多大的异样,乱世当中,百姓的承受力明显要坚韧许多。
战争是胜了还是败了,对于秦川腹地的百姓来说,都没有让自家人吃饱穿暖来的
说实话,自景兴年间便开始的战争,给大秦腹地的百姓带来了一些负担,但相比较而言,无论是八百里秦川,还是蜀中,甚或于河中河东,百姓们渐渐都安稳了下来,家中也开始有了余钱,变得富裕了起来。
逢到年节,各处地方都也日渐繁华,可见,大秦在富强的道路上一直没有停下步伐。
国盛则民强,民富则国兴,这是自古以来颠倒不破的道理。
太子李珀活泼了一路,在吐蕃那里转了一圈都没事,回来的时候却是终于染上了风寒,拖着鼻涕躲进了车辇当中,再也不露。
到了秦州,更是让秦州上下慌了手脚,每日里都是一群大夫围着,嘘寒问暖者不计其数。
本来,赵石也乐于借此在秦州多呆些时日,甚至他打算回去巩义瞧瞧,上次回去,弄的颇不愉快,姐姐一家还在巩义呆着,别有哪个胆上生毛的家伙找他们麻烦,再者,他也有心将老父的坟头挪到长安去,省的老娘天天惦记没有香火奉上。
不过,他这里想的到是挺好,但刚在秦州呆了两日,朝廷急信便到了秦州。
这次又听到了皇帝陛下的口谕,意思只有一个,命晋国公,大将军赵石火速回京,不得在沿途耽搁。
口谕很有些不客气,显然,对于赵石在吐蕃呆了半年,又在路上故意拖延之举十分
当然,皇帝陛下恼火也是正常的,因为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
大秦成武六年冬,辽东探报终于到了大秦京师长安,金帝率金国群臣远走辽东深处,疑是去了高丽。
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曾经雄踞北地近百载的金国。。。。。。
大秦上下,一时失声,北地金国,曾经拥兵百余万,驱草原诸族,如驱牲畜,与黄河南岸的大秦,后周交锋数十载,压的后周几乎年年纳贡岁岁称臣,也将大秦压在潼关一线,不得稍有动弹。
十几年间,大秦费尽心机,相攻多年,才打下了河中河东,还要时刻防备其反扑。
而今,这样一个北地大国,悄无声息间竟然亡了,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震惊之后,臣子们立即兴奋了起来,河南战事的种种,也被暂时抛去了一边儿,皇帝陛下的龙案之上,多了许多奏章,全是建言立即出兵,越过太行北径,收复辽东的。。
甚至于,一些兵部和枢密院的大臣,也都支持此举,更有甚者,想着收复辽东之后,河东河中兵马齐集,可以顺势攻伐河北,诛灭大秦叛臣李任权于河北境内。
看似有着道理,但只要深想一下,这却都是些激动过头的胡言乱语罢了。
金国怎么亡的,为什么就突然亡了?
对辽东消息并非一无所知的大秦朝臣们,只要稍微深想一下就能找出原因。
失去了河中河东的金国,已去了半壁江山,之后又有外间将领专权,割据之势已成。
到了这个地步,金国其实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罢了,而给金国最后一击的,不用问,便是东北的蒙古诸部了。
自与大秦争锋失利,金国龟缩回了太行山以东,他们便开始面对东北草原胡人的劫掠。。。。。。
而现在,穷途末路的金国,终于亡了,消息来的很突然,但也好像理所当然。
就像当年契丹人建立的辽国,也不是悄无声息间,便被女真人给灭了?
如果说金国骤亡还让人震惊唏嘘之余,还有惊喜存在的话,接下来送到长安的探报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大秦叛将,金国南京兵马提调李任权再次干净利落的转换门庭,降了后周,封王,领河北以及山东北路各路兵马总管之职,枢密副使,加太子少保。
这位大秦叛将也顺便戴实了自己三姓家奴的帽子。
这个消息对大秦自然不是那么美好,不过也算有所预料吧,毕竟河南战事当中,李任权出兵联周抗秦,已经有了先兆,如今不过是更进一步而已。
至于李任权降周这件事本身来说,也好理解,一次正经的政治交易罢了,不必细述。
皇帝陛下今年已经听了太多的坏消息,心情自然可想而知,赵石不知道的是,皇帝陛下大怒之下,已经以内衙不堪驱用为由,而废内衙,转而欲要命人另起炉灶,以探各处紧要。
只是这事皇帝陛下还没有定计,需要跟心腹之人细细商量而已。
作为皇帝陛下最信重之人,大将军赵石此时却不在京师,已经在外边逍遥的过了多半年,这实在让皇帝陛下忍无可忍,终于发了脾气。
于是,赵石终于彻底结束了这次颇为轻松愉快的旅程,撇下了听到赵石要先自回京的消息,目光便变得颇为幽怨的太子殿下,带着亲兵护卫们,在凛冽的寒风当中,以拼命的架势,宿夜不停,急急赶回了京师长安。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二章纠结
成武六年九月,一行人顶风冒雪,悄然进了长安西门。
不过大将军赵石回京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赵石回到他的晋国公府,跟老娘,妻妾还没说几句话,刚刚洗漱一番,准备吃上一顿安生饭
晋国公府长史陆敖便寻了过来,给他递上了几封拜帖。
兵部尚书成峦要在晚间到访,随同前来的还有兵部侍郎赵布宗,而枢密副使张承也送来了拜帖,晚间时候要到府造访,这是要在晋国公府开个军事会议吗?
枢密使李承乾矜持一些,送来一封私信,想要赵石能尽快到枢密院议事,显然也是有事。
对于这几个人的急切,赵石也能明白,河南战事的事情,久拖不决是不成的,但该怎么向皇帝陛下进言,却要把握好分寸,这些家伙想来都想先到他这里探一探口风罢了。
赵石看了看几封拜帖和书信,便目注陆敖,等她说话。
多半年不见,这位晋国公府的女长史也有了些不同,当然,无非就是居于人上久了,自然而然便有了些威势罢了,因其经历的缘故,还带着些雍容之态,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显然,这位也有所准备,当即便道:“几位大人皆以为与国公私交甚笃,又急于知道国公心意,所以不约而同欲要前来。。。。。。学生以为,于私邸而定国事,有所不妥。还请国公”
赵石轻轻点头。并未做声。
陆敖沉吟片刻。继续道:“河南战事受挫,有人欲另选能将领兵,召张将军回京述职,怕是几位大人都是为此而来。”
赵石一下便明白了,这几位如此的坐不住,怕就是因为张大将军一旦回京,之后该如何安置的事情了。
而这几位恐怕也不想张大将军回来,那样一来。枢密院,兵部该以何位相待?
想给张大将军论罪,不太可能,最多也只能轻描淡写的揭过而已,如此的话,有些人的位置怕就不那么稳当了。
所以,这么看来,无论是枢密院还是兵部,意思就都很清晰了。
赵石想了想,便沉声问道:“是谁上书欲调回张将军。又欲选哪位领兵河洛?”
陆敖没有什么迟疑的道:“参劾张将军最力者,非户部尚书李大人无疑。中书,御史台,皆有上书,但观其情势,皆乃李大人友好陛下犹疑不决至今,怕也是在等国公回京,再做定夺的意思。”
“至于欲以何人代之,河中杜大将军,河洛江善江将军皆在其列。”
称职的幕僚就是这般好处,京中动静,打探的十分清楚明白,省去了赵石很多力气。
赵石沉吟半晌道:“你道李吉为何蹦跶的这么欢?”
毫无半点敬意的一句话,让陆敖顿时笑出了声儿,不过随即便掩住了嘴,目光流转,眼儿弯弯,着实露出了几分媚态。
不过随即敛去,咳嗦了两声,才道:“河洛粮草损失惨重,李大人怕是心疼了吧?”
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再心疼也轮不到李吉这样的重臣费上如此力气,来参劾一位大将军才是。
“李大人如此行事,必有所求,学生只能擅自猜测一二,许是江善江将军与其有所往来。。。。。。或者,河中杜将军那里。。。。。。也许是,李大人觉得,朝中。。。。。。国公权重,欲引张将军回京,稍做掣肘。。。。。。”
这些话,多有忌讳,所以说的有些断断续续,但意思却已经明白的很了。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之言,做不得。
赵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李吉此时结党生事,怕是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其兄李圃为同门下平章事多年,秉事公正,从未有结党营私之举。
如今李圃年迈,在那个位子上也呆不了多少时候了,李家这是急了?两次三番的行那钻营之举,怕是并不能为李家讨得什么好处,且让皇帝陛下生厌才是真的。
朝中情形大致清楚了,赵石随即便吩咐道:“给几位大人回帖,就说我旅途劳顿,改日再约吧,让君玉走一趟枢密使李大人府上,就说我明日上衙。”
陆敖知道,这次谈话结束了,她也开始熟悉赵石的行事风格,从来都干脆的很,很少有犹豫不决的时候,带着深刻的军中印记。
所以,她随即起身,不过最后,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又道:“刚才大长公主殿下送来口信,说是。。。。。。闻听国公在吐蕃收了一位美人,问是不是随同国公一起回京了,若如此的话,殿下想要。。。。。。见识一下。。。。。。嗯,就是这些话了。”
“嗯?”赵石眼珠儿转悠了一下,随即就也明白,身为赐婚使,在吐蕃所作所为,怕是瞒不了什么人,尤其是这位公主殿下。
“”
赵石哼了一声,很是大义凛然的迈步出了书房,将陆敖这位长史独自扔在了身后。
长史大人微微撇了撇嘴,心里则腹诽着,这男人啊,都是一个德性,见了美貌的女子,就想狗见了屎
不过这些腹诽没有伤及别人,先把自己恶心到了,呲牙咧嘴了一番,转瞬,却又咯咯的笑了起来,看上去着实有些疯癫。
晚间,晋国公的一家人聚在了一起,儿子哭,女儿闹的,很是热闹,而且,府中还添了位新妇,看来过不了几年,赵石估摸着连孙子都能抱上了,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晋国公府这里规矩一直不多,实际上新娶进门的儿媳,几乎也是在他这府中长大的,也就更没那么多的讲。
只是简单的分作了两桌,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起了晚饭。
既然公主那边已经得了消息,没道理府中的妻妾还瞒在谷里,不用旁人开口,赵石这里便挑着吐蕃那里的事情说了说。
难得赵石会长篇大论的说话,几个妻妾听的到是津津有味。
直到赵石轻描淡写的说起来,自己在吐蕃低地被马匪头子灌多了,不知怎么钻进了旁人的帐篷的时候。
已为人母的种七娘终于忍不住,挑起了刺儿,“妾身怎么听说,夫君大人将满帐篷的人都灌翻在地,连新娘新郎也是不免呢?”
赵石有些尴尬,瞪了种七娘一眼,但其他人却都已笑做了一团。
达达儿真更是好像唱歌一样道:“我的丈夫,你的酒量是长生天赐予的礼物,达达儿真可从来没见你喝醉过呢。”
琴其海和达达儿真现在十分要好,也眨巴着一双蓝色的眼眸笑道:“要是在鞑靼草原,参加别人的婚礼,如果能将所有来客都喝醉了,不定便能抢走新娘呢。”
李金花也来凑热闹,“夫君大人抢的可不是新娘进了别人的”
范柔儿不甘人后,“夫君那会儿怕是真的。”
顿时,这桌上面,笑声不断,各个欢快,反而冲淡了些醋味儿。
还是石头娘见这几个媳妇越说越不像话,摆手乐呵呵的数落道:“人呢,怎么没带回来?你说你这官儿当的,天南海北的转悠,不着家不说,还东娶一个西娶一个回来,你说你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家里面已经有两个蓝眼睛的了,你还要弄回几个绿眼睛,红眼睛的女人回来不成?
赵石为官多年,别的本事也就罢了,这脸皮明显越练越是越来越厚道,顿时拿出马匪头子的做派,大咧咧的道:“儿子喝酒从来没醉过,这次。。。。。。不是吐蕃那边有习俗,说是客人喝的越多,新娘新郎过的越是长久嘛,所以便多喝了几杯,酒后。嗯,以后不会了。”
妻妾们很欢乐,但也都点到为止,而且木已成舟,说再多也是无益于事,便都不再纠缠于此。
到是达达儿真很是问了几句,听说其人身怀异香,又以雪莲花为名,是不是真的如此神异
赵石糊弄过去之后,却是对留在秦州的太子李珀有了些怨念,因为想来想去,能将这些事情事无巨细的传回来的,不会有旁人,定是聪明了过了头的太子殿下无疑。
赵石暗自咬牙,等这小子回来,定要算算总账,以为一场小病就躲过去了?做梦吧你
远在秦州的太子李珀此时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由有些奇怪,自己的病又重了?这些
不过赵石这里也没纠结多久,长史陆敖又来禀报,有贵客登门造访,请国公移步书房相见。
赵石正觉着这顿饭吃的不安生,趁机便脱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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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零三章女人
不用问了,来的自然是皇帝陛下。
赵石去到书房的时候,皇帝陛下面前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正好不惬意的在书房中吃吃喝喝。
赵石见了,行礼之余,却是有些恼火,自己刚回到长安,就不得安生,连个晚饭都没用几口,这位到好,跑到自己府中书房饮酒作乐。
皇帝陛下一开口,更是气人,“爱卿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嗯,爱卿眼光着实不错,朕来过你这府邸几次,就数这次招待的殷勤舒适,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礼仪规矩,皆都。”
赵石听了只能暗自撇嘴,心想,这是夸谁呢这是,还有陆敖这女人有些不务正业才是
至于皇帝陛下出宫诸事,赵石也懒得问了,皇宫那里就是个笼子,谁在那里呆着都会难受,皇帝陛下年轻好动,寻着由头就出宫晃荡一圈,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闻了。
算上这回,晋国公府这里接待过皇帝两次,当然,之前皇帝陛下做太子的时候除外。
据传,皇帝陛下这几年,没少偷跑出宫转悠,多数去的都是皇亲国戚的府中。
传到赵石耳朵里,赵石这里便恶意的猜想,皇帝陛下这也算是变相的衣锦还乡了,要知道,当年皇帝陛下在景王府,甚或是在做太子的时候,都不太招皇亲国戚的待见,皇室子弟也没少落在皇帝陛下手中。
便如当年皇帝陛下初继储位的时候,便将和他向来不怎么对付的一位兄弟推下了池塘,差点要了对方一条小命。
而今皇帝陛下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去到各个皇室家中作威作福一下。估摸着是想出出气罢了。
现下又跑来晋国公府。除了有要事相商之外,怕是未尝没有怪赵石回京太晚,心生恼怒,借此扰扰赵石清净的意思。
皇帝陛下恶作剧自然不会和常人一样,比如说这头一句话,就能恶心赵石半天,你身边得用之人,招待起朕来可是不遗。
赵石就坐。给皇帝陛下斟满了酒杯,这才笑呵呵的道:“陛下就别说笑了,陆敖在宫中的时候,就是个女官,也没人说什么,到了微臣府中当了长史,却已是闹的长安满城风雨,陛下要是也觉着不妥,这位女长史微臣是真不敢用了。”
皇帝陛下咂摸了一下,这话也是不知是褒是贬。显然,这是小小的反击了一次。